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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窥梦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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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天是公平的。

    若生命賜予了你与生俱来的无上天賦,很可能就會讓妳萌生某種淡然的心態,并為自己的與世無爭感到超然。

    但朋友們都說,那只是屈於惰性而已。

    世語常言,自己才是最了解自己的人,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看清自己,但起码,我一直都堅信這條世言。

    在最近的一段時間裡,我對自己感到懷疑。

    人們常說,即便是真理都在不斷革舊換新,更何況是世俗之言?

    平凡的生活依旧平淡,我時常問自己,古井無波的倒影如此的美,我到底又是否該荡破宁静?

    無論如何,我---梁予烈,都不會讓自己背道而馳。

    即便是無法超越的障碍,我也會全數解決。

    .....這似乎有點矛盾。

    自從在希伦回來之後,梁予烈时常會想起她。翌日醒来,感覺似是一场夢,他偷暇回想,似乎并不希望它只是一場空梦。

    一大清早,予烈带着饱满的精神来到学灵的门口,“怎麼今天突然就來了。”

    “以前我不也是经常来探望你吗。”予烈信口道,学灵说:“确实是‘以前’,看来你的心情好转了。”

    予烈知道学灵无心暗讽,说:“還好吧,過去的事情都快過去很久了。”

    “我也算是比較了解你,对你来说,‘新的’不來,‘舊的’又怎麼會淡去呢,是吧。”

    “....老姐果然深讀人心。”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只是你對着我时願意卸下心謀而已。”

    “我們兩就別說這個了....”

    “是因為陳倪嗎,還是那為藤原小姐?”学灵试探道。予烈不愿明说,只好言道:“我和斯嘉麗在桦商也有過一面之緣,后来能認識她,也算是一種緣分吧。”

    “斯嘉麗?直呼其名了,看來你们已經挺熟的樣子。”予烈搔着头皮,忸怩说道:“還好吧,也許只是異國的女孩子比較爽朗而已。”

    “我也猜到不會是陳倪,只是......作為你姐,我還是比較希望你選擇陳倪。”

    “陳倪.....我覺得她只是喜歡損我吧。而且她不是已經有男朋友了嗎?”

    予烈早已猜到,学灵对他与陈倪的把戏早已了然于胸。

    “我知道只要你想,你還是能讓她重新選擇你。但既然你不想,我也會尊重你的決定,并支持你。”

    “謝謝你,堂姐。”

    “不過你可能會很艱難。”

    “因為霍爾嗎?”

    “嗯,霍尔的心智完全不止你看到的那樣,只是他昨晚看到你们後,不知為何而心緒混亂而已。”

    “我覺得他只是看我不順眼。”予烈忿忿道。学灵却并不认同他的己见:“不,他并非心胸狭隘,我覺得他是看到藤原小姐神情低落后,才对你找茬的。他們的關係不一般,但從藤原對他的種種表现來看,他們應該未算是情侶。”

    “所以我才覺得我仍有機會。”

    “如果你不有所改變的話,你會很吃虧。”

    “唉,堂姐,你口頭上也應該支持一下我吧。”

    “不是不支持你,我只是想提醒你。晧凛說他是個難得一見的奇才。無論是藤原還是霍爾,都和你以前认识或者遇過的人差太多了。”

    斯嘉丽是梁予烈认识的第一位异国朋友,相处起来难免会遇不少困难,价值观和生活习惯都相差甚远,不过,庸人自扰也没意义,“你應該相信你弟弟我,不投石试水,又怎知道自己一定不行呢。”

    学灵没有回应,語重心長地歎了一下氣,最後也僅以微笑。其實,梁予烈自己清楚,自己并沒有多大的自信,他只是不想輸了志氣。他键入斯嘉丽留下的邮箱,脑海里却一片空白,也不知該如何展开剧情。

    苦思下,梁予烈萌生了一个想法:或许可以问一问高手的意见..

    离开学灵的居所后,梁予烈并没归家,而是登上了前往樺商的快线。坐在窗边,感覺似曾相識,稍纵即逝的窗景依然平平淡淡,口音各异的乘客,与以往不同的是,如今我只是一个在坐这趟车,说到底,也只有这点不同而已。只是,就这一点点差别,一切就足以物是人非。我承認我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或者說屬於比較感性的一類人。我也不怕承认这点,因為他相信,大部份人的内心其实都亦都如此,只是他們不想承認罢了。回过头来,过去的前尘影事终究会变得模糊不清,就像放在天空下的油画,终有一天会化成依稀的轮廓,他曾经希望过去能随着窗景远去,但后来我发现,即便是雾里看花的牵念,只要还能看到轮廓,便会不自觉地摸索起它原来的画面。

    樺商的曠建速度非常快,剛成立的私立學校大多都是一副套路:仅靠門面卖弄。

    大门的公示欄锈迹依旧,不同的,是比往常多了张照片,及其标语‘樺商年度最佳主持人——陳倪。’

    正午十分,恰是下課的時間。梁予烈來到了學院的播音室,正當準備進门的時候,一名身材高大的体育系師弟将他攔在了门外。

    “請問你找誰?”

    “我找陳倪。”

    “請問你找她有什麼事吗?你是她的什么人?”高个子不怀好意地问道,梁予烈诚实回答,“我是她的........朋友。”

    高个子似乎松了一口气,说话的同时,也投来了轻蔑的眼神:“她正在廣播,暫時沒空。”

    “好吧,那她大概什麼時候播完呢?”梁予烈无奈地说。高个子爱理不理道:“不清楚,但會很久。”

    廣播節目循例就半小時,高个子只是不歡迎突如其来的嫌疑追求者。梁予烈也理解高个子,当钟情于一个人的时候,心思就会被她牵着走,她的一举一动,都会掀起的心潮,只要是与她有关的事,思想就会乱跑,不禁胡思乱想。

    “那我在這裡等她吧。”梁予烈说。

    高个子不怀好意的盯着梁予烈,他也只能僅此而已。現場氣氛尷尬,最后,高个子还是率先开了口:“你是她的好朋友嗎?還是......?”

    一时间,予烈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因为他不知道陳倪的意思如何,于是说,“你直接問她會好一點。”

    “.........”

