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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然大手大脚,糟蹋完了人家小姑娘半罐遮瑕挡脖子上的印子,结果谢青寄当天也没来。
第三天等谢然放松戒备,谢青寄又突然出现,背后还跟着一个穿运动卫衣,身形瘦高的年轻男人。他背着个双肩包,头戴棒球帽,看见谢然冲他一笑,露出小虎牙。
他的眉眼突然令谢然想到齐明,果不其然,不等他发问,谢青寄就主动介绍,说这是齐明的舅舅,算是谢青寄的半个老师,他的团队对谢然开二手车网站的项目很感兴趣,想要见一面。
谢青寄语气一顿,突然看了眼齐明他舅,又把目光转回到谢然脸上,二人对视一眼,多了那么点心照不宣的意思,几乎是同时回忆起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前天马贝贝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想过来,有点事情,没走成。”
谢青寄的头低下来,眼睛看着他的鞋。
谢然嗯了声,头也低下来,看着自己的手。
齐明他舅疑惑地看着气氛奇怪的二人,小心翼翼道:“你们谁带我在公司里看看……?我对二手车这个行业了解不多,就是觉得这个项目可行。”
谢然突然反应过来还有个外人在,赶紧带着齐明他舅在公司里转了一圈,把收车出车流程从头到尾,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两个小时下来口干舌燥,让齐蔚然对二手车这个行业有了初步概念,评价道:“是个好项目,得投钱,还得有人,光靠你弟一个人学编程,学完编程再给你搞,猴年马月才能上线。”
谢青寄就跟在二人身后,把这段对话一字不落地听进去。
谢然能感觉到弟弟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说不定还在盯着他脖子后面牙印未消的咬痕。
“嗯,如果他不喜欢,我也不想让他搞这些,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来。”谢然大方地笑了笑,伸出之手,齐蔚然也笑笑,知道这是愿意更进一步接触的意思,和谢然简单一握,二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只说改天专门约。
兄弟俩亲自把齐蔚然送到公司楼下,二人目送他把车开出去,这下没了齐蔚然,没了公司那些看热闹摸鱼的员工,没有小马这个乱说话的,就只剩下他和谢青寄两个人。
谢青寄似乎也意识到了同样的事情,就这样安静地站了一会儿,谢然转身上楼,谢青寄也跟着上去,谢然进办公室,谢青寄也跟着进去,还顺手把门一关。
“咔”的一声门锁扣上,接着就是一室静寂。
谢青寄站在谢然身后,突然伸手摸了摸那天晚上他亲口咬下的牙印。
谢然被他摸得浑身一麻,那感觉十分怪异,是不论上辈子他和谢青寄上多少次床,做多少次爱都从来没有过的奇妙感觉。
他受不了地转身,本意是叫谢青寄别一声不吭就直接动手,他上辈子那点不良作风都被他学去,没想到谢青寄却直接站了过来。
靠近的动作使二人距离缩短,他们在毫无准备下几乎要再一次气息交融,谢青寄伸手扶住谢然,防止他踩到自己的脚,盯着他的眼睛,却满脑子都是那晚谢然坐在他身上,拿皮带刮他脸时,挑衅嚣张的表情。
谢青寄喉结猛地一咽,头一偏,下意识做了个吻上来的动作。
这个吻眼见要落下,谢然心里直跳,谢青寄握着他的胳膊,他避无可避,更无处可逃。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谢青寄却主动往后一退,懊恼道:“算了,不是时候,你别折腾我了……”
谢然:“……”
他突然摸不清这小子的路数了。
摸不清谢青寄到底是否知道他也是重生,摸不清谢青寄是否想明白了如何面对王雪新,更摸不清谢青寄的一句“不是时候”,况且他又哪里折腾谢青寄了?
