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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感应篇》乃道教经典,内容主要是劝人遵守道德规范,时刻止恶修改完善自身。
特别强调承负法则,道经中系统的提出承负论的观点。
告诫世人,行善积德福庇子孙,作恶受罚殃及子孙。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年轻的道人从怀里摸出这本书来,想送给那个女人。
今天第三天了,他已经可以下床了。
在他师门的教诲里,学道之士,持拥此经,即可得十天善神,拥护其神。
想来,她应该比自己还需要这本书。
他从早上一直等到了晚上,那个女人她依然没有来。
年轻的道人不想再等了,他打开柴房大门走了出去。
柴房在青楼的后院,前院传来了男女相互大笑的声音,有些还传来了不可描述的声音。
道人摇摇头,按着受伤的肚子慢慢向前走。
他走进前院,映入眼帘的是一群莺歌燕舞,乱花迷眼。
那刺鼻的胭脂味更是让道人感觉有点儿恶心。
“喂!臭道士!”
道人转过头来,发现那天那名被打的龟公,额头上贴着一片狗皮膏药恶狠狠地看着他,并向他伸出一只手来。
道人不解,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银子!给我银子!”
“这几天在这里吃住难道不付钱,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那小浪蹄子给你送吃喝。”
年轻的道人右手握着那本《太上感应篇》,左手从腰间摸出一锭银子扔给了龟公。
龟公一看原来这道士是有钱的主,立马换上另一张笑脸,换脸速度之快,让道士感觉比自己的轻功还快。
“有钱就是爷儿!爷儿,要不要给你摆上一桌酒菜,再给你拉上几位姑娘陪你。”
道士摇摇头,突然想起了那个女人,摸摸自己的脸比划道。
“那日带我来的那个女人呢?就是脸上有疤的那位,怎么今天她不来找我?”
龟公先是一愣,随后有些心虚地说道。
“这…兴许是在陪客人吧,爷!要不你看我再给你介绍其他姑娘可好?”
说着龟公拍拍手,几名画着浓妆,身上全是劣质胭脂味道的女人一扭一扭地走了过来。
“哎呀~这是哪里来的俊道士啊!”
“呵呵~走,这位爷,我们去喝酒去!”
“你们几个看到俊小子就下半身走不动道了,这位小哥哥,甭听她们的,姐姐来教你划拳如何?”
几名女子围住年轻的道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叽叽喳喳,吵得他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他挥舞起双手,把所有人给推开,大声问道。
“我不找你们!我要找那位脸上有疤的女人,你们知道她在哪儿吗?”
其中几名女子觉着年轻道士十分扫兴,便低声骂了句不识货便走开了。
只有他们之中年纪最大的那位,面色有些不忍地留了下来。
她对道人问道。
“你认识他?怎么,你是她常客?我可从来没听说过,她居然能找到你这模样的客人。”
年轻道人总感觉眼前的女人知道点什么,可又不想去接近她,索性自个儿走上2楼客房,准备一间跟着一间地找。
嗙~
他打开了第一间。
“啊!你这小子是谁!”
他头也不回地打开第二间。
“滚出去!”
此时他心中有些着急了,他继续打开第三间。
“咋的,你要进来,不是不行,但是要加钱哦~咦,老娘还没说完,你走什么走,真是没礼貌。”
紧接着第四间,第五间,第六间…
他把整个2层客房全都找了一遍,依然没有找到那名女子的身影。
年轻的道人站在2楼的平台上,把从年少时第一天学武开始,陪着自己的三枚铜钱给拿了出来。
他决定用这三枚铜钱进行天算,他要测测那个女人,这也是他下山来第一次用在别人的身上。
三枚铜钱扔向天上,同一时间,龟公满脸怒气嚷嚷道。
“你这个王八蛋,居然敢打扰我的客人!给老子滚….”
龟公把手正要搭向道人的肩膀上,三枚此时已经铜钱掉在了地上。
“红轮西坠兔东升,阴长阳消是两形,如若阳长是阴灭,从此相隔阴阳界。”
年轻的道人只看了一遍,突然大叫一声不!
