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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天地炸裂,惊雷滚滚,雷龙电蛇游走在空中,电光映衬下,将那无形气墙显现形状,锅盖倒扣一般的气墙也是坚实,硬生生抵住了那把剑威猛的一击,虽然好似大大的气泡,被那青芒巨剑碾压下,气墙凹凸不已,时扁时鼓,但是也将那青芒剑尖顶得分毫难进。
“哈~”
斗笠怪人口中呼喝,又是将巨剑往前用力一推,只见他青色道袍瞬间爆鼓,衣襟、下摆猎猎作响,形似圆球。那巨剑原本平滑尖利的剑尖也起了变化,一会儿如同鳄嘴,一会儿如同鸟喙,一会儿如同鹰爪,每次化形都会利用所化之物的巧妙之处,将气泡般的气墙拉扯撕拽。
气墙守护下的石室内,褚玄明与石原二人虽然惊骇不已,但是外边天崩地裂,里边还算平静非常。
而石室之外,已经坍塌陷落的“天阿”宫殿群,在怪人与守护阵法的争斗之下,更是震动连连,地势滚荡不已,凹凸起伏,如有无数巨大鼹鼠在犁地一般,眼看如此下去,这片雄伟宫殿必将被夷为平地。
“天阿”宫顶,那奇幻的河底天顶,更是飘闪晃动,七色光彩频频闪耀,衬得这个河底小世界,梦幻迷离,似假还真。
石原看着那青色巨剑的万般变化愣愣出神。
“别看了,等那怪人打破阵法跑进来,咱们两个也就完蛋了,还不快走!”褚玄明一拉石原,跑进了棺椁旁的洞口。
洞口初始宽些,没过两丈便只能爬行,褚玄明让石原在前,自己断后,看着洞穴慢慢窄,心道:莫要是死路就好。又推一推石原光滑的大屁股,吼道:
“出了这河底龙宫,若还有命在,你说什么也要给老子减肥!还有就是——莫要放屁!”
“还来赖我,若不是你多事把棺材打开,引起洞里边的变化,估计那怪人还不会发现咱们,逃起命来也不用这般着急!”石原将夜明珠衔在口中照亮儿,说出话来不免嘟嘟囔囔,难以分清。
“轰隆隆……”大地又是一阵颤抖。
“那怪家伙还在跟那气泡一般的东西较劲,但愿不要把咱们活埋了就好!”石原说道。
“嘿嘿,还好这地道像是专门用来逃命的,看着简陋却还算结实。”
两人就这般爬了许久,终于见到洞口光亮。
不久爬出洞穴,褚玄明揉揉双眼,慢慢适应了外边亮堂的世界,放眼去看,只见自己此时站在一个山丘之上,往山丘南边望去,便将熙熙攘攘的玉阳城尽收眼底,往北去看,一条大河横于脚下,该是青水河没错。
“算是你我兄弟命大,又获重生,哈哈。”褚玄明畅快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哈哈大笑。
石原却眉头紧锁一言不发,此时他赤赤条条,宝贝被掩埋了,衣服也没剩一件,什么酒楼老板,什么一生富贵,都离的他远似天边。
褚玄明从身旁的灌木上摘下许多树叶,捆绑附着在自己被划的如同门帘的一样的衣服上,交给石原穿上,也算给他做了个简易的裤子。
石原刚穿好自己的新“裤子”,却听山丘北边的青河之上,波涛汹涌,河水旋转,瞬间生出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附近,浮木杂枝随流而走,鱼虾蛙鳖乱窜不已。
滔滔河水像是灌进了无底深渊,盏茶功夫,宽阔的河水竟然变浅了一丈有余。
“我的娘呀,河水灌进去了,这河底龙宫怕是再也难见天日了。”石原惊呼。
褚玄明看着天地奇景,对石原说道:“咱们还是去玉阳城讨件像样的衣服再说吧。”
说罢,两人下山向繁华的玉阳城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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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阳城东北,浮玉山。
俗话说山有灵,灵性沛然者,适于修行。此时天下大小修真门派大都依山建派,一为得天地灵气,二是可以避世前修,不入世俗。
