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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束手就擒藏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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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玫瑰旅馆,波斯帝国东南边境的一家小店。小店很破旧,黄土块夯砌的外墙上新旧杂草丛生,茅草铺制的屋顶,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粗布招牌,还有几支已经腐朽的木板搭连起来的院墙。远远望去,即便不是黑店,也只以为那是间荒废的屋址。

    这间旅馆本质上不是黑店但也差不多。因为,只有在波斯独有的罂粟花结出果实的季节,这家旅馆才会开张营业。店家主人也会如天降般的出现在店里。

    今天很特别,走私罂粟果实加工品的季节还没来到。旅馆便来了人,而且,来的七个人衣着华丽光鲜,气度非凡。和以往满是风尘,匆匆赶路的走私商贩天壤之别。

    领头的是一位三十出头的男子,中等身材,国字脸。脸颊略微消瘦,脸色有些苍白。他始终紧闭着双目。

    与他并排而行的是名女子。亮紫色的衣服上面紧紧附着在她身上,勾勒出她完美饱满的双峰、柳叶细腰、挺翘丰韵的双臀。下裙于大腿两侧分开高叉,让她纤长洁白的玉腿暴露在外。

    这种衣服叫做:“旗袍”。是一位海外蛮国传道士根据清帝国宫廷女服改良出来的。眼下在清帝国贵族圈很是流行。

    这女子带着一张银色的面具,只有丹凤眼露在外面,整张容貌就这样掩藏在银色的神秘之后。香粉用得很多,但还是掩藏不住一丝淡淡的血腥。

    二人身后是五名身材魁梧的蒙面男子,被黑色的绸缎衣物包裹着,分辨不出他们的样貌。行在最后的左眼有一道刀疤,略过他那只瞳仁也是白色的眼睛,狰狞而散发着杀气。

    几人行动漫漫,甚至显得有些高雅。他们来到客栈门前,缓缓打开店门。走了进去……

    店内只有一张干净的桌子,桌上放着两荤两素四个小菜,一道汤两壶酒以及两副碗筷。菜品不珍贵,确是做工极其细致,每一片肉,每一条菜丝,都匀衬整齐,可谓色香味俱全。

    桌前坐着两名安静饮酒的男子,年轻些的英俊帅气。年长的刚毅威严。只是,二人的瞳孔在七人走进后变成了竖瞳!那似乎是危险的警告。

    两人便是刺客无悔和玄翼,他们刺杀太子宋承被俘,亲王不重看管。在亲王替换侍卫的时候,趁乱越狱逃跑。一路销声匿迹,欲回南明复命。今日到此处小憩。

    “此时出现该不会是为得这桌上的美味吧,无名!”先开口讲话的是无悔。

    玄翼吃惊地看着进来的人,那人便是“无名”?!锦衣楼的传奇人物;无悔的师弟。他曾一夜奔袭千里,暗杀掉清帝国军队六营十八寨的共计四十八命正副将军,并且全身而退。使得清秀宗被迫停止战事,退回长江以北,交出主帅张宇飞,暂停战事。至于他后来的故事,至今为止在锦衣楼也是最大的机密。如今看来却是叛国投敌了……

    如此人物,以敌人身份重逢只怕凶多吉少。玄翼默默无语,手心多了些汗意。

    七人带队的男子的确是被称为传说的无名,他径直走到无悔的对面,身后的黑衣人帮他拿来一条板凳。无名坐稳之后,只有女子留在他身边。其他五人竟然走了出去。

    店门再次合上,无名方才开口:“我的任务只是让你们不能回到明国。其他,我一概不管。”

    无悔也不着急,看着他身旁的女子,问:“她便是失散的妹妹?”

    无名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我们这一行不适合女人,你更不应该把自己的亲妹妹引入这行来。”无悔右手一翻一只酒杯出现在无名面前。玄武忙给斟满酒水,也顺手在酒杯里放了些无味的白色粉末。

    无悔看见叹息的摇摇头,举起酒杯:“作师兄的敬你一杯,祝贺你们兄妹团聚!”说完,一饮而尽。

    玄翼也举起酒杯,正要开口说话。无名身后的紫色身影一闪,还不及反应。就觉得胸口一阵沉闷,身子已经飞出砸进了黄泥墙里。喉咙腥甜,一道鲜血喷出。双目旋转昏死过去。

    这一刻,他明白了无悔那声叹息,叹息他的自作聪明……在失去知觉的那一刻,他看见无名就那么缓缓地喝下了他斟满的那杯酒——毫无异样……

    无悔静静的看完这些动作,道:“这是我们的晚辈,妹妹何必计较?”