    不一會兒,陳倪從播音室裡出來,和她一起的,還有上次一同前往希伦的女生,那女生見到我后,便一臉壞笑地轉向陳倪。由於我來之前并未事先告知陳倪,因此陈倪见我后,也掠過了一絲驚訝。然而,那也只是一剎那的破綻而已,转眼间,便恢復了一如既往的玩味。

    “你遲到了。”陈倪的演技神乎其,只言片语,便已让事实本末倒置,入戏之快教人叹为观止。

    “沒有。”予烈说。

    “我說你有,你就有。明白了嗎?”陈倪表以询问,实质面折人过,没留任何余地。

    “應該明白了....”

    “那么~你说该怎么办呢。”

    “……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这样啊,好吧。那就罚你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来见我~谢谢你咯。”陈倪说完,便挽着朋友准备离去,予烈感觉自己似被耍了。而身后的高个子则投来嫉妒的目光,这也是陈倪的目的,之一。

    予烈稍急,快步追上她,“倪.....其實...我這次來......是........”

    陈倪回头,无奈地叹气,“給你最後機會,到了樓下就拜拜了。”

    身旁的朋友已不禁在掩嘴笑着,“予烈,你為甚麼要這樣對小倪呢?”

    看來,她也是蒙在鼓裡,而且以為陈倪予烈在吵架。

    予烈不知所言,“我.....其實比較粗心,哈哈.....”

    陈倪见势,立马补言,“不是吧~我看梁大隊長其實是聰明過頭了~”

    “哎,我說予烈,你就送束花哄哄小倪吧,你不會連小妮喜歡什麼花也不知道吧。”陳倪的朋友继续搭起話來。

    “改天我去看看有沒有山茶花吧...”予烈的声音细若游丝,但还是溜进了旁人的耳朵,“咳咳...小妮最喜歡的是三色堇...難怪她會生你的氣....。”

    予烈心生懊恼:怎麼越說越像了。

    “唉......算了。梁大隊長沒心肝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說吧,找我什麼事呢?”陈倪见状,“圆场”道。予烈吞吐道,“其實我.....想跟你聊聊那天晚上的事....”

    話音剛落,陳倪的朋友便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梁予烈深悔自己方才的语误。没等他解释,陈倪就说,“你以為把話說得那麼曖昧我就會搭理你嗎~還是說,你想讓別人誤會呢?”

    “我是想說,有些事......我不知道如何應對....”

    “你先去吧,我待會就過來。”陳倪支开了同行的朋友,其聞後也亦知趣地行開了。

    “說吧,找我什麼什麼事呢。”

    “還記得那天晚上那位戴面紗的金髮少女嗎?”

    “記得,不就是你聞風前去搭訕的那名女子嘛。”

    “她叫斯嘉麗。”

    “不錯嘛,這麼快就熟络了。”

    “我也很意外,會和她成為朋友。”

    “她有給你留下电话嗎?”

    “只有一個郵箱地址。”

    “哎呀~看來別人不太想搭理你喔。”

    “....那.....你有沒有認識那個叫‘霍爾’的男人?”

    “有啊,他比你優秀多了,还风度翩翩。”

    “不是每個女孩都重視相貌,不是嗎?”梁予烈鼓气地说,陈倪眼神條地冷了下来,随即又微笑道:“唉,看來你是想追求斯嘉麗吧~”

    “.....難道我真的一點都不如霍爾?”

    “也不是完全吧..你說慌的技術比他厲害多了。”

    “我想和她聯繫,但我不知從何入手。”

    “所以呢?”

    “所以.我想..不知道...你....有沒有....就是.....有沒有什麼好的建議呢...?”梁予烈断断续续,嘣出的每个字都如挤牙膏般吃力。這話難開口,但除她以外,很難再想到其他人,毕竟怎麼說,她也是金牌主持人,况且,予烈曾经舍弃了他大部分的朋友。

    然而,她沒有回話,氣氛沉寂了许久,側面望去,英气的及肩秀髮遮了面容,久不作声。

    “倪...?”

    “沒有~”陳倪转过脸来,臉上掛着的,依然是亦真亦假的笑容。

    “....這樣嗎。好吧....”梁予烈抑郁垂头。陈倪也终于收去了笑容,斥道:“你大四了,應該不用呆在學校了吧。特意跑回來就是為了這個嗎?”

    “.....或許是吧....”

    “都快實習了,不務正事。還在為女人的事大費周章,不知輕重如此不成熟,真是沒志氣。”

    “這......我........”

    “我到了.....!”陳倪不悦地甩下一话后就没再吭声,徑直走進了女宿區。

    為甚麼她要說出这样的话,但她確實說得沒錯,我幾乎沒意识到,原來青春即將要流盡了。

    回到家後,我躺在床上,呆滯的雙眼一直凝視着天花,彷彿牆上会刻有解开困惑的答案。

    “斯嘉麗,能認識你我真的感到很幸運,未能讓您保持微笑,多少有些遗憾,這亦是我唯一在意的事情,若你的失落因我所致,我對此感到非常抱歉。”

    不知道,她會否回復,也許我将不会收到回音,但最起碼,我已經表达了我的歉意。我已和霍爾針鋒相對,還沒開始就萌生了退缩的想法,讓人鬱悶。以前,還真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女孩,如果还在大二时,我一定会拼命地往前冲,若時光真能倒流,想必我最终一定会把事情闹得翻天地覆吧。可惜,陈倪说得没错,青春即将流尽了。

    面前的書本如山般让人郁闷,屏幕意外地弹出了‘新郵件’。

    “我很抱歉讓妳困擾了,其實只是關於一些不重要的事情,并不是你導致的。那次聊天是一次很不錯的聊天。(我的漢語还可以嗎?)”

    予烈收到了斯嘉丽的回邮,欣喜不已。这份悸动,就像是收到初恋时的来信一般。

    “很高兴收到你的回覆,你很有学习汉语天分。”

    “你太客气了,我说了我们是朋友吧,也谢谢你的称赞。”

    “如果你下次再來樺商學院的話,記得提前告訴我一聲。”

    “好啊,我很期待。”

    郵件的交流也并不太坏,反而會另有一種等待回復的期待感。至此,予烈便没再继续,他认为,太殷勤會失去別樹一幟的感覺。我刚刚合上了電腦,內心便不由得遐想起来:如果,最後能和斯嘉麗在一起。

    第二天的晚上,为了更深入的了解她,予烈再次發出郵件,试图从她的日常去窥探,“平時會去參加一些派對或活動嗎?”

