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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背宽大平整,坐在上面就如同坐在毛茸茸的羽垫子上,非常舒服,速度也是疾快,两翼在风中一扑,便如一片刀子切出去,载着韩承行于云宵九天上,韩承是第一次脱离地上飞上天空,这般如视大地,将整个雨林门都仿佛能够览入眼底,颇有一股大地能容的雄伟豪气。但韩承却怎么都笑不出来,不仅仅是因为这鸟自己所说的远古大鹏血脉的高贵,反正韩承是不认为它有多高贵,大鹏是传说是的神鸟,这鸟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和神鸟扯上关系。他笑不出来也不仅仅是因为这鸟可以修练他不能修练,也不仅仅是因为这鸟是只母鸟,是因为他很少喜欢笑,如今他再坠入不能修练的深渊,自然是不可能再笑得出来的。
杂散居是所有杂役弟子居住的地方,这里向来是他人眼里蚁穴般最低层的居所,韩承从来都没有厌弃过这里,但此刻从天空中俯看下去,密密麻麻的屋子,多少还是觉得这里的确像是一个蚁窝。
杂散居很少会来什么厉害人物,也很少会有仙鹤大鸟飞来,当韩承御着赤翋火焰雁落在杂散居时还引起了不少轰动,有不少弟子都识出了韩承来,除了韩承在青云会上的惊艳表现,更多的则是发生在他身上跌宕起伏的故事,以及最后一个让所有人都羡慕的美好结局。
寒秋袂长老啊,那可能本门第一大美女,无数弟子的梦中情人。
拜她为生,便是少活十年也愿意,不,少活五十年也是可以的。
这般福气,却是不想竟然被一个不能修练的废人能占了去,难道真的应该相信傻人有傻福吗?
耳闻着这群人低低窍窍的抱怨和羡慕,韩承决定不去在乎,在别人眼里他所得到的美好与光芒,其实在他眼里他唯一觉得美好的就是自己不用死,然后他不知道自己还需要发现其他什么条件来满足自己?
或许师傅真的很漂亮?这是不可否认,韩承觉得风媚三千,姿影傲骨也似难以形容师傅的清丽,但师傅也足够冷漠,至少韩承知道在接下来赤霞峰上的生活不会因为师傅的存在而有多少改变,或者他更会因为一个人而感觉到孤独,不过他向来最不缺的就是孤独。或许他骑着的这头大鸟很风骚,但没人知道被一头鸟鄙视的感觉是多么的糟糕,尤其还是一头母鸟。韩承很不想刻意去强调这个现实,但他实在是想不到这样的现实应该如何避开?因为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需要与这头母鸟保持一定的良好友谊关系,因为只有它才能载着他来回赤霞峰。
将这些念头抛到脑后,韩承在不少弟子羡慕以及那一头母鸟鄙视的目光里走进了他生活了数年的小屋子,说不上讨厌这里,但此时要离开了,倒多少有些感殇,毕竟是承载了他五年岁月的地方,习惯的磨练和糟糕的人生只有这幢小屋子永远陪伴着他。
但他绝计是不愿意再留下来的,赤霞终究是比这里好了太多。
他开始翻找自己在这里留下的并不多的物品,棉被这些自然是不需要拿走的,不过在床下的小木柜子里,他翻出了一个灰布包裹。这是当年他离开花竹村时带走的,在他很贫瘠的记忆里,他记得父母提醒过他,要将这包裹带在身上,不论如何,都不要扔掉,等你十八岁后长大后再拆开。
“唔?十八吗?今年我好像十九了,应该可以拆开了。”
韩承瞅了瞅包裹,灰淡淡的布料实在不能让人怀有多少猎奇的心理,但既然是他养父养母叮嘱过的,他自然也非常重视。
解开布套,撑开布面,里面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吸引眼睛,并没有金灿灿的金子,也没有白花花的银子,更没有奇光异彩的家传宝贝,就只有一卷残破的画卷,摊开画卷,画面上看不见任何笔峰,一副黄漠漠的纸画除了给人一种岁月的沉重感觉,看不见任何一笔多余于的笔画,好似一张被油浸了纸,不过在这纸中,韩承发现有奇奇怪怪的金线,他将这些金线连起来,倒觉得有些像是一个人的人体金线图,只是这金线隐隐约约,看得也不真切。
