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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比死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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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敬宗站在门口迎接,“张侍郎要不要进来坐坐,这才新建好没多久,木屑味还是很重。”

    俩人靠着墙站着,正好可以嗮到阳光。

    学着张阳的模样,许敬宗也把手揣在袖子里,他的心情很好,至少办成了一件大事。

    在别人眼里张侍郎或许整日游手好闲,但只有真正跟在张侍郎办事才能明白,张阳是一个心中有沟壑,有野心的人。

    这些野心张阳不会轻易向别人表露出来。

    “鞠文泰的事情怎么样了?朝中打算怎么处置他?”

    听到张阳的话语,许敬宗回了回神:“按照中书省说法,这一次是鞠文泰诬告,而且也不会处置张侍郎。”

    “诬告?”

    “没错。”许敬宗点头道:“再怎么说鞠文泰也是西域国主,天可汗不想处置这个西域国主,陛下想要西域的人心,总归是高昌自己的事情,要让高昌自己来解决。”

    张阳皱眉道:“送回高昌吗?”

    “是呀。”许敬宗叹道:“派人押到高昌,让高昌的子民来处置他。”

    张阳感慨道:“还不如在长安杀了他来得干脆。”

    许敬宗非常认同地点头,“等鞠文泰父子押到了高昌,他们要面对的是数万人怒火,这比杀了他还要可怕,这俩父子一旦被押回了高昌,说不定就会被西域人给活吃了。”

    张阳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好狠毒的手段。”

    许敬宗又朝着太极殿行礼,“此举可以收获西域人心,又能服众,高昌王犯下的过错,让高昌子民来处置他,也是身为天可汗向天下人作出表率,天可汗英明!”

    这家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这老小子迟早也是一个祸患。

    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入皇城,张阳仔细看了一眼,“那人是李百药吗?”

    许敬宗定睛一看,“咦?还真是他。”

    张阳把身体靠在墙上,揣着手小声道:“这人不是被高履赶出礼部了?”

    许敬宗解释道:“高履行确实是把他赶出了礼部,可吏部的官册中他的名字,高履行又没有革除官吏之权,他当然还是我们礼部的人。”

    “滔滔孟夏兮,草木莽莽。伤怀永哀兮,汩徂南土,眴兮杳杳……”

    李百药双手负背朗声念道。

    想起当初在国子监看过的书籍,这个李百药念的就是屈原的九章中的怀沙一篇。

    许敬宗又道:“张侍郎,何必兄弟有事瞒着我们。”

    村子里的何必一直都是一个很随性的人,张阳倒吸一口凉气,“他能有什么事?”

    许敬宗放低自己的声音,“那日下官的眼线看到何必与一个寡妇争吵,仔细打听了一番。”

    “玄文处幽兮,蒙瞍谓之不章。离娄微睇兮……”

    李百药走到礼部门前念的声音更大。

    瞧了他一眼,张阳当即把眼神收了回来,小声道:“那寡妇什么来头?”

    ….许敬宗想了片刻,回话道:“那寡妇带着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是十岁左右,这寡妇的丈夫原本是与何必一起在军中混迹,俩人是过命的好兄弟,只可惜在河东道的一场战事上,何必的兄弟战死了。”

    “何必答应了他兄弟,照顾他的遗霜,也就是这位寡妇,与张侍郎做生意挣来的钱他都给了这个寡妇,那寡妇也是明事理的人,说什么都不要,宁可整日帮人洗衣服,赚一点湖口的钱,也不要何必一文钱。”

    “后来怎么样了?”

    八卦心给勾起来,张阳追问着,以前也好奇。

    丁熘挣钱娶了一个媳妇,建了一个大房子,钱都花在了家庭里,倒是好奇这个何必把钱都花在了何处。

    以前就知道何必心里藏着事,他肯定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没想到其中如此曲折,难怪这么一个对任何事都无所谓的人,一直留在长安城,是为了战死的兄弟,照顾兄弟的家人。

    “任重载盛兮,陷滞而不济。怀瑾握瑜兮……”李百药继续念着。

    许敬宗小声道:“听说那寡妇的丈夫,是替何必去死的,他替何必挡下了要命的一刀。”

    战争毁了多少家庭,何必是一个重情义的好汉子。

    “当时何必还放下话,只要他兄弟的儿子女儿都长大了成年了,他便会离开长安城。”许敬宗一脸无奈。

    “非俊疑杰兮,固庸态也文质疏内兮……咳咳咳。”像是提气过勐,李百药突然咳嗽了起来。

    张大象端着一碗水出来,“百药兄弟,要不要喝口水?”