    “有啊,但不常去,一般都是陪朋友參加”

    除了霍尔,梁予烈还想知道她在和哪些朋友来往。我想,無論斯嘉丽怎么回復,予烈都能从他预设的对白中,找到蛛絲馬跡,他把清单上的对白逐条道出,“難道霍爾先生也很少去派對嗎?”

    “他也不常去。你很喜歡派對嗎?”

    “不一定,要看和誰一起去。那麼,你陪人去的那幾次派對,感觉好玩嗎?”

    “一般般吧,也沒什麼感覺。”

    如今,在予烈看来,她与霍爾也并非朝云暮雨。如果陪伴的人不是霍爾,那麼說明霍爾和她的關係也沒想像中亲密。两者中,中無論是哪一種,都表明她和霍尔的关系只是朋友。

    “若有機會,下次我可帶你去一個有趣的地方。”

    真有這個機會的話,該帶她去哪里好呢?既然說出口了,就代表并不是沒有可能。由于郵件的互动周期比短信要长得地多,短短的几句對話,时间就到了凌晨一时多,厚重的睏意悄悄合上了眼帘。

    在虛幻飄渺的領域裡,我走在我走过的林径小路上,那是多么熟悉的感觉,我感觉自己又陷在记忆里,每一缕飘絮的气雾,都蕴涵着情绪,一旦触碰上,就会感觉自己又走了一遍昔日的路,我仰望,天空是透明的,流淌的熠熠星河取代了平日依稀的星点,在璀璨奪目的星光下,男子牽起纖細的玉手,淡淡地步履在石階上。

    “沒想到我們最終還是在一起了。”美豔的女子像感嘆故往般淡淡說道。

    “怎麼說,你也是唯一讓我傾慕的人,只應屬於我的————穎。”男子無比愛慕地望著少女。

    “謝謝你,予烈。”女子說着,順情地在男子的臉頰上留下了一吻。溫情過後,女子鬆開手,走到男子的面前,容上绽起了微笑:“但....予烈,你的心裡真的只有我一個嗎?”

    少女的語氣溫和,彷彿無論結果如何,都不會有任何的怪責。男子居之不疑,“當然,当初我對陳倪棄之不顧,就足以证实。”

    楊舒穎沒有回應,陳倪身影出現在穎的身後,兩人正互相背對,英氣逼人的秀髮如同哀絮般屢屢蕩起。散髮出一股淡然的憂傷,雖然并不濃鬱,卻無邊無際。予烈刚还自信的內心突然莫名地飘忽起來。

    穎的神情冷如冰霜,陳倪落寞的背影,一切都是蓦然间。予烈竟被眼前這黯然所震攝,张目结舌,對於予烈來說,事情應是完滿,為何連他也感到了莫名的失落?远处,庭院中央群蝶飘飘,群芳围绕的亭子中,赫然站着一名金髮少女。她靜靜伫立,雙眼不時掠過一絲惆悵,时而又似若有所思。亭子和予烈间,隔着漆黑無底的深淵,誰也不忍去貿然打擾少女眼中的落寞,也無法打擾。一陣的微風從庭院吹出,輕拂在予烈的臉龐上,予烈不禁合上雙眼,享受这份釋然,原來生命可以如此简单和舒服。

    當他再次睜開雙眼時,眼前只剩下陈倪一人,她轉身望向庭院,往常的俏魅頓然無蹤,代之的是久违的爽朗和清悅,“你不過去嗎?”

    予烈慢慢走近至空間的邊沿,无尽的深淵里不時升出噩耗般的風嘯,深渊里,那不安的存在彷彿能吞噬掉内心的所有勇气。那股极为异常的尖啸连同厚重的壓迫感硬生生地迫到了予烈的身上,予烈惊魂未定,下意識地连连后退,像被可怕的東西嚇到似的。

    “我過不去.....”

    “那算了。”

    陳倪轉身而去,英氣逼人的秀髮異常飄逸,予烈驀然地看着遠去背影,心里的不甘脱口而出,“等等!!”

    在喊出“等等”的那一刻,梁予烈驀的惊觉自己醒在了桌上:還好,只是一個夢。

    有人說,夢境是內心的潛意識的演繹。也许我仍耿耿於懷,難道我對斯嘉麗的心動只是填補穎的離去?也許吧,自欺的人并不會發現自己在自欺欺人,我也并不想去深究。

    驚醒後,清晨凉风溢进房间,趴在桌上一夜的予烈感到头脑昏乱。更让他為意的是,夢境的內容,對于梦境里的细节,以及在梦境里的人,还有那恐怖的深渊,光是想起,心中的畏惧便莫名而起。时间已经到了早上十一點,而郵箱的页面却渺无音讯。

    “我們認識已有多日,或許我們能出來見見面。或者,如果你有任何的煩心事,只要點擊我的郵箱地址就可以找到理想的傾訴人。”梁予烈几乎不假思索,一气呵成并按了“发送”。

    以往的梦,只要醒来后没多久,便会印象全无。而梁予烈昨夜的梦却是如此清晰,历历在目。他天生就对未知的存在怀有致命好奇心,这让他无法对其不为在意。或許,是夢的离奇,他對斯嘉麗產生了極大的好奇。他约了胡婉在一家咖啡店里见面,本以为凭她的装扮,能第一时间发现她,但直到她来到了予烈面前,予烈才留意到她,胡婉今天竟以素装示人。“嗨,好久不见。”她抽出一张椅子坐下。梁予烈对她的素装感到不可思议,“其实也没多久,但你的变化很大。”

    “是啊,最近发生了好多事呢。”胡婉说完,予烈不禁嗤然道,“這次又是什麼有趣的事呢?”

    胡婉并不在为意,自顾热情地说:“最近一直在跟師父学习。”

    梁予烈冷哼一声,“修煉?我能這麼理解嗎?”

    “可以這麼說,但也可以不這麼說。”

    予烈不解,眯起眸子疑道:“哦?我有點不太明白。”

    “我確實是在修行。”

    “那你為何又要否定我的理解呢?”

    胡婉说,“因為你理解錯了。”

    梁予烈抱起了双臂,“怎麼說呢?”

    “我想,你所認為的修煉是指那種為了某種境界或目的,而刻意對自己進行某種提高,对吧?”