而天下山脉峰峦众多,天地造化万山千水,各具独型,或壁立万仞、上下如切,或临渊据水、柄地势之险,或下苍松劲柏、上白雪皑皑,得气候造化之奇,真如千万人有万千形貌。但是要论这得天地造化之最者,当属玉阳城北面这座浮玉山无疑。
古人云:浮玉浮玉,玉澈悬天;上引仙浆,下簌青水;无来有兮,龙跃之门。
便是说这浮玉山,无数大小不一的山石,不假外力而飘在空中,如同沟通天地的阶梯,人若能从此处修仙,就能像鲤鱼跃龙门一样,一举成仙。
能否成仙只是传说,但是不知何年何月已有大量修真之士长居于此,建派立教。此教便是名震天下的真武教。
真武教虽不是天下第一大教,但却是天下公认的中州最古老教派,从未当过正道魁首的真武教,凭借其教规第一条——隐忍,遇事以忍字为先,极少参与世事争夺,所以历经几千年风风雨雨而矗立不倒。
教派之中人人遵循“忍”字诀,若是有弟子主动惹是生非,便有被逐出师门之危。这个“忍”字就缝在历代真武教弟子的道袍之上,也刻在掌教真人所起居的摘星楼门扁之上。而摘星楼便建在浮玉山诸多漂浮山石中最高的一个——琼玉台上。
此时琼玉台,摘星楼前,一阵萧索秋风吹过,将楼前的一片枫林树叶吹落,枫叶正红,如同妙美少女舞起的红裙,打着旋儿,飘飘荡荡落下地来。
一只枯皱布满沧桑的大手将这火红的树叶轻轻接住,只听那捏住枫叶之人叹息一声:
“三秋之叶谢落早,百年青丝霜起时。今日起风,怕是晚间又要凉了……”
但见这叹息之人,脚踏布靴,身裹青袍,发髻锁发,老态的脸上一双明眸偶闪精光,长长的白眉自眼角处耷拉下来,被风吹的晃晃摇摇,时而吹到脸蛋之上,时而随风飘舞如飞狐之尾。
这人便是真武教掌教玄月真人,他此刻正对着秋风愣神,忽地,他眼眸精芒微闪,复又恢复如春水般的平静,淡淡道:
“可查到了什么?”
不远处的青石台阶上眨眼间闪出一个黄色身影,那人俯身而拜,也不抬头,恭声道:“秉掌教真人,经属下查探,那尹家二小姐尹如梅,确实是被人一掌毙命,死后身边有一玉珠,也证实是姬家三公子姬不留之物。”
玄月掌教闻言,颔首道:“这就奇了,那姬家虽与风家有些小节,但不至于杀人取命,而那姬家三公子虽然才华艳艳,但是也不至于将素来崇武的尹家弟子一掌毙命,该是另有因由才对。”
玄月掌教静思片刻,复又问道:“那第二件事呢?”
那跪拜之人闻言,又是向下屈了屈身,声音略微发颤:“属下无能,那青水河下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乱成了一锅粥一般,死鱼水藻,青砖烂瓦到处都是,我,我查了许久也没查出那巨大漩涡形成的原因。”
“恩,山川广大,地势昆博,人所知者不过十之一二,生出些异象也是情理之中,不过此事发生在真武教治下,也有必要查清楚些,或许与尹家二小姐之死有关也未可知。”玄月掌教顿了一顿,随即轻轻一拂衣袖,算是遣退:“此时不要声张,下去吧。”
“是。”那下属闻言又是一拜,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无边秋色之中。
玄月掌教也不理他,缓缓将手摊开,显出之前那片飘落的枫叶,又是一阵秋风吹来,将那枫叶卷起。秋叶飘荡,如大海里的一叶小舟,荡过了枫林,荡过了琼玉台,荡下了浮玉山,翻翻转转,落向了繁华人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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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玉山下,玉阳镇。
一只黄斑麻雀与一片枫叶擦肩而过,须臾间,麻雀“叽喳”一声,俯身向下,飞过玉阳城热闹的集市,落在一个宽阔高大的肩膀之上,那肩膀正是属于云少卿的好友——花雄所有。
只见那黄斑麻雀在花雄肩膀上,来回啄了数下,又叽喳几声,花雄也吹了两句口哨,那麻雀变扑棱一声又飞上了天。
花雄咧嘴一笑,望着飞高的麻雀,对身边的云少卿说道:
“我教了你几日御兽之法,你可知道刚才我和那只黄斑雀有何沟通?”
