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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圣温道元,武候尹东丘!”
“——到!”
耳房里,正在换衣服的苏平愣住了。
半圣?!
我没听错吧?
就那一天到晚除了看小说啥事也不干,混吃等死的温老头,是儒道八境的半圣?!
这这这……
还有,虽然早就怀疑尹东丘不仅仅只是个看门的。
可……武候是什么鬼?
单字封号不都是用在公爵以上吗,什么时候侯爵也有单字封号了?
而且,一个侯爷,跑去国子监看门干什么
一时间,苏平的脑子有些混乱。
而正厅中,包括太子钧与九皇子在内,所有人齐刷刷的站了起来,面露惊愕。
直到温道元跟尹东丘联袂出现,才连忙反应过来见礼。
“我等见过温夫子,见过东丘公!”
在场都是人精,半圣和武侯是境界称谓,不如夫子和公来得亲切。
“嗯。”
温道元平淡的点了点头,跟尹东丘径直来到太子钧那桌,笑呵呵道:“两位殿下,不介意老朽二人坐这里吧?”
“夫子哪里的话,我兄弟二人能有机会得到二老指点,高兴还来不及。”
吕承钧肥胖的右手一抬:“请。”
一同落座后,九皇子也不甘人后,笑着道:“尹伯伯,承煦常听父皇念叨,说您还欠他一张好弓呢。”
“额……哈哈,会有的,会有的。”
尹东丘顿时有些尴尬。
“你告诉陛下别等了,这老小子欠的账就没还过。”
温道元横了尹东丘一眼,“来这儿的礼金都是我……”
说时迟那时快,尹东丘一把捂住温道元的嘴,将后面的几个字挡了回去。
顿时,厅里众人善意的哄笑起来。
堂堂武侯,哪里会缺黄白俗物,纯粹是尹东丘有个怪癖。
他上门去蹭你的,可以。
但你要上赶着送礼给他,只会被暴揍一顿扔出来。
看这么多年,先后两代庆帝都未曾赏赐过他财物就知道了。
这事儿也早在权贵圈子传开,众人见怪不怪。
有了这茬,众人也不再那么拘谨,渐渐聊开了。
温道元身为半圣,在场之人的议论自然逃不过他的耳朵,只是渐渐的,他却皱起了眉头。
“不知夫子有何疑惑?”
九皇子有所察觉,开口问道。
“为何这些人都在议论那个苏平,且言语间多有诋毁之意?”
温道元不解的问道。
“夫子不问世事有所不知。”
九皇子顿时笑了起来,“这苏平原是定国公的救命恩人之后,定国公本意是将孙女许配给他,支持他在阳京立足,却不曾想,这苏平见了阳京的繁华和国公府的地位之后,不满于小利,硬要入赘进来。”
“还有这等事?”
温道元不太相信。
“不止如此。”
太子钧接话道,“据说这苏平不学无术,大字不识一个,品行更是低劣不堪,仗着父辈恩情,搅得国公府上下鸡犬不宁。”
“沈小子知道这事儿吗?”
温道元又问。
“定国公应当是知道的。”
九皇子道:“若无定国公强令,恐怕这苏平早就被打了出去。”
“这倒的确像是沈小子为人。”
温道元点了点头。
堂堂一国公爵,大庆最大的功臣,却遇上了这等腌臜之事。
虽然让人不忿,可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
随着吉时到来,一声高亢的唱礼响起。
“吉时已到!请新人!”
耳房里,苏平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出。
在他心里,只要今天熬过去了,应该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有人来烦自己。
自己就可以暗中积蓄实力,静候时机。
正所谓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可就在他到达正厅门口之时,却猛地僵在了原地。
从另一边耳房走出来的,居然不是沈心澜,而是丫鬟翠竹!
翠竹端着个托盘,眼中满是大仇得报的舒畅。
托盘上一物高高隆起,盖了一块大红色的锦缎,这分明就是新娘子的红盖头!
至于那锦缎之下,很明显不可能是沈心澜的项上人头。
那只能是一种东西了。
凤冠霞帔!
苏平死死捏住了拳头。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刷新对国公府的认知了。
在这之前,他本以为无论再怎么嫌弃自己,至少该走的婚宴仪程,还是会走一遍的。
毕竟宴请的是阳京顶尖权贵,放在一起就是国公府也得罪不起。
甚至国公府还得反过来担心自己有什么过激举动。
可现在……
凤冠霞帔?
让自己跟几件死物拜堂……
他们怎么敢的?
就在苏平的理智即将抵达崩灭的临界点,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姑爷,进去吧。”
唐远站在门边,轻微的摇了摇头,语气中饱含善意:“一切等过了今天再说。”
温和的声音让苏平恢复了几分理智。
苏平咬着牙,看了翠竹一眼,终于还是迈出了步子。
此时的正厅之内,所有人都停下了交谈,望向门口之处。
他们心中只好奇一件事。
这么无耻卑劣的人,究竟是何模样?
然而,当二人联袂而入之时,所有人第一时间都看向了翠竹。
讶然、不解、思索、了然。
在场之人一个比一个精明,短短片刻便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与衣冠拜堂。
顿时,不少人幸灾乐祸起来。
你苏平不是无耻吗?
不是贪慕国公府的权势吗?
那就别怪人家羞辱你。
真是活该。
唯独只有两个人,没有幸灾乐祸的的意思。
温道元和尹东丘对视一眼,彼此都很疑惑。
两个人一个只知道那个少年姓苏,一个听少年说过却忘了。
现在他们才知道,原来他就是苏平。
可问题是。
一来二去,两人也见过苏平不少回了,根本就不像九皇子嘴里的那种无耻之人啊。
至于不学无术,那就更离谱了。
温道元这个半圣发问都能对答如流,更是有着过目不忘之能的人,怎么可能不学无术?
而尹东丘虽然与苏平接触不多,但有过交谈,苏平彬彬有礼但又不死板的性子让他很有好感。
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干出强行入赘的人。
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内幕?
温道元和尹东丘的心中,同时冒出这个猜想。
众目睽睽之下,苏平与翠竹走到主位之前。
毫无意外,两个主位上也是空空如也。
“兹尔新婚,有宴来宾,咸集致贺,恭祝连理!”
唐远站在一侧,开始唱祝词:“赞曰:惟天地以辟,万物滋养于厮,日受其精,月润其华,天礼之奥含于其中,人以婚礼定其礼……”
上面在唱词,底下有人在议论。
“国公府就是国公府,即便碰到这种人,该有的礼数还是有。”
“哈哈,关键是人家能领情吗?没这祝词还好,有这祝词跟骑在脸上拉屎有什么区别?”
“嘁,这不也是老老实实受着了?”
“说真的,我都有点佩服这苏平了,为了荣华富贵,连这种奇耻大辱都能忍,啧啧啧,佩服,佩服。”
“哈哈哈……”
堂内的议论,苏平不用听也能猜到,更何况不少人根本没有压低声音的意思。
然而,他从始至终都是一脸平静,面不改色的等待着。
终于,祝词唱完。
老管家又高声道:“新郎新娘,一拜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