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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说这话的时候余光一直在看倾暖的表情,倾暖的侧颜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柔和的灯光勾勒出的独一无二的样子是一直缠绕弘历让其有时烦闷不已,有时又觉得有一丝甜蜜在里头。他不知这样的朝思暮想是因着她在宫内独特的不为人知的身份,还是他真的爱上了这个女子。这次,一向风雅多情的弘历自己都分辨不出来了。
而对于倾暖来说,虽然来之前就准备好了献身给弘历的准备,可那样的话说传到她耳边的时候,她还是浑身僵硬的动弹不得。嘴边突然有弘历递过来的核桃芝麻酥,倾暖下意识地缩回自己的身体,惊慌错乱地盯着弘历。弘历嘴角的笑容越发僵硬,他收回了手,随意把核桃芝麻酥丢在了盘子里,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残渣,重新拿起书卷翻了一页继续看着,冷冰冰地吩咐:“来人,带魏常在去沐浴更衣!”
伺候在御前的奴才们都听出了弘历的不悦,那样冰冷的足以冰封整个城的语气谁会不怕?嬷嬷们慌张地进来躬身请倾暖前去沐浴,倾暖悄悄看了一眼绷着脸的弘历,第一次她见弘历这么生气。可她不愿去想这个帝王为什么生气,即便是自己惹怒了他,她也没有心思去哄他高兴,不为别的,只为她不爱他。
就在倾暖的衣角在弘历的视线里消失的那一瞬间,他狠狠地扔出去了手里的书,挥打掉了桌上残余的核桃芝麻酥。这般大的动静吴书来自得进来,凌乱的暖阁内只有弘历一人坐在炕上粗重地喘着气。吴书来默默地收拾好一切,不出一丁点声音,而屋外的高玉和陈进忠瞧着窗下皇帝的背影,小声说:“皇上从未发过这般大的火!”
陈进忠却叹气道:“人人都以为皇帝坐拥江山美人,享尽人间富贵,可谁知皇帝也是人世间最最孤独之人!”
倾暖被嬷嬷们领着来到了后边的围房,最末尾的嬷嬷们听到了屋内的动静,胆战心惊地伺候着倾暖。沐浴之时只有花意陪伴在侧,倾暖更是愣愣地蜷缩在木桶里,抱着自己的颤抖的身体发呆。花意见她如此,低声问:“小主,可是这水温不够,要不奴婢再添点热水吧!”
氤氲的水气熏得倾暖眼睛格外的湿润,她摇了摇头,沉默许久才轻声问:“花意,你眼中的皇上是一个怎样的人?”显然花意被倾暖的这个问题给吓住了,妄议当今圣上可是不折不扣的死罪,当今圣上的功过是非自有历史后人们来评定,当朝之人有几个能说圣上不是的?就连三朝老臣都得噤声不语,她们这些一无所知的女人们又知道什么?许多时候倾暖问出口的问题并不是要得到旁人回答,更多的时候她问的问题大多都是在问自己,她更像是在问自己,她如今对弘历的看法。
他果真冷血无情?可她分明在他的眼底看到了温柔,难道是她自己看错了?
他果真自私果断?可她分明亲眼目睹,亲耳听到了他问她喜不喜欢,难道是她听错了?
每次想到这一层面,倾暖都不愿在往下想下去,至于这不愿深究下去的理由,倾暖并不想知道,她也从未认真考虑过。毕竟弘历对她来说只是一个皇上,一个国家的君主,除了这些她觉得自己与他再也没有任何联系。即便是今天与他有了肌肤之亲,即便身上最先留下了弘历的气味和痕迹,那是可以掩盖掉的不是吗?
可是沐浴更衣之后没有大力太监们来抬倾暖入养心殿的暖阁,明黄纱帐晃动之下,只有摆放在桌上的那月白色镶梅色金边的寝衣。嬷嬷们伺候着倾暖穿戴整齐之后,交给了倾暖许多房内夫妻之事。倾暖对弘历虽然是毫无感情,可是那些事儿说出来还是让她红了脸颊。踩着毛茸茸的毯子一路往暖阁去,本来薄薄的一层寝衣应该是觉得冷的,可是跨进的那一瞬间,她觉得暖阁内似乎更加温暖了。倾暖微微侧头去看火炉里的炭火,方才还几欲熄灭的火焰这下欢快地在里边跳动着。不知怎的她本来平复好的心情再度乱了起来,看着那明色的靴子离自己越来越近,心跳剧烈似乎要冲破身体奔腾而出。依然如同那晚一样,弘历双手握紧倾暖的手臂,把她从地上拽起来,这次没有之前的温柔和小心翼翼,他的动作极其粗鲁。
倾暖感觉骨头都是痛的,她微微蹙眉对上了弘历的眼睛,那双眼睛通红刺目,仿若掩埋着无情无尽的愤怒与悲伤,只一眼便让倾暖心痛地颤抖。她不是一直不在意这个帝王的感情浮动的吗?她不是一直不在乎这个帝王的一举一动的吗?为何,为何今日看到这样的眼神,她竟然……竟然心痛了。
沙哑的声音在她的头顶散开,他问:“为了那个人,值得吗?”