一股气机便从他体内爆发出来,像一股飓风一般,四散而开!
整个2楼客房所有门窗全部被这股气劲给吹烂,客房里的女人与客人们都不约而同地而同地吓得哇哇大叫。
龟公更是被这股气劲给吹出了2楼,眼看就要掉下去,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让他免于摔下去。
年轻的道人自下山来,第一次露出了想杀人的表情。
“她到底在哪里?说!”
龟公本就身材矮小,两只腿悬空于1楼和2楼之间,气管更是被掐得说不出话来。
此时他的脸色已经变成了猪肝色,即使想开口,也没有办法开口。
可年轻的道人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的手依然狠狠地掐着他。
“在河边!她在河边!”
刚才那名年纪较大的妓女在楼下一脸惊恐地喊道。
听了这话,年轻的道士松开了手,龟公落到地上,只听咔嚓一声。
他的腿应该是断了。
年轻的道人不管其他人或害怕或诧异的目光,对着那名女人问道。
“你是她的朋友?”
“不…不算,不过我请她吃过一顿饭。”
这名年纪较大妓女从来都没有请那名女人吃过饭,只不过是把自己吃剩下的饭菜扔过给她而已,但是见道人有如此大的能耐,只得这么说,天知道他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这里所有的人。
年轻的道人低头想了想,说了一句谢谢,便从2楼跳了起来,飞驰而去。
“现在回想起来,我这一生没有遇到很多人,他们如同指尖的烟火,忽明忽暗,最后只沦为一抹灰烬.”
老李头叹道。
破天荒的叶一南并没有打断他,而是轻声地问了一句。
“你到了河边,找到了?”
老李头点点头。
当年轻的道人赶到河边的时候,他只看到两个汉子抱着一个麻袋准备扔进河里。
他一脸杀气地跳到两名汉子跟前。
其中一名汉子有些烦躁道。
“妈的,干这差事儿已经够烦人了,你这家伙站杵在这儿干嘛!快快走开!”
道人指向麻袋,只问了一句。
“这里面的是青楼的女人吗?”
“是又如何?!”
另一个汉子笑骂道。
“敢情儿你是来为你相好送行的呀!来晚了!”
两个汉子把麻袋重重地扔在地上。
“嘿!我说兄弟,这小子来得刚刚好,省去我们的麻烦。”
一个汉子抹去额头汗珠,有点儿高兴道。
“对头,你,说你呢,把钱给我们!”
“什么钱?”
年轻道士声音低沉道。
“这女人本就是官妓,在军营里跑了出来,让镇子上的大老板给留了口饭吃,可惜对于那事儿宁死不从,大老板一生气就给她脸上招呼了一记,呵呵~果然这脸上毁了容,就老实多了,这才死心塌地地干起皮肉生意。”
“说谁不是呢?要知道这女的容貌被毁,哪里还有男的愿意找他,大老板见他赚不了钱,昨儿就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要把她这吃白食的赶出去,谁知道这小妮子也是倔,偷了大老板的一桌饭菜,自己跳井了。”
“既然你是她相好,就把他白吃白喝钱,给我们大老板结一下。”
“多少钱?”
“我们哥两个也算诚实,不多,3两银子。”
年轻道士蹲下身子轻轻地摸了摸脑袋,颤抖地问道。
“一个鲜活的生命就只值3两银子?”
两位大汉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喊高了还是喊低了,这明摆着就是想讹别人的银子。
一个大汉扯着嗓子说道。
“她怎么能算人?她就是一件烂了的商品,3两银子很公道了。”
年轻道人心中已经有了少许怒气,他憋着胸中那股无名之火反问道。
“这是谁定的规矩?”
“天阳朝廷!一个逃走的官妓,她就已经不算是人了,是个人都能随意打骂她,我们哥俩儿忙活半天,把她葬入这河中,她下辈子投胎都应该感谢我们。”
“天阳的朝廷吗?”
