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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春分浑身一震,迅速俯身答应,“儿媳谨遵母亲教诲。”
眼看她出言顶撞都能被轻易原谅,纪小满暗暗在心里记住了华亭县主的秉性,笑着道:“谁说大嫂没有褚家大少奶奶的风范,那我可第一个不答应,前几天她还在我院子里帮忙处置了王霁雪,如果没有她的帮助,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跟王姨娘之间的关系。”
“哦?”华亭县主有些意外地看向时春分,“是这样吗?”
时春分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霁雪她对我出言不逊,我怕她这股怨气打扰到二爷养伤,所以才……”
“诶……”华亭县主抬手打断了她的话语,“区区一个姨娘,你根本不需要解释为什么处置她,你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你是堂堂的褚家大少奶奶,别说处罚一个姨娘,就算把她们全都发落出去也都是你的自由。”
像褚家的地方,姨娘敢骑在主母头上本就是离谱至极的,这种风气也不知道是谁带起来的。
时春分明白过来,忙不迭地点头,“儿媳知道了。”
见华亭县主尽心尽力地教她,纪小满的眼里闪过了几分嫉恨,这几天她日日来给华亭县主请安,还以为她真的有多喜欢自己,可今日她当着自己的面来这一出,无非是想警告她,长房就是长房,容不得她来造次,就算她再殷勤都好,也始终是褚家的二少奶奶,休想骑到时春分的头上。
比起她的这些心思,时春分倒是没想这么多,只觉得华亭县主和蔼了不少,大概是因为褚休转危为安,她的心情还不错的缘故。
二人从华亭县主的院子里走出来,心情各不相同。
纪小满跟在时春分的身边,主动朝她笑道:“大嫂为了大爷连母亲都敢顶撞,真叫小满佩服。”
“哪里哪里……”时春分连忙摆手,反问道:“二爷的伤势怎么样了,现在能下床了吗?”
见她如此关心褚休,纪小满的眸子沉了沉,不动声色道:“还是没什么起色,大夫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没个十天半月的,他恐怕很难下床。”
“原来如此。”时春分一脸惋惜。
这么说来,褚休是看不到褚全落水狗的模样了,这样也好,他的心里少一些仇恨,人也会变得开朗点。
二人简单聊了几句,便各自分道扬镳,回了自己院子。
此时褚令已经从老太太那儿回来了,见她还是选择了早起,不禁满脸怨念,“刚才是谁赖在被窝里不肯起床的,怎么我一转身你又爬起来了?”
时春分哑然失笑,没想到他连这种醋也吃,好笑地上前捏了捏他的鼻子,“我这不是要去给母亲请安吗?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褚令哼了一声,顺势抓着她的手亲了一下,才询问道:“母亲那边怎么说?”
时春分简单描述了一下刚才的场景,才笑着道:“牛我可是已经替你吹出去了,你若不能给母亲一个满意的答复,她便要自己去对褚全动手了。”
“你放心吧。”褚令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她没这样的机会。”
当天下午,一则秘闻就在柳州城悄悄传开,原来褚家三少爷不能人道,所以成亲这么久才一直无儿无女,他抬了那么多房姨娘进门,也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褚家三少奶奶钱铃儿实在不堪忍受闺房寂寞,终于在前天晚上逃回了娘家。
这道秘闻传得有声有色,偏偏褚全被褚令软禁在房间,压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等到褚顺和薛锦绣赶回柳州将他放出来的时候,谣言已经彻底失控,还有人给他编了首诗,在街边口口相传,大意便是他不能人道,还掩耳盗铃,娶回那么多姨娘却无用武之处。
褚全气得跳脚,想要站出来反驳,可这种事情澄清一万遍,都不如他生个孩子来得更加有力,但他偏偏生不出来,谣言自然无非消除。
褚顺和薛锦绣一来一回,才知道自己儿子又被褚令摆了一道,两个人都气得不行,可偏偏没有能力向褚令讨回公道,再加上钱铃儿留下休书跑回了娘家的事情,整个二房一蹶不振,俨然已经成为了整个柳州的笑柄,他们付出一切为褚全换来的前途,此刻早已在谣言中消失殆尽。
好在他们也来不及被笑话太久,春节很快过去,褚令和褚润二人即将踏上春闱的旅途,原本褚全无病无痛,也该跟他们一起上京的,但因为他的名声尽毁,实在没脸见人,再加上仕途本就容不得半点污渍,所以褚家宗族商议过后,剥夺了他上京赶考的权利,只允许褚润代表二房出征。
经过这次的事情,褚顺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褚润成了他唯一的希望,也是二房能不能翻身的重要筹码,所以在褚润离家的前一夜,他罕见地来到褚润房间,鼓励他好好考试。
“爹这里有一些银票,是我私藏的积蓄,你大娘并不知道,你带着这些银票,在京城买座好点的宅子,等金榜题名后,便在那边安身立命,再也别回柳州来了,免得我们二房的事情牵扯到你。”
素来自私的人突然在他面前掏心掏肺,饶是褚润铁石心肠,此刻也不免有些动容,更何况他从来都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看着眼前这沓厚厚的银票,他头一次感受到了父爱的深沉,但即便如此,他的脸上还是没什么反应。
“父亲请放心,孩儿一定会好好争气,取得功名,争取能早日扭转咱们二房的名声。”
他的声音不大,却莫名地充斥着信服力,听得褚顺高兴不已。
“好,好!”他忍不住握住了褚润的双手,“幸亏咱们二房还有你这个儿子,不然我这辈子真不知道活了些什么。”
见他如此激动,褚润的眸子沉了沉,突然道:“先前大哥被关进监牢的时候,父亲可曾记得还有我的存在?”
“啊?”褚顺一愣,有些不太明白褚润在这个时候提这件事是为了什么。
褚润看着他,突然笑了笑,将那沓银票放在桌上,“我的意思是,父亲说没有嫡子就等同于绝后的时候,可曾想起过还有我这个儿子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