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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步!”
六七个家丁突然出现,一拥而上将苏平团团围住。
“怎么了?”
苏平顿足,一脸莫名的看着他们。
“大小姐丢了心爱的簪子,我看你鬼鬼祟祟的,很有可能就是窃贼!”
为首的壮汉浑身肌肉虬结,裸露在外的皮肤隐隐泛着一丝金属光泽。
这是武道三境的表现!
苏平心中警惕,沉声道:“我从未见过你们大小姐,谈何偷窃?”
“呵,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壮汉不依不挠,“是你乖乖把东西交出来,还是让哥几个搜身?”
话音刚落,壮汉身后一人突然伸手,将苏平系在腰上的钱袋子拽了下来:“这是什么?”
钱袋子打开,里面是一些散碎的银子和铜板,加起来只有二三两左右。
“好啊,抓到现行了吧?”
那个家丁举起钱袋,“解释解释,这是什么?”
苏平冷冷的盯着他:“你觉得这像是一只簪子吗?”
这个家丁他认识,正是那天他刚到国公府之时,给自己当脚踏的那个小厮。
可笑的是自己还曾为他同情过那么一瞬。
家丁被苏平的话说得一滞,眼珠子滴溜溜转动一下,然后立马改口,“我想起来了,陆大哥,昨日你的钱袋不见了是吧?你看这个像不像你的?”
“嗯?”
壮汉一愣,接着眉开眼笑,赞许的看了那家丁一眼:“对,就是我丢的那只。”
“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家丁将钱袋子塞进壮汉手里,接着趾高气昂的对苏平说道。
苏平眯着眼,然后突然笑了,神情中充斥着鄙夷。
“不让我走大可以直说,堂堂国公府,有必要玩弄如此下作的手段?”
单从这几个家丁的打扮就可以知道,地位不是送饭小厮科比。
更别说为首的壮汉还有武道三境的猛人。
自己在国公府待了那么久,这些人不可能不清楚自己的来历。
所以,这一出戏很明显就是针对自己而来。
国公府想干什么?
想强逼自己入赘不成?
“下作不下作另说。”
壮汉张扬的神色瞬间收敛,将钱袋子丢了回来,笑眯眯道:“既然公子都明白,就别让我们这些下人为难了。”
苏平接住钱袋盯着壮汉看了两眼,接着一声不吭的往回走去。
“陆大哥,那可是你的银……”
背后,那个家丁还想着讨好壮汉,结果话没说完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耳光。
啪~!
“闭上你的嘴,没眼力的蠢东西。”
壮汉一掌将家丁打翻在地,骂骂咧咧道,“府上留着他不杀不放,是你能得罪的起的?”
苏平没理会这一幕,径直走向西边。
果不其然,短短片刻的功夫,沈玉书已经在他的房间里等着了。
“你应该知道我为何而来。”
沈玉书开口道。
“入赘的话,就不必再说了。”
苏平的表情很冷,“无非就是不让我回去科举罢了,反正距离明年县试还早,有本事就将我一直软禁下去。”
虽然大概率沈玉书只是个传话的人,但苏平再怎么大度,此时此刻已经很难再好言好语了。
“为什么我说你不够聪明?”
沈玉书摇了摇头,“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觉得,府上当真不会将事情做绝吗?”
“做绝?”
苏平噗嗤一笑,道:“难不成你们还能杀了我?”
国公府一连串的骚操作,早就表明他们不敢对自己用强。
否则对付自己一个无权无财无背景的小人物,还需要如此几经波折?
随便上来两个壮汉,就自己这小身板儿,还不任凭摆弄。
别说签个婚书了,摁着拜堂甚至摁着洞房都不是什么难事。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定国公在上面压着,他们就算不考虑自己的情绪,至少也要占住理,哪怕是歪理。
额……某种程度上来讲,自己此时的背景,就是定国公。
沈玉书一愣,接着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意。
“你猜的不错,家祖极重情义,你若是死了,他必然雷霆大怒。”
说完,沈玉书顿了顿,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就算你真的死了,家祖又能做到哪一步呢?替你报仇吗?”