那一瞬间的情难自制很快就被谢青寄压制下去,他坐在沙发上缓了会儿,突然道:“我马上就复读了,这一年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不想分心,也不能考砸,而且妈最近神经很敏感,你喝多那天晚上,说错话了。”
“我说什么了?”
谢然紧张起来,想起那天王雪新在电话中的反常和近乎卑微的讨好,害怕自己喝多后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提起王雪新,谢青寄有些不知所措的烦躁,他艰难措辞,继而犹豫不决地转头,神色微妙地看着谢然。
谢然被他看得更加紧张了。
“你说早就知道真真姐喜欢女的,就是因为这个才跟她在一起,还说相亲就是为了妈,她有点难过,而且,你还说……说你……算了。”
谢然屏住呼吸,没想到却等来谢青寄一句算了,那感觉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有气没地撒,差点被气个半死,估计把他从十层高的楼上踹下来都比谢青寄这大刹车的一句算了要来的痛快。
“什么算了,你倒是说啊,一个人憋着算怎么回事?我是你哥,你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的,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我又怎么气妈了?”
谢然被他急得要命,就怕自己喝多了管不住嘴当着王雪新的面当场出柜。
谁知谢青寄压根不吃这套,看着谢然冷冷道:“现在知道这种感觉不好受了吗?你以前就是这样对我的。哪次不是你武断地就做决定了,有想过让我和你一起解决吗?”
谢然:“……”
谢青寄发完牢骚,就把脸转过去,耳尖还有些红。
谢然一下子就静下来,甚至被谢青寄兔子咬人似的发脾气怼了一下心里还有点舒坦。
他低声道:“以后不这样了,我还说什么了?”
谢然低声下气,好像在哄他一样。
这下谢青寄干脆从耳尖一直红到脖子根,他突然又闻到了谢然身上那股香味,猛地站起走到窗边,用了几分钟才平复心绪,他在这一刻无法去看谢然,只是盯着窗外,带着些难以启齿地羞赧小声道:“……你说你爱我。”
谢然像被雷劈一样坐着。
听起来确实很像他喝醉以后会干的事情。
他的嘴巴想否认,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向窗边,等眼睛控制住不去看,心却打鼓一样跳起来,又开始控制不住自己了。智商情商,语言能力都在这一刻返璞归真,眼睛嘴巴和大脑,没一处听他的指挥,都在疯狂叫嚣得来不易的隐秘喜悦。
最后谢然只得懊恼地捂住额头,十分不高明地转移话题。
“……你和张真真感情怎么突然变好,都开始喊真真姐了?”
谢青寄生硬道:“不用你管。”
他有些待不下去了,抓起书包说下午要去齐蔚然那里,从明天开始过来教他公司的人怎么维护网站。
谢然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谢青寄,我要真当着妈的面这样说,我还能活到现在?”
谢青寄凶道:“不信算了。”
他狼狈地提着书包落荒而逃。
这是他两辈子加起来从来没有说过的话,他很好的秉承着谢文斌的品性,把“爱”挂在嘴边像要他的命,“爱”这个字像是有传染病,十分的爱说出一分都是虚有其表夸大言辞的罪过,谢青寄羞于说爱,他只愿身体力行地表达。
前台小姑娘走进来,八卦地问他们谢总这个帅哥是谁。
“我弟。”
原本简单明了的回答突然令谢然浑身发烫,就像是他落水后被弟弟救上来的第二天早晨,王雪新走进来,问他“谢青寄呢?”从那以后这个名字在谢然心中都有了不一样的地位分量。
谢然想,他可能会试着改变原来一根筋的思维方式。
他把谢青寄的话放在心上,等几天后吻痕咬痕消退,立刻回了家。
王雪新正在厨房做饭,谢然突然回家还把她吓得不轻,把芹菜往案板上一摔,骂道:“怎么都不出个声,把你老娘吓死你就没妈了知道吗?!”
