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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玄明被争执声吵醒,迷迷瞪瞪睁开眼睛,只见天上星光点点,还是黑夜。
“你的同伴醒了”
一个严肃的女声,接着是石原的声音响起,那是石原在喊着褚玄明的名字。
褚玄明先看到石原一张肥脸,站在石原一旁的是一脸哀伤的云少卿和早前遇到的那个白衣少女,少女脸上表情清冷如水。
“石原说的没错,你如果还不信,现在可以问问玄明。”云少卿用手指了指刚醒的褚玄明,语气无奈。
白衣少女紧锁眉黛,转脸向褚玄明道:“好,你叫玄明是吧,我来问你,你们半夜鬼鬼祟祟来此荒山野岭作什么,又因何你们手里有此螭龙纹玉佩?”说完玉手一晃,手上捏的赫然是那块鱼嘴里得来的玉块。
褚玄明脑如浆糊,迷迷糊糊的把鱼嘴得玉的来龙去脉老老实实说了一遍。讲到玉块咯掉石原牙齿时,石原趁机在旁边将嘴里边那被硌坏的半颗牙一阵显摆。
少女听完愁眉深锁道:“你们三人之言倒是一致,唉,看来徐师哥是有危险了…”说完低头垂目,若有所思。面容愁苦,惹得一旁的云少卿是一阵心疼。
褚玄明晃晃脑袋,似是清醒了些,看看自己竟然是躺在那个大坑边上,不禁一愣。
“少卿,咱们因何在此处?石原,是你背我们两个回来的吗?”
“不是我,我只记得我进了一个小石室,眼前一黑就没知觉了,醒来就看到你们两个昏迷着,对,还有这个仙女。”石原说完又一琢磨,叫道“哦,我知道啦,定是仙女把咱们挨个驼上来的。”
“什么我把你们驼上来的,男女有别,你们三个又脏兮兮的,我才懒得去碰你们。”
说完,在场四人均是一愣。三人不是白衣少女救上来的又是何人呢?
“难道是他?”云少卿想起洞里边坐在巨大棺椁上的黑衣人,那个忽然消失的黑衣人,直似鬼魅,胆大如云少卿,再一细想,也不禁有些后怕。
“我见到了那个棺椁,却没见什么劳什子的…,啊,眼睛,眼睛,梦…”
云少卿话说到一半突然改为尖叫,身子一转急急爬向深坑。
原来褚玄明说到巨大棺椁,忽然想起棺椁旁那个诡异的血眼,那个眼睛如此可怖又如此熟悉,赫然就是噩梦中不断出现的那只血眼,口中怪叫,身体不自觉的爬向深坑。
“什么梦?!”白衣少女问道。
“洞,洞,那个洞里有古怪。”褚玄明本不是胆小之人,不过事情诡谲至极,心中惊骇,说话难免不大利索。
“洞中有个古怪的黑衣人!”云少卿补道。
白衣少女听完,见两人神情不似说谎,面露凝重,刚欲说话,脸色却突然霎时苍白,望向天空的姿势像是被定格一般。
褚玄明等人都觉得奇怪,也抬头去看,只见天空星光如常,只是那本该圆圆的月亮竟然黑了一角。那是……
天狗食月!
再转身一看,四人更是头皮一阵发麻,在无峰山顶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龙卷云,红云倒卷,形如漏斗,接天连地,犹如一个倒垂的山峰一般,“山峰之尖”深深地刺入无峰山顶。
细看之下,那红云好似还在缓缓旋转,声势之大带得天边银灰的云团也要投入其中,整个黑夜都显得鬼气森森。
天生异象,如一块大石坠的人心沉了又沉。
此时,天地寂寂,鸟叫虫鸣均是不闻,只有四人呼吸之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大。
白衣少女少顷故作平静转身对三人道:“此地定是有妖魔作祟,恰巧被你们碰见,却不知为何没有伤害你们。你们三人莫在此地多呆,速速回家。”说完,细一思忖,又将玉佩交到云少卿手中,接着道,“事出紧急,我的一个师兄可能身处险境,我不能护送你们回去,拿好它,一般妖魔也奈何不了你们。”
不待三人反应,白衣少女一个转身已经飘入坑中,不见踪影。
褚玄明愣愣的出神,白衣少女的话似乎跟他毫无干系,此时他只想看看自己的右手,无论是因为噩梦还是因为在洞里时那可怕的遭遇,他本早该去看看自己的右手的,但是他不敢去看。
那只右手,在洞中被金钉扎了一个洞。那个被扎的洞,那个梦里手中诡异的眼睛,它们都是在自己的右手手心,巧得不能再巧的相同位置。
残缺的月光如水洒在褚玄明的脸上,那张脸呈现的却是雪一样的异样的白皙。褚玄明右手手指摩挲了一下手心,手心该是缠着一遭麻布,凭手感,那布料就是自己的衣服料子,而手心真如梦中一般无一丝痛楚。
为什么不痛?他多么想抬手去瞧个明白,去揭开麻布证明自己的手完好如初,但是左手却颤巍巍的只是一个劲儿的发抖。
他怕!怕那个右手再也不属于他了!
