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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次,我们乘她们出工用铁丝钩开了她们房间的挂锁,进屋发现床底下一只木箱藏了不少吃的,有炒麦粉、地瓜干、腌渍熟扒皮鱼…….我们偷吃了些,掐紧喉咙,不敢多吃。吴娇娇、杨群英心中有数,对食品的重量减轻心中有秤,之后拉长两张脸有好几天。吴娇娇、杨群英只有小组里来了客人——别的插队小组的同学,才肯拿出藏品待客,我们才能借客人光享点口福。

    吴娇娇、杨群英平时跟我们一锅吃饭,本应像一家人,却总是摆出付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嘴脸,拿腔作势,不待人见。时常破衣烂衫,装劳动人民。皮慧即使扛着锄头下地,也是今天一套,明天一套,膝盖上贴了块狗皮膏药般打了补丁的裤子是从不上身的。

    都说“防火、防盗、防闺蜜,好像女人都是只手。其实,防偷、防抢、防哥们,男人也是强盗

    皮慧第一次跳槽,是从王平均怀里挣脱,投入组里另一位男生余龙腾怀抱。也就是说余龙腾抢了哥们女朋友。一开始我想不通,皮慧不纯洁了,人人都知道,余龙腾居然不计较!后来作为男人,我终于想明白,男人不重视女人贞操,有些人非处女不要,是矫情。男人没有贞操观,要不然何以从古到今,嫖妓者如“按下葫芦起了瓢”——没完没了。倒是女人把贞操看得像祖传秘方。所以富兰克林说:“女人在男人群中保持贞操,比在女人群中保持好名誉容易得多。”剖析人性很精确。当然,我是男人,我也知道,男人并不个个淫、荡,比如我。我虽然好色,喜欢看漂亮女人,但绝不会见了她性感的大嘴就想她白嫩的屁股,我属于男人中“好色而不淫”一类。

    我看过季羡林日记,里面一段话让我一想起来就要笑,有次坐出租车又想到了,忍不住笑得用头撞墙。前排的哥不喜欢他开车有人用头猛敲后背靠垫,敲得他紧握方向盘的手都得帕金森症了,抖起来,吓唬我:“找死啊!小心我开车跟你同归于尽。”我才迫不得已让头和颈回归原生态。

    季羡林在日记中写道:“今天看了一部旧小说,《石头点》,短篇的,描写并不怎样秽亵,但不知为什么,总容易引起我的性欲。我今生没有别的希望,我只希望多日几个女人,(和)各地方的女人接触。”

    都说日记是内心写照,不见得!以我对季羡林的了解,这个光啷头,大学问家,跟我差不多,没有真功夫。真要弄一房间女人让他日,他肯定吓软了,硬不起来。否则,以他年轻时一表人才,满肚子学问,也不会一生守着个半文盲老婆,其中有几十年还分居,也没见他有本事弄出点风花雪月来。我分析他写日记时跟他老婆闹了点小别扭,或者是看到了赏心悦目的美女不敢上位,用笔发泄。

    王平均失恋后有一次喝醉了,痛哭流涕,说他受了皮慧诱惑,被皮慧玩了一把。

    王平均说是皮慧对他千好万好,他误以为,女人对男人好就是女追男的昭告,临门一脚还是要靠男人来踢。王平均承认那句:“我爱你,爱你爱到天老地荒。”是他说的。他丢人地表了肉麻的态,皮慧根本不给他兑现的机会,天还嫩着,地也长草,就投入自己哥们投怀,王平均说他气得头都痛了,更别说心了。

    我听了王平均的话,确信余龙腾也是皮慧的俘虏。余龙腾别看他名字爹妈给他起得有种,其实他雄人雌相,细皮白肉的,从头到脚都冒不出抢哥们女人的种气。

    之后,皮慧又换了男友,是附近线工厂的一位人事干部。

    我们都招工回城后,皮慧的男友换成苗曼父亲。皮慧的情史终于修成正果。

    77年恢复高考,我们插队小组除了我和皮慧,都考取了大学。他们之后的人生云蒸霞蔚,繁花似锦,和我的人生有云泥之别。没有在恢复高考后考大学,是我心中永远的痛。那时父亲出车祸,在医院和家躺了几年,我当时根本没时间也没想过考大学,遗憾的是还是没留住父亲性命,但我不后悔,因为我只能这么做。

    皮慧老公也是77年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大学生,之后当了官,官运亨通。皮慧和我不能归类,她嫁得好,夫贵妻荣,等于干得好,其实她不可能干得好,因为以皮慧能力,她考不取大学。