    李百药接过这碗水,灌下一口这才缓过气,“多谢。”

    他又看向张阳和许敬宗两人,“两位觉得下官念的是何文章?”

    “屈原的九章中的怀沙一篇。”许敬宗不假思索就说了出来。

    李百药是一个有才学的人,他也想显摆自己的才学,人家许敬宗也是一个有才学的人,至少不会比寻常文人要差,那也是真才实学,不然也不会成为当初的秦王府十八学士。

    “当年屈原无力挽救楚国之危亡,却遭谗言所害,一生坎坷。”李百药踌躇道。

    好似现在李百药就是这般一心想要报社稷,却无法受人待见,这还是他被高履行赶出礼部之后,第一次走入皇城中。

    张阳用胳膊撞了撞许敬宗,“礼部最近有什么事情需要忙吗?”

    许敬宗明白了张阳的眼神示意,“最近礼部想要招收一个文吏,中书省给了名册我们还在挑选,还有就是不少关外诸国的典籍也都送来了,过些日子南诏那边也会派使者过来,一堆事情,属实忙不过来。”

    再看张阳的眼神,许敬宗释然一笑,“麻烦百药兄弟把南诏的典籍整理一下,再面见一下中书省给的那份名册,见一下那些士子,挑选几个入礼部办事。”

    ….李百药仰天长叹,“也罢,为了社稷,不负一生所学,下官就在礼部再努力一次。”

    说完话,李百药便走入了礼部府衙内,帮着张大象整理事务。

    “这李百药离开礼部之后,整日郁郁。”许敬宗又小声补了句,“就差整日骂他高履行的祖宗了。”

    张阳嘱咐道:“给人台阶下,不要得罪死了,以后对百药兄弟还是老样子,关键的事情就不用他参与的。”

    “明白了,反正他有才学,让他写文章应付中书省也正好。”许敬宗长叹一口气。

    李百药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

    甘露殿内,李世民神色凝重地听着房玄龄的讲述。

    “松赞干布的兵马越来越壮大了?”李世民听完喝了一口茶水。

    “从去年开始松赞干布便一直厉兵秣马,还接连拿下了吐蕃北边不少小部落,此等作为是为了开战做准备。”

    想到吐蕃还是当初张阳这个小子给提点了,这一提点仔细一看才知道中原一直以来对吐蕃疏于防备,谁能想到松赞干布在一个苦寒之地养出了这么大一支兵马。

    房玄龄行礼道:“陛下,鞠文泰父子已经被押往高昌,陛下的旨意也送了出去,想来最快半月就能有消息送来。”

    李世民吐出一些碎茶叶,“张阳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

    房玄龄回话道:“还是和往常一样,只是公主殿下的封地一直都在建设,传闻是封地上一直没有建公主府。”

    公主封地没有公主府这种事情确实是少见。

    夫妻俩在封地上大肆建设,唯独不建他们自己的府邸。

    “朕的这个女婿朕也看不透。”李世民笑着,“当初父皇在位,但凡父皇的女儿儿子亦或父皇的驸马,他们都对父皇有所求,倒是这个张阳荣辱不惊,不卑不亢。”

    听到陛下说起家事,房玄龄又沉默下来。

    李世民又灌下一口茶水,“玄龄,要说朝中看人看事你们几个最通透,你与朕讲讲,这个张阳是不是有所求?”

    房玄龄躬身道:“臣也不明白,只是与驸马有过几面,也未有过交谈。”

    李世民看向殿外,“高士廉说他是一个不择手段之人。”

    “陛下,这世上不择手段者多,坚守本心者少。”

    闻言李世民点头,有人不择手段往上爬,一个才二十岁的青年是什么样,对人毕恭毕敬?这才年过二十,张阳就有手腕也有气魄敢和高昌王叫板。

    朝中文吏多是儒家门生,尊师重教是他们一生的标榜。

    那些二十多岁的儒生敢如此做吗?

