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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三月份后天开始回暖。
林燃他们陷入了无休止的考试之中,班级里多数时候都是安静的。每一天黑板边倒数日上的数字都在变小,气氛也越来越沉闷。
老屈有时候都看不下去这些孩子压力这么大,但他也明白这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晚上又一场考试结束后,每个人都蔫巴巴的。
盛青溪侧头悄悄地看了一眼皱着眉的林燃,他一脸不开心地看着草稿纸,整个人看起来气压很低,一副谁也别来理老子的模样。
盛青溪收回视线后拿了张便签纸,在上面画了几笔又写了一行字。
面前草稿纸上的演算结果显然和他刚才在试卷上写的不一样,林燃心烦意乱,这种类型的题明明盛青溪和他讲了不下三遍。
就在他想摔笔的时候,课桌旁忽然多了一张纸条。
林燃顿了一下,边上的盛青溪正在画画,装得好像这张纸条和她没有关系一样,只余光偷偷地往他这里飘,睫毛紧张兮兮地在颤抖。
他心里的火一下子就熄了大半。
纸条被修长的指尖夹走。
盛青溪松了一口气,林燃最近心情不是很好。月底他就查到徐宜蓉怀孕的事了,但徐宜蓉还没把这件事告诉林佑诚。
促使徐宜蓉提早摊牌的条件已经不存在了,那份文件在林燃手里。
林燃和盛青溪都无法预料接下来徐宜蓉会做什么。
林燃展开纸条。
可怜巴巴的小白兔耸拉着长长的耳朵,正泪眼汪汪地看着怀里的那根巨大火柴,头顶上冒了一个小气泡,气泡里写了一行字:小火哥哥,吃糖吗?
林燃:“......”
操,又撩他。
林燃转头恶狠狠地盯着一脸无辜的盛青溪。
盛青溪眨巴眨巴眼,把手往林燃跟前一伸,摊开手心,红色包装的草莓糖就躺在她白皙的掌心内。
胸膛内的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林燃面无表情地看着盛青溪,要不是现在是在教室里她就完了。他伸手拿起糖,连她的掌心都不敢碰到,几下剥了糖纸塞进嘴里。
盛青溪看着林燃这么凶巴巴的吃糖的样子不由往后缩了一下,他这个神情吃的好像不是糖,而是其他什么让他抓心挠肝的东西。
林燃轻哼一声,转过身不再看她。
免得又看得他上火。
这边林燃因着高考和徐宜蓉的事心烦意乱,另一边的徐宜蓉也不好受。这些天她明里暗里都试探了林佑诚对再生一个孩子的想法,结果都不如意。
林佑诚完全没有这个想法。
徐宜蓉坐在梳妆台前,她这几天着急上火都没按时吃药。
趁着林佑诚洗澡的时间,徐宜蓉从抽屉最里面里拿出医生开的药,刚打开药瓶浴室的门就开了,且脚步声越来越近。
“砰”的一声脆响。
徐宜蓉心下慌乱,手一抖,药瓶砸在地板上,药片撒了一地。
走到床边的林佑诚被这动静吸引,视线在写着“维生素C”的药瓶上一晃而过,随口问道:“怎么吃药了?”
徐宜蓉勉强对林佑诚笑了一下,边捡药片边解释道:“最近有点感冒,医生让我吃点维C。”
林佑诚听了也没多想,点了点头就上床戴起眼睛开始看报告。
见林佑诚没怀疑徐宜蓉才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提前换了药瓶,不然也不知道这事能不能再瞒一个月。等到下个月她就怀孕满三个月了,她这个年纪怀孕并不容易,想来林佑诚会心软让她留下这个孩子。
...
身边的林佑诚早已入睡,徐宜蓉仍辗转难眠。
她怔怔地望着黑暗,手缓缓移向柔软的小腹,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她本来已经做好了这辈子都没有孩子的心理准备,可当这个孩子真的到来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内心有多渴望。
“叮。”
信息提示音响起,屏幕在黑暗中发出莹莹的光。
是林佑诚的手机。
这么晚了会是谁?
