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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我什么?”
这是林燃第一次这么直白地问盛青溪,上一次在站牌处他只问了她为了他来一中是真是假,他下意识地避开了这个问题。
这是一个敏感又暧.昧的问题。
在黑暗中,他们彼此都看不到对方的神情,只能凭着感觉去感受。
盛青溪一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林燃,她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上一世的感觉已经离她很远了。从心动再到执念,林燃占据了她人生整整十年,直到她死去。
于是盛青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扯住了林燃的衣摆。
就像每一次下楼时那样。
盛青溪对林燃来说与旁人不同,她的喜欢通常都是沉默的,就像辽阔无际的大海,而藏在底下的爱意深不见底。
与先前所有喜欢他的人都不同,林燃不是傻子,他能感觉的到。
可他至今都不明白,这样的喜欢是从何而起的。而他自己也仗着她对他的喜欢和纵容在她面前肆无忌惮。
林燃轻叹,再这样下去她真的要把他宠坏了。
今天林燃没有直接带着盛青溪回家,在进城西之后他拐了个弯就去了美食街。下午她一下课就去找宋诗蔓了,几乎没吃什么东西。
他和何默他们去食堂的时候经过了她们的桌子,他虚虚地瞟了一眼,餐盘里就几根青菜叶子和几块萝卜,还有一碗清汤。
林烟烟吃的都比她多。
城西的这条美食街算得上是城西最热闹的地方了,老旧的居民区中间藏着这座城市的美味。这条街上的店铺大多都开了十几年,他们也都住在城西,住的久了便有了感情,很少有人离开这里。
这个时间,这条街上的人比平时少一点,大多都是穿着睡衣出来吃夜宵的人。有夫妻,有情侣,也有三两好友聚在一起。
林燃霸道地把车停在了街口,就差没横着挡住路。
重机的声音丝毫没有影响到街上的人,他们有说有笑,全情投入。
林燃把头盔挂在车头,伸手抱着盛青溪下了车,低头解开了她的头盔,又动作自然地顺了顺她的黑发。他随口问道:“想吃点什么?”
盛青溪以前上学那会儿其实很少来这里,上一世工作之后她却经常来。她喜欢在工作结束后来这里吃点热乎乎的夜宵,喝一点酒,这是属于她难得自由的时光。
盛青溪扫了一眼明亮的街道,转身仰着小脸看向林燃:“我想吃烧烤。”
耀眼的灯光照在的漂亮的眸子里,林燃难得在她眸内捕捉到类似于雀跃的情绪,她难得这样高兴。他牵过她的手腕往里走。
“那就去吃烧烤。”
林燃找了一家他之前和何默他们来过的烧烤摊,盛青溪在位置上坐着,他到摊前把各种各样的烤串都点了一边,惹得摊主多看了他一眼。
摊主又瞥了一眼他身后站着的小姑娘,她的目光就黏在这个小伙子的身上,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一起的。
摊主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他见只林燃和盛青溪两个人便建议道:“小伙子,你和那小姑娘两个人可吃不了那么多,我们这儿分量足。”
林燃也有些无奈:“她挑食,平时没问,今天我想看看她到底不爱吃哪些。”
闻言摊主乐呵呵地点了点头:“小伙子贴心。”
林燃点完了就回到盛青溪身边坐下,她正托着腮打量着这条街,眼神中似乎还带了些许怀念。这条街道和她一样,如今还很年轻。
林燃没打扰她出神。
他打开手机打开了群聊。
有福同享,有难退群(3)
[Firegun:你们说一个人不吃肉的原因是什么?鱼也很少吃,蛋和牛奶还可以。]
[无人之海:那就首先排除素食主义。]
[胖达达达:那这世间大半的美好就离他远去了。]
[无人之海:肉类都不吃?]
[Firegun:应该是。]
[无人之海:那就和信仰也没关系。要不就是有阴影,要不就是个人口味,说不准。]
[无人之海:不然就是过敏,其他的我想不出来。]
[Firegun:知道了。]
林燃打完这句话就把手机放到了一边,他沉声道;“盛青溪。”
盛青溪看向林燃:“嗯?”
林燃不想这样猜来猜去,他直接问:“你为什么不吃肉?不喜欢吃?”
盛青溪一怔,她不想林燃会问她这个问题。她迟疑了片刻,应道:“就是习惯了不吃以后,就很少吃了。吃饭的时候会下意识地避开。”
林燃皱眉:“什么叫习惯了不吃?以前家里没肉吃?”
