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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流离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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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栖凤山,犹如个复活过来的巨大怪物,正渐渐地展现出它狰狞地獠牙。即使是身处栖凤山外围,也能从逸散的黑雾中感受到森森鬼气。

    龙惟庸紧紧抱着女凰的尸体,徘徊茫然地走着,仿若已经忘记身处何时何地。他身上华美的衣袍,已被口衔毒水的恶鬼腐蚀到褴褛不堪。要不是戮神枪有着自动护主的功能,替他荡平挡路妖物,怕是他早死了十万八千次了。

    “隆隆”的破土声自地下传出,几条长达百丈的臂粗藤蔓撕裂了地面,灵活地向龙惟庸抽打而来。

    呼啸声过,龙惟庸身上多了几条血淋林的鞭印,可他恍若未觉。直至最后那条蔓藤即将抽打到女凰尸体上的时候,他才稍稍抬起头,浑噩的眼睛中稍稍露出抹精光。

    龙惟庸轻柔地将女凰尸体背在背上,撕下长长地衣角,仔细的将尸体缠好。接着,他伸手向虚空招出,口中喃喃说到:“栖凤木,还是化作了鬼树的栖凤木,正好可以作为凰儿的棺木。”

    戮神枪像是听到了龙惟庸的召唤,自主飞到龙惟庸手中。龙惟庸大吼了声,化为千丈长的九彩神龙,狠狠朝着地面撞去。一路风雷相伴,竟有毁天灭地之势。

    数千里外,龙逆命刚刚追上虎二郎君等下属,正准备汇合之时,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那条蠢龙,终于忍不住激发了心中的狂性了呢。”龙逆命抬头看了眼被九彩神光撕裂的天边,面色复杂的说到。

    说完,眨眼又消失在了原地。

    此刻,几条长达百丈的臂粗藤蔓早就在风雷之中化作灰灰。就连坚硬如铁的地面,也破开了百来丈的大洞。

    洞底,有颗鬼气森森的树根在挥舞着数百条藤蔓,凶厉却不失灵活地朝着龙惟庸抽打而去。刚刚的撞击似乎深深地触怒了它,颤抖的黑雾中,传来了刺耳的声音,“嘤嘤”似是小儿啼鸣。

    龙惟庸所化的九彩神龙毫不畏惧的朝着树根冲去,尽管时时被藤蔓狠狠抽中,但它前行的轨迹却是那般的坚定不移。

    终于,在神光即将黯淡的时刻,九彩神龙终于咬上了树根本体。九彩神龙口中衔着颗黑气弥漫的珠子,从数百条藤蔓中倒飞了出来,重新化作了龙惟庸的模样。

    栖凤鬼木凄厉的嘶叫了声,“嘭”地化作尘埃,只余下颗巨大的树根遗留在原地。

    身上尽是血痕的龙惟庸,口中含着黑气弥漫的珠子,轻柔地将珠子送到女凰早已冰冷的口中。

    女凰的尸体上,弥漫起股阴森森地鬼气,本就苍白的脸更显惨白。大红的嫁衣映衬下,显得诡异无比。

    “凰儿,有了这颗鬼木珠,就不用担心你的尸首随时间风化了。”龙惟庸温柔地撩动着女凰耳边的青丝,低下头轻轻吻在惨白的面庞上,声音低沉地说到:“不管你变成何种模样,都不能将我心中的爱减弱一丝一毫。”

    忽而,龙惟庸像是想到了什么,伸手召来戮神枪,抱着女凰尸体飞到了巨大树根旁,用戮神枪仔细的刻画起来。最后,一个古色生香的棺木静静地停留在原地。

    “等着我,我定会想尽办法,让你重回我身边。”龙惟庸抱起女凰的尸体,轻柔地放入棺木之中,语气坚定的说。

    两滴晶莹的泪水自冰凉的眼眶中缓缓溢出来,划过绝美的脸庞,为凄凉的黑暗增添了抹动情的温柔。

    龙惟庸缓缓地合上棺木盖,施展法术将古香古色地棺木变成五尺大小,爱怜地背在身上。

    “等你复活的时候,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丝毫的冷落。”龙惟庸语气坚定的说到。说完,他的眼光看向远方:“在这之前,我会全力以赴地去完成我对你的承诺。”

