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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周家姐弟二人了解完情况,我其实一直有一个疑惑;一面走,一面便在脑子里捋第一起案件的时间线。
第一起凶案发生时,我也在现场,论时间先后,周老三也就比我早到了五分钟。如果是在这段时间前后杀的人,受害者一击毙命,那么凶手是如何逃脱的?
小巷只有一条路,一面通往医院所在正街,一面通往学校正门。据我判断,凶手杀人后肯定不会往学校方向逃。
首先是路程远,往学校方向跑,再汇入人口密集处,至少要多花十分钟,而反方向只需要五分钟左右。
其次,当时是放学时间,再过几分钟,这条小巷就会聚集许多回家的学生。走这个方向会增加被人撞见的风险。
再次,凶手若从学校方向走,即便是躲过了周老三,也会撞上尾随在周老三身后,我和小胖一行人。
这么一条时间又长、不确定因素又多的逃跑路线,他大可不必这么费劲;完全可以选择更省事那一条。
但,若是他躲在某个角落,伺机逃脱?仔细想来,几乎没有这种可能性。因为能够躲藏的地方除了命案现场、就只有学校围墙这块区域,其余地方,都有路灯,灯光虽然昏暗,但绝对藏不住一个大活人。
当天晚上,听到周老三惨叫声,我立刻赶了过去,等我高声厉喝示意报警时,我们六人兵分三路,两人守在原地、两人去正街报警、两人原路返回。若在此时,凶手还留在现场,绝不可能再有机会逃脱,因为无论朝那个方向跑,都会被人撞见。再接着,便是小胖、二货带着警察赶来,封锁巷子并对这里展开地毯式搜索。
据此,可以大致确认凶手的逃跑路线,他一定是在杀完人后,从正街方向逃走的。
至于什么时候逃走的?暂时还无法判断,但可以推断,有两种可能性。
情况一、我们赶到现场,凶手早已作案完毕,从正街方向逃走;这种情况下,凶手压根不可能跟周老三打过照面,也就不存在周老三口中所说凶手看见他的脸,欲对其灭口这一说法。
情况二、周老三赶到现场时,凶手杀人完毕,正准备逃跑;周老三发现尸体,崩溃失常嚎啕大哭,此时凶手看见周老三的脸,并趁乱从正街方向逃脱;随后才是我听到惨叫,赶到命案现场。
凶手误以为周老三看见他的脸,欲将其杀人灭口,所以才会有后来的第二次袭击事件。
只是,若要灭口,杀周老三一人即可,又何必多此一举去袭击他大姐?无论周家大姐生死与否,不都暴露了杀人目标?难道凶手还准备继续策划第三次袭击?再去杀一回周老三不成?
我摇摇头,完全讲不通嘛!两种情况都无法解释,为什么第二次袭击对象会是周家大姐。他们老周家就跟凶手这么有缘,两次袭击都是凑巧赶上的?
如果只是巧合,说起来,两起案件只隔了两个多礼拜。凶手在这么短时间内连续作案,并且,还是在顶着全城搜捕、重金悬赏,这么大压力之下连续作案,我觉得凶手若是没有疯,那就真是一点都没有把警察放在眼里。想想都觉得不太可能!
两起案件是否为同一人所为,在我看来,目前还无法下结论。但在讣告、街头巷尾传闻中,却变成了凶手再次作案?是因为两起案件的受害者都是女学生,民众臆测?还是有其他什么我们尚未掌握的情况?
我满脑子里现在全都是问号,一面思考问题,一面朝着小巷缓缓而行。
等我晃到巷口,却意外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人此刻,正靠在巷口杂货铺柜台处,一边悠哉悠哉地吃冰激凌,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跟杂货铺小老板聊天。只是他一见到我,立刻三口两口啃完手中冰激凌,一个箭步便迎了上来。
“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也来了?”
“我来这里很奇怪吗?当然是为了查案子!”
“……”
“我就知道,你小子找我打听消息,肯定不会安分。说吧,是不是想去查看现场?”
“小罗哥,你要阻止我不成?何必呢,我不过就只是想帮帮朋友罢了。”
“我这次把你拦下了,背着我,你还不是可以偷偷溜进去。我已经想清楚了,与其让你偷偷溜进去,不如我陪你一起去,谁让我起了这个头呢!……千不该万不该,我就不该把消息告诉你。万一出了什么事,我还不得给队长削死啊!”
我有些感动,不过感动归感动,既然人都已经遇见了,还不得人尽其用啊!这么一个打探案情的绝佳机会,我自然不会放过。
跟小罗哥一起走入安静的小巷中,走了没多远,他便示意我停下来。
“就是这里了。周云芳已经指认过现场,那天晚上,就是在你停下这个位置,她被凶手袭击。”
“周云芳”我有些茫然,这是谁?周……周,莫不是,这是周家大姐的名讳!我这才反应过来。
“话说,她家小弟究竟叫个啥?”
