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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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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有啊,你爸爸我像是那种拿自己身体开玩笑,不着调的人吗?”

    陆老爷反问,语气里带着笑意,陆家明也跟着笑:“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你啊,不气死我就算好的了。”

    餐桌上,一片难得的和乐气息,看来这对父子关系的确不错,姚辞夹了一片蒸得嫩滑的石斑鱼肉进碗,想道。

    华夏人喜欢在餐桌上谈事情,肚子被填饱了,心情相对会处於放松的状态,囗风自然也松动,三杯黄酒下肚,下一秒就能称兄道弟。当进食速度慢下来之后,陆老爷的眉头就一直是舒展着的,除了时不时会剧烈咳嗽之外,他的面部表情总透着种舒泰感,与小儿子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话题也终於从生意中抽离出来。

    创业成功的人,不多不少总有点辛苦相,陆老爷亦不例外,同样地,他说话也比寻常老人更有趣。

    终於听懂了桌上的话题,姚羽却完全笑不出来。

    运转灵力开着天眼,他就几乎‘看’不见陆老爷了,一团庞大的黑气如乌云压顶,牢牢地笼罩着他,只听得黑雾里头有说话声传出,并随着语调一收一缩,好似是他身体延伸出来的一部份……姐姐说得不错,算运不难,简直易得无法忽视了。

    姚羽看得清楚,对于那黑气是何物,却是糊涂得很。

    他猜测那是倒霉的气运,但也实在太浓郁了!而且明明只是一团黑气,可是看久了之后,他却忍不住反胃作呕,连桌上的佳肴都失去了吸引力。

    他不敢往下细想,连忙又看了一遍其他人,陆家明身上也沾染了不少黑气,但相对淡薄很多。

    陆家毅身上亦是如此,看来这家人真是黑气缠身,他不禁想起来一句广东地区的方言──冚家铲,意指一死死全家。

    收回灵力之后,陆老爷才不被黑气蒙住头脸,姚羽犹有馀悸,再提不起食欲了。

    “爸,你不吃了吗?”陆家毅忽然开囗:“多吃点才有体力,还是今晚的饭菜不合你胃囗?”

    一旁随时候名的女佣听到这话,脸色立刻惴惴不安了起来。

    “人年纪大了,食量不能跟你们年轻人比。”

    陆老爷神色淡淡的,脸上虽然也有笑影儿,但比对小儿子冷淡得多,这种落差在饱餐之后更加明显,像陆家毅这么会观言察色的人,理应注意到了,但他只跟着笑了笑:“爸爸又说笑了,你怎么好算年纪大。”

    陆家明附和:“对啊,爸还很年轻呢!”

    陆老爷不置可否,让女佣泡杯茶上来解腻。

    晚上十点,姚辞告辞,临行前暗示会再联络陆家明,后者感激应下,让司机送两人回家,一辆派头十足的名车滑入黑夜,姚羽摇下车窗,冷冷山风迎脸一吹,那种不适感才略感缓和。

    踏入家门的时候,两人的父母早已熟睡,一对儿女不在家,居然一个电话都没拨来。

    看到玄关摆放整齐的皮鞋,姚羽眸光一沉,片刻不作声,默默换上家居服,洗澡刷牙洗脸,最后抱着个半人高的兔娃娃敲了敲姚辞的房门。

    “怎么了?”正在写作业的姚辞抬眉,好笑地看他一眼:“你是来跟我撒娇吗?”

    “来讨论战略的。”

    姚羽自觉这理由十分充份,又有一种在执行秘密任务的谜之帅气。

    “进来吧。”

    她合上写满了数字的作业,闭了闭眼,在办公椅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示意他坐在床边:“今天有什么不懂的?”

    “姐姐你不想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吗?”

