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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春分垂下眸子,苦笑道:“直觉。”
直觉告诉她,褚休并不是一个无药可救的人,还不至于因为一时妒忌,就做出毁灭整个褚家的决定。
老太太微微点头,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也很希望你的直觉是准确的。”
这话便是不相信褚休了,时春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老太太也知道自己这般揣测对褚休很不公平,毕竟如果换成对方是褚令的话,她必定会无条件地相信,可之所以不相信褚休,也是因为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间太少,褚休从小在华亭长大,被养成了什么性子她一点都不清楚,明明都是嫡孙,她也自诩对褚休的偏爱一点都不会少,可因为不够了解,所以她便无法相信。
“不管怎么样都好。”老太太淡淡道:“你不能忽视这个可能性,以免给褚家带来灭顶之灾。”
听到最后四个字,时春分浑身一哆嗦,很快点了点头,“祖母请放心,我……这就派人盯着阿休。”
从老太太的房间走出来,时春分一时间有些挪不动脚步,一方面她知道老太太的怀疑是正确的,反而是她无条件地相信褚休并不客观;另一方面,她又觉得十分可怕,褚休是褚令的亲弟弟,倘若真的查出他是内鬼,她又能怎么做呢?!
时春分有些茫然地向前走了两步,突然注意到院子里另一间房也灯火通明,她想起了那是秀秀的房间,因为对方快要临盆的缘故,她不敢大晚上地将她叫去大厅跟其他人一起受罚,再加上她素来与世无争,断没有陷害褚家的理由,所以时春分并没打算浪费时间去查她。
或许是因为刚刚听了老太太的话语,知道任何可能性都不能忽略,时春分犹豫了一下,还是挪动步子走向了秀秀的房间。
对于她的到来,秀秀明显十分意外,毕竟她们两个可以说是全无交集。
“不知大少奶奶深夜来访,所为何事?”秀秀望着时春分,怯怯地问道。
不得不说,褚严挑女人的眼光很好,秀秀虽然是从通房丫头提拔上来的,可她有着一双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即便现在年纪不小了,看起来也十分无辜,连时春分这个晚辈都对她心存怜悯。
“你不要害怕。”时春分安慰道:“褚家出了内鬼,我只是循例过来问你几句。”
“内鬼?”秀秀身子一抖,吓得扶住了肚子,“怎么会有内鬼呢?难道还嫌褚家不够乱吗?!”
“是啊!”时春分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如今恰逢乱世,叛军入城,褚家朝不保夕,他们竟然还有心思陷害自己人,简直太过分了!”
秀秀垂下眸子,双手紧张地揉着衣角,一脸的忿忿不平,“我临盆在即,若是在这个时候出了什么事情,那内鬼良心过意的去吗?”
时春分同样无奈,“是啊,现在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褚家唯一的希望,也是父亲在监牢里唯一的光,无论如何都要平平安安地生下来才行。”
提及孩子,秀秀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她轻抚着自己的肚子,嘴角挂着甜蜜,“是啊,虽然老爷不在这里,但只要有这个孩子陪我,我就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孤独。不管他是男是女,将来我都能有个依靠,再也不用独守空闺,盼着老爷过来陪我了。”
见她说出了心里话,时春分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你放心,父亲临走前千叮万嘱,让我一定要照顾好你们母女俩,我绝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嗯。”秀秀开心地点了点头,追问道:“对了,那内鬼泄露了密道的事情,倘若叛军想对付褚家,你想好怎么逃跑没有?”
时春分一怔,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你怎么知道密道的事情?”
秀秀的表情当场僵住,慌乱地找补道:“我……我之前听院子里的下人说的,况且褚家如今也没有其他秘密,所以我才……”
“是哪个下人?”时春分一口打断了她,脸色也严肃起来。
“是……是……”
见她支支吾吾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时春分腾地一下站起了身子,恼怒道:“好啊,原来内鬼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怎么会知道密道的事情,褚家哪里对不起你?!”
眼看瞒不下去了,秀秀扶着肚子,飞快地站起身子,跪在时春分面前,泪流满面道:“对不起,大少奶奶,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只是怕密道挖好之后,你们所有人打算远走高飞,而我挺着个大肚子,根本跑不了多远,所以我才……”
“所以你才出卖整个褚家,用褚家所有人的性命换你们母子平安?!”时春分一脸的匪夷所思。
她知道人性从来都是自私的,却没想到秀秀能自私到这个地步。
褚家虽然内斗不断,可自从她怀孕以来,上至老太太,下至她和褚令,都想方设法地保护他们母子两个,以免她肚子里的孩子受到伤害,可她不仅没有感恩,还在危难关头反咬褚家一口,简直毫无人性!
“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秀秀哭得涕泗横流,“这个孩子是我的命根子,从我嫁给老爷之后,我就日盼夜盼,盼自己能怀上他的骨肉,就这样蹉跎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才如愿以偿,又在临盆之前遇到这种事情,你让我怎么能甘心自己就这样跟褚家陪葬?!”
“那你就选择出卖褚家,甚至连父亲的性命也不管了吗?”时春分痛心道。
秀秀猛地抬起眸子,素来楚楚动人的双眼竟然写满了恨意,“我为什么要管他?要不是因为华亭县主和柳姨娘斗得死去活来,他根本不会想起还有我这么个女人存在,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是苦苦哀求他才得来的,他对我根本没有半点感情,只是想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点而已。这样一个毁了我一生的男人,我凭什么要管他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