    “要進步就得付出努力,這應該是古往今來的教誨吧。”

    “的確有這樣的說法,但這也是侷限思維所導致。真正的修行是回歸平凡,返璞歸真。”胡婉说完,予烈一脸茫然,胡婉见状,接着道:“这样理解吧:自你誕生於世,你就一直在修行你的人生。”

    “你說的這點我認同,但是還是我不明白我那裡認知錯了?”梁予烈说着,搓了搓鼻子,似乎在,胡婉不厌其烦地娓娓道:“你對修行的理解錯了,從你表示对修煉的理解開始,從你的談吐,就能知道你的世界觀的侷限性。”

    梁予烈怏怏不服:“哪裡侷限了?”

    “我想,你一定是認為修煉必須經歷某種艱苦,必須通過某種固有模式,就好像武俠小說裡面的‘閉關’一樣。”予烈被胡婉的一番话不偏不倚地戳中了要害,無言以對,胡婉接著說道:“真正的修煉只需要腳踏實地回歸生活,生活中所經歷的一切便是你所需要的修行。”

    “那麼,我想請教一下,你對夢的理解又是如何?”

    胡婉聞言後,眼神一亮,“噢?這麼快就對潛意識感興趣了?最近你也經歷了不少趣事吗?”

    “可以這麼說,但也不能完全這麼說,因為跟你的比起來應該不算什麼,我想。”

    “其實古往至今,人們對於夢曾有過多種解釋。”胡婉说着,正襟危坐,一句话便挑起了梁予烈的兴致,“願聞其詳。”

    “通常夢都是非自願的,但古人一直都相信夢總是有原因。”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梁予烈说。

    “在心裡學的角度上,夢是一扇‘有意識’看‘無意識’的窗口。夢境體現着埋藏在潛意識裡的情感,所謂的潛意識在日常種通常會被自身的理性思維所掩蓋埋沒,而那些被憶起的夢境甚至可以幫助我們揭露深藏的情感。”胡婉说。

    “那...噩夢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這個嘛,有心理學家認為,一部分夢是大腦對虛擬環境中對如何面對危險情況、困境、難題等所進行的預演。所以通常你就算在噩夢中也並不會坐以待斃的嘛。”

    “原來如此。”

    “不過最引人爭議的,是超自然學者的觀點,他們認為夢境是靈魂出竅,跨越時空的另一種體驗,所以你也許會遇到一些因夢而感到似曾相識的人和事,他們稱這種叫‘既視感’。”

    (註:“既視感”指未經歷過的事情或場景,但彷彿似曾相識但感覺。)

    “謝謝你,难怪堂姐一直格外欣賞你。”

    胡婉说完后,予烈开始深思,困境、危险、逃避、本能、跨越时空,所有的因素都似乎在指向同一点:自己的本性和意愿。

    在和胡婉聊一些瑣碎事之後,两人便各自散去,回到家後,第一件事,便是打開郵箱。

    但依然空空如也。

    怎麼會這樣....?難道我又說了不該說的話嗎。希望只是我多慮而已.....

    但直至晚上時分,郵箱裡仍然是毫無音信,予烈略感焦躁,片刻后,还是回复了冷静。好吧,繼續等也沒關係,予烈曾记得有一位師兄教導,泡妞的大忌就迫不及待,他一直都堅守這條教誨,無輪情況如何糟糕,他也不會逾越這界線,在这点,他一直运筹帷幄,直至第二天的中午.....

    “這已經不是界線的問題了,我感覺當中一定存在了某些情況。”予烈自言自语道。

    他并沒有继续向她递邮,而是拿出了第二個郵箱地址。

    “嗨!尼克,還記得我嗎?我是予烈。”

    片刻后,尼克便回了郵件,予烈再次肯定:尼克平时一定是整天呆在電腦前过日子。

    “喲~!朋友,你終於想起我了嗎?”

    “當然,我可是一直存着你的郵箱。有件事不知你能否幫忙,你認識斯嘉麗嗎?”

    “當然認識她,但她不認識我。怎麼了,才來了一次就打起她的主意了?”

    “你說得太難聽了,不過話雖如此,我想拜託你幫我一件事,了解一下她的行蹤,可以嗎?”

    “有點難度,你可知道,她在學校一直都很低調啊。”

    予烈开始认为,依靠尼克的人際圈子去找人,確實并不明智,但他在希伦除了斯嘉麗之外,就只有他一個朋友了。想到这里,予烈感到几分失落,此时,郵箱中再次弹出了信息:

    “雖然是有難度,但我還是可以幫你。等我的好消息!”

    “謝謝你,一有消息可以打這個電話聯繫我。”

    予烈心想:就算...我見到了她,又该如何呢...

    “嘿~兄弟。剛剛看到斯嘉麗了,半小时前,她走进了中央公园。你現在過來嗎?我也想去玩一下....”予烈还没阅完邮件,便直接按了回邮:“待會把位置發給我。”

    他急忙掛了電話,直接奔向車棚,風馳電掣的雙輪機械在公路上毫無顧忌的不斷超車。被越過的車輛紛紛咋舌:城市裡竟有如此輕狂的駕駛者。仅馳騁了二十分鐘,宏伟的希伦大樓便映入视野。予烈泊好車後,便奔向尼克發過來的位置。

    无可否认,希伦很大,真的很大。主干道宽度足以让消防车利索地调头,各处的路牌、教学楼更是气派非凡,简洁大气,感觉置身于贵族的区域。梁予烈无所适从地迈着方步,走着看着,离目的地越近,干道上的汇来的人就越多,刚开始,也就只有三五个人,逐渐三五成群,络绎于途,都是施施而行,似在往同一个地方。予烈跟着他们径直走了十分钟,人越来越多,有些还穿着西方的中世纪角色扮演的衣物。若这些人的目的地与我一样,尼克所說的就是相当大型的派对了,而且还相当的炙手可热。還沒去到現場,就能感到狂歡的氣氛就在空气中弥漫。

    梁予烈跟着大流,來到了一座公園,那一刻,他心中只能惊叹:在一所校园裡竟然還有这么的公園!

