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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青寄浓眉不爽地拧着,紧绷的嘴角暴露出内心的焦灼。他这句话并不是反问,几乎是断定谢然这是在敷衍狡辩。
谢青寄在认真地生气,这样近的距离却让谢然心猿意马,他看着谢青寄的双眼,只想吻他。
或许是之前压抑太久,谢然再也不肯委屈自己,私下和弟弟在一起的时候渐渐又恢复成上辈子那副做派。
他勾住谢青寄的脖子低头凑近,亲了一下又稍稍退开,认真看着对方,察觉到谢青寄的松动之后再亲一下,谢青寄想说话,想叫谢然坐直别动手动脚,每每刚要做些什么,谢然就亲他,就这样一下一下把谢青寄的火气给亲没了。
现在的谢青寄在谢然面前压根就凶不起来。
谢然见哄得差不多,把人搂在怀里,语气一变,突然一本正经道:“……既然你都发现了,那好吧。”
谢青寄的背一下又挺起来,一颗心也被高高吊起,快要被谢然折腾到精神衰弱,刚缓和的表情又严肃上了。
只见谢然从屁股兜里摸出张皱巴巴的小纸条,当着谢青寄的面展开,上面写着一串微信号。
“婚礼结束的时候你去停车场开车,张真真他老公往我手里塞了张纸条,说让我当1试试。”
谢青寄:“……”
他不高兴地把纸条抢走,抖了一下腿没把谢然给抖掉,靠着沙发往后一仰,不说话了。
谢然笑着逗他:“真生气了?我这不是都给你了。”
“坦白从宽还不满意啊,小谢,你这也太……”
谢然还没说完,就听谢青寄打断道:“我想过带你离开这里的。”
谢然一怔。
谢青寄低着头,把纸条揉来揉去,又伸开缠在指头上,像枚戒指。
“这样就可以不让妈知道,不让任何人为难,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他抱住谢然,很乖地把下巴搁在他的肩窝里,闷声道:“……但我想经历过以前的事情,你可能更愿意待在妈和姐姐身边,确认她们平安健康。”
故作镇定地苦涩语气掩饰不住焦虑茫然,谢青寄这种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人能说出类似于抱怨的话,是真被谢然逼的没办法了。
他突然抬起头,看着谢然。
“你会学小马的爷爷吗?”
谢然维持着坐在谢青寄身上的姿势,二人默不作声地对峙着。
许久过后,谢然笑了笑。
“我想活下去,想和你一起,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但如果有个机会摆在你面前,可以救你妈一条命,你怎么选?”
谢然不曾说谎,和谢青寄在一起后他对生的欲望尤其强烈,比任何人都想活着,谢然遗憾太多,他舍不得去死。
谢青寄久久不吭声,不知想到什么,脸上的表情非常阴沉,像回到了重生的第一个晚上,看向谢然时爱里夹杂着磨灭不去的恨意。
那眼神看得谢然心里发憷。
谢青寄突然发现自己无法义正言辞地埋怨谢然的残忍,如果有这样一个机会,他当然也愿意,前提是一切假设都是真的而不是无用功。
就在谢然快要举手投降说点软话哄人的时候,谢青寄收回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盯梢,轻描淡写道:“知道了。”
他坐在谢然身边,捞过电脑监控网站后台,仿佛那一瞬间的乖戾只是谢然的错觉,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谢然一头雾水,更害怕了,谢青寄这样还不如跟他撒开了大吵一架。
“哦,行,那先不跟妈说,按我的意思再等等?”谢然试探性地问道。
“可以。”谢青寄欣然同意,找处他的护目镜带上,在电脑上敲敲打打,屏幕上代码飞一般一串串往下走。
“那我去做晚饭,吃青椒炒蛋和麻婆豆腐?”这是谢青寄最不喜欢吃的两个菜。
“好。”
谢然:“……”
他开始作死:“你今天真好说话,那张真真他老公的微信我要不也加一下?”