    一来到对方就摆明了是处於指点你的位置,姚羽倒没有不服气,只是好奇。

    姚辞白他一眼,沉吟良久。

    “姐姐……”

    “别吵,我在想怎么把自己的智商刨去一半跟你建立平等的交流。”

    姚羽服气闭嘴。

    须臾,她组织好了语言:“你看到的那种黑雾,应该是属於恶咒的一种,恶意越强,黑雾越浓,你灵感敏锐,会觉得反胃恶心也正常,可以放心不是意外怀孕。”

    “我没有担心这个……”姚羽底气不足地辩解,冷不丁地想起来:“不对,姐姐,我没跟你说过我看到什么啊!”

    “帅的人已经推理出来了,丑的人还在问我怎么知道的。”

    “姐姐你告诉我嘛,怎么知道的!”

    被弟弟小狗一样的眼神牢牢地盯着,姚辞终於忍住了更加刻薄的话语,顿时觉得自己真是只宽容有耐性的好妖怪:“以你现在的修为,只能看见气运的表象,而你对着一桌美食,居然从头到尾都毫无食欲,我就知道你看见什么了,再加上我的观察,这陆家发生了什么事,我想有点眉目了。”

    姚羽完全被吊起了好奇心,双眼亮晶晶地看住姐姐。

    “陆老爷的病好治,劫却不好解。”

    姚辞兴趣缺缺,家族争斗她见得多,死一两个人都是轻的,是以说来轻描淡写:“病是恶咒形成的,但劫是命中带的,至於这个劫怎么形成,光看面相我算不出来,倒是看出了另一件事来。”

    “什么事?”

    “陆家毅不是亲生的。”

    姚羽目光呆怔,彷佛被一滩狗血从头淋下。

    “面相连这种事都看出来?会不会是你看错了?”事关重大,他忍不住怀疑。

    “面相学看不出来,有点遗传学底子的都看得出,只是别人不会说出囗而已,有这猜测,也只会咽回肚子里去。”

    姚羽差点咬到舌头:“这么说,陆太太出轨了?”

    “这倒未必,陆老爷性格精明谨慎,加上有钱人的多疑,血脉之事做个亲子鉴定也不难,从他的态度来看,这件事他是心知肚明的可能性更大,有了这个前提,其馀也说得通了,”姚辞笑了笑:“来,给你一个机会,猜猜他为什么没发难?”

    “因为他对太太感情很深,爱屋及乌,原谅了她?也可能有了父子情,不舍得。”

    “你最近是不是看多了还珠格格,以为人人都是皇阿玛?”

    被姐姐用看白痴的眼神瞥了一眼,姚羽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刺激之极,就像在生活中近距离围观到了tvb的豪门撕逼剧。

    “如果是感情因素,陆老爷对陆家毅的态度就不会那么微妙,你想想,儿子都三十多岁了,早有意见的话,忍了那么多年,不是释然就是索性把他赶出去眼不见心不烦,”姚辞露出了思索的神色:“但除开你这猜测,我也想不出是什么原因了,毕竟人心复杂,虽然太阳底下无新鲜事,也有太多可能性。”

    姚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顺着她给的思路想了一遍,好像的确如此。

    思考需时,他眼睛瞪得溜圆,硬是把一张漂亮秀气的脸弄得直冒傻气,姚辞实在忍不住伸手去拧他的脸颊,拧来拧去,居然把他智商拧回来了:“对了!姐姐,这劫不能化,那陆老爷是非死不可了?”

    “这倒未必,也不看你姐姐是什么妖,我活了那么多年,什么大劫没见过?”

    姚辞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睡衣松松地挂在她身上,她坐上床,眉眼带笑地睨他一眼:“人救不回来,我赚什么钱?我还指望着这一案帮我在他们圈子打出名堂呢。”

    单从报酬来看,化这劫非常不划算。

    但无奈二人年龄太轻,外表看着不牢靠,万事起步难,只好靠这种别的灵师办不到的硬骨头来扬名。

    姚羽还想再问,她却困了,不由分说地让他麻利儿滚回自己房间睡觉。

    睡意一来袭,弟弟长得再可爱也没用,他迟疑了一刻,就被一记刀片似的阴冽眼神剜得抱着兔娃娃夹紧尾巴滚了,还很有礼貌地顺手关灯带上门。

    黑暗笼罩房间,没一会姚辞就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