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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有人答话,他续道:「天赋奇佳、惊才绝艳?固然有天赋的缘故,但绝非主因;只我北地一隅、武者何止千万?若是再算上东海、南朝、西漠,武者之众只能用不计其数来形容,天赋奇佳者多著去了,又岂止阿爸一人?」
「九太公说阿爸锋芒毕露,小子窃以为这正是阿爸有此成就的关键;武者修炼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如无一颗披荆斩棘、迎难而上的无畏之心,如何能在修炼上势如破竹?武者如欲登高望远、木秀于林乃必然之事,若风欲摧之,那就让自身强到任他风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动即可!」
狼岩双眸精光四射、一股睥睨众生的气势自然涌现:「此前事不可为、九太公选择了退让,小子敬佩不已;然而眼下情况不同了,咱们有足够的实力争取入选分殿的名额,若是怕了风摧、就凡事避让,结果只能是失了锐气...」
「此后一而再、再而三,当退避成了习惯、从此再没了进取之心,则无论多么惊才绝艳的武者,也只能是泯然于林、成为林中那万千树木不起眼的一株。」
他侧头望著蛮荒凶林的方向,声音渐渐低沈:「阿爸的责任是守护狼山部,然而他的最大目标,却是成为那参天古木、突破一望无尽的树冠海,去看看最高处那儿的风景、到底有何绚丽之处?」
回过头来,他平静而坚毅的目光从众位长辈身上一一望去,露出一抹缅怀、向往又饱含自信的笑意,轻声道:「两个月后,小子会参与选拔,带著蹦子和柱子一同入选蛮神分殿,只要咱们有人进了分殿,其他部落想再打狼山部主意、自然就得掂量掂量。」
他右手抚胸、向在座的众人郑重行了一礼,转身跃下木台,踏步离去,话声远远飘了过来、说不出的坚定执著:「阿爸走过的路,我会追著他的背影、一步步走下去;阿爸没能看到的风景,我也定会站到高处、一一替他看过去!树要挡著、握拳轰开树即可,天若拦著、持枪捅破天便是。」
九太公缓缓闭上双目、静立不语。
狼大石与狼火等几名壮年大汉,听得是热血沸腾、几欲纵声长啸,即便是狼霸与药长老一辈的长者,也是个个激动握拳、彷佛又回到了那记忆中的热血年代,唯有十太公默然不语,看著九太公的眼中隐含忧虑。
良久,九太公睁开眼来,目光一扫、周遭众人神色尽入眼底,他扶著案几坐下,朝十太公挥了挥手道:「别那么看我,老子还没老糊涂!」
老人端起药长老添满的酒碗、一口饮尽,伸手抹了抹嘴角,露出一丝苦涩、自嘲道:「九十多岁都活到狗身上去了、见事还没个小娃儿明白...」
十太公开口欲劝,九太公摇手止住,苦笑道:「这不是气话,是真的被那娃儿一番话给敲醒了;如事不可为,自当避让、以图东山再起,若事有转机,则需当机立断、一往无前;事事退让若成了习惯,机会来了也把握不住,咱们部落何时能有再起之日?」
老人拿起烟杆抽了起来,喷出口浓烟道:「大年初二那天给族人们宣布,族长之位由药小子继任,在祖祠立下规矩,从此之后,在任族长不得超过七十岁,年满七十就得指定继任者后自动退位,违者全家逐出部落、永远不得回归!」
众人大惊、药长老更是面无血色,齐齐道:「族长!万万不可!」
老人意兴阑珊的摆摆手,语气平静道:「听老子说完!咱们狼山部没落多年了,此前要让部落在风雨飘摇之中能坚持下来,作为族长、老成持重无可厚非;然而物极必反,狼山部已跌到谷底、该反弹了,老子有预感,岩娃儿就是咱们重新崛起的契机...」
他目光扫过众人,肃然道:「崛起之路,需要的是锐气而非老成持重,老子忍让了一辈子,这把年纪锐气早消磨光了;其实药小子稳重有馀、朝气不足,亦非最佳人选,然而族长之位皆是一代传一代,老子无法越过这规矩、直接指定石头火子他们...」