她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谢然笑着凑近,斟酌着怎样开口安抚母亲草木皆兵的情绪。
“你去歇着,我来做吧。”谢然接过她手中的活,围裙一穿,开始做晚饭。
王雪新一看他这副心虚的表情,就知道谢然要说什么,站在旁边给他打下手,没好气道:“不跟你计较了,以后别再做这种骗人的事情,我……我也不会再逼你相亲了。”
她烦躁地一挥手,破罐子破摔道:“结婚什么的,随便你吧,翅膀硬了管不了了,等老了没人要的时候别来烦我。”
还不等谢然说话,王雪新又把眼睛一瞪,眉毛竖起来,警告道:“不许乱搞男女关系。”
谢然笑着搂了搂母亲的肩膀。
王雪新眼睛有点红,难过地一抹脸,突然道:“你弟说你这几天不回家是公司里出了点事情,什么事情啊?妈能帮上忙吗,你们要是太忙,我可以每天做饭送到你们单位。”
谢然没有回答,背对着她切菜。
刀剁在案板上咚咚响,王雪新简直想变成个哑巴,她怎么又多管闲事,去管谢然的私生活了?心里的窘迫表现在脸上,王雪新无所适从,正要挖个洞钻进去的时候,谢然却一改往日作风。
“遇上了点事,被人告了正在打官司,我和小马都挺有把握,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糟心,而且公司发展上遇到点问题,拿不准主意该投哪个项目。”
这些话放在上辈子,谢然宁愿变成个穷光蛋也不会在王雪新面前露出半分难处。
王雪新若有所思地“哦”了声,手放在谢然的围裙上擦了擦,转身回到卧室翻箱倒柜,过不一会儿拿着张银行卡出来,把心一横,塞到谢然屁股兜里。
她神情不自然道:“这里面是二十万,这么些年我省吃俭用就攒了四十万,咱们四个一人十万,本来我的那份是准备拿去旅游养老的,你拿去用吧……之前打给我的钱也没花,改天我去银行,都转给你。”
“你妈就那么大的本事,多了没有,你爸,呸……谢文斌那肯定有,改天妈去给你要,这么多年也该他尽责任了。”
一提起谢文斌她就咬牙切齿,不知道谢然遇到的难题不是区区二十万可以解决的,但身为一个母亲,这是她所拥有的全部。
谢然扔下锅铲,说什么都不要王雪新的钱,被王雪新凶悍地一巴掌拍在背上,嘀嘀咕咕地走出厨房,叫谢然把米饭蒸软一点。
他看着嘴硬心软的妈妈,兜里的银行卡像是真真实实的二十万拿在身上,分量变得极重。
谢青寄今天带着电脑去了齐蔚然家,谢婵已经搬出去住,饭桌上只有他和王雪新两个人。
王雪新今日胃口不佳,筷子在米饭中戳来戳去,谢然看着她这幅样子有些紧张,问她怎么了。
王雪新眼神闪躲,突然抬头看了眼谢然,犹豫道:“然然,那天你喝醉了,说你想爱的人不能爱……你爱谁啊?为什么不带回来给妈妈看看。”
面对母亲的质问,谢然霎时间心跳极快。
就说王雪新怎么接受张真真的事情这么快,合着是在这等着他。
一见谢然这副表情,王雪新更紧张,试探道:“你不会喜欢上有夫之妇了吧,这么道德败坏的事情我们可不能干。”
谢然:“……”
“没有。”
听到儿子否认,王雪新立刻松了口气。
“我那天喝多了,说的话你别当真,我没喜欢谁,和张真真也就是朋友。”谢然矢口否认,尽量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真挚自然,祈祷王雪新不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哦……这样啊。”
王雪新若有所思地给谢然夹菜,看起来不会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就在谢然要松口气的时候,又听王雪新突然开口:“哈哈,你那天的反应,我还以为你要告诉妈你喜欢男的呢。”
她僵笑着看向谢然,手死死扣着碗边捏着筷子,指甲因用力过度而显出青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