以往徐宜蓉是绝无可能去看林佑诚手机的,但怀孕让她变得敏感多疑。林佑诚的手机密码她并不知道,但却可以指纹解锁。
徐宜蓉在床上忐忑不安地想了许久,还是遵从内心的想法悄悄下了床。
等徐宜蓉摸到床的另一侧时已经出了一身汗,颤抖的指尖触上放在床头柜上冰冷的手机,她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身体靠着床侧坐下,徐宜蓉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才缓和下情绪,这一次她没有迟疑,快速地把手机放到林佑诚的手边,拿起他的大拇指在手机上轻触。
屏幕点亮,手机解锁。林佑诚毫无所觉,依旧沉睡。
徐宜蓉松了口气,拿着手机进了浴室。
徐宜蓉本来猜想也许是程佳月不甘心又来找林佑诚,打开信息框后她愣了一下,不是程佳月也不是别人,而是林佑诚的律师徐生。
这个律师与林氏别的律师不同。
林氏的法务和林佑诚个人的律师团队是两个不同的律师团队,而这个律师在处理林佑诚个人事务的同时又能接触到林氏的事务。
他不止是林佑诚的律师,也是林佑诚多年的好友。
徐宜蓉疑惑地看着屏幕。
[23:21徐生:佑诚,小火没签字,也没来找过我。]
前面一条是林佑诚一小时前发给徐生的。
[22:02林佑诚:阿生,文件生效没有?]
需要林燃签字的文件会是什么文件?
抱着这样的想法,徐宜蓉继续往上翻阅聊天记录。越翻她的脸色就越苍白,那一条条信息将她和她未出生的未来都定好了。
林佑诚的财产都是林燃和林烟烟的。
她什么都没有。
如果林燃签了字,那她的孩子也将一无所有。
晶莹的水滴倏地砸向手机屏幕,握着手机的手指猛然收紧,泛白的指骨微微颤动。
开着小灯的浴室里传出女人压抑的哭泣声,但没过多久这哭泣声就停止了,微弱的水声响起、停止,浴室的门打开。
徐宜蓉面色平静地从浴室里走出来,将林佑诚的手机放回去后悄无声地地躺回了床上。
会有办法的。
她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清明过后,学校里大多学生换上了薄薄的春装。
还有许多爱漂亮的小姑娘已经穿上了夏天的百褶裙。
盛青溪每次看到那些漂亮女孩都会想起宋诗蔓。宋诗蔓没有留在初城上大学,而是去了一个偏远的城市,她每天都忙着参加学校里的各种活动,日程排得满满的。
林燃见盛青溪巴巴地看着人家的腿还有点吃醋。
这一个个小短腿有什么可看的?
盛青溪扯扯身旁林燃的袖子:“林燃,明天我也想穿裙子。”
林燃:?
林燃一把掰过她的脑袋不让她乱看,蛮横道:“这才几月?想穿裙子等夏天了我给你买,现在你想都别想。马上三模了,你想点正经的。”
盛青溪不满地在他手里挣扎,小声嘀咕:“穿裙子怎么了?我又不冷。”
林燃轻哼一声:“大冬天裹成小熊的也不知道是谁。”
盛青溪瞪他:“早就春天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一路吵着回了教室。
何默和谢真一脸吃瓜的表情,顺便点评几句。
谢真咬着鸡爪,含糊道:“这是这个学期第几次?”
何默嫌弃地抽出纸巾递给他,视线又往林燃那边瞟:“不知道,每个月都要来那么几回。”
谢真擦了擦嘴:“这回又是燃哥赶着去哄人?”
何默嗤笑:“不然呢?”
两人讨论完没多久,另一边的林燃就黑了脸。
黑脸的原因没别的,就是因为这小姑娘说着说着又不理他了。林燃耐着性子哄了一会儿,见她还是闷着脸只好乖乖认错。
林燃无奈道:“你要穿也不是不行,等这阴雨天过去了再穿。”
盛青溪偏头看他一眼,大眼睛眨巴两下,澄澈的眸里满是无辜:“我不穿了。”
林燃:?
她就是故意欺负他的是不是?
林燃盯着盛青溪看了半晌,磨了磨后槽牙,刚想伸手去捏她的脸兜里的手机就开始疯狂震动,显然是有人打电话给他。
燃会管电话吗?
当然不会,他毫不犹豫地捏上盛青溪的腮帮子,凶巴巴道:“现在胆子大了,嗯?”