盛青溪摇头:“不是,是我自己的习惯。”
就在两人说话间,摊主把烧烤端了上来。满满的一个大盘子放在他们的中间,蔬菜肉类海鲜等等应有尽有,属于夜晚的气息一下子就浓了起来。
对于这个城市的很多人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盛青溪伸手下意识地就拿起了一串玉米粒,但这个动作进行到一半却忽然停下。她放下了玉米粒,转而拿起来了一旁的烤肉。
林燃的眸光顿住。
“盛青溪,放下。”
林燃不自觉地加重了语气。
盛青溪却没听他的。
她拿起烤肉小小地咬了一口,也就这么一口她手中的铁签就被林燃夺走。
林燃蹙眉盯着她瞧,黑眸深处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生怕她会不舒服。
入嘴的烤肉酥软,孜然和辣椒粉都加的恰到好处,浓郁的香味充斥了她的整个口腔。
盛青溪很久很久没有尝到这样的味道了。以前一吃肉就恶心的感觉也没有再出现,仿佛她又回到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她弯起唇看向对面脸色微沉的人:“林燃,很好吃。”
纵使盛青溪这样说,林燃也不许她再吃了。他把肉类和海鲜都挑出来放到了一边。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林燃一直都没说话,他的脸色不太好。
他从来没有像此刻一般意识到,盛青溪赋予他的意义远超过他自己。这已经脱离了喜欢的范畴,林燃没办法再想下去。
摩托车在福利院门口停下,林燃照旧抱着盛青溪下车。
如果和往常一样,接下来应该是他目送着盛青溪进门然后开车离开。
但今天却不一样,林燃叫住了盛青溪,少年的声音很低——
“盛青溪,明天体育课不用来看我打球,你去做你自己喜欢的事。还有,接下来的日子我可能没有时间,我会找别人来接送你,自习室我也没时间去了。”
林燃用了极大的克制力才将这段话说出口。
沉寂之中,他喉间干涩:“你听到了吗?”
“好。”
她的声音依旧轻缓柔软,连语气都如先前一般温柔。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他的心像是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林燃无法在这里多留,他甚至等不到看着她进门就上车离开了。
盛青溪安静地看着摩托车呼啸远去。对她来说,这一段能和林燃朝夕相处的日子已经是恩赐,他们之间本就隔着天与地的距离。
可这样,才是常态。
盛青溪转身缓步朝里面走去,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样也好。
周三午休结束铃打响,一班的男生们都蠢蠢欲动,因为他们期待的体育课又到来了。
谢真抱着篮球起身,篮球在他的指尖稳稳地旋转了几圈,玩了一会儿谢真就开始催何默:“默子,快点换鞋。”
何默一边换鞋一边往林燃的方向看,从今天早上开始林燃就趴在桌上没动过,像是睡了一早上。导致今天早上他们班格外安静。
大家都不想吵醒大佬。
何默压低声音问谢真:“我们叫燃哥吗?”
谢真苦恼地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
何默与谢真两人你推我让纠缠了一番,最后决定以石头剪子布来决出胜负。胜者负责去叫林燃,因为输者不配。
三秒后。
谢真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己肥嘟嘟的大拳头,他对面的何默比着剪刀手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何默笑眯眯:“兄弟,愿赌服输。你胜利了!”
谢真耸拉着脸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一眼在位置上一动不动的林燃,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就没和他们一起去,从他们离开到回来,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谢真不情愿地挪动着自己胖胖的身躯走到林燃身边,不过不等他开口,林燃冷淡的声音响起:“你们去。”
“好嘞!”
谢真如释重负,转身就溜。
操场上。
许是天气阴沉,大多数学生们看起来都蔫巴巴的,情绪都不太高,只篮球场那一边还热闹一些。
盛青溪远远地望了一眼篮球场的方向,林燃不在。
她收回目光,混入人群便开始今天的长跑。
今天早上来接她的是一个司机,开了一辆崭新的奥迪。盛青溪没上车,并且让他转告林燃以后不用来接送她了,司机虽然为难但也不能强硬地要求她上车。
盛青溪知道,司机不会再来了。
周三的体育课林燃没有出现,周三的晚自习林燃也没有出现。
顾明霁看着只有他和盛青溪两个人的课桌还有不习惯。因为林燃和宋诗蔓都是存在感很强的人,一时间这两个人都不在了。
顾明霁往上推了推眼镜:“小溪,今天林燃不来了?”
