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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过来的时候,我迷迷糊糊发现我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房间的墙壁白晃晃的很耀眼,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我手上挂着吊瓶,吊瓶里的白色液体正源源不断地流入我的身体里。
我不知道我现在是在哪家医院,也不清楚我是怎样来到了医院,可是我一时还没有心情去追究这个。我觉得口干舌燥,似乎张口就能吐出一个大火球来,可是房间里没有一个人。我只能挣扎着坐起来,想去找点水喝,这时房间门轻轻被推开,方舟提了个保温桶从门外走了进来。
“晓雨,你醒了?”看到我坐起来,他眼睛亮了亮,嘴里却淡淡地问。
我说了一句“我想喝点水。”却感觉自己的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咙里一样,吐不出完整的音节。
方舟把碗放在床头柜上,头凑近我问:“你是说要喝水吗?”
我虚弱地点了点头,方舟转身倒了一大杯水,坐到我的床头。我实在是干渴至极,抢过他手中的水杯,咕咚咕咚几口就灌了下去。
灌下这一大杯水,我才感觉好受了些,感觉我的生命开始一点点在复苏。
“还要喝水吗?”方舟从我手里接过水杯,用手背在我额头上试了试体温,温和地问,“感觉好一点了吗?晓雨?”
我似乎这时才注意到他,这才想起我现在为什么会和这个人在一起。
我想起了好多好多事情,想起了那一天豪雨,想起了翻倒在地的三轮车,想起了溢满一地殷红的洋酒。
我没有搭理方舟,我知道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都在等着我去收拾,去善后,可是此刻我却是这样茫然,这样无能为力。
巨大的痛苦浊浪排空一般向我席卷而来,一阵一阵疯狂地抽打着我的心。我不知道从今往后,太倏然的命运将要如何安排我,我将要如何安排我自己。
过了好久,我才疲惫地抬起沉重的眼皮望了一眼快要吊完的吊瓶,面无表情地问方舟:“现在什么时候了?”
“快五点了,在车上,我发现你发着高烧,腿上的伤也不轻,怕你不肯好好休息,所以请医生给你打了一点镇痛安眠的药,让你好好睡了一觉。到现在,你已经昏睡了五六个小时了。”
我没心情听他讲这些无关痛痒的事情,皱了皱眉头,冷冷地打断他,“麻烦你把针头给我拔下来,我得回家了。”
“你烧还没有退下来,现在还不能走。医生说你太劳累,身体太虚弱,这段时间你必须留在医院安心静养。”
“我身体怎么样我自己心里有数,用不着你操心。帅帅快放学了,我现在必须回去。”我一脸的焦躁,一把扯下针头,抓起一支棉签胡乱压住针孔,翻身就要爬起来。
我现在已经是焦头烂额,没工夫在这里跟他闲庭信步。
方舟却蛮横地把我按回到床上,斩钉截铁地说:“晓雨,你别逞强了好不好?都把自己折腾成这个鬼模样了,你还要提防着我,有意思吗?告诉我,阳帅在哪里上学,我去接他。”
我无意间看到,他的脸上和手上,都有好几道明显的瘀伤和血痕,我知道这一定是我拳打脚踢的结果。
我在心里冷“哼”一声,谁让你是阳皓的同学,谁让你是方帆的哥哥,谁让你多管闲事,活该你挨这一顿饱揍。
可是,我看出了他的霸道与坚持,我知道我斗不过他,所以没有再坚持。这些天来超负荷的奔波劳碌,让十年来养尊处优的我早就已经不堪重负。刚才这一动,腿上的伤口又钻心地疼痛起来,我实在是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请你把手机借我用一下。”这个时候,我只能向林冬求助。尽管不得不留在医院,我依然不愿意让方舟找到阳帅。
最主要的是我现在急需处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只有林冬能够帮我。
“你要手机干什么?”方舟掏出手机交给我。
我没有搭理方舟,接过他手中的手机,拨通了林冬的电话,“冬哥……”
“晓雨,是你吗?这时候还没回家,你在哪里?”一听到我的声音,林冬在电话里焦急地问。
“冬哥,你能……”我正要请林冬到学校去接阳帅,方舟阴沉着脸一把抢过我手中的手机,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不管林冬怎么回拨,他都只是冷冷地盯着我,就是不接电话。
“你到底想干什么呀,方舟?”我气愤地问。
“这话应该我来问你,你究竟想干什么?”方舟比我还嚣张。
“快放学了,我得请冬哥帮我去接阳帅。”
“告诉我,阳帅在哪里上学,我去接他。”方舟眉眼冰凉,毫无商量的余地。
今天栽到这混蛋手里,不让方舟去接阳帅我还能找谁呢?我总不能让阳帅一个人孤零零站在校门口一直干等着吧?