盛青溪拍他手示意他接电话。
林燃也不放开盛青溪,用另一只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才缓缓放开她。
盛青溪见林燃视线顿住,就知道这个电话对他很重要。而最近对林燃来说很重要的事,就只有林家那点事儿了。
“哥。”
林燃已经接起电话。
通话时间持续了几分钟。
期间林燃一直没怎么说话,垂着眼,神情淡淡的,偶尔低声应几句。挂了电话后林燃才侧头揉了揉盛青溪的脑袋,小姑娘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他笑了一下,安慰道:“没什么大事,我哥找我有点私事。”
林燃顿了顿,黑眸紧盯着她:“盛青溪,我一会儿请假出去一趟,回来的晚你就和阿真他们一块儿吃饭。有事就给我打电话,记住了吗?”
盛青溪点点头,欲言又止地看着林燃。
林燃原以为她是有话要说,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牵了他的手,在他的掌心放了一颗草莓软糖。
林燃和盛青溪对视几秒,缓缓收拢手掌,低声道:“等我回来。”
说完也不等盛青溪回应,转身离开。
...
私人会所。
林煌已经在这里等了有一会儿了。
前段时间林燃在他这儿托了个事,今天刚收到消息他就带着资料和文件过来了。资料里具体是什么内容林煌没看,但听下面的人说林燃查的是女人,还是两个。
林煌心痒痒地看着桌上的资料,心想林燃这小子来得也太慢了,想了半天又琢磨着这小子不是有他家小溪流了吗?
不怪林煌多想。
林燃这一年断断续续地在朋友圈发他家小溪流的照片,小溪流吃早饭、小溪流画画、小溪流跑步、小溪流踩雪,这些就算了。
最过分是林燃还发什么小溪流马上过十八岁生日了,配图一把钥匙。
一把钥匙???
林煌看到的当时就打电话过去臭骂林燃是个畜生,然后被林燃无情地挂了电话。
林煌当想到这里门口就传来了动静。
这臭小子一点礼貌也没有,也不敲门,直接迈着长腿开门就进来了,嘴里还嚼着什么东西。
林燃淡淡地瞥了林煌一眼,挑眉:“看什么?”
林煌轻哼一声,把桌上的资料往他怀里一摔,别开头不去这臭小子。
但就一会儿工夫林煌就忍不住了,他往林燃身边一凑,贼兮兮道:“小火,我可听说了。找女人呢?你不怕你们家那个小仙女知道?”
林燃本来在看资料,听到这话他抬眸冷冷地看了林煌一眼。
林煌撇撇嘴,不敢再说。
他这个弟弟生起气来还真不好收拾。
关于徐宜蓉的事林燃本就没想瞒着林煌,看完直接把资料递给林煌,微抬了抬下巴:“哥,你看看。”
林煌早就在等林燃这句话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煌的脸色越来越差。
十分钟后。
林煌狠狠地把资料摔在桌上,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他气得手都在抖:“姓徐那个女人在想点什么东西?这么多年她得到的还不够吗?”
除了徐宜蓉怀孕的事外资料上还有徐宜蓉找私家侦探调查林燃和林烟烟的证据,上面还贴着偷拍的照片。
上面不光有林燃,还有盛青溪。
毕竟林燃一直都在盛青溪身边,反而是林烟烟的照片少。自从去年那件事后林烟烟一直是由林佑诚的司机接送的,私家侦探能靠近的机会并不多。
资料不止这些内容。
这段时间徐宜蓉一直在找人,找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在林家工作过或者在城南花园别墅工作过的人。最新消息是她这些天在接触陈阿姨。
徐宜蓉的目的不言而喻。
林佑诚准备的文件林煌知道,林燃十八岁生日得到的可不止这些。
毕竟林燃是林爷爷最喜欢的孩子。
但对徐宜蓉来说,那些已是天文数字。
很显然,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促使她去做这些一切的原因。
林煌百思不得其解:“她怎么会怀孕的?这事你爸知道吗?”
林燃瞥他一眼,语气轻飘飘的:“我对林佑诚在床上的事可一点兴趣都没有。”
林煌:“......”
这是床上不床上的事吗?!
林煌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们家小火从小就是这么个性子,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所以三年前才会那么决绝地带着林烟烟离开。
这以后也不知道他和林佑诚的关系能不能缓和。
林煌盯着文件看了半晌,忽然道:“小火,这事交给我。你不用担心别的,专心在学校里复习,都快高考了。”
他笑起来,不再谈论这件事转而提起别的:“不是说要和你的小仙女读一个大学吗?小仙女准备去哪儿?”