谢青寄二话不说,把纸条撕了个粉碎。
谢然松了口气,钻进厨房做饭。
张真真一语成谶,当天晚上谢然真的屁股开花。他在床上吃够了苦头,翌日一早没能起床,是谢青寄自己开车去的学校。
谢青寄在学校加入了学生会,混得如鱼得水,听他的意思是学生会没什么意思,大二准备退了去找个律所实习。谢然简直不知道他哪里来这么多精力,除了保证自身学业拔尖外,还要挤出时间炒股、参加学校活动、帮老师整理编写要出版的书。
这样高强度的安排下,每天还能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敲代码,帮忙维护网站。
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内,谢然公司名下的4S店从一家开到三家,二手车网站用户量飞速上涨,仅仅是在本地以周边几个省份发展,日访问量就已经快要突破四万,每月成交额更是大到令人咂舌。
老乔建议谢然开发同城租车业务以扩大市场占有率,这个想法和谢青寄不谋而合。
谢青寄和老乔在别人眼里是一对奇妙的组合,两人明明年纪相差近十八岁,老乔要是结婚早,那年纪都能当谢青寄他爹,可两人却莫名投缘。
经常是谢青寄刚一有什么想法,老乔那边就能立马接上,有默契还不算,行动力也一流,谢然的公司从实体4S店到线上二手车网站能发展的蒸蒸日上,绝对离不开老乔的帮忙。
老乔看着拿到手的季度奖金,感慨道:“这季度奖金攒几回也够我还当初的债了,谢然,我怎么不早点遇见你啊。还是小马命好,一开始就跟着你。”
“我要是早点遇见你,至于吃这么多苦吗。”
谢然笑了笑没接话。
老乔还是跟上次一样,拿到钱后转了一部分给大嫂。
“你怎么每次拿到钱都要分给大嫂啊?”
“哈哈,大嫂看我一个大男人带孩子不方便,经常帮我带小乔,我得谢谢她和你姐。再说了,现在大哥在里面,她一个人带着女儿太可怜了,我看见她女儿就想起来小乔,舍不得孩子受罪啊。”
跟上辈子比起来,这辈子的老乔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谢然见识到了没有他陪着,老乔那心狠手辣的一面,对待兄弟们冷漠麻木的一面,可在这层层改变下,他还是那样爱女如命,偶尔又露出一丝恻隐之心。
谢然突然不知该如何评价老乔这个人。
他和谢青寄讨论过面对老乔时那种难以描述的微妙感,谢青寄听罢却没什么反应,平静道:“他一直都是这样,只是在你面前没有表现出来。”
就像谢然无条件包容小马一样,谢青寄总是对老乔表现出了对其他人不曾有过的理解和偏心。
周五下课后,谢青寄答应教老乔炒股,并给他指了几只有潜力的股票。
谢然开到学校去接他,为了万无一失,谢青寄每次周末来过夜之前,谢然都会回家吃饭,在饭桌上告诉王雪新她周末要去出差不在家,就怕王雪新心血来潮跑她公寓里。
老乔今天去巡店,和谢青寄约好了在里头碰面,二人一路驱车开到地方,刚把车停进车位,就听见从店门口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有三四个不好好穿衣服,流里流气的人堵在门口。新来的销售员被推出来应付,低着头不敢吭声,只得一个劲赔笑。
谢然见不得小姑娘被欺负,皱着眉正要下车,却被一旁的谢青寄拉住。
“听听他们说什么。”
谢然耐着性子听,那群人油腔滑调,还带威胁恐吓,说他们是隔壁店主的朋友,今天来要个说法。
“你们家这两天开业酬宾,门口铺张太大挡到我们的入口了,客人的车开不进来,要么把东西撤走,要么把你们管事的叫出来。”
销售员不敢轻易做主,急的不说话,眼神心虚地往里看,小声说经理不在。
且不说4S店大多开在近郊,占地面积大,店与店之间隔得远,隔壁还是个开连锁超市的,进出前后两个门,怎么就挡到他们了?
谢青寄听了一会儿,突然道:“乔哥不在?他约我来这里的。”
谢然哼声笑了笑,活动着手腕下车。
“肯定在办公室里躲着呢。”
摔车门的声音把这群小流氓惊动,谢然面色不善地走过去,只看了他们一眼就不当回事,将快要哭出来的销售员往身后一拉,说他就是管事的,问怎么了。
这群人又用刚才那种胡搅蛮缠的语气,一模一样的说辞,话中带着浓浓的敷衍与不耐,斜着眼睛看人。
销售员在旁边小声补充:“都来好几次了。”
谢然一听,觉出些不对劲,不像是普通混混来收保护费,倒像故意来找茬,只是这不是他第一家店,如果有人看他不顺眼,怎么以前就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这时谢青寄也从车上下来,手里抱着本《西窗法雨》,刚才谢然好歹看了人一眼,谢青寄则是看也不看,目不斜视地从他们中间穿过,还好脾气地说让一让。
哥俩一个比一个嚣张,对方不说人话,他们也明摆着不想多说。
谢青寄往里一望,隔着办公室的玻璃窗果然看到半个标志性秃头,屁股往椅子里稳如泰山地一沉,假装没听到外面闹事的动静,看到谢青寄进来,才舍得从椅子上挪起。
“你哥在外面?”