盛青溪手下的笔未停,轻声应他:“嗯,最近应该都不来了。”
顾明霁没有详细问,只当林燃是晚上有事,这样的情况才符合正常的逻辑。如是林燃天天晚上过来,他可能还会觉得奇怪。
周四下午,二模结束。
宋诗蔓一早就拿着试卷到六班的后门来等盛青溪了,他们还在上最后一节课。趁着这段时间,她去班级群对了一下答案。
这一次考试宋诗蔓自己是有感觉的,许多题型盛青溪给她复习的时候都给她讲解过,她觉得自己这一次能考的比任何一次都好,这种感觉在她对完答案之后得到了证实。
宋诗蔓差点激动地喊出声来,她这一次模拟考的分数好像上本科线了。
她捂住嘴怕自己叫出声。
等下课铃声一响,六班的任课老师刚踏出前门,宋诗蔓就从后门冲进去了。她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尖叫声响彻整个六班。
“啊啊啊啊啊!小溪!!!”
六班的人对宋诗蔓行以注目礼。
顾明霁嘴角微抽,宋诗蔓的大小姐人设也崩的差不多了。
陈怡听了则是非常自觉的起身把椅子推进去好让宋诗蔓冲进去,这么些日子下来,他们六班都知道盛青溪和宋诗蔓关系好了。
他们一时也无法判断盛青溪喜欢林燃的传言是真还是假。
盛青溪都没能看清宋诗蔓的脸就被她抱了个满怀,她嗷嗷叫着:“小溪!我这次考试考得很好呜呜呜,我爸妈一定会很开心。呜呜呜我又可以买包了!”
盛青溪安抚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你想要什么奖励?”
闻言宋诗蔓微微放开盛青溪,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小溪给我的奖励吗?”
盛青溪弯唇:“嗯。”
宋诗蔓一听就来了劲,这她可得好好想想。她眨巴着眼睛问道:“小溪,我能慢慢想吗?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盛青溪点头。
等盛青溪擦完黑板之后宋诗蔓就挽着她准备出校门回家。
她隐隐地觉得今天似乎少了些什么东西,但她一时想不起来。
宋诗蔓转眼就把这点小事抛在脑后,她惦记着今天要和盛青溪逛街吃火锅的事。
拳击馆。
林燃有些日子没来拳击馆了。这一次谢真和何默也跑来凑热闹,他们两个人翘着二郎腿坐在小圆桌边磕着瓜子看林燃揍人。
台上的林燃汗水淋漓,对手已经换了两个。
谢真晃着胖脑袋左右看了看,他确认那个每次林燃来拳击馆就必来堵他的大小姐不在这儿,“看来我们今天能清净一会儿。”
何默不由吐槽:“我觉得唐可恬比宋诗蔓还缠人,还好燃哥不和她一个学校。”
两人讨论完这件事便换了一个话题。
谢真看着台上的林燃点评道:“燃哥今天心情不好。”
何默随手将瓜子壳丢到盒子里,煞有其事般道:“从早上开始就这样了。”
谢真盯着林燃看了许久,小声嘀咕:“默子,你看燃哥手上的拳套,是不是没见过?”
何默先前没注意,听谢真这么一说他才仔细看了一眼。林燃手上戴的拳套是一副崭新的拳套,看起来还是新到的限量款,但完全不是林燃会喜欢的风格。
台上的林燃此刻觉得自己要快爆炸了。
一整天他没看到盛青溪,也没有收到她发来的信息。只早上司机打了个电话告诉他盛青溪拒绝了这样的接送方式。
她就这样平静地接受了他忽然的疏远。
仿佛不管他做什么,她都能够接受。
明明这就是他想要的,可林燃的心里就是抓心挠肝似的难受。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烦躁的情绪由何而起。
他都不能保证自己能够活着。
林燃喘着粗气,眸色暗沉,一个晃神间就被对手抓住了破绽。
能把林燃压着揍的机会可不多,打拳的人反而更来劲了。
林燃被压着打了几拳,他微微阖眼将心底的燥意压下。随即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对手身上,几个回合之后就结束了今天的比赛。
林燃唇角沾了血,他解开拳套随手抹了一把,也不在意自己脸上的伤。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阴沉着脸的模样有多吓人,何默和谢真默默地放下了嗑瓜子的手,等林燃去淋浴间洗澡他们又重新拿起瓜子。
何默轻啧了一声:“阿真,燃哥可能是为情所困。”
谢真一听就把瓜子丢了,他满脸都写着我想吃瓜:“这话怎么说?难不成还能是因为仙女?”
