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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你?》
序
“连接即将开始!”
在装有大型仪器的昏暗小屋内,坐落着两台连接着头盔及心电图的机械,机械前是洁白的床,床上各躺着一个少年和少女。心电图平稳地跳动着,证明着少年还存活于世,只是一动不动的,头上带着奇异的头盔,遮住了双眼,他显得有些瘦弱,像是生活在欧美平民窟中的劳动人民的孩子,他穿着白色短袖,裸露出干瘪但有肌肉的臂膀,让人第一眼便觉得他长期处在营养不良的状态下。而少女,则有着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一双明亮坚定的大眼睛,点缀着姣好的面容,皮肤十分白皙但并不显得娇柔。
天气已临寒冬,窗外正飘着鹅毛大雪,杉树上堆积着一层厚厚的花白。不过不用担心气温会骤然变冷,因为在这房间内是恒温的,门口的温度显示仪醒目地闪烁着,也可以通过那儿来控制温度。
一群人围聚在少女的身旁,而少女是苏醒的,似乎正打算戴上头盔进行一场惊天的行动,人们时不时向少年那儿望去,阴暗的灯光下还勉强能够看清他依旧英俊的脸庞。再望向心电图平稳地跳动着,胸脯也在平稳的起伏着,营养吊瓶还顺畅地流淌,便才依依不舍地安心收回目光,并相互点头鼓励,
“能源充足,设备运转正常,系统检测无误。”一肌肉汉子向戴眼镜的女人报告,女人点点头,对坐靠在床上的少女叮嘱“准备了灵韵,此行凶多吉少,一定要安稳地将他带回来,并保证自身安全!恶魔那也开始入侵梦境了,我尝试阻止他们,但没法……遇上他们千万别硬碰硬,即使在虚幻世界,他们也如同现实般强大!”
女人黑黑的眼圈在昏光下被渲染得更加明显,嘴唇即使抹上光彩靓丽的口红也难以遮掩她的憔悴,看得出她已操劳了许久。
“嗯,知道了。”她望向睡在一旁的少年,再转脸地注视着女人,“放心吧,我会努力的。”
女人不再说什么,只点头回以一个鼓励而坚定的眼神,然后她缓缓坐在一旁凳子上,闭上了眼睛,搓揉太阳穴,紧张的神情终于显得轻松了些许。一旁的几个青年、大叔也都投以鼓励的眼神。刚才还保持着微笑的她,此刻再也忍不住眼眶湿润了起来。
“加油!”众人齐声喊道,几十张笑脸相映。
虽然她也想回以坚定必胜的目光,但意识变得模模糊糊,眼睛匆匆闭上,开始穿梭在异次元空间,灵韵明白自己的使命,众人将一切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拼命望向少年一眼……
一
窗外撒进清澈如泉的淡黄色月光,又像是轻薄的纱巾。少年伸手去抚摸,触碰到的却是冰冷的瓷砖。
“唉~失眠了。”说话的人叫木刻,他挣扎着,从床头爬起,盯着浓重的黑眼圈,左眼皮还不时猛烈地跳动,俨然一副百年未闭眼的冤鬼。
少年望向明月,思考人生,满腹愁情,只可惜无酒对饮……
总觉得缺少了什么。
他走到窗台前闭上眼睛,感受月光的温度,微风袭来吹起他的发丝。不知何处,传来悠长古老的挽歌,哀伤的曲调像凛冬中被困于暴风雪的孤鸟之羽,风雪弦音将这羽毛凄凄折落,坠下牵荡起早已波涛肆起的湖面。
挽歌骤停,一如羽恰入涛江遽然冰封,令他也瞬煞窒息,心胸烈忽一痛。
正苦于怎以缓解之时,忽然脸上传来被轻轻抚摸的挑逗感,瘙痒却又舒心。猛地一怔,究竟是是何物将他缓解于痛,结合四周的情况稍作思考,猜测是窗帘在作怪。
可这触感有点像人手……
“嗨少年,是否觉得生活缺少了些什么?”