    公園裡,有樂隊在獻唱,有人聚眾燒烤,有人在舞蹈,各樣的街頭演藝及表演都能在這裡看見。不過,公園最中央的位置則是狂欢派對的中心,那里的人多数在喝酒,有些人卻在跳舞。無論是誰,都能在这露天的舞池中找到自己的舞伴。然而,让予烈为意的,是控制台上的林奇威,他正耍弄着舞台上dj設備。他除了是mc,同时也是不俗的dj。

    予烈对他也只是一眼掠过,找到斯嘉麗才是他着紧的事情,在這眼花繚亂的派對中,没人能够拔丛出类。但予烈相信,倘若藤原.斯嘉麗身处其中,她一定会成为显眼的存在。

    但也很可能...她已經走了。因为她说过,她对派对索然无味。纵使他不愿作出突兀的舉動,但他还是无法自控,無時無刻地四處張望,但是这样,便足以让他成为异类了。

    梁予烈突然被人拍了肩膀,“heyguy!”

    原來是尼克,予烈记得,尼克說過很想來。

    “沒想到你也來了。”

    “當然,既然你說了要來找她,我當然過來支持你!喲!唱得好~!”尼克喜行于色,說着說着,還时應和週邊的人和事,他似乎早已被派对的气氛洗脑,说话的时候也是一副随时狂欢的样子。让予烈觉得,他平时一定很宅。

    “謝謝你,尼克,你來了之後有見到她嗎?”

    “噢!對喔...差點就忘記了,剛才太興奮了。不好意思,不過我好像沒有見到噢。”

    “這樣啊...”予烈说完,巴不得想马上回家。尼克掂起身子,一手搂住他的脖子安慰起来,“不用灰心嘛,你看這裡这麼多好玩的東西,太棒了!既然來了,就好好狂歡一下。”

    予烈似乎想到了什么,“對了,你是怎麼知道她來了這裡的?”

    “我說過,我幾乎每年都拿電子科的獎學金,侵入監控系统,对我来说就如登录邮箱一般简单。”尼克接着说,“而且呢,我打算跟學校申请,说服他们讓我來試著改造学校燈光設備,這些燈光有些都老化了,恰好我最近在研究‘光譜’。也许会有美女看到我的作品后,情不自禁地喜歡上我!嘿嘿黑...”

    “你還真是厲害,什麼東西都懂。”梁予烈无心附和。然而尼克却兴致浓郁,“ofcourse!你以为nasa會看上一个平凡人吗。”

    “嘿,對了,你為甚麼會看上她?”尼克接著問。

    “什麼?”梁予烈一时愕然。

    “斯嘉麗,你為甚麼突然看上了斯嘉麗?”

    “也許是一見鍾情吧。”梁予烈说着,眼睛不忘四处寻视。

    “如果你是迷戀她的美麗,我勸你還是想清楚。”尼克一话让予烈收回了心神,“那麼,你想給我什麼忠告呢?”

    “如果你認識了斯嘉麗,那麼你也一定見过霍爾吧。”

    “何以見得呢?”

    “因為他們平時出雙入對,幾乎每次斯嘉麗出現,都會有霍爾的伴隨。”尼克的观点,予烈早已想过,所以才会来到这里,予烈再次张望,不屑道:“但他們看起来还未至于情侶般亲密,不是吗?”

    “我想,這只是時間問題。”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日久生情。不過对于你,或許還無法理解,因为你只跟电脑和论文谈恋爱。”予烈说着有些气急,但尼克并不在意,“你知道嗎,霍爾是瑞明集團的继承人。”

    “如果斯嘉麗是那种物质的女孩,我也会对她置之不顾的。”

    “當然不是這麼簡單,你知道瑞明集團是干什么的嗎。”

    “不知道,說來聽聽。”

    “瑞明集團是从事科技研發的大企业,前一陣子,他们推出的右腦部開發系統非常出色,是利用改進後的‘阿爾法波’原理開發的,被開發過右腦的兒童基本上都具備了驚人的天賦,有些出类拔萃的孩子甚至能进行‘遙感’。”

    予烈也聽說過‘遙感’,那简直是天方夜谭,虽然被科學證實它是客觀存在的異能。不過,瑞明集團真像尼克所說的那麼厲害嗎?那种玄乎的东西只会出现在电影里。

    “我也聽說過右脑开发,但是尼克,右腦開發不是僅限於六至十四歲年齡層的兒童嗎?高於這段年齡的右腦就已經再很難通過外界技術開發了。”予烈说着,同时心想:“霍爾應該不能再被開發才對,除非他在六至十四歲這段期間開發了,但就算是他十四歲時開發過也不可能,因為當時根本還沒有這項技術。”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我聽說瑞明集團在前一段時間就已開始嘗試對成年人進行開發了。”

    “難道說,你覺得霍爾…?”予烈心生不安,而尼克也大致猜到他的心思,点头道:“這個可能性很大,而且我已經聽說了。”

    予烈默然,内心正不断揣摩:“若霍尔真如尼克所述的那般,他应早已超过“奥林匹克大脑”的水平了。作为平凡人的我,那简直不可逾越。不!不应该是这样的。在磅礴的压力下,我应该感到刺激才对。可为何...却只有疲乏的无力感?异能者存在于世上,这是荒唐的事实。”

    他思量着之前的每一句话,每一处细节,试图揪出自己消极的原因。就这样,一直想,一直想,直到身后传来的一抹声音退却了思海。

    “予烈?”

    梁予烈轉过身,迎上了那雙碧翠如湖的眸子。

    “原來你也來了。”斯嘉丽接着说。

    “是啊...”

    尼克從旁邊搭了一句不該說的話,“哈哈,我只是跟他說了你在這,他就趕过来了!”

    斯嘉麗掩嘴一笑,“這位是你的朋友嗎?”

    “嗯,這是我的朋友尼克,我也沒想到会在這裡碰到他,不過我想他應該還有別的事要忙。”予烈说话的同时,不忘投給尼克识趣的眼色。

    “....你還真直接....!”尼克向吐下一句,便識趣地走開了。

    梁予烈言语无措,由于她没回他信息,他才错觉得自己做錯了什麼,梦袅绮思,才来到这里。此刻见到她,偷暇回望自己所做的一切,却像是半间不界,只能无所适从,僵硬地笑着。

    而斯嘉丽却莞尔一笑,自自然然地,邀予烈和她便在公園里散起步來...

    “為甚麼你会在这里呢?”斯嘉丽问。

    “其實...也许是我太魯莽了。”梁予烈说。

    “嗯?”斯嘉麗疑惑。

    “也许我曾說了一些話,一些不应说的话。”予烈试图努力解释着,斯嘉麗眉头轻皱,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予烈紧接着说,“其實,我很幸運,可以認識你,所以我很重視我們的相識。”

    “所以呢?”