“他不是你同学么!你连他叫个啥都不知道!”小罗哥很无语。
“他大名叫做周云帆。他还有个二姐,叫做周云菲。”
芳、菲、帆,我终于知道周老三的名讳了。谢天谢地,谢谢小罗哥,再次见面时,总算不用太尴尬,终于不用一直周老三、周老三地喊他了。
解决完周老三叫啥,这个千古谜题,站在周大姐那日被袭现场,我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就是周云芳,耳边不由自主地响起了她方才说过的话。
“我刚进入小巷没多久,突然就从背后冒出个人来。这人一窜出来,立刻用手使劲捂住我的嘴,用两条胳膊勒住我,死命把我往小巷边的破房里拖。我当时吓懵了,一时之间,忘记了挣扎,等反应过来,他已经快把我拖进破屋里了。”
从这段话中,我获得以下信息:从背后袭击、捂嘴勒胳膊再拖人、还有,附近应该有个小破屋。睁开眼睛,往四周一打量,不错,右前方不远处,确实有个破破烂烂的小平房。
凶手是从她身后窜出来的,那么他一直躲在什么地方?我继续寻找凶手藏身处。
身后左侧有个半人来高、废弃的小花坛;花坛里早就没有了花,杂草丛生,里面还堆放着许多废弃的生活垃圾,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掩蔽处。很有可能,凶手一直蹲在这花坛后面,凭借着杂物枯枝遮掩,监视着这条小巷。
凶手从左侧花坛处跳出来,再从背后抱住周云芳,用手捂住她的嘴,控制她往右侧转了约有九十度,再将她拖向身后的小破屋。这个过程中,因为周云芳被吓住了,所以都未有过什么剧烈挣扎。
从被袭到拖走这段时间,周云芳其实有大把机会逃脱凶手控制!她可以使劲挣扎;用脚踢砸东西、发出声响;也可以使劲咬凶手,令他吃痛松手,再高声呼救!
如果遇到这种情况,千万不要因为害怕而不敢挣扎反抗,白白错过逃生机会。不过幸好,她后面及时反应过来,才为自己制造了求生机会。周云芳的行为,我可以理解,女孩子嘛,怕是正常的。
我在小巷中,继续模拟着凶手动作,跳出来、转过去、再假装拖着一个人往破屋方向退。这么一连串比划下来,我发现自己动作非常不流畅,很别扭。如果我是凶手,何苦费这劲,又要捂她的嘴,又要把她拖走,还要放任她挣扎?
先一拳头从背后把这姑娘砸晕了事,再拖至旁边小破屋,岂不更省事?他为什么要做这些,嗯,怎么形容呢,太多多余动作,完全不像一个犯过事、杀过人的老手所为。倒像是吃饱了撑的,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等我从脑洞中醒转,回到现实中,却发现小罗哥一直憋着笑,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幸好这会没旁人,要不然,被人瞧见你这一通比划,指不定就会被人以为,这孩子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我懒得理会小罗哥的调侃,却又想起他刚才在巷口,像是在跟杂货铺的小老板打听消息的样子。
“小老板那里有没有什么线索?”我冲巷口铺子努努嘴。
“这家伙一般晚上九点半左右收铺子,那天晚上喝了点小酒,睡得死沉,什么响动都没听到。”
“喝酒?”我眉头一挑,“他是一个人喝的还是跟谁喝的。”
小罗哥嘿嘿一笑,“你小子还挺机灵。他是跟李四平喝的酒,两个人喝得醉醺醺的;尤其是这小老板,醉得人事不省;李四平什么时候走的,他都不知道。所以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他一无所知。”
“他认识李四平!!!那,是谁提议喝的酒,是他找的李四平,还是李四平找的他?”
“李四平找的他。小老板跟李四平是旧识,两人关系不错,以前经常会约在一起喝点小酒,不过最近这一年,他两已经很久没见面了。所以李四平拎着酒上门,他还挺高兴,一高兴,便把自己给喝醉了。”
一般得了肝病,医生都会嘱咐病人,一定要戒烟戒酒;李四平一个肝癌晚期、命不久矣的绝症病人,居然还敢喝酒,看来是真不想活了,怕不是借酒浇愁吧!
我心中暗暗揣度,李四平来找小老板喝酒的目的。是,朋友之间不便明说地告别?还是,有别的什么其他原因?
李四平是我的怀疑对象,我怀疑他,便是从父亲口中听说,那张五万元的人生意外保险单开始。
保险是在三个多月前买的,是不是意味着,早在三个多月前,李四平就已经知道,自己得了绝症即将离世。所以他才会提前买了保险。
如果我是李四平,作为一个父亲,知道自己将死的消息,我想,最放心不下,便是自己那三个无依无靠的孩子吧!