突然的声音惊吓到他,猛地睁眼,眼前的景象让他的一切思绪全都抛离,而那个声音的主人,长着与他一模一样的脸!但不同的是,一个表情在笑,一个神色惊恐。
“干嘛呀,像见了鬼似的。”那家伙讪笑着嘲弄他,但难道不是吗?大半夜的忽然见到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来,不是见鬼了还能是啥?还浮在半空与自己对话。他镇定下来,让大脑急速运转着,思考着种种可能。
“你是谁?”话音未落,便见木刻皱着眉头猛然关窗,但“他”仿佛能够猜到木刻心里所想,及时伸手挡住了运动的窗户。
木刻用尽了浑身力气可窗户纹丝不动,两人僵持不下,老师曾在课堂上演示过的平衡力此时正在上演。
“等等!聪明的你应该能够猜到。”
“连臂力都是相同的么?”木刻心想,忽然脑海中跳出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他’是我?”
“宾果!”
“他”微微一笑,连露出的小酒窝都是一模一样。“我就是你,你就是我!”然后微眯起眼睛放出亮闪闪的坚定和诚恳。
他怎么知道我心里所想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世界之大而无奇不有。或许有骇人的阴谋正潜伏在他身边,又或许他不经意触碰到了通往某个世界的钥匙……可能接下来的路途漫漫,危机重重,眼前平直平淡的生活也会离他远去。不过他没有半点畏惧,反之,还有点不明所以的小激动呢。
“他”嘴角划出一抹和煦的笑,明亮的大眼人畜无害地注视着警惕的他,显得并不着急。“不用急着相信我,因为你自然会明白的。”“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木刻立即感到睡神来袭,针扎了一会儿,身体很自然地放轻松,瘫软在地,迷迷糊糊之中断了意识。
窗边飘落几颗透亮的晶珠,打在台面上,破碎了发出琳琅的柔光。
“他”如皎月清风不受防盗窗的阻碍,穿越了狭小的空间。没有像电影中化身成厉鬼,而是面带欣慰,像看望儿时共誓的老友,抚爱过他的脸颊,眼里有银河柔波温暖流淌,粼粼星光起伏荡漾,“还是老样子,没变呐!”忽然变得声音微微颤抖,激动地说:“你我的愿望,都已实现一半了,剩下的,交由我协助你完成!好梦,晚安。”
“究竟挽歌是从何而来,是何人所唱,而这与我相似的少年,又是何……?”扑通一声,这迷还未解,少年已沉沉倒地。
一
叮铃铃~
闹钟将他唤醒,从床上爬起,脑袋一阵酸痛。
推开被子,他注视着四周,一切正常。
“看来做了个奇怪的梦呢。”
来到窗户边,回想起梦里发生的事情,感觉过于真实了。
等等,窗户停滞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与记忆中相吻合。难道……不对不对,肯定是自己太累了,产生了错觉。
反复思考过后结合自己醒来的位置来看,让他更坚定的确认关于昨晚的记忆全然是一场梦了。
看来得好好的睡个觉,做梦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睡的好吗?骚年。”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托你的福,一切正常……诶?怎么是你?你这么在这?!”木刻惊讶地望向懒散地坐在电脑桌前的“他”,而真正的自己是绝对不会做出这么不文雅的动作的,现在却4d真人展现在眼前,让他有种现实的违和与强烈的视觉冲击感。
有种被毁形象的感觉……
“怎么不是我啊?我不在这又能去哪?”
他从老板椅上跳起,歪着脑袋答道。脸上的表情好像在嘲笑他问了什么愚蠢的问题一样。
“他”的回答让他无法反驳……“木木,吃早餐了波,妈妈要进来一下!”还没来得急问,门口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这让他不知所措。
“快躲起啦啊,笨蛋!”