    “所以....我希望,如果你有任何不愉快的事,或者說...就是說,我有點擔心你吧...對...!就是這樣。”予烈吞吐难言,似乎难以出口,斯嘉丽若明若惑,“所以,你是來找我的嗎?”

    “....是的。”

    脸红心跳,是最纯朴的男女反应,不知道她听到予烈的委婉告白,会是什么反应,是嗤之以鼻,还是另有期待?她,仍是一副惊奇而又难以置信的神情,似乎无法相信,重言道:“就因為這個原因而來?”

    “我.....只是对你有些在意。”

    予烈不知自己何来的勇气,竟生生說了出來。有点激动,也有些後悔。

    然而,梁予烈看着斯嘉麗,那碧绿的眸子带着笑意,“謝謝你,梁予烈。”

    “客氣了...”予烈接着说,“對了,我記得你說過,不太喜歡这种场合,更不喜欢人多熙攘的地方,而你又为何而來呢?”

    她轻轻地垂下双眼,长睫掩眸,说:“其實,我对喧闹的地方敬而远之,更渐渐变得寡言,不喜欢与人说话,只是单纯的不喜歡吧,因为以前的…………。不過,我觉得不能讓那種心情一直持續下去了。”她的神情由郁转晴,“而且你也說過,去什麼地方不重要,關鍵是与谁同行。”

    “所以你就來了?一個人?”梁予烈问。

    “嗯,我想,唯有独自親身感受過,才能真正知道自己是否喜欢。”

    “那麼,你現在的感受如何呢?”

    “感觉一般般,在我见到你之前。”

    “是因為以前的事嗎?”

    “嗯。以前的事讓我很失望,我也甚少与人提起過。”

    “如果说出来,会讓你感到為難,就不必说了,也當我沒問過吧。”

    “其實,在我还没来到中国之前……”

    斯嘉麗的话还沒說到一半,一道的突如其来强光打断了两人的交谈,顷刻间,四周白茫一片,耀眼的燈光驱逐着梁予烈双眼,像是一场毫无预兆的审判,让人无处可逃。音響傳來惡意的聲音,梁予烈一時未看见拿麥克風的人身在何处,但他知道,那是林奇威的嗓子。

    第二次來到希伦就碰上了這等事,梁予烈心中如噎,事情已經發展至此,他深知正面交鋒已是再所難免了。

    在希伦大學,一年一度校園狂歡節是这所国际学校独有的特色活动,與其說是校園活動,不妨说是“校园里每个人都期待的庆典”更为贴切。在這一天的晚上,只要不出現事故和意外,校方是不會打擾學子們的一夜狂宵,只要去到派對,無論狂欢到多晚,都不會受到任何管束,因為學校会為此設定第二天為休息日。

    沒有任何束縛,沒有任何憂慮,只有對青春的盡情放縱,毫無顧忌。無論來自哪個国家,那个城市,只要來到這裡都能盡興而归。然而,每年的這一天的夜晚,總會發生一些有趣的事情。

    大家都在盡情地狂歡,突如其來的聚光燈吸引了在場每個人的眼球。

    “喲喲喲~!在場的everybody~各位看看是誰來了!”

    聚光燈打在了一名少年的身上,强烈的光线刺得他难以睁眼。挑衅的声音在持续吼着:“來自樺商學院的朋友!”

    “相信各位都看了我們的慶典,大家还记得樺商學院嗎?”

    控制台上的腮鬂男子在不断地起哄,激起了一阵阵的呼聲。現場的氣氛就像是一根干烈的火柴,被腮鬓男子的恶语擦出了火星,也有不少人对他高喊认同,更之助长了气焰。来自樺商的少年一言不发,无所适从,他似乎在掩藏着什么,但腮鬂男子還是发现了少年试图掩藏的人——身旁的金发少女。

    “噢,各位,看來我們的梁予烈小朋友搭上了我們的斯嘉麗。”

    “oh!”

    “what!?”

    “thatwillbeveryfunny!”

    現場的人一片嘩然,不少人的臉上滿是戏谑。腮鬂少年更顯得激動,表情開始扭曲性地繃緊起來,激动地说:“我想,既然來了,既然要搭上我們的藤原.斯嘉麗,那麼!我們!可以輕易讓他得逞嗎???”

    他不懷好意地煽动周围的熱情和歡呼。此间,理性泯灭,他们不會允許任何理智干扰這份狂热的氣氛。只要能熱鬧,他們可以抹去任何关于“應该”和“不應該”之间的界线。

    “聽說,我們的梁予烈小朋友多少还些能耐!??”

    大家等著看戲,誰都知道,這名来自桦商的少年是逃不了的。

    “so——讓我們來點興奮劑!讓今晚high上天!ok,来一场比试!”林奇威情緒將近失控。

    “哼哼哼..那麼,大家猜猜代表我們的會是誰呢?就是....”

    另一盞聚光射在一名黑皮膚的女孩身上....

    “我們的jenny(珍妮.貝瑞)!!”

    林奇威揭露自己一方的戰士後,現場的气氛顿时空前高漲,名為珍妮的女孩站了出來,以回應觀眾熱情的歡呼。珍妮鬆動着身體的個個關節,用“嘎嘎”的鬆骨聲已經告訴大家,她準備大幹一場,充滿戰意的瞳孔直直勾勾地盯着梁予烈,眼神里仿佛在说“你死定了。”

    現場的人紛紛腾出了比试的位置。

    “ok,let'sgetitstart!”林奇威说完,興奮地玩控着身前的dj儀器,一阵阵躍動的混音像是音响的脉搏般颤动着,随之响起了最流行的電音。

    激烈的節拍驟然響起,好斗的快感也隨聲在珍妮的血液中流动。肢體犹如暴躁的語言,驾驭着音色。強勁的力量不断爆發,卻完全沒有丝毫失控的感覺,每個動作都是新穎而又随心所欲,層出不窮,讓人永遠想不到她的下一個動作,她所散髮出來的氣勢就如同一頭兇猛的野獸,幾乎要將對手吞沒。這就是王牌,這就是珍妮的真正實力。珍妮的精神已超然,彷彿远去到了另一個世界,一個我們聽到卻看不到的世界。在她的眼裏,酒杯裡的液體如同鑽石一樣晶瑩絢麗,每個人的表情都像話劇般浮誇。此刻,她的聽覺正驾驭着五感,每一個節拍都像胜利的雷鳴,每一段旋律都像是是凯旋的节奏,所有感官已是無法想像般靈敏、細膩。時間開始變慢,體力似乎永远不会耗尽,源源不绝地涌来...