    女子不说话,收了招式走出客栈。

    “你真的不让我们回国?”无悔不想动手。特别是对他的师弟。

    “各为其主。”无名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再正常不过的眼睛。

    “你终于成功了!”

    “对,代价很大!你想试试么?”

    无悔没有回答,因为他已经动作了。一柄暗红色的短剑出现在他手中,刺向身前的无名。

    很快!快到他的动作只是一道虚影。可是,剑在无名胸前一寸处停住了,因为一柄银色唐刀的刀尖到了他眉心的半寸处。

    无悔急忙收招下蹲,短刀收回刀柄抵在胸前。蓄力再度攻击,这次,无悔是从下方向上攻击,短刀的目标还是无名的左胸。又是一寸处,短刀再次停止。无名的刀刃已经贴着他的头皮。

    无悔向左急转躲过。同时左手摸出一只飞刀,正要飞射。忽然,手腕一阵剧痛,飞刀落在地上。无悔知道左手受伤,身子猛的一跃,跳出战斗范围。看向左手,左手四根手指根部出现了一道刀痕。

    “多些师弟手下留情。留我一只完整的左手。”无悔忍痛道。

    “只要你不回明帝国,我可以留你二人性命。”语气平稳淡淡,全不像刚刚正在殊死搏斗一般。

    “我还想试试!”无悔在衣襟上撕下一条黑布,匆匆缠住伤口。

    “记得,当年你说过,习得十八般武艺,不如一技精炼贯通。而且,我也始终败在你的这柄唐刀下。但是此时此刻,我仍然不甘心!”说完。右手略沉,一杆亮银色的金属钢枪已在他手中。

    “倒刃亮银枪!”无名瞳孔收紧道:“没想到,林教头的衣钵最终传给了你!”

    “这本来是你的,你中途叛出锦衣楼。林教头遗憾无奈之下,才把衣钵给了我!”无悔的脸上有些庆幸。

    无名却是轻蔑一笑“倒刃亮银的确是‘凶器’榜上第七凶器。可是,林教头路数你学了多少?精粹你悟到多少?”最后的笑声放肆至极。

    “七十二路流星追月尽已精通!”无悔是喊出这句话的。他知道这位师弟在发出这样的笑声意味着无所忌惮,也知道无名是一个从来不做没有把握事情的人!

    “在你成为废人之前,我让你明白你视为看家本领的由来和精粹!也不妄为你是我的师兄!”无名淡淡道:“流星追月枪法源于上古四位圣枪将的本家绝学,取四部枪法之凶招各有删减,加以融合贯通,最后自成绝学。”

    “其中项魔将的霸王枪,赵圣将的七探蛇盘,姜诰命的绝户枪,这三套枪法各取十二路绝招。贯穿枪谱精髓的是唐帝国至今还存后裔的罗家枪法,因为其离现今最近,流传最全面,取了三十六路。这样它就成了寒星冷月枪的全篇精髓。”

    “还有九路枪法是林教头本家的学识。用以融合这四套枪谱。是林教头做到的,还是他的先辈做到的。这我就不的而知了!”

    无名娓娓道来。完全成竹在心、稳操胜券的样子。“所以,《寒星冷月》共八十一路!师兄还是棋差一招!”

    一滴汗珠不经意间在无悔的额头滑落。

    “师兄你一直败在我手上的原因,我今日便完全告诉你。因为你再没有机会翻盘!”无名收起了滔滔不绝拉开架势,道:“第一,从来不问因果由来。”

    无名一招竖斩,很简单的招式。无名却不得躲闪,只得横枪驾于头顶。双膝一软,跪在地面。两膝铺地的青石似乎风化一般,龟裂进而粉碎。

    “第二,墨守成规不懂变通!”