「药小子今年六十,这十年就当是缓冲,岩娃儿若真是那注定的契机、十年够他成长的了,十年后药小子退位、交给火子他们这一代,配合岩娃儿锐意进取,给咱们狼山部再度崛起铺平道路!」
老人说著说著意态豪迈、须髯飘扬,举起酒碗道:「霸子回去后别对蹦娃儿过多逼迫,让他跟著岩娃儿便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大夥儿为狼山部乾了这一碗!」
众人轰然响应,手端酒碗一饮而尽,老人将烟杆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喃喃自语道:「老子还能活个十来年,定能亲眼见到部落重回狼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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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荒凶林。
一具血肉模糊的蛮兽尸体旁边,一头黑色蛮豹懒洋洋的趴在大树下,明显是刚刚才饱餐一顿的嘴角、还残留著未舔乾净的肉丝血迹。
蓦地,蛮豹耳朵一竖,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不待它有所反应,「飕!」一箭如天外流星、划破林中的静谧直取它颈侧,与此同时,两道人影自附近树后窜出、随著箭矢扑向这头凶猛的肉食猎杀者。
蛮豹低吼声中侧过头颈,箭矢贴著脖子擦出一道血痕后、夺!一声钉在了它身后的树上。
蛮豹翻身而起,一道人影已扑至眼前,手中寒光一闪、一柄雪亮弯刀当头劈下。
蛮豹惊怒交加,从来只有它伏击猎物的份、眼下居然被人类偷袭,这让号称凶林边缘猎杀者的它愤怒无比,狂吼声中,右爪闪电疾出、拍在了弯刀侧面,大口一张就待咬断这可恶人类的咽喉。
碰!一只拳头狠狠轰在了蛮豹左耳处,强大力道撞得它脑袋一歪,紧接著面前那柄被拍开的弯刀画了个弧度,由下而上的撩过蛮豹颈下,血光迸射中,先前出拳的人影一脚横踹、一颗硕大的豹子脑袋骨碌碌的滚出老远。
手持弯刀者闪避不及,给蛮豹颈腔内喷出的鲜血浇了个全身,呸呸声中抛下了手中弯刀,两条手臂以袖子不停的抹拭头脸,嘴里含糊不清的道:「我说柱子啊!你怎么和岩子一样暴力?要弄掉这畜生脑袋也提前和哥说一声不是?弄得哥哥我浑身都是这腥臭玩意儿,哇呸!这也太恶心了!」。
先前一脚踢断蛮豹脑袋的正是柱子,此刻不好意思的挠著后脑勺,呐呐道:「对不起啊蹦子哥,柱子不是故意的,看见那豹子动作、我拳脚也不知怎么的就自已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蹦子放下手臂,脸上鲜血已被他抹得糊成一团花,看得令人发噱,他大咧咧的一挥手道:「没事,下次小心些就行!」
树上一道灰影扑下,落在掉了脑袋的蛮豹身上,那无头尸身乾瘪下来、瞬间成了铺在地上的一张黑色毛皮;灰影一个纵跃落在了柱子肩上,正是此前在树上、暗中护著两人的小家伙,见到蹦子花糊的红脸,它小手捧著肚子,乐得吱吱直叫。
蹦子老脸一红,在脸上鲜血覆盖下、倒也没人能看见,他梗著脖子道:「小三你也别乐,这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不就是点血嘛,回头洗洗谁看得出?重要的是、这可是头三级蛮豹,没用你出手我和柱子就干掉了!」
头顶传来一道平静的声音:「那是柱子出手时机拿捏得好,否则你弯刀被拍开了、那豹子一口过来,蹦子你不死也得脱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