云少卿微微一笑,自信道:“小弟不才,这里边的学问还是学到了一些皮毛,刚才那只麻雀正是南疆茂林之人传递信息用的‘通信黄斑’,”说到此处,他顿了一顿,又有些惭愧:“它刚才左啄三下,叫一声,又右啄两下,该是说‘情势大变’,只是不知是什么事情,又为何情势大变。”
花雄哈哈大笑,欣然道:“云兄弟真是记忆过人,我这几日给你讲御兽法则,你学一个便问下一个,我足足给你讲了上千种,还以为你是囫囵吞枣乱学一气,没想到这小小‘通信黄斑’的行为语言,你竟然也记得如此清楚。”
华莲插嘴道:“我就知道云大哥才资齐天,将来定然不是泛泛之辈!”说完,回首望向云少卿,两眼间一汪淡淡流波,如同这秋日里的清凉秋水。
云少卿却不曾注意华莲的神情,只是面朝花雄,恭然答道:“大哥过奖,小弟只知其一却不能窥遍全貌,看来还是技艺不精,今后小弟必更加努力,争取与花大哥分手之日,能独当一面。”
花雄见他遇事不骄,谦虚求学,甚为宽心,微微点头道:“这几日我只教你御兽道法,却闭口不提天下修真形势,本来只盼你能一心向学,勿做他想,但是今日一入玉阳城,就遇到了些变化,现在我便将天下形势讲与你听,或许能在这暗流涌动的玉阳城里得些便宜。”
花雄也不说话,只是带着两人转身绕过几个街巷,来到一处酒楼,经店小二引导,三人找了个靠窗的雅座坐下,虽然云少卿、华莲都是衣衫褴褛,但是眉目间英姿勃勃,又有花雄这般伟岸的人物衬在一边,自然让人小瞧不得。
三人坐定,花雄将身边的窗户用木棍撑起来,眼神一瞄窗外,开口道:“你们看看那架马车,可是适才在闹市里撞到华姑娘的那一个?”
华莲顺这花雄目光看去,只见那马车车轴上有橙黄的胶脂黏着,用来避震,车身更是金丝楠木制成,车棚上雕梁画栋,屡空刻凤,车盖范花的锦缎衬上一圈黄绿珠宝挂在四角。真叫个华丽锦绣,富贵难言。而最显眼的是车盖之上查着一个大大的锦旗,锦旗呈三角状,上边龙飞凤舞的写着一个大字:尹。
“是他没错,我记得那个‘尹’字。”华莲轻呼,心中纳闷:花雄带到此地看这架马车,难道是要马车之主对于闹市里边的无端冲撞,向自己道歉不成?
只听花雄一声哂笑:“别小瞧了这个‘尹’字,我要讲的天下形势里边,这个字占了重要的一席,修真之士有云:九州十派。便是指一寺两家三魔四道。”花雄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水,接着道:“一寺指的是妙法寺,三魔指的是魔门、血宗以及那沈冰所说的阴阳教,四道便是浮玉山的真武教、万剑宗、瑶池与无极宗,而这两家是指‘姬’家和眼前这架马车的主人——‘尹’家。”
华莲点头道:“自古正魔不两立,原来阴阳教竟是魔教,怪不得真武教的沈冰谈及它时,讳莫如深。”
云少卿听到此处,却不甚关心什么尹家、姬家。只想打断花雄的话,问问无极宗的情况,因为他心里一直念着的那个白衣少女,就是师出无极宗。但是看花雄还有什么言语,终究忍住没问,继续听他讲下去。
花雄将茶碗放下,小拇指沾了一滴茶水,一指弹向从窗前飞过的一直白头翁,只见那白头问从空中打了个旋儿,一阵扑腾便飞到了他的肩膀之上。也不知用了什么魔法一般,花雄用手轻捋白头翁的羽毛,后者只是恭顺的任他抚摸。旋即,花雄笑道:
“这御兽之法可以说是神出鬼没,修真之士虽奇,但能有几人知道这些探子就在他们身边窃取机密,我自进了这玉阳城便差遣这无数‘小朋友’帮我打探城内事宜,直到这尹家的马车霸市而行,才真正知道了一些故事。”
花雄又是轻呷了一口茶水,像是意犹未尽,钓足了两人胃口,才道:“这马车之中,便是新近死去的尹家二小姐——尹如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