能够为他们做点什么呢,首先是要找到能够收养他们的人选,这样他们才不会被送往福利院。
我想起舅舅曾跟我提起过,一个多月前,他曾经在花市帮李四平看过诊;当时,舅舅已经明确告诉李四平,他已经时日无多。
李四平为何不在大盘县就诊,反而要前往花市?要知道,从大盘到花市,最快也得要两、三天时间。
这么长的路程,我想,他此行目的绝不仅仅只是为了看病。很有可能这一趟花市之行,是为了寻访那位在乡下独居的姑姑,请她在自己死后代为照顾李文强兄妹三人。
至于为何他又去了花市医院?也许是因为不甘心,也许是因为想要换个医院再次确认,也许是想看一看,是否能有奇迹降临吧!
我其实可以理解他这种心情。当我第一次听闻大表哥病情时,我心里其实也是这么想的。说不定是误诊、换个医生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也许老天会有奇迹降临……
唉!!!
接下来的事情,是要为李文强兄妹三人准备一大笔钱,才不至于让他们未来的生活陷入困境当中!
出于父母对子女的拳拳之心,所以李四平策划了这两起谋杀案,目的是为了骗保,为了给自己的子女留下一笔赖以生存的钱财?
这,便是他的犯罪动机?
但,若这李四平是凶手,再怎么说,他也是三个孩子的父亲,即便是想获取钱财,又怎会下如此狠心去对待那个可怜的女学生?求财而已,又何须害命,而且,大可不必这么做。
如今看来,这两起谋杀案似乎并没有任何相似之处。第一起案件,凶手表现得残忍冷酷、心狠手辣;而第二起案件、凶手又表现得似乎像是初次作案的新手一般。会不会,另有什么隐情?
“你说李四平是凶手!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我将自己的推理告诉给小罗哥,他想也未想,立刻否定了我的假设。
“当然,肯定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他应该还有个帮手……”
我还来不及说到李四平身患绝症的事情,就被小罗哥斩钉截铁地打断了!
“不是他。法医通过提取死者身上的……嗯……,某种体液,经过鉴定,李四平不是第一起凶案的凶手。”
不是他,但,这也只是否定了李四平不是第一起凶案的凶手,我随即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会不会,是,模仿作案!”
“模仿作案?”
“这两起命案其实是两名凶手犯下的。因为第一起案件广受关注,闹得整个县城人尽皆知,出于某种目的,所以李四平模仿了第一起命案。”
可是,县政府发的悬赏缉凶告示中,并没有提及关于第一起命案任何详细情况。
此刻,我又想到了另外一处细节,其实第一起命案现场,李文强也在现场。
当天晚上在公安局,大家都很有默契,并没有提起小松跟文强,而周老三也因为惊吓过度,后面的事情什么都想不起来。除了我以外,后面还有哪些人来过现场,我估计他压根就没注意过。所以问询时,并没有文强和小松的笔录。但事实上,文强跟我们一样,知道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很有可能,李四平是从文强口中得知的。
“你这个推理,也说不通嘛!李四平为何要模仿作案,他策划一起袭击,目的就是为了自己杀自己?”
“为了骗保啊!”
小罗哥陷入沉默中,他似乎在思考我说的这种可能性。
不过很快,我便发现了漏洞,李四平杀不杀自己,他都快死了,他一死,不就能够拿到保险金了吗?难道有什么事情,逼着他必须提早结束掉自己的生命吗?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这一切现在都只是推断,没有任何线索能够证明你的推断。”
“李四平,究竟是怎么死的?”我问小罗哥。
“既然来了,我们就到现场看一下吧!”
小罗哥指指眼前的小破屋,“这里面,就是李四平的死亡地点。”
走入小破屋,里面一片狼藉,到处堆满了杂物瓦砾,但还是能够看得出来,最近有清理过的痕迹。小罗哥快走几步,停在一根立柱旁蹲下身,指着地面空白处,告诉我,“这块地面上,原本堆放着一些废旧腐朽的木板,木板上有铁钉。我们发现李四平时,他侧面卧躺在这块区域,身下有血液溢出;致命伤在太阳穴位置,一根长约九厘米左右的铁钉,从太阳穴位置直接贯穿入大脑,这便是李四平的死因。
除此以外,入口门框、周围地面、立柱,等等,这些位置上确实检测出了抓挠、撞击、拖动的痕迹。根据痕迹报告分析,凶手是在跟李四平搏斗时,撞击李四平,或者是捡起地面的木板攻击李四平时,将钉子钉入他的太阳穴内,这才造成了李四平的直接死亡。”
听完死因,又再巡查了一遍命案发生地点。其实这里,已经不知道被刑警队翻了多少遍,能够被称作为线索的东西早就被带回警局;眼下,这间破屋里剩下的就只是一些废弃物。我只是习惯性地想要亲自来勘测一遍现场罢了。
勘探完现场,我跟小罗哥告别,各自回家。临走前,小罗哥告诉我,说我刚才的推理还是很有启发性的,他会回去跟全队成员一起商量下,跟大家探讨下可能性,如果后续有消息,他会主动告诉我。谢过小罗哥以后,我便独自返回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