    一步踏出,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不能多过纠结,北冥神将的战力,将在北冥鬼蜮得到最大的发挥。趁着打散这道虚影的片刻,能逃出去一个是一个!”再越半步,就可以出了栖凤山。但在这里,龙逆命等人却被黑熊卫的虚影挡住了去路。

    此时的黑熊卫,虽无灵智可言,但凶厉之势更胜生前三分。而且,最可怕的是,即使是勉力将其打散,虚影不足片刻就会再次凝聚。

    故此,龙逆命空有逆天战力,依旧被拖累的有些筋疲力尽。他倒是可以独身逃脱,但身后这一众随从就得永远留在这里。

    龙逆命虽然对敌人无情无义,但对手下绝对是偏袒有加。这众随从大多和他经历类似,是为各族所不容的异类。只有他们,才能偶尔触动龙逆命早已麻木不仁的心。

    “逆命尊者,你不用考虑我等,只要你能熬过今日,何愁霸业不成!你先走吧,我等必定誓死为你断后!”只剩下半只鱼翅的飒离堪堪挡住黑熊卫一击,大声地朝龙逆命喊道。

    “誓死为你断后!”一众随从齐声喝到。

    “废话少说,若是没有你们,我要这王朝霸业又有何用?纵有百世功名,不及诸位一心。”龙逆命豪爽地朝着黑熊卫即将凝实地虚影笑道:“北冥神将,你生前我尚且不惧,更何况区区虚影。接着再战!”

    “二哥,虚影当然不是你的对手,若是再加上我呢?”九彩神光自天边而来,落地化作背着棺木的龙惟庸。

    已经凝实的黑熊卫,茫然的眼神朝龙惟庸扫去,最终落到棺木上。或许感受到了什么,失去灵智的它居然难得没有率先攻击。

    “你要什么?”龙逆命盯着龙惟庸的眼睛,冷冷地问到。

    “交出凰儿的尾翎和几只小凤凰。”龙惟庸手持戮神枪,毫不避让地答道。

    “我要是不给呢?”龙逆命狂态故萌。

    “玉石俱焚!”

    “哈哈哈,那便给你好了。”龙逆命脸色阴森的沉默半晌,忽而仰天长笑,将项黑色的事物直直地朝龙惟庸掷去。

    龙惟庸伸手,将黑色的事物接去。定睛看去,是个不大鸟笼,笼中囚禁着三只小凤凰。

    “哈哈哈,三弟,我走了。”耳边传来龙逆命张狂的笑声。等到龙惟庸抬头的时候,龙逆命已经带领他的一众随从,飞向了远方。

    “吼!”的一声怒吼,已经凝实身体的黑熊卫,正准备追上去。

    “算了吧,有这几只小凤凰在,凤凰族终算是有火种残留。再纠结下去,怕是真的要玉石俱焚了。”龙惟庸提着鸟笼,声音低沉地说到。他看了看龙逆命消失的方向,语气坚定地说到:“凰儿的尾翎,我终会拿到手的。”

    黑熊卫看着鸟笼,茫然的眼神中闪过几丝若有所悟的色彩。片刻之后,黑熊卫转身,隐没入黑暗之中。

    龙惟庸手中提着鸟笼,背后背着棺木。身形展开,消失在了原地。

    只留下阴风阵阵的栖凤山,孤独地停留在原地。

    自此,世上再无凤凰族。

    数百年后,除了在史书上能找到栖凤山这个名称。谁能想象得到这个后来被称作仙界死地的戚风山,也曾风景如画美如诗。

    世事无常,冷暖自知。任时光荏苒,终究不敌一纸沧桑。

    ......

    万里之外,神族天帝所在的宫殿,山河殿内。

    作为神族最鼎盛的种族,龙族自从太古时期,就以神族主宰自居。三界芸芸众生,凡尘的妖怪人族或是巫族,尚未完全开化的兽人,甚至是九幽黄泉碧落之地,皆有