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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躁动的网络世界突然像是被抽走了灵魂,毫无预兆地熄灭了。
那一刹那,整个壁垒重新陷入一片死寂。
而就在网络系统被关闭的一刹那,壁垒一千米外的数据屏蔽墙被打开了。
大地如同苏醒的巨兽,缓缓睁开了它的眼睛,蜿蜒十几公里的绿林后,是破涛汹涌的大海!
段锦的心都凉了半截:“不好!”
屏蔽墙一旦打开,这世界末日的谎言便彻底兜不住了,最后的办法只能是把人硬生生地关在壁垒里。
段锦与那些从小在权力和财富中长大的官宦子弟不同,他是一步一个脚印,靠着自己的努力和才华,才走到今天的地位。
八大家族被陷害落网时,他还只是一个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大学生,寒门学子苦读多年,只盼着一个出头之日。
他是学生物科学的,成绩又好,导师劝他继续深造,可他急需工作赚钱养家。
正巧这时生物信息技术中心发来招募,要征集一批18~22岁的年轻人做IV期临床试验。
IV期是获准上市后的进一步临床试验,几乎是没有任何风险的,而且这次招募福利很不错,包吃包住还给钱。
段锦在导师的推荐下去了,可钱是拿到了,“命”也没了。
命运像是和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他成为了第二批半数据人,从一类底层变成另一类底层,一样没自由、没尊严,成为了一个被操控的实验品。
他这一批半数据人都是学习优异的、聪明的穷学生,只要继续留下来,表现得好,就能在伊甸群岛获得一栋房子。
段锦便没了怨言,凭借自己的专业知识在生物技术中心谋取了一份职位。
在壁垒建立之初,他原本可以成为“楚门半数据人制造局”的骨干之一,但秦烨磊没要他,温方远为了安抚他,给了他一个网智洞察部的部长做。
但说是部长,也只不过是个高级网管罢了。
他在底层待过,所以还残留着一点对弱势群体的感同身受。
这会儿这把生杀大权仿佛握在了他手上,但他下不去手,他还是不够狠,他做不到视人命为草芥,比如温方远。
弱电系统一关闭,网络系统、通讯系统、广播系统、通讯系统通通不能使用,相当于关掉了所有耳目。
但温方远不在乎,只要壁垒牢不可破,一切便还在他的掌握中,实验鼠是否是自愿的,他并不关心。
乖的话他就有耐心哄一哄,演一出大家和睦共处的太平盛世;不听话就关着,饿着,反正难受的不是他。
至于那些各部们管理,只要他愿意,想提拔谁便提拔谁,少一两个并无大碍。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网络系统被关闭的一刹那,伊甸群岛上的于墨和破晓者也跟着消失无踪,他们的真身早已侵入到壁垒内部。
此时于墨把人分成五组。破晓者五人前往电力局,剩余五人前去取于斯的躯体。曾经在数据部任职的班青带着吉然前往数据部,七乐前往监控部。他自己则带着曾小棉、初岩、原叶主攻温方远。
于墨和ss8几个只戴着护目眼镜,却把曾小棉裹得严严实实,那防弹衣比她的小身板还厚,可爱极了,在于墨前面一蹦一跳的时候,他差点没忍住想把人抗起就跑。
破晓者此时正闯入电力局。
“把居民层的门都打开,放大家出去!”凌薇拿枪抵住电力局局长。
“你知道同时放两亿人出去是什么概念吗?”电力局局长颤抖着声音问道。
凌薇没有说话,只是用枪口指了指他的眼睛。圆形的枪口又往深处压了压,电力局局长只好按她的指示行事。
他颤抖着手输入强电系统按钮的防护盖密码,就在他即将拉下强电系统的开关时,被凌薇一把摁住。
凌薇拿着对讲机道:“b组准备完毕。”
随着几声电流的呲呲声,对讲机那头传来于墨磁性的声音:“a组已就位,b组行动。”
他一声令下,凌薇同时摁下了强电系统以及弱电系统的开关。
整个壁垒内部重新焕发生机,所有的门都被打开,网络系统也被重新激活。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原本还在挣扎的人们却在此刻停下了动作。
他们站在门口,茫然地看着外面陌生的世界,竟然没有人敢主动走出那道门。
温方远看着站在门口拿枪指着自己的于墨,开启了面向壁垒所有人的广播。
“于墨,你带着一波人过来和我对干,然后又把所有人的门打开,不怕造成无辜的人员伤亡吗?”他语气和蔼,内容却充满了威胁和恐吓。
于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说道:“只要你不开火,就没有人会伤亡。”
“孩子,就算外面没有病毒,但也没有活路,在这里有什么不好呢?包吃包住,天天躺平冲浪。出去还得学习,还得工作,人生在世不就是为了享受吗?”
他举起双手,像于墨走近了几步,但他们中间还隔着一排数据人。
“你们出去了就能活得更好吗?永无止境的内卷,不知道在为谁卖命,失去自我、失去生活,又何尝不是一种机器。”
“科技发展就是为了解放人类,所以,为什么还要努力,为什么还要费劲活着?”
他的语气更加轻柔:“三次元的世界就是真实的吗?一样都是人为建构的世界,为了怂恿你们更努力学习、更努力工作,为社会制造更多价值!这又何尝不是一个虚拟世界?”
果然,他这一番话,让所有人都驻足了。
他们站在门口,望着外面空荡荡的走廊,他们确实没有勇气。
从壁垒外传来一阵阵潮汐声,还有各种动物的叫声。
原来暴动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尤其是从小在这个壁垒里长大的,从未看到过外面世界的年轻人。
这个世界变得看不到尽头,自由变成了更多未知,未知造成了无穷无尽的恐惧。
温方远关掉广播,继续道:“于墨,你看看,这就是你想拯救的人类吗?他们值得吗?”
“孩子,跟着我干吧,我们可以一起创造一个最和谐、美好的世界。没有贪婪、没有犯罪、没有杀戮、没有生老病死,一个干干净净、安安稳稳的世外桃源。”
于墨的枪没有移动分毫,他对于这段慷慨激昂的演讲不为所动,他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他咬牙切齿道——
“我没想过拯救任何人,我只是给他们选择!”
“只有学会自己选择,才能称之为人。”
“人起码要有人的尊严!”
“你该给他们最基本的尊严!你这个畜生!”
只听到一声枪响,挡在温方远前面的数据人被一枪爆眼。
其余数据人纷纷朝他们举起枪,但即将扫射之时,眼前的于墨、曾小棉、初岩和原叶却统统不见了。
数据人保镖们呆住,机械头迟缓地左看右看。
温方远喊道:“继续打!这是他的障眼法!”
这是于墨制造的办公室虚拟影像把人掩盖住了,他们其实还在原地。
“不准动!不然我的刀就戳爆你的眼珠子!叫他们都停下!”
一个女声倏然贴近温方远的耳边,一道冰冷尖锐的触感抵住他眼角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