年轻道人扔给他们一个钱袋,两个壮汉立马喜笑颜开,拿起袋子就走。
道人打开麻袋,那既陌生又熟悉的脸庞落入他的眼睛。
她的脸比初次见他的时候还要惨白。
原来那一晚的水滴是她的眼泪啊!
年轻道人抱起她,望着眼前的河,不禁想起在山上的日子。
道经典藏只能算是读书解乏而已,站在山间看着山下,只是对山下美好的向往而已,人,永远都是人,也不完全是人,更多的时候是披着外衣的野兽。
野兽尚且不杀同类,何况人乎!
自己所学的道是什么?
师父说道是天下规律的总和,是最根本的法则,只要能了解道,那么世间所有的一切都能明白,就算将来有幸飞升,也是以自我理解的道为基础。
可现在年轻道士迷茫了。
世间如此丑陋痛苦,还有这样的道吗?
那一晚她肯定十分痛苦吧,那一晚她是在对世间的一切包括自己在内,做着自己的告别。
泪水从年轻道士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他用右手抹去泪痕,似乎有所感悟。
人性是人最大的财富!没有了人性,那人与畜生就没有了区别,人是天地间顶天立地的“异兽”!
规则是人定的,那为什么不能去改变规则,创造一个自己的理想国度。
生命不能这样的随意掐灭,天阳是吧!
那就灭了它!改朝换代!
那一年,道士抱着一具女尸,开悟了。
他向前踏出一步,一步入那江湖中梦寐以求的宗师巅峰境界。
那一年他才20岁。
他抱着女尸飞起来,望着那满满是人的镇子,扔出了那三枚铜钱。
天地之间,突然冒出一股强劲的“天火”向青楼所在的地方冲来。
火光满天。
气开地震,声动天发!撼山撼城,万马奔腾!
当天火砸向青楼后,整个楼子一片火海,尽是男女的哭喊声。
可没有一个人逃出来。
这场火足足烧了三个时辰才自行熄灭。
当人们赶到已经烧为焦炭的楼子时,除了一片焦土外,还有一本写着《太上感应篇》的书完好无损地放在地放在那里.
半月后的京城,突然来了一位年轻道士挑战普贤,那一战让所有江湖人记住了李天满三个字。
因为他是唯一一个能与12岁的普贤打成平手之人。
道家天才的名声从那一刻起响彻整个江湖。
“这就是我的故事,少爷,还算能听吧。”
叶一南点点头,摸着下巴说道。
“归根结底,这世上还是只有强者才能制定规则,所以这才是你变强的原因吧。”
“算是吧,可我还是认为,人活一世,各有所长,但无论你所长为何,终有力所不能及之处,高树则弥阴,独木则不林。”
“哈哈!这才是你来北疆挑唆叶老头反水天阳的目的。”
老李头望着天,难得正经道。
“有一半是这原因,还有一半是第二次与普贤打的时候,完全是被他单方面吊打,更是被他打掉了一个境界,那时候到处都是追杀我的人,也只有北疆才能庇护我了。”
“他有那么强吗?”
“天下第一人,绝无半点水分。”
叶一南站起身来,有所感悟道。
“流血、病痛、死亡都是人们需要面对的一刻,你的故事对我很有启发,谢谢了。”
“哈哈~少爷说笑了,我热爱秘密,也愿意和少爷分享秘密,因为我在少爷面前没有秘密。”
叶一南浅浅一笑,这时树上的灰衣人传来一句。
“马屁精!”
老李头瞬间从刚才很沮丧的状态恢复成以往的不靠谱模样,怒骂道。
“沈涛,你给老子滚下来,今天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老子就不!”
“滚下来!”
“不!”
这两人又恢复成了起初的嘴炮模式,叶一南没有阻止他们,而是看着手中的听风刀,他自然听出老李头故事的含义。
从现在开始,他不能放下这把刀了。
因为手里拿着刀,不能拥抱自己珍惜的人,放下了,则不能保护他们。
会犯错的是人,而会杀人的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