    多好的臣子呐。

    这么多年来朕自问收复了多少英雄好汉,还收复不了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

    李世民眼神阴翳,“此子将来必为朕所用。”

    在皇城逛了一圈,张阳回到家中,小熊最近越来越懒了。

    ….蹲下身看着正闭着眼坐着的小熊,张阳无奈道:“媳妇呀,你说家养着的这牲口,以前怕养成了狗,现在我觉得快养成一头猪了。”

    李玥眯眼笑着,“它长大多快呀,现在都抱不动它了。”

    王婶从外面回来,“公主殿下,都已经准备好了。”

    “夫君,河间郡王让人从西域又带了棉花过来。”

    “这个季节棉花应该也不多了吧。”

    “确实没这么多了。”

    夫妻俩一起走出长安城,见李玥手中还拿着西域的地址。

    西域就在自家手中,对这份她自己没有见过的家产也是很好奇。

    “我们家现在有吃不完的羊肉,还有很多葡萄,葡萄干,还有葡萄酿。”

    李玥坐上马车,小熊摇摇晃晃也跟着爬上马车,它已经长到了膝盖高,现在如今能够自觉爬上马车。

    走在朱雀大街上,行人看到这牲口都要绕着走。

    这熊要是再长大点,可不得了。

    现在都可以当枕头和垫脚用了。

    两只大鹅败在小熊手里的那天,就被李玥一声令下把两只鹅给杀了炖了。

    到了村子里,小熊就跑进了骊山,一个小小的村子它早就逛腻了。

    现在它总是喜欢往骊山跑,像是要开疆扩地。

    李玥把去年做好的腊肉交给师母。

    张阳看着张公瑾的气色笑道:“恭喜老师,又多活了一年。”

    张公瑾坐在椅子上,“你小子这话真是在恭喜老夫?”

    张阳给他倒上茶水,“老师啊,你要好好养病,我总是觉得这朝堂上没好人,哪天我被人欺负了,谁来给我撑腰?”

    张公瑾一脸享受地接过茶水,“河间郡王?”

    张阳呵呵直笑,“老师别说笑了,您看看河间郡王现在连长安城都不敢回了,还怎么给我撑腰。”

    张公瑾扭头看向李孝恭,他正在远处笑呵呵地遛狗。

    “那就程咬金大将军?”

    “我和程咬金大将军只不过是生意往来,最多有点利益关系,也在朝堂上见过几面。”

    “这不是还有太上皇?”

    看一眼四下,正看到李渊和一群熊孩子闹腾着,老人家笑得有些傻呵呵。

    “您看看他老人家,整日都在做什么?都是养老的年纪了,别为难他老人家。”

    “魏征如何?”

    “郑国公……郑公他和我不是一路人。”

    张公瑾耐心嘱咐道:“你自己觉得你和魏征不是一路人,可在老夫看起来魏征很适合给你带路。”

    给自己倒上一碗茶水,张阳不耐烦地喝下一口。

    “老夫知道你平时待人谦逊,你以后也一定要保持这份谦逊,保持谦卑,不论是房玄龄,长孙无忌面前,还是寻常人面前,只要在他们面前表现出谦卑,那么他们就永远不会小看你。”

    又是阅读理解题……

    可怕的阅读理解呀,它没有标准答桉。

    张阳摇头叹道:“我觉得有时候很荒谬,你想要权力尊重你,你就要去违抗他,去反对,这样权力的拥有者就会尊重你。”

    张公瑾语重心长道:“你可知陛下为何要留下魏征?”

    李世民为什么要留下魏征,就算是历史上这也是一个很多人争论的话题。

    使劲挠了挠头,张阳坐下来仰头看向天空,“这种事情还要问陛下,我怎么知道?”

    “湖涂点也好。”张公瑾一边说着点头,“湖涂也好。”

    又和老师聊了会儿,走入李玥的房间,一张高昌的地图就挂在墙上,李玥在上面做了不少标注,有葡萄有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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