韩承又将画面翻过来,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除了纸张的材质不错,他没发现这画有其他的什么特别之处。
他翻看了两遍,确定这不是什么厉代名字的封笔大作也就失了那一份研究的兴趣,毕竟对着一张黄草纸,要提起多少研究的兴趣,实在是一件不可能用理性去完成的事。
将画搁在一旁,但并没有扔,这东西是他父母千呆万嘱要保存的,哪怕就是一张真正的黄草纸,他也绝对会当作传家宝一样对待。他又拿起这包裹里唯数不多的另外一件东西。
是一部书——《冥言玄枢心诀》。
韩承拿着书并没有翻开看的意思,如果是在早前,他也许还会有兴趣翻开仔细阅读,但经厉过两年的拼斗和现实的残酷后,他发现修练对于自己来说,也许真的是与他有着天地之别的距离,他觉得自己也许应该接受不能修练的现实。
他把这本书放了下来,然后拿起了三件东西的另外一件。
是一柄生了锈的小刀,普普通通的,刃口都被青色的铜锈镀满,看不出任何锋利。
这三件东西对韩承来说没有重要意义,至少现在为止,这三件东西确实改变不了他的生存现状,唯一让他觉得需要重视的,便是强行将父母的叮嘱转嫁在上面所产生出来的非实质性的价值意义。
虽然他觉得现在没多少作用,但他还是好好的将这三件东西收好。然后他又翻找了一下屋子,发现确实再没其他的什么东西可以带走,他便走出屋子,临了回头看了一眼……带走最后一缕记忆。
“噫,好奇怪!”赤翋火焰雁发出声来。
韩承匍匐在鸟背上,看上去心情欠佳,过了会他才问:“什么奇怪?”
“我也讲不出来。”
韩承觉得是这大鸟在揶揄自己。
“秦师兄,多日不见,却是不晓得还是这么沉闷不开心呢。”
紧随而来的袁数追上了前头落在雨前广场的秦湘。秦湘一身白衣,风姿翩翩,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来者,眼神却是冷漠得很,吓得退方缩了缩脖子,便即冷哼一声,甚无言语,默默走去。
“秦师兄为那小子生气,怕是不值得很,不过只是一介废身,便是真的去了赤霞峰上又如何?连修练都没有,去了也只是丢脸的,又怎会叫寒师姐多看两眼,他们就是一只凤凰和蚂蚁比喻,不会上演什么稀奇古怪的爱情故事,我觉着还是秦大师兄你才有资格。”说这话的是楚末兴,乃是袁数一道走来。
听这几句劝慰,秦湘心头这才舒服了些:“勉强听得这话,但你也别太夸了我,和你同姓的那人可是成天像是只苍蝇盼着望着,讨厌得很。”
“不过这对于师兄来说倒也是好事,他们乃是同峰师兄妹,现在寒师姐成了大长老,那姓楚的便也是失了近水楼台之利。”袁数见机也安慰道。
秦湘心情又大好了些:“那是不错了,不过寒师妹身边有那小子,心里总是膈应得很。”
“放心吧秦师兄,他是不会受到秦师妹青睐的,秦师妹可是向来冷若冰情,不物质泽的,即使他在身边,想来寒师姐也不会多看他两眼,又岂会等他好了。”
一声清鸣啸叫,刺破云宵,也喧荡着下方广场上几人的耳根子,秦湘一听两眼来了精光,他对于这声鸟啸可是最为熟悉。
“是寒师妹的赤翋火焰雁!”
秦湘将目光向天空看去,那云宵中一团火红色的光芒拽起一条火尾从云雾之中拉了出来,在他盛情灼灼的目光里,那宽大的红色羽背上,那道朴素的身影是如此安祥的坐着,却又是如此火红的刺眼。
楚末兴很想把刚才那话吞回去,因为这只大鸟是赤霞峰上的,也只有寒秋袂能够驾驭,但骑大鸟的人却不再是那火红衣裙的女子,乃是一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