“玄明,玄明,咱们快点回家吧,这里太吓人了。”看到脸色苍白如纸的褚玄明,石原心中害怕,今夜诡异非常,又听白衣少女说什么妖魔,再也不敢耽误。
褚玄明却霍的站起,身体晃了两晃,脸色坚毅,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说了一声“走”,便急匆匆往回家的方向赶去。石原紧随其后,云少卿往坑下望了望,攥紧手中玉佩也大步走开。
经这么一折腾,褚玄明奔回家时已经是午夜时分,一路上他只想着今晚的遭遇定是一个噩梦,只要他能躺到自己的床上,合上眼睛再睁开,一切都会恢复如初。
家里烛光闪烁,褚玄明推门而入,见到自己的父亲在堂屋正中,正襟危坐,像是正候着这个夜不归家的孩子。
放在平时,孝顺的褚玄明定要先忍上一通臭骂,但他今夜心情糟糕之极,他只想回自己的床上,惊醒这个可怕的梦。
“玄明…”
父亲的声音不似往日严厉,那生意慈和里透着忧伤,那是只有父亲与自己死去的母亲“对话”时才有的语气。
褚玄明不由站定。
“唉,玄明,我和你的母亲要离开此地、离开你,一段时间。”
褚玄明的父亲名叫褚半一,与褚玄明不同的是他的脸是一张国字脸,算不得英俊此时更透出深深的伤悲。
“玄明,你是个坚强的孩子,要好好照顾自己。”
“为什么?”褚玄明接连受打击,心情有些麻木。
“你早晚会懂的。”褚半一神情迷茫。
“去哪里?”
“哪里?我也不知道,大概很远吧,不过我相信,你和你的母亲早晚有再相见的一天!”后便一句话语气是那么坚毅。
“那你呢?”
“我?那时的我…,唉”褚半一话到一半顿了顿,从袖中抽出一封信,又道:“这封信,你去交个无极宗内一个叫李、李忘川的长老。你也该出去见见世面了,咱们今晚就分别吧。”
“无极宗?”
“是啊,无极宗,山高水长,玄明,此去不必着急,送到就好。”
“‘造化三千等闲视,谁人不识无极宗。’正道巨擘,正道巨擘,正道,正道……”褚半一将一封信交到褚玄明手中,踏步出屋,走向后院地窖。神情似喜似悲,口中只有正道二字翻来覆去低声说个不停。
褚玄明没去追父亲,因为褚玄明有着自己的倔强,他相信父亲并不是抛弃他,而是有什么不由己的苦衷。不过他还是那么心伤失落,他想找个人分担一下自己的苦恼,而父亲,却不会是那个人。
今夜之前,褚玄明一直觉得,他的父亲只是个村里的普通猎户,而自己将来也会成为一个优秀的猎人。而现在一切都来的莫名其妙,自己又因为右手的缘故,将来的自己会是什么呢?
躺在床上的褚玄明望着油灯,火焰映在褚玄明的眼里,跳跃舞动,把一切映得似乎不再那么真实。
是梦,所以才不真实!
可是,他确睡不着…
睡不着,就醒不了!就摆脱不了这个梦!
急急的脚步声自远而近,“哐当”一声屋门被撞开。
“玄明!”接下来时一阵急促喘息,云少卿晃悠悠走到床前,一双空洞洞的眼睛看着褚玄明。
褚玄明看道好友,看到这个不是亲人的亲人,陡然站起,抱住云少卿失声大哭:“我的爹爹走了,我的手…”
云少卿也是哭声骤起,响动更胜前者:“我的爹爹却死了,娘,那个娘也不见了。”
两人就这么越哭越悲,越悲越哭。
忽然,石原又跨门而入,大喊道:“不好啦,大事不好啦,南边天空哇呀呀怪叫声一片,白衣仙女说那是邪物正往村寨里来呢,她叫咱们快叫上其他村民一起逃命呢!唉,今晚真是邪门!”
“嗯?你们两个哭啥呢?我听到仙女说妖怪都没吓哭,你们两个真没出息!”石原有此难得机会,对两人一阵鄙夷。
褚、云二人止住哭声细一倾听,外边果然有“叽叽喳喳”怪叫之声传来。
云少卿抹抹眼泪道:“我得去找我娘了,唤她逃命,那,那毕竟是我的娘。”说完头也不回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