于是我对他说:“方舟,我可以告诉你阳帅在哪里上学,可是我警告你,不要在孩子面前提起关于你们和阳皓的任何事情,否则我不怕与你拼命。”
方舟这才呵呵一乐,斜了我一眼,“含羞草的外表,野棘藜的心。我有这么可怕,值得你这样严防死守的吗?”
“你可不可怕跟我没关系,阳帅在海阳一中小学部五年级三班上学,你现在就去接他吧。”我冷冷地说。
“海阳一中,嘿,海阳一中!”方舟却没有半点动身的意思,兀自嘿嘿傻乐了一会。
旋即他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喂,刘杰,你们班是不是有一个叫阳帅的孩子?对,放学后你马上帮我把他送到一医院住院部5楼502来,你告诉阳帅他妈妈在这里等他。好,好,好,行,行,行,晚上我请你吃饭,你这家伙,不占点便宜你会穷死啊?就这样,挂了。”
挂断电话,方舟转过身来朝我笑,“晓雨,我到处找你,没想到你一直就在我身边。”
“你什么意思?你找我究竟想干什么?”我周身的刺瞬间又竖了起来。
“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方舟却答非所问。
“我不想知道。”
“我就是海阳一中的老师。”
“我对你是什么人不感兴趣。”我嘴里冷冷地说,心里却在想,难怪那天会在海阳一中门口一头撞到他。
老天真是不开眼啦,为了躲开阳皓,我瞒着季节,有家不回,千算万算,唯独没有算出方帆的哥哥是海阳一中的老师。
如果早知道方舟是海阳一中的老师,即使海阳一中是中国的哈佛,我也不会把阳帅转到海阳一中来上学,我会像躲避瘟神一样远远地躲开他们。
正因为方舟是老师,我也更加瞧不起他。身为教师的他,肩负的是改造人类灵魂的神圣使命,每天面对的是天真纯洁的孩子。
他和阳皓是同学,明知阳皓有家庭有孩子,他却听任他的妹妹插足别人的家庭,伤害别人的孩子,他不配为人师表。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方舟当然看得懂我眼里显而易见的仇视,可是我的仇视根本构不成对他的威胁。
他慢条斯理地拉过一把椅子来坐到我面前,脸凑到我面前笑盈盈贱兮兮地望着我,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的三轮车还翻在路上,你若好心,就去帮我拖回来。”看到他那副嚣张模样,我真想一巴掌掴到那张贱兮兮的笑脸上。
可是我现在还得罪不起这个瘟神,我和阳帅还要靠那辆三轮车活命,活命比什么都重要。他不让我找林冬,我不找他还能找谁?
听到我的话,方舟嘴角扯起一抹微不可见的轻笑,头凑近我的脸,在我耳边风轻云淡地说:“可是,我对你那破三轮车也不感兴趣。”
他这句话,让我再一次强烈地爆发出一股想要一巴掌拍死他的暴力冲动,可是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力气一巴掌拍死他。
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尤其是在还没有搞清楚他寻找我和阳帅的真实企图之前,我决定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其实,我早该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是方帆的哥哥,他不落井下石就已经够仗义了,我竟然还奢望他能帮我,我这不是驴踢了脑袋自取其辱吗?一辆破三轮车在他眼里算什么?他理所当然有权利拒绝我的请求,他没有义务帮我。
可是他不知道现在对于我来说,一辆破三轮已经是我和阳帅赖以生存的命脉。今天打碎那几箱洋酒,我不知道我要多久才能还清这份沉重的债务。
方舟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在乎我要多久才能还清债务?他有优越的工作,美满的生活,甜蜜的爱情滋润着,哪里会对我们穷人的死活感兴趣?
方舟可不在乎我愤怒不愤怒,他施施然从保温桶里端出一碗清清淡淡热气腾腾的小米粥,一边轻轻吹气一边对我说:“晓雨,趁你睡着了,我给你熬了点小米粥,你吃一点,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我恨透了方舟这种假惺惺的强盗做派,虽然的确饿得百抓挠心,我还是决定不为五斗米折腰。
方舟再一次上演了他的野蛮与霸道,他干脆坐到我的床头,一勺一勺强行喂给我吃。
“方舟,阳帅我给你送来了。”我拗不过方舟,正打算从他手里接过碗来自己吃,阳帅的班主任刘杰老师带着阳帅出现在病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