说起这个林燃也头疼。
他揉了揉眉心,无奈道:“她说我去哪儿她就去哪儿。”
林燃曾以为这世上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他,所有人都是不断前进的。但从盛青溪转班那一刻他就是知道,不是这样的。
她甚至愿意倒退来找他。
如今是,前世的十年更是。
但林燃不可能任由事情这么发展下去,她说希望他考上宁城大学,他就会考上宁城大学。她本就值得那更好的一切和未来。
林煌“嘶”了一声,捂住自己的腮帮子:“可酸死我了,那你怎么想的?”
林燃沉默半晌,应道:“我想和她一起去宁城。”
闻言林煌挑了挑眉:“你要真能考上宁城大学,爷爷不得乐疯了?”
因着林燃年幼失母,林爷爷从小就疼爱他。只要林燃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所以他说和林烟烟出去住,林爷爷也由着他。但老人家心里,对孩子多少还是有期待的。
林燃没再多说,而是对林煌笑了一下:“哥,我回去了。”
林燃说完就离开了,林煌却怔在原地。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林燃那一声“哥”让他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食堂三楼。
三楼窗口是学校为了减少高三学生排队的时间特意给他们开的,相比于楼下这里人不是很多,人群分散而安静。
盛青溪刚付完钱手里的餐盘就被谢真抢走了,谢真嚷嚷:“我来拿我来拿!”
何默跟在后面默默地掏出一杯牛奶放在餐盘上,放完了牛奶他才去点他们两个人要吃的菜。
这幅画面盛青溪已经习惯了,她疑心他们两个人是受到了林燃的压迫。每次林燃有事不在的时候,这两个人比林燃还热情。
其实这事儿吧还真和林燃没什么关系。
盛青溪给何默和谢真补课已经半年多了,他们两个人的成绩不像林燃那样坐火箭似的进步,但都进了班级前二十。两个大男孩也不知道能为盛青溪做点什么,就尽可能在小事上努努力。
食堂里很安静。
何默和谢真吵吵闹闹的模样很显眼。
盛青溪捧着牛奶,默默地看着那两个人在窗口前吵闹。
这一年她接触到的何默和谢真和她记忆中的那两个人差别其实很大的。前世她认识的那两个男人总是心事重重的模样,远没有这样情绪外露。
林燃的死对他们打击很大。
他们很久都没有从阴影里走出来。
“看什么呢?”
少年散漫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脚步声渐近,身后的人微微俯身,温热的气息扑洒在她耳侧。
盛青溪知道她一转头就能看见林燃,但是这样的距离..在食堂不太好的样子。于是盛青溪偷偷地往边上挪了一点才小声喊:“林燃。”
林燃一弯腰就看到这小姑娘的睫毛颤巍巍地抖,他也不动,就这么看着她自以为没人发现地往边上挪。
哼。
坏丫头。
林燃应了一声,直起身霸道地往她身边一挤就坐下了。
他扫了一眼她打的菜,又不吃肉。
林燃轻啧一声,也顾不上教训她就起身往窗口去了。
他们通常都是四个人一起吃饭的,去年那会儿林燃担心林烟烟,但现在就不管那个小丫头了,那小丫头有自己的社交圈。
晚饭后谢真和何默自觉地走在前面,林燃和盛青溪慢悠悠地跟在他们身后。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学校里的路灯点亮,不甚明亮的光将他们的影拉得很长。
盛青溪侧头悄悄地看了林燃一眼,刚想收回视线就被林燃迫人的目光抓住了,少年的黑眸在暗色里亮得惊人。
林燃伸手轻点了点她的眉心:“又偷看我?”
盛青溪下意识地闭上眼,再睁眼时林燃已动作自然地把她的手攥进手心里。宽大的校服遮掩了少年少女相握的手。
“林燃,那件事怎么样了?”
盛青溪迟疑着问。
因为林燃生日当天拿走了那份文件,盛青溪不确定徐宜蓉什么时候会知道这件事。事件的时间线被打乱,她无法预测徐宜蓉的下一步行动。
而且林燃不怎么和她说这些事。
林燃顿了片刻才低声道:“她知道文件的事了,也找人盯着我和烟烟。最新消息是她已经查到了陈阿姨儿子病重的事,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了。”
结果。
林燃没说是什么结果。
盛青溪知道这件事到最后只有两个结果。
第一个结果是在徐宜蓉和陈阿姨交易后就采取行动,但她们两个人不会受到多大的惩罚,毕竟连陈阿姨本人都不知道最后林燃会葬身火海。
第二个结果是等。
等徐宜蓉一步一步走向深渊,等那场大火发生。
林燃见盛青溪不说话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盛青溪,该做的我们都做的了。接下来的事你和我都不会参与,我哥会处理好这件事。”
她们的人生最后仍是由她们自己选择的。
盛青溪垂下头,不敢和林燃对视。
她小声道:“林燃,如果,那一天你能不能带我回去?”