木刻骂咧咧地把“他”塞进床底,途中“他”一顿反抗,也被他无情的忽视掉。
“一家人躲什么躲嘛。”临死前还想把脑袋拱出来,场面十分滑稽。
“别废话!”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也很识趣地缩了进去,但嘴上不饶人:“自虐狂!”
“哦!进来吧。”说着妈妈便推门而入,木刻踩了一脚“他”伸出来的手,床铺被嘭地撞响。
“今天星期一了,记得穿校服哦。”妈妈把叠好的衣服和早晨交给他,旋即被床下的声音吸引。“刚才怎么了?”
“哦~那是我刚才……一不小心碰到了,对,一不小心碰到了。”他连忙解释道。
虽然漏洞百出,但木刻妈妈也没在意,叮嘱他上学路上小心便离开了。
“搞什么啊你!差点露陷了!”木刻责怪“他”的冒失。
“还不是因为你踩我……”
“谁叫你伸出手的?”
看着“他”委屈的摸样木刻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对了,差点忘了!说吧,你到底是谁?”他双手叉腰俯视着“他”,像古剧里官员在公堂上审问着犯人。
“他”撇撇嘴,显得有些无辜,说:“不是说过了么,我就是你啊。”然后小声说:“来拯救你的……”“你可以叫我木柯,木可柯。”
“先说明吧,‘来拯救你!’是怎么一回事?”他交臂抱胸,一脚踏在自称是木柯的人眼前,冷傲的脸高高扬起,俯瞰着这位“犯人”。
“嗯……就是字面意思啊……”木柯猛吞口水,这是在玩什么羞耻play吗?心瞬间浮现,这腿他能玩一年的台词,“呵呵,不用在意这些细节的啦!”木柯连忙望向窗外,很俗套地吹起口哨来,“他”没察觉到,自己眼神中刹那闪过几分来自回往的沉重。
“这么三烂也想敷衍我。老实交代!”
“嗨,这都骗不了你,不愧是聪明人。老实说吧,那一年,天色阴沉沉的,窗外下着瓢泼大雨,你操作着一台高速粒子碰撞分离机运用用最新工艺,最完美的手法,输入分离数据,在一台超级机器中,将我诞生而出。”木柯眨巴着眼,好像再说“虽然很不情愿但谁叫你是我的冤家呢”,进而说出了听上去十分虚假的实话。搞的木刻好像做了什么逼良为娼的丧心事似的。
“哦~这么说你我是创造而出的?”
“对头!不愧是聪明人,一点就懂。”
木刻显然对这荒谬的说法保持质疑“怎么感觉我的智商好像被侮辱了?”
“嗨!没有啊!是真心称赞啦!”木刻摆摆手。
“哦,是吗?我怎么忽然发现你很‘可爱’呐?很需要人疼咧!”
“不不!我一点都不可爱!”
尽管说着这么严肃的话题,两人还是不减情谊扭打在一起,场面很香艳。
“木木,上学要迟到了哦。”妈妈在门口催促。
“啊,我知道了,妈。”
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时间来不及了,于是瞪了木柯一眼,两人很有默契地松开彼此缠绕的四肢,连忙整理内务。
“这孩子怎么了,平时去学校早得连妈都不要了,今天倒好,晚起又赖房……等等,今儿娃也满16了,难道是……也对哦,男孩子到了青春期,活力无限嘛!哎,应该谅解应该谅解。孩子真是长大了,跟娃儿他爸炫耀去……”
妈妈“慷慨激昂的陈词”,让木刻好生窘迫,而那个与他长着一模一样的罪魁祸首则在一旁默默地偷笑,若要让他来形容,那么只需两个字——欠揍!
“你……还笑得出来!”
木刻气得脸红直冒烟,而那欠揍的家伙仍旧面不改心不跳地……讪笑着,有这家伙在鸡犬都不得安宁,话说在这家伙面前自己还真容易迁怒,简直就是自己的改良升级版……不对,是渣化变态版!