谢青寄嗯了声。
外面传来刺耳的刹车声,接着是面包车被人用力摔上车门,马贝贝重操旧业,带着瘦子一群人拎着棒球棍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保驾护航般在谢然身后一字型排开。
谢青寄看了眼,突然道:“你叫来的?”
老乔哂笑着摸了摸头,没有反驳。
然而就在这时,停车场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同样传来两三声摔车门的声音,乌泱泱一群人从车上下来聚集到一处,走在最前端的人隔着墨镜也能看出满脸戾气,明显是领头的,不知等这一刻等了多久,只打算把挑衅变斗殴。
谢然见他们这副有备而来的样子,又笑了,朝身后蠢蠢欲动的小马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两拨人虎视眈眈地对峙。
领头的人把墨镜一摘,嘴里叼着烟,不拿正眼看谢然,走到面前问他:“你是管事的?”
谢然盯着他断眉上的刀疤,想不到居然会是他。
居然还是熟人。
这个人谢然认识,上辈子开了娱乐城后这个人曾经毛遂自荐,说可以替谢然看场。那时谢然看他第一眼就不顺眼,不太乐意用他,找人一打听,才知道这人之前也是跟着别人,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被撵了出来,还被砍断一根小手指。
谢然的目光移到他的左手上,见五个指头健在,那看来是还风光着,没到走投无路的时候。
想到这人上辈子在自己面前低声下气的样子,谢然就觉得好笑。
这人见谢然只笑,不说话,登时不耐烦起来。
他抱着找茬的目的,当然不来先礼后兵那套,生怕找不到借口闹事一样,二话不说抓住谢然的衣领一提,伸出粗糙的大掌在谢然脸上拍了拍,满嘴的烟臭往外喷,不客气道:“问你话呢,问你是不是管事的,聋了?听不见?”
小马骂了句脏话,把棒球棍一抽,谢然却头也不回,盯着这个凶神恶煞的断眉,对小马吩咐道:“站着别动。”接着他叹了口长气,头疼地“啧”了一声。
断眉不懂谢然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张嘴要骂,手腕却被谢然以一股巨力攥住,他疼得龇牙咧嘴,眼看着手指被谢然一根根掰开,以恐怖的角度向后弯着。
谢然终于不笑了,在断眉表情扭曲的注视下猛地提气,当胸一脚把人踹飞。
这个近二百斤的大男人横着摔在背后的车上,不知被谢然刚才那一脚踢断几根肋骨,嘴里的烟也掉在地上。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他带来的人再也站不住,正要冲上去把谢然按住,就被有眼色的小马一人一个堵了起来。
一片混乱中,谢然冷着脸一步步走近,目不斜视地碾过地上的烟头,蹲在那人面前,提一条死狗般把他提起来。
刚才对方是带着羞辱意味,只有指头动了动,轻轻拍在他的脸上,谢然可没那么温柔。
清脆的巴掌声重重响起。
听见这个动静,屋里的谢青寄终于起身。
老乔问他去干嘛,都快结束战斗了,你哥正在凌辱对方。
谢青寄面不改色道:“我去劝架。”
他脱去外套,松了衬衣上那颗一直扣到喉咙下面的扣子,又慢条斯理地把袖子挽到手肘,在老乔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左右看了两眼,从办公桌下抽出一把长柄雨伞拎在手里,走出去“劝架”。
老乔:“……”
谢然的巴掌是实打实的,抡着胳膊数着数,一巴掌接着一巴掌还了回去,一下比一下重,两巴掌就把人抽出一嘴血。
他咬着一口白牙笑得森冷,轻声道:“不过也就一条爱看门的狗,乱吠什么,谁叫你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