盛青溪话里的那一天,林燃和她都知道是哪一天。
攥着她的手猛然收紧。
少年略显冷漠声音落下:“盛青溪,你想都别想。”
晚自习。
何默和谢真两个人偷偷摸摸地往左边偷看。
谢真压低声音:“诶,默子,这又是怎么了?就走回来这几分钟又闹了?”
何默推了推谢真:“声音轻点。我看这回是燃哥生气了。”
谢真:“啊?”
虽然说林燃这个人生气是常态,但他生盛青溪的气是很少见的。何默和谢真上次见林燃这样还是去年五月份的时候。
另一边。
盛青溪拿着笔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纸,她已经半晌都没有动作了。
边上的人一晚上都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草稿纸的声音。中途下课铃声他就出去了,而后又踩着铃声回来,重复上一节课安静的情况。
这一晚上,林燃没有和盛青溪说一句话。
...
高三放学铃声响起。
安静的教室渐渐有了动静,大家开始收拾书包回家。进入高三后很多家长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想让孩子在高三的时候住的好一些吃的好一些,走读生渐渐变多了。
没一会儿时间就走了大半的人。
盛青溪低头收拾好书包,才刚拉上拉链边上就横出一只手把书包拎走了。
她咬了咬唇,微微偏头看去。
教室里明亮的灯光倾泻。
林燃的身形将映在她身上的光挡了大半。他没看她,侧脸冷漠,似乎正在听何默和谢真说话,看神情好像还是不想和她说话。
盛青溪默默地起身往外走。
这时林燃也有了动静,他淡淡地说了一句:“走了。”
谢真和何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应声,林燃这话也不知道是和谁说的。他们目送着盛青溪跟在林燃身后往外走。
等他们两人走后谢真和何默才开始小声嘀咕。
何默叹了口气:“真一晚上没说话。”
谢真挠挠头:“明天能好吗?”
何默也愁:“不知道啊。”
...
楼道里灯光黯淡。
盛青溪安静地跟在林燃身后,他走得不快,只是没有像往常一样来牵她的手。
盛青溪此时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又闷又涩,想和他说话却不知道说些什么,甚至连喊他的名字都变得艰难。
一步、两步。
他们拐过一个又一个弯。
下了楼梯后林燃没再走那条近道,而是走了亮着路灯的大道。
他垂眸,注意着身后那阵轻轻的脚步声。
离车库越来越近的时候盛青溪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她一会儿自己上车还是等林燃来抱她,万一林燃不抱她怎么办?还没等她想出个结果来车库就到了。
盛青溪顿在原地。
面前的少年背对着她,脚步渐缓。
“过来。”
林燃的声音低低的,细听还带了一丝哑。
盛青溪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刚走到车边林燃就揽着她坐上了车后座,又认真给她戴好了头盔,期间他不曾抬眸看过她一眼,两人没有任何视线交流。
盛青溪忽然觉得有点委屈。
林燃跨坐上车,等着她去抱他。每一次林燃都是等她抱紧了坐稳了才会开车。因着这么点委屈,盛青溪只伸手抓住了林燃的衣摆,没有抱他。
空气有那么一瞬间的寂静。
窒息般的寂静。
一分钟后。
林燃启动了车。
盛青溪能明显的感觉到林燃的车速比以前慢,她揪着那么一片衣角,触摸不到林燃的温度。她垂眼,将涌上眼眶的酸涩压下。
半小时后,车在盛开门口停下。
盛青溪自己解开了头盔,然后下车,走到前面拿了自己的书包。期间林燃就坐在车上毫无动静,像是没看到她的动作似的。
“晚安。”
盛青溪小声说。
说完后盛青溪慢吞吞地往院子里走。
眼前的路明明每天都在走,但她却觉得今晚的路格外的黑。温热的水滴滑过下巴,缓缓坠入领口里,她加快脚步走往宿舍门口走去。
但有人比她的脚步更快。
就在盛青溪即将触到握把的时候,一股带着侵占意味的力量自身后袭来,身体猛地被禁锢住,她随着那股力道被迫转向另一面。
后背撞上冰凉的门。
身前的气息微热。
盛青溪下意识地抬头,对上少年漆黑暗沉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