“咳,不笑了。”木柯开始假正经起来,那严肃的表情居然头一次在“他”(他)的脸上找到违和感。
真是瞬间毁他形象。
“唉~”他满目愁容地叹了口气,有种落魄诗人的模样,苦苦一笑说:“上天是派你来整我的吧?”
“他”听到后,满脸诧异地望向他,然后猛地摇头的同时一脸“啊!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果然……”
“开玩笑的……”他嘴角上的笑容忽浮显一抹空涩但转瞬即逝,目光也隐约暗淡。木刻看在眼里,不自觉地微微邹眉,他想继续问下去,又怕触碰到木柯拼命藏掖不愿被人看见的逆鳞。只语气柔和地问了句“什么?”
木柯微张着的嘴,欲言又止,似乎是注意到他的目光,便生硬扯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玩儿似地说道“……哦不,放心,我怎么舍得整你呢?上天只是派我来毁你的罢了!”
“……”
没有意想的打闹,反而再次陷入了尴尬与无言中。沉默良久,木柯才终于道了句似乎是不相干的话:“不过妈妈看起来还是这么年轻呐!”说完冲着他处笑了,在笑的时候眼神忽然回归得异常平静,出神地凝视着窗外。
“被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如此”木刻虽然不明白句子中的含义及转折点在哪,但也跟着木柯的视线望去,于是他被远方的景色惊呆了,那仿佛大家在纸上挥洒出无法超越的一笔淡染着夕阳红的烟云,围绕蓝紫色,撕破着暗淡下的天空,不由得从心中窜出一种心情,那是被称之为希望的东西。或许他用错了名词来形容在天空作画的“大师”,自然本就是无法超越的画师,人只是在模仿她而已,但紧接着想找些更准确的词汇,却被这份心情与美景吸引得无暇估计,一种不属于他的情感正油然而生。他下意识注视向木柯,但木柯此时之意却不在美景,尽管他目光注视着颤动着,心却已不知飞向何处,原来他也有牵挂的啊!
“想谁了吗?”木刻小心翼翼地问,怕再触伤到他的敏感之地。
“没事。”
“……”
又一阵沉默后,木柯转过脸来,问“你有想过这个世界是否真实吗?”
虽然木刻已经对不知何意何起的问题感到十分抓狂,并且打算重新认识眼前跟老爷爷似的自己,却还是被这个一开始嘻嘻哈哈又不知何故而性情大变的脸孔震惊到了,此刻他的脸上浮现的复杂是超越同龄人乃至平凡的成年人的情感,在平静之中包含着波涛汹涌,千金重负,就像是经历过一场惊世浩劫的老人,那种复杂下的是看淡了世间的一切沉浮,像是背负着千万人的期望与夙愿才苟且之今,令他不知不觉下肃然起敬!
“……嗯,是有过……”他凭借着17年的感悟,如婴儿跌跌撞撞般努力找着措辞“我们经历的……每时每刻都有虚伪,这个世界……或许,或许本就是虚伪的……痛也好,快乐也好,不一定能如愿……但这就是世界啊!它既是真实的也是虚伪的,真实的是大地天空,虚伪的是人心……”
“你说的有些道理,但是,世界也是出人意料的,有时,真实的反而是虚伪的,就同如今与未来。”说完,木柯渐渐消失在空间之中,“好啦,快快乐乐地去学校吧,未来你会明白的!”。
木刻呆呆的站在空旷的房间中,心里封锁的东西似有什么被拉扯,冰封的外壳似在悄然融化……他不清楚这份心情是不是自己所有的,只觉得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木刻,你死了没?要迟到了啊!”这时传来的催促的女声。终于使他惊醒过来,像是做了一场梦,他连忙应一声,抓上书包下了楼去,又重复着日常又平凡的上学之路了,但不同的是,四周的景象忽然变得陌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