为了那个人?为了那个人?倾暖耳膜嗡嗡作响,他嘴里的那个人是谁?难不成他知道了她与傅恒的曾经?果然,倾暖慌张的眼神全部落在了弘历的眼底,他苦涩地勾起嘴角,霸道地拖住倾暖的脑袋,“不管你为了什么,为了谁这么亲近朕,朕认了!”下一刻,微凉的而制热的吻铺天盖地落下来,他的辗转撕咬,他的愤怒悲伤都完全地展露在了倾暖的眼前。毫无征兆的吻,让倾暖有点措手不及,她轻轻地挣扎,而这换来他更加肆虐疯狂的掠夺,她伸手去推他的胸膛,他却抱得更紧。
终于,得以喘息的瞬间,倾暖才解释:“皇上,您……您或许误会了,臣妾只是心疼太妃而已!”
“是吗?”弘历戏谑的笑了起来,他抬手擦去倾暖嘴角沁出的血珠,“为了太妃什么都可以做?”
倾暖微微挣扎一下,弘历顺势松开她。倾暖伏地道:“太妃自臣妾入宫就一直照顾臣妾,臣妾一直拿太妃当亲人一般看待!臣妾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相信皇上您也不喜欢忘恩负义的人!”她说的是真话,只不过她只说了三分之一的真话,她是为了太妃,可更多的她不是为了傅恒和霓裳吗?
“你说的对,朕是不喜欢忘恩负义之人!”弘历伸出手去,当倾暖的手放进他的掌心的时候,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与满足。使了使力,弘历把她从地上拽起来,伸手拦住她的腰身,打横抱起朝着不远处的床榻走去。倾暖的脑袋贴在弘历的胸前,她觉得他心脏的跳动不比她自己的小,为何俩人会有这般激烈的心跳?是刚才的那个吻?倾暖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自然她给自己找的借口是因着方才弘历的猛然一问,她太过紧张才会引起心脏的剧烈跳动。而弘历给自己找的借口是因为男人的私欲。
的确弘历的这个理由无可挑剔,因为这一晚的倾暖格外的美!
随着屋内灯火的熄灭,黑夜中的人儿的心也跟着跌入到了无边无尽的黑暗之中。本来一句富察大人已经让傅恒感觉出了倾暖的疏远,他正因此而心碎欲裂的时刻,崩裂的世界瞬间坍塌了。他出宫之后哭过,想要放弃过,想要忘记过,可是每次一踏入紫禁城全部有关倾暖的回忆都会不约而同地涌来,那禁锢之中的一丝甜蜜让他贪恋地不想忘却。恰逢此时,景阳宫魏常在的恩宠如日中天,在后宫之中达到了无人能及的程度,这样的恩宠荣耀到了不得不让太后出面的地步。可太后只是简单地丢给了倾暖一句话:“不要做红颜祸水!”
倾暖垂首静静听着,她着实觉得自己配不上红颜祸水这几个字。之后慈宁宫太后凤体欠安,指明了要景阳宫的魏常在去侍疾,如此一来后宫诸人才有了机会得以面见圣颜。转眼到了皇后千秋节,弘历下令要好好操办一番,这个担子自然交给了手握协理六宫之权的静柔和一直稳重的语薇身上。君宜虽是一宫之主,可是弘历想要给她惊喜,故而千秋节的事儿并未让君宜操办,如此君宜倒是得了空闲。钰彤虽是贵妃,可是她一向喜欢清闲,不喜插手六宫诸事,自是也不愿打理的。更可况那日妙蝉的三言两语让她一直困扰至今,寄出的家书一直得不到回应,钰彤拿不准自己母亲是什么意思,她无奈之下只得去问钰蓉。
钰蓉自是知道自己母亲的用意,钰彤来问,她支支吾吾地还是说了出来。钰彤惊吓之余,很是正经地盯着钰蓉问:“那你的意思呢?你是如何想的?”
钰蓉扭扭捏捏地玩着手里的帕子,沉默不语,脸却红的如同夏日红彤彤的太阳一般。
妙蝉的话永璜也是听了进去的,孩子有了心事自是会变得沉默寡言。一日午后,永璜与兰萱约好了见面的地方,假山后的兰萱的身影瞧着瘦削了许多,永璜喊她,回头瞬间却见兰萱满含眼泪地痴痴地望着永璜,她那洁白的脸颊更是有红肿的手指印在。永璜心疼地抱住问她:“怎么了,可是被人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