    我第一次见皮慧老公是参加他们婚礼,印象最深的是他大庭广众旁若无人放屁,很响的屁,屁惊四座。当时想不通,这人怎么这样啊!现在想通了,皮慧老公有肝病。他大学毕业原本要留校的,他当年是学生会主席。后校方实在太怕他的“大阳”,遂忍痛割爱,没留下他。肝不好消化系统肯定不好,消化系统不好屁多是正常现象也是好现象,让那些有毒气体幽灵般在体内游荡不排泄掉,也许他活不到六十岁。皮慧老公六十岁死于肝癌。

    一开始,对我们这帮老婆的旧友,苗先生彬彬有礼,进门先敬茶,然后谈笑风生,吃便饭也是常有的事。之后老苗当了官,青云直上,我们去皮慧家他很少在家,有时打电话,难得老苗接电话,总是“嗯”,“啊”,比县太爷坐堂更惜字如金。有时在他家偶尔相遇,也是尊口难开,坐不几分钟就抬臀去了书房。这使我们不想再去皮慧家难受。想起中国人常说“贫异夫,富异妻,贵异友”,以老苗今日之尊,老婆的草芥朋友是该换了。

    之后我和皮慧几十年没来往。连她的女儿长大,成了剩女,嫁了博士,都是听王平均转达的。王平均因为上了大学,读了研究生,当了教授,老苗对他有点特殊,王平均没有我的感触,所以他和皮慧一直保持联系,也许是他们有过一腿,王平均不喜欢吃醋,还有点念旧,老苗也不知道王平均是老婆初恋。

    王平均还告诉我,老苗去外地上大学,皮慧搞了场轰轰烈烈的外遇,对象是情场老手,手头的女人有好几个。老苗毕业后,因为皮慧床上功夫好——这王平均知道内幕,那男人对皮慧仍死缠烂打,皮慧无计可施,只能向老公求救。

    老苗想不到自己孜孜矻矻四年,焚膏继晷,挣得学士帽一顶,买一送一,老婆另搭他一顶绿帽子。

    中国男人对“当了王八的恐惧,厌恶与不甘,可谓别具一格。”——台湾李敖语。李敖对王八心理的刻画可谓入木分,仿佛他常当王八。老苗没当过王八,第一次当王八让他难过得要死,失去了理智,歇斯底里大发作,上蹿下跳,上至双方父母,下至哥们发小,甚至连他大学的老师都写信告知了。蹦跳之余加紧折磨皮慧,将皮慧折磨得生不如死,家里搞得乌烟瘴气。

    这时连皮慧婆婆都看不下去了,训斥媳妇:

    “你要偷人我儿子应该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你怎么昏了头,乾坤倒置,让他第一个知道?”

    言下之意婆婆怪媳妇不懂事,不该跟儿子坦白招供,弄得好好的家鸡犬不宁。作为长辈,她认为有些事能做不能说,比如偷人。有些事能说不能做,还是偷人。你倒好,又做又说,毫无节制。老娘对儿子头顶绿帽之蚀髓锥心之痛不能感同身受,却强烈的感受到媳妇的嘴坏事,像又臭又响的屁,乱放!放得儿子家臭气冲天,失去了空气的清新。

    皮慧最后没离婚。老苗说看在女儿苗曼的份上,保持家庭完整。

    王平均认为打铁还得自身硬,老苗有病,真休了皮慧也是件麻烦事,当时老苗头上还没有第顶帽子——乌纱帽。这事若发生在他做了高官之后,是会有女人舍生忘死,视乙肝病毒如草芥,以身相许的。好在之后皮慧改邪归正,从此太平无事。

    只是皮慧的外遇对象后来还是糟蹋了不少家庭,有好几对夫妇为他仳离。可见疾病的可怕,会使男子汉失去血性。那几对离异的夫妻,男方都很健康,没病。

    老苗去世后,我与皮慧恢复了联系。我们没见过面,都是打电话。

    那时苗曼尚未离婚,皮慧言语间全是对女儿的抱怨,最大的问题是苗曼懒,懒得出蛆,不上班,成天躺着东倒西歪,从不做饭,早中饭都在外面吃,晚上老公下班又一起下馆子。她每天唯一干的事是用试纸试自己是否怀孕,仿佛她活着唯一可干的事情是跟老公睡觉,然后看啥时睡出成果来。家里肮脏到无处下脚,虽然不做饭,下过面条,用过的鸡蛋壳堆厨房地下,长了绿毛,蛆,虫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