    第二招再出,依然没有惊天动地,只是刀刃横扫。钢枪落地手筋齐断,无悔的手腕无力垂下。

    胜权在手无名却手下留情,唐刀在手中旋转,刀柄向无悔的气海猛然顶出。其时,一股庞大的罡气在无悔身体里四散涌出。泥土的墙壁不堪这阵罡气的力道,化为漫天沙尘。

    随着房屋倒塌的闷响,无悔口中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喊声!凄惨而绝望。

    无名收起招式。漫漫道:“第三,你会的我全都会。你不会的我也会!”

    ……

    尘埃落定,清风拂过变成废墟的旅馆附近,一切变得祥和而平静。

    无悔和女子站在夕阳的柔光中,他的部下已经把两个刺客捆缚起来,准备押解清帝国。

    “我去波斯,京城那边有这两人的证词就够了。”面具女子终于开口,声音柔美动听。“那里的太子无论真假,都必须是真的!不然陛下的决策就失败了。”

    “妹妹放心,太子已死。便只剩下你的皇子,你又尊为皇贵妃,太子之位定不会旁落他处。”无名道。

    “不可掉以轻心。皇上最会暗度陈仓,我的孩子便是怕储君不测,才一直深藏不漏。谁知道他隐藏起来的皇子会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回去之后,你当继续暗中查访如有眉目待我回宫再做定夺。”

    她继续道:“你此次回宫,想必会命你做‘血帝子’的掌旗使。但是,需慎用其中的人。我曾偷读过清太祖的建国密旨。其中记载:国乃家宅,立八旗为国柱,四旗为国梁。帝国政权应该有十二旗辅助。现在知道的有明面上的八旗精兵,血帝子一旗也已经招摇过市一般。但是,还少三旗没有现世,其中利害机密全在皇帝手中。‘血帝子’中很必会有皇上安插的眼线。你我还需谨慎行事。”

    “我会亲力亲为,皇上对我的顾虑不少。可能还会连累与你。倒是妹妹到了波斯一定要注意的怡亲王!”

    贵妃笑道:“兄长多虑。朝中权贵,有三类。其一,以名族为大业。其二,以皇帝皇权鞠躬尽瘁。其三,以财富权柄劳碌奔忙。怡亲王取前两者,而非第三者。只要民族不败、皇室血脉不换。谁是皇帝,怡亲王是无所谓的。”

    “当年七王率军进皇城,他只阻军士,不拦亲王。这便是证明。”

    无名了然。道:“我这便押解二人回盛京。”

    看着兄长离去,皇贵妃的心境平静下来,此间事情来龙去脉在脑海里清晰再现,她忽然感觉一丝异样:太顺利了,的确,顺利到没有波折。而且她总觉得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危险,但自己却又无从考证……

    她环视着四周,试图想找到些什么。而就在那一刻,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却又戛然而止,这使得她心海涌起一丝慌乱。

    “要加快速度了!”她心里在这种不安中下了一个决定。

    天色黑下来,把她离去的身影掩藏在夜色里,渐渐的混成一体……

    ……

    偌大的军帐,灯火通明。

    七天了,故意放走两名刺客已经是七日的夜里了。等待结果的时间里是最难耐的,军帐里的亲王稍显焦躁。

    早日里,遣回了几名侍卫。晚饭时候,又骚扰几回卓璃这个假太子的练剑。方才和德全下了几盘棋……这一日能消磨时间的做法,他已经用尽……可是还没消息。

    印咒触动,下咒人的神识便会有所感应。这个人便会第一时间有所行动,可是,这已经是第七天了,自己这里却是全无消息。

    难道下咒人安耐得住?是老谋深算?还是黔驴技穷?亲王脑海里满是疑问。

    没错,这几日亲王安营扎寨,不下令行军。便是等着谋杀太子的真正黑手有所动作,可是好像这一切好像都是徒劳的。

    烛火被一阵微风拂过,有些颤抖。亲王似乎想明白些什么了,这只黑手对自己没有顾虑!

    修为上超过自己的人,这个太远大陆内屈指可数。不可能!

    那么便是了解自己的人,知道自己喜、恶;明白自己的行事作风;懂得自己的内心所想……

    那么,这个人便浮出水面了!

    亲王长叹一声,心中道:“整个大陆,便真找不到另外一个你了!”

    转而大笑……

    亲王笑了很久,声音很大,以至于值夜的侍卫感觉发冷。

    笑到咳嗽,亲王才收敛笑容,朗声道:“来人,传本王命令!明日启程,兵发波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