    对她来说,这些幻觉是多么真实,不能自已,直至裁判开始對她喊着倒數…

    “five...”

    “four...”

    “three...”

    “two...”

    “one...”

    “yuliegonow.......................

    沒想到,這一刻終於也是來了,我曾幻想过,總有一天,我會不得不再次站在聚光燈之下,眼前的境況恐怕在所難免,只是,我从未料到對手竟會是她,开什么玩笑?我感覺自己就像在面對着一名强悍的戰士,一名全無敗績的武士。雖然,她也算是我的同門,曾經。但我知道,在她的眼裡,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

    梁予烈閉上雙目,任由自己的思維淹沒在音樂中,炫麗的回響開始滲入靈魂,充滿暴力氣息的節拍震動着我的肢體,律動牽引着變化。感官漸漸變得迷幻,聽覺開始成為主導。每過一段,都毫不懷疑自己的表现,他无悔、无愧,陶醉地重温着昔日的动作美感,直至mc開始倒數。他才退下場來,一切看來幾乎毫無错漏,但实力的悬殊不言而喻。林奇威称结果将以掌声为准。

    “好了,現在,有多少人覺得予烈小朋友贏的?”

    現場激起了熱烈的歡呼聲。

    “那麼,覺得珍妮贏的?”

    歡呼聲排山倒海。

    “哈哈,我個人覺得是jenny更勝一籌。”

    予烈只能认栽,但他總覺得事情不會如此簡單。

    雖然彼此掌聲的相差不大,但显而易见,珍妮技高一籌。相信珍妮也是知己知彼。但是,珍妮不時仍在抖動熱身,絲毫沒有罢休的意思,林奇威大概也看在眼里,喊道,“不過!我們東道主不能不給客人機會,我想大家一定都沒看夠。對嗎?”

    观众们的情绪再次升温,珍妮聽到后,又再躁動起來,眼神中彷彿在說:“来吧,跳到死为止。”

    此前,珍妮给人感觉像是一名神秘而又危险的武士,而现在,她更似是一头野兽,一头出笼的野兽,享受着折磨猎物的快感,力度丧失了鲜明的層次感,只剩下纯粹的狂暴。力量驚人的同时,也雜亂無章。野獸逼近梁予烈,拋出了一大堆挑袢的眼神,不乏肢体上的冲撞。然而,梁予烈在準備熱身的時候,雙腿竟然在顫抖着,他的心,不由得高悬起来。

    这是什么感觉,为什么我会感到不安,是恐惧吗,不,我不怕输,可是...为什么我的腿无法使力?是太久没运动了吗...

    珍妮的節奏越來越亂,發力完全失去了控制。整个架势,看似尽失理智,她已经看不見周圍的一切,眼中一片模糊,除了看见扭曲的人脸,还有一片浓浓的红...

    尼克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惊恐地躲到梁予烈的身后。藤原.斯嘉丽更是不安地抓着梁予烈的手臂。

    這時候,mc該要開始对珍妮倒數了,音乐也该息鼓了,而这些却并没有发生。梁予烈疑惑地望向控制台,林奇威正在瘋狂地甩動自己的身體,疯狂的樣子似乎正身處另一個世界。

    尼克湊近梁予烈,低聲說,“兄弟,不妙,她和林奇威剛才接触过毒品?”

    “大麻嗎?”

    “不,大麻还不至于让人失控,他们用的是強烈致幻的品種,或许还摄入了高浓度的剂量。”尼克语气不安,接着道:“看,雙眼通紅,情緒狂暴失控,我想這一定是‘浴盐’沒錯...!”

    (注:“浴盐”———methcathinone,是一种中枢神经系统的兴奋剂,这种药物会造成“极度兴奋、精神错乱”的情况,使用者会出现妄想狂、暴力和难以预料行为。其中三种成分于2011年已被联邦缉毒署禁止。这种新兴的药物可能是美国迈阿密“啃脸案”的罪魁祸首,又名“丧尸剂”,吸食“浴盐”后,会导致吸食者对其他人进行不可想象的攻击和撕咬,是迄今为止最厉害的毒品。)

    有人走到控制台上,试图強行關掉音樂,林奇威聽到音樂消失後,双脚疲软,竟呕泻不已,關掉音樂的人見狀,施以攙扶。

    随后,传出野獸般的嚎叫,不安的感觉让人汗毛竖起,大家悚然之余,却不明所以,慌乱中,梁予烈见林奇威正在撕咬他身旁的人,兩人的廝鬥撞倒了控制台上的儀器。倒地的设备发出的刺耳的錯頻聲,在公園裡迴盪,恐怖的气氛由此弥漫开来。

    “情況會很糟糕嗎?”梁予烈问。

    此时,珍妮正痛苦地呻吟,一股異樣嘔吐物從她的口中噴湧而出,惡臭之餘還参帶了幾片鮮紅,似乎也出现了异状。尼克慌张道:“...我們快離開這裡吧。根據之前美國邁阿密發生的幾發案例,他們失控後,會攻擊第一個看到的人。”

    周圍的人,有些因为呕吐物的恶臭而捂着鼻子,有些拿出手机拍摄着眼前一幕,有些则是试图离开,却挤不出围观的人群,所有人无一不惊惶失色,却没有一个人伸出緩手……

    我———梁予烈在小时候曾被父母送到山林里的一所庙宇里呆过,那里几乎与世隔绝,是一个世外桃源,也是一个习武的圣地,我无心向学,在没过多久就出来了。临走的时候,在那个阳光明媚的秋风下,为了挽回面子,我回过头对小伙伴们说,我要出来探索世界。

    出来后的我,重新过上了正常人的日子,一直碌碌无为地过到今天。直至今天,我才发现,只有亲身目睹过后,才能切身感受到世界的现实,一切虽于情理之中,却意料之外。

    珍妮跪倒在地,低著頭,吐着带血的脏物,在我看来都是那么触目惊心。尼克不时在告诫着我要小心,我知道,我们再不离开就危险了,“我們走吧....!”

