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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界有发动迹象?”血蔷薇一挑眉,紧紧盯着底下汇报的人。
“是。”上校被他盯得浑身冷汗,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太可怕了。他想,幸亏自己今天只是被上级临时召来汇报而已,不然天天和血蔷薇大人待在一块儿,非得要了自己的命不可。
“知道了,下去吧。”血蔷薇一挥手,上校赶紧脚底抹油。要不是碍于脸面,他早就撒腿狂奔了,天知道那些亲信是怎么在血蔷薇的手底下过日子的。
这边上校正落荒而逃,那边殿中血蔷薇开始了行动。他化好装,从箱子底里取出一件素洁无纹的白色罩袍套上,转身出门。如此,在这个神的世界,他就不会太显眼。
匆匆走到廊道口,他意外地发现一个人挡在跟前。下意识地收住了脚步定睛一看,竟然是夜玫瑰。
“真是稀客。”他挪揄道,“不巧,我还有要事要办,你总不能让我违约放那些老家伙鸽子吧?”这时附近四下无人,幽暗的光线从外界射入,却照不到他们两人脸上。夜玫瑰还是以前的装束,扣着环有黑纱的檐帽、脸上蒙着玄色丝绸巾的他表情此刻变得更加不甚清晰,像一个水泡似的幻影一般,好像随时都会消失。穿堂风一阵阵地吹来,血蔷薇忽然发觉他们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待在一起了,四周凉薄而空荡荡的空气围绕着他,眼前的人就像随时随地会永远地远离自己。霎时间,陌生已久的无助感又包围了他,遥远在初生时的记忆回归,一瞬间带来无尽的失落。
他现在尽管很想再次像从前那样只是单纯地朝他笑着开玩笑,一起在那个世界里一头扎进无边的花海里看光与暗的因子在空气中游动,手拉着手去奔向那世界的顶端去看那株古老如永恒的槐树下望着金色的花朵落下,但他明白,现在的彼此已不是当初的他们,早已有一道障碍如玻璃重重地挡在他们之间,绝对不可能再回去了。他在心里暗叹了一声。
只是,他在想,夜玫瑰心里有没有和他一样叹惜?
曾经,在曾经,他们毕竟心灵近乎相通。
可是,在现在,他必须装出一副淡然自若的表情,“我……”
“我累了。”
他一惊,几乎要掩饰不住眼底的情绪。
“你是这么想的。”
他暗自松了口气,装作满不在乎的调笑口气,“这么想的人恐怕是你吧?我们的关系还没恢复到那种程度。”
“我是有这么想过,但现在是你。你忘了,我说过我做一件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所以再累也要做下去?真是孩子气的想法呢。”他以完全恢复常态。
夜玫瑰皱皱眉,说:“你知道我最讨厌你这副样子。”
“觉得我招你嫌了?”血蔷薇笑了笑,那笑容在夜玫瑰眼中简直不堪入目,“没有谁规定我们俩必须和睦相处。”他把最后几个字音咬得很重。
“少废话,我找你不是为了和你聊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夜玫瑰已经感到不耐烦,“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小打小闹我不反对,可你这次倾巢而出究竟是为什么?”
夜玫瑰的话乍听之下似乎是有些奇怪,血蔷薇却是心中雪亮。这个系统的世界需要扩张以容纳更多“灵体”的生命,其中还包括各种各样的“意识体”。万物皆有灵,但凡是生命,都有“灵”的存在,而生物间的弱肉强食也可被看做是一种无意识的“噬灵”行为。正常情况下,“噬灵”是给予“噬主”的“灵”的补充,但如果以“谋灵”——这也可以被近似地看作是谋杀——来噬灵,则会给噬主带来后患。一般情况,灵的『等级』如果是“噬灵”较低,副作用也会相对较小,到灵体散灭归入“亡种”中再入轮回返回世间的这一过程中也就基本不会受到干扰,且也在作为“噬主”的灵体的承受范围之内。但如果是“噬主”的『等级』较低,那么后果便极易不堪设想。而如以非正常手段——其中就包括兴兵——以至阳之谋行阴事,则其结果极可能会比个体的“谋灵”更为惨烈。万人之灵,皆尽永不复出,其中的怨恨就可想而知了。许多战场百年之后仍旧荒芜,也与这不无关系。在某些人,兴兵,也就是谋灵,而且是数量庞大以双方性命为祭祀的谋灵,其利可知。只是反噬太大,以致会影响后世血脉传承与后代“灵”的质量,因此,以兴兵谋灵,也就几乎成为所有知情者所默认的禁术。
至于“意识体”,主要是指具有完整鲜明的个体性“灵体”,而不指拥有群体性意识的“灵体”。虽然与“灵体”相比要少上许多,但仍然是一笔巨不可数的数字。更何况,还有不可计数的“亡种”。虽然,“亡种”与“灵体”不在同一个世界,但相对应的,由某一个系统的世界所诞生的“亡种”也必然归入这个世界的阴处——也就是所谓的冥府、地狱等地。神界几乎也是每个世界所相应拥有的,但它们有时可以通过某些手法如让时间带扭曲而汇集到一起。其中连一点法力都不用的方法是直接进入元界下属的神殿,每个系统的世界都能以这种方式沟通。当然,平常各个世界的种族都只在各自的世界中,各自为政,占据一方,互不干扰。但此次兴兵,不比从前。以前也会因为一个系统的世界所能容纳的能量太少而进行战争以此借机扩张相应的世界或是几个小种族互有矛盾而相战,可是都不比这次。以至于不仅是两界元老等高层人士,甚至连人间的某些教会人员与『灵能者』都略有风闻,揣测这次战争究竟要做什么。尽管这种情况在人界是少数,但在平时,他们是连知道的可能都不会有的。对此,夜玫瑰也更多了一分警戒,想找个时间问问血蔷薇,于是才出现了今天半路拦截的一幕。
“不为什么,我还以为你很清楚我要做什么。”血蔷薇一半是装傻,同时也是在挖苦夜玫瑰,“你不是也能预测未来吗?”
“哼,你少装蒜,预知能力是克罗索的事,我所拥有的也只是一点点能怎么样?”他说,“况且这能力能不用则不用,你也一样。”
“我也一样?”血蔷薇一挑眉,“她们是对我们说过,不过也只是说‘尽量’而已,又没有禁止——就算我真的要用,她们也惩罚不到我。”
“你少跟我放肆,要这样做,你还没资格。”夜玫瑰说着,眼中闪过一道光,“你要逆天?!”
“有何不可?”血蔷薇的神情像是在聊稀疏平常的家常事,“逆天,不也挺有趣的。”
“啪”清脆的一声响,血蔷薇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身前的夜玫瑰。直到脸上麻木的凉感转为滚烫的辣痛,他的脑子才转过弯来。他本以为,以夜玫瑰的脾气,不发作则已,一翻脸肯定会拔刀相向,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直接一巴掌甩在自己脸上。
他知道夜玫瑰只有在最生气的时候才会如此对待自己,上次……上次他冲自己发火,也是这样吧?血蔷薇不禁黯然了脸色,对夜玫瑰解释道:“这次战争,我也是……”
可夜玫瑰已气得不想再理他,飞一样地离开了,全然忘了自己能施展遁形之术。
原地只剩下他在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