虽然此刻林燃不在这里,但何默还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你没注意吗,这两天燃哥都没拿给仙女准备的头盔啊,而且晚自习也不去自习室了。”
谢真微微瞪大他的小眼睛:“我靠,还真是。这是和仙女吵架了?”
何默一脸神秘地摇摇头:“我觉得不像,感觉燃哥像是和谁赌气似的。”
林燃是和谁赌气呢?
当然是和他自己。
...
星光大厦。
宋诗蔓托着腮忧愁地看着不远处的盛青溪,她们吃完饭之后她就跑来这里抓娃娃了,就是她们上一次来的影厅。
她除了那个小老虎以外哪个娃娃都不抓,已经半小时了。
宋诗蔓叹气,这孩子怎么就那么倔呢。
也是这样宋诗蔓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到底是哪里不对劲。林燃没有再出现在她们身边,不论是吃完饭的时候还是今天放学的时候。
他应该要来送盛青溪回家的。
宋诗蔓想了想,打算给林燃发个微信问问,林燃的微信可是她花了大价钱找人买的。
原本宋诗蔓对林燃的备注是一颗爱心,但是经过这一个月的近距离相处,林燃的备注已经被宋诗蔓改成了林狗。
宋诗蔓从好友列表里找到林狗,然后再打开对话框。
[诗蔓总是不开心:林燃,我问你件事。]
然后系统提示宋诗蔓:Firegun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宋诗蔓:“.........?”
她真的要气死了,这个男人真的是狗!男人都是狗!
宋诗蔓恨恨地点击了发送好友验证,噼里啪啦地打下备注信息:我有事要问你,关于消息的小溪的。当然了,你不想知道也没关系。
林燃是在洗完澡之后收到这条验证消息的,他点开看了一眼,看名字就知道是宋诗蔓。
林燃点了同意。
下一秒宋诗蔓的信息就发过来了。
[诗蔓总是不开心:图片]
[诗蔓总是不开心:快半小时了,小溪一直在娃娃机前抓那个娃娃。]
[诗蔓总是不开心:你们怎么回事?]
林燃垂眸放大宋诗蔓拍的照片,她夹得的那个娃娃就是那天她想要抓的那一只小老虎,凶巴巴地皱着脸,耀武扬威的模样。
[Firegun:上次那个电影院?]
[诗蔓总是不开心:定位]
林燃点开扫了一眼就把手机丢到了一旁,他随手扯过毛巾擦了擦自己的黑发。放置在一边的黑色T恤被修长的指尖勾住,轻轻一挑就到了他的手上,充满力量的手臂和线条漂亮的腹肌瞬间就被黑色的布料所覆盖。
林燃弯腰拿起车钥匙和手机,背着包就往外走。经过何默和谢真的时候丢下一句有事出去就离开了,脚步微急。
何默瞅了一眼林燃的背影:“阿真,你说燃哥照过镜子没有?他脸上都是伤。”
谢真摆摆手:“燃哥哪会在意这些。”
十分钟后。
刺耳的刹车声在星光大厦门口响起,林燃摘下头盔停了车就往里面走,他来不及去等电梯,大步跨上自动扶梯就上了楼。
等他到影院门口的时候盛青溪还站在娃娃机前。
林燃没有走进去,他只是在门口看着她。看着她握着摇杆,抓了一次又一次,没抓山来她也不恼,只是重新来。
一次、两次、三次...五十一次。
在林燃看到的有限的时间里,她抓了五十一次,终于把那个娃娃抓了上来。
可她的神情却仍然是安静的,她蹲下身把那个小小的小老虎拿了出来,唇角笑意未显。似乎这个结果对她并无影响,就像她接受了他的疏远一样。
宋诗蔓起身走到了盛青溪身边。
林燃看不到她的脸了。
她们似乎说了什么,宋诗蔓拉着盛青溪起身就要往出口走来。林燃闪身藏在了取票机后,他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拳,站在原地看着她逐渐走远。
...
周一晚上,林燃像往常一样背着包下楼走到校门口去车棚开车。
车棚里只亮几盏小小的灯。
林燃未曾走近就顿住了,他的眸光倏地暗了下来。
那一辆张牙舞爪的重机后座上,正坐着一只软乎乎的小老虎。同样的凶巴巴的脸,耀武扬威的眼神,尾巴微微蜷曲。
它正对着他。
他们无声地对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