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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话,把沈明珠人都吓傻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太后无处发泄的怒火,竟全部都发泄在自己的身上了!
沈明珠心中有万千的不甘和疑惑,又是有对温穗穗无尽的恼怒。
她现下心里恨得想将罪魁祸首温穗穗撕碎,可嘴上却只能不断求情:“太后饶命!太后饶命!”
温穗穗听见太后那话,脸色也变白了几分,不过想着此刻被当众斥责的是沈明珠而不自己,温穗穗的心中还有几分庆幸。
她跪在席位边上,将头死死的埋在胸前,用尽所能将自己藏了起来,不被太后瞧见。
可沈明珠瞧着几个嬷嬷便要上前,将她拉走,她毫不犹豫的开口了:“这一切都不是臣女的主意,是臣女身边的姨娘,温穗穗嘱咐臣女做的!”
“是温穗穗!是她故意的!臣女根本没想在这种场合,念这样的诗句!”
沈明珠的话让全场的人震惊,原本跪在一边的沈步辙,此刻也茫然的抬起头,看着泪流满面的沈明珠,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而温穗穗浑身发僵,她仓皇的抬起头,望向太后,脸上满是乞求。
只有太后冷漠的声音响起:“哦?温穗穗?她是何人?”
沈明珠猛地抬头,干脆利落的解释:“温穗穗,是被祖父带进侯府的丫鬟,如今是父亲的姨娘。”
“她教我念这样的诗,还教我穿这件衣裳,说一定会很出彩!都是她惹了太后生气。”
太后眯了眯眼眸,眼底幽幽。
若是眼前的沈明珠干了这件事情,瞧着她的模样,太后便知道是阴差阳错的一场误会。
可若是旁人教了她……
太后想着,面上的表情倒是没有改变分毫。
“可怜见的,既你是受了别人的指使,哀家也不能怪你,那便赏温穗穗掌嘴五十好了,让她知道什么话该对主子说,什么话不该对主子说。”
温穗穗瞳孔猛地一缩,四肢僵硬。
沈步辙听见这话,浑身一个踉跄,险些是要瘫倒在地上了。
他仓皇的抬起头,望向太后,正想开口求情。
可太后只是深深的看了平王一眼,直接便起身离开了,把沈步辙还未出口的话直接堵在了喉咙里。
太后离开,沈明珠如获大赦的松了一口气,瘫倒在了地上。
可沈步辙却已经是冷汗森森,他汗流浃背,脸色像死人一样苍白,想要动作,却浑身动弹不得。
他甚至连转头看一眼温穗穗都没有勇气。
太后离开,皇帝和皇后便也离去了。
一场好好的宴会,就这样不欢而散,在场的人纷纷起身恭送。
江照影跟着众人起身行礼,脑海中却仍旧在思索刚刚的场景。
宴会暗潮涌动,扑朔迷离。
方才说话的人,除了沈明珠之外,都是人精,江照影觉得事情绝对没有表面看见的那样简单。
太后处置沈明珠可能还是因为那件衣裳,可处置温穗穗,却远不止被皇帝下了面子,所以随便找个人泄愤这样简单。
不管温穗穗知不知道太后从前的事情,她都是要叫温穗穗闭嘴。
可若是只是为了如此,太后定是有许多其他的法子,倒是不必当着所有人的面……
三位贵人离去,大殿上的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江照影仍旧是站在原地思索。
而温穗穗,则是被几个太监用蛮力拖了出去。
五十个耳光,还是宫中的太监行刑,太后是真的要把温穗穗打得说不出话来。
远远的便能听见温穗穗发出的凄厉的尖叫和惶恐的求饶声,可那些行刑的小太监却是无动于衷。
参加宴席的王公贵族们,私下里什么手段没见过?
如今见只是南阳侯府一个小小的丫鬟受了惩罚,他们并不感兴趣,也不愿去围观,只是思索着今日宴席上的暗潮涌动,行色匆匆的离开了。
人群匆匆,江照影回头瞥见仍旧瘫软在大殿正中央的沈明珠,而沈步辙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赵阳公主此刻正急忙的拎着裙摆,风风火火的赶到了江照影的身边:“今日你可受了惊吓?”
江照影摇了摇头,赵阳公主便伏在她的耳畔,轻声道:“太后和皇帝原本就不太和睦,既然没事,你就跟本公主出宫吧。”
可江照影却是摇了摇头,谢绝了赵阳公主的好意。
“多谢公主好意,南阳侯府马车仍在宫外候着,臣妇还是和南阳世子一同出宫的好。”
赵阳公主听见这话,转头看了狼狈的沈明珠一眼,以为江照影是要带她出宫,便没有多说什么,先行离开了。
而江照影则是顺着温穗穗声音的方向走出大殿。
暮色四合,天边燃起了火红色的晚霞,远远的便看见温穗穗一人孤零零跪在地上的身影。
她的周围站着几个太监,其中一个正拿着两指厚五指宽的竹片子,朝着温穗穗的脸上打去。
“啪啪——”的几声,温穗穗原本白嫩的脸颊一瞬间肿了起来,她的哭声是更加凄厉了。
“求求你,放过我……我是南阳侯府的人……我是南阳侯府的人……”
泪水淌过她红肿的脸蛋,她一张嘴鲜血便混杂着唾液一同从嘴角渗了出来。
江照影冷眼瞧着温穗穗凄惨的模样,眼前却浮现出自己前世死不瞑目的脸。
那时的温穗穗春风得意,依偎在沈步辙的怀里,目光得意又阴狠的盯着她早已凉透的尸首,和现在俨然是两副模样。
她只看了一眼便不愿再看,而是转眼开始搜寻沈步辙的身影。
除了温穗穗和行刑的太监之外,现场便没有其他人,江照影找了许久,都不见沈步辙的身影。
温穗穗受刑这样凄苦又可怜,沈步辙竟也不在身边?
可他也不在沈明珠的身边。
江照影眯了眯眼睛,心底觉得有些不对,便回头去找了水瑶和水荷。
“你们可见到沈步辙去哪里了?”
水瑶一听这话,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她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却还是摇了摇头。
可平日里一声不吭的水荷,却在此刻有了动静:“小姐,奴婢方才瞧见他鬼鬼祟祟,就往大殿的那个侧门走了。”
江照影一听这话,眼神立即沉了几分。
她让水瑶待在原地,带着会功夫的水荷避过了殿中行走的众人,就往侧门走了过去。
侧门外是一条小道,应该是专门供宫女、太监和舞姬使用,小道蜿蜒,路旁种着的皆是葱茏的绿树,能将人的身影遮掩。
此刻道上没有人,江照影带着水荷,脚步轻轻的走过这条小道,拐角便来到了一个偏殿。
黄昏时刻,四下无人,偏殿的门窗皆是紧闭,可突然,一道男声便隐约在此刻响起,若有若无。
“恭喜殿下,不曾想太后苦心经营,却平白给您做了嫁衣。如今京兆尹的位置被您收入囊中,那病秧子恐怕再掀不起什么风波来了!”
“日后,您的宏图伟业必将大成!”
隔着一面墙,江照影听见这熟悉的声音,脚步一顿,眼眸猛地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