“……”
苏平脸色难看起来。
“而且,你把国公府的手段想得太简单了。”
沈玉书从亮格柜取了本抄本下来,翻看着道:“纸质细腻柔韧,字迹清晰墨香扑鼻,如果我没认错,这是白鹿纸和龙纹墨,整个中州只有阳京有售,应当不是你从小河村带过来的吧?”
“……你尽可以收回去。”
苏平冷声道。
他真没想到,原来人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不过这些东西的确是人家的,真要收回去,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些废纸收回去何用?”
沈玉书诧异的看了苏平一眼,接着道:“让我算算,一刀七十页白鹿纸,市价十二两银子,你这里超过千页了吧?
至于龙纹墨就更稀有了,一年才产百斤,一锭重一两二钱,市价八十两白银,你用了一锭半的样子。
加上这些日子的吃穿用度,与你作价三百两白银,不过分吧?”
沈玉书每说一句,苏平的脸色就阴沉一分。
实话实说,四百两这个数字真不过分。
单是自己在阳京瞎逛的那两天,就耗费了近百两银子,更别说这些日子里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加上这些抄本所耗,绝对远远超过三百两。
三百两不能说友情价,简直是跳楼价了。
可问题是,自己去哪里弄这三百两?
“另外,庆律不知你可有读过,里面有这么一段。”
沈玉书又开口了,“其负欠私债违约不还者,五贯以上违三月,笞一十,每三月加一等,罪止笞四十。五十贯以上违三月杖二十,每三月加一等,罪止杖六十。
罪止仍不还者……
贬为私奴,世代不得赎!”
刹那间,苏平的目光变得凶狠非常,择人欲嗜。
世代为奴,永不得赎!
这比直接杀人还要绝得多。
除此之外,在大庆朝,奴籍是不能参加科举的!
虽然有定国公在,苏平觉得他们不敢做这么绝。
但他更不敢赌。
正如沈玉书所说,真到木已成舟之时,定国公再愤怒又能怎么办?
人又没死,顶多徇个私枉个法给自己消掉奴籍。
还真奢望人家大义灭亲?
“如此说来,我只剩下入赘这一条路了?”
苏平直视沈玉书双目。
心底对沈玉书最后一丝好感彻底消散。
“若不怕为奴,你可以继续等下去。”
“等?”
“要么等陛下下旨,召家祖回京,届时你可自去与他说,只是没人知道会是多久,三年,五年?
要么,等家祖百年过后,那时国公府将无暇顾及你。
不过我不怕告诉你,家祖虽然接近古稀之年,但武道已至六境,过了最危险的阶段,保守估计也还有三十年阳寿。”
沈玉书毫不避讳的说道。
苏平再次沉默。
过了良久,才开口道:“给我五天时间。这五天不能限制我出入,但你们可以派人跟着我。”
堂堂国公府,为了让自己入赘,先礼后兵不说,连软禁这种手段都用出来了。
看起来势在必行,却透出一点色厉内荏的感觉。
应该是不希望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
只要自己表现出动摇,就能争取到一定的时间和空间。
“五天?”
沈玉书盯着苏平的眼睛,似乎想从中看出些什么。
然而苏平的眼中除了平静还是平静。
“好,五天之后我会再来。”
思索片刻,沈玉书还是点头答应,带着仆人和婚书离开。
苏平独自坐在房中,闭目沉思。
身为现代人,用奴仆都不太适应,更别说给别人当奴仆。
被贬为私奴,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结果。
但同样,他也不想入赘。
他想用这最后五天时间争取一下。
明着对抗肯定是行不通的,必须另辟蹊径。
最少,不能再有把柄捏在在人家手里。
想到这里,苏平猛地睁开双眼,铺好纸张,开始奋笔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