    梁予烈匆匆转身,意欲離開,一时间,谁也无暇顾及周边的人。刚移兩步,便感到哪里不对劲了。回過頭,才见斯嘉麗正眼對上了爬起的珍妮,珍妮目疵欲裂,双眼发红。斯嘉麗被刚才那血腥的一幕吓得不轻,身心皆被怔住,在危险中未反映过来。

    珍妮吼出野獸般的咆哮,撲向斯嘉麗。“啊....!”斯嘉麗驚恐失声,就在珍妮即將抓到斯嘉麗的一刻,梁予烈狠狠肘擊了珍妮的腹部,珍妮只是摇摇欲坠地退後了幾步,而梁予烈的手臂却被反冲得发麻。珍妮的雙眼血丝密布,大部分眼白已呈深紅,趁她還沒回过神来,梁予烈拉着斯嘉麗的手,匆匆离开了现场。

    “尼克,快引路,哪里走出去最快。”

    隨即,身後便傳來接二连三的恐叫聲,未来得及逃的人估計都要遭殃了。予烈緊緊拉住斯嘉麗的手,急驟地穿过人群。前方也传来了阵阵的惊叫,校园的各处似乎都發生了類似的事件。无奈之下,予烈一行人折来返去,总算离开中心地带,公園里,音乐消失,其他區域的人似乎都察覺到了中央位置發生了異況,但由於不明所以,并未開始四處逃散,只是接着紧张的气氛互相議論而已。

    走到了希伦大学的校门的时候,尼克余驚未了,說道,“刚才真的好险!”

    “不用擔心?,我們現在應該安全了。”

    梁予烈回头望去,公园里不时传出惊恐的叫声,闻声遐想,里面估计早已一片狼藉。

    “予烈...”斯嘉麗喘着氣,予烈發現自己仍紧紧抓着她的手,“啊....不好意思。”

    予烈忙鬆開手,手心里全是紧张的汗。

    “沒事....謝謝你。”

    “对不起,讓你遇到了這樣的事,如果不是我...”

    “如果不是你的話,剛才我已經...”

    “初次和你一起来到派對就讓你摊上了這種事,也許我出现吧...”

    “不!請你別那樣想,真的。”

    “其實我...

    突然,我很想说出来,很想告诉她我对她的感觉。但我知道,这不过是一时的冲动与错觉,但我真的很想付诸于口,就在这一刻,这一秒。

    “你不是說過,做什麼事情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誰一起嗎。今天雖然發生了一些意外,但你還是救了我,而且还能欣赏到你的才华。今晚的你,才是我印象中的你,跟照片裡一模一樣。”

    還是留待以後再對她說吧.......

    “那都是為你,我才会豁出去的。”

    “你確實很會說話,哈哈~”

    “這是誠實。”

    “看來我以后要小心你了~”

    两人的心情渐渐豁朗,从踏出希伦的那一步开始,大家似乎就已把脱离抛之脑后了。虽然跌宕起伏,但故事也总算有了意外的发展。也许,他应该送她归家,這該是絕佳的機會。正當他準備開口的時候,远处的冲锋车灯红闪烁,手持武器的特警们浩浩蕩蕩,全副武装,冲井然有序地进入了希伦,霍尔从远处走来,四名特警紧随他左右,戒备着周边的一切。

    斯嘉麗看着走来的霍爾,“我差不多要走了,予烈。”

    “...好吧。”

    “今晚很開心,和你在一起的時候。”

    霍爾已经來到面前,“對不起,我來晚了....”

    “嗯,我沒事。”

    霍爾難以言喻地睨了我一眼,斯嘉丽说,“今晚發生了很多可怕的事,多虧予烈救了我。”

    “是嗎,那麼這次就謝謝你了。”霍尔毫无表情地说。最后,斯嘉麗跟着霍爾離開了,临别时,斯嘉麗回眸一望,对他說了聲“再見”。

    警察已經開始對現場的人員收錄口供,对于這種事,予烈与尼克固然敬而远之。他们不再逗留。云夜稠浓,遮蔽了月色。看似平淡的步调,却似乎总隐着暗暗的波澜,准备着宣告事端的开始。不过,惊奇的事情总算擦肩而过,“这该都会与我无关的。毕竟,我只是一个即将毕业的应届毕业生。”予烈对自己说。

    ……………

    ……………

    深夜,城区里最高的一座大厦里,霍尔走进密室,三十公分厚的金属门识别了他的指纹,发出低沉的机械声徐徐打开。门后,是一间充满日本风情的房间,两边是精美桥台和冬雪梅花的屏风,霍尔深知房间里的玄机,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地走着。

    房间的尽头,屏门打开,里面的藤制沙发上坐着三个人:蘑菇头发型的日本女孩、身材妙曼的长发女人、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南男子。中年男子见霍尔进来,上前握手,“霍尔先生,你终于来了。”

    霍尔:“王局长,不好意思,晚上出了点事情,所以来晚了。”

    王局长:“我已经听特警队的兄弟说了,看来你所说的并非空穴来风。”

    霍尔:“这只是冰山一角而已,若要详细说的话,就要追索到中世纪了,那是1189年第三次十字军东征过程中由德意志民族成立的组织。”

    王局长:“难怪连像你们瑞明集团这么庞大的机构也不得不设立如此严密的密室,不过您也不必太担心,国际刑警那边在考虑发出‘黑色通報’之前,派遣了李琴寂女士前来处理此事了,也就是我身旁的这位美丽的女士。”

    (注:“國際刑警”為國際刑事警察組織的簡稱,“黑色通報”是國際刑警的國際通緝令中的第五級通報,最高等級為第七級通報。)

    霍尔凝神看了看他身旁的那位长发女人,得知她的心智藏得极深,“您好,李女士。”

    李琴寂回以微笑,说:“霍尔先生,关于您之前所说的信息,以后还需要向您了解更多,尤其是三年前,在芬兰发生的那次事故。”

    霍尔不禁眉头一皱:“那可能会涉及到瑞明集团的秘密。”

    李琴寂:“五角大楼有意于明年开始正式和瑞明集团签署合作协议。届时,国际刑警总部也会加入合作,构成三方合作关系。请霍尔先生不必多虑机密外泄的问题。”

    (注:“五角大樓”,全稱為美國五國大樓,是美國最高軍事指揮機關—美國國防部的總部)

    霍尔沉思了一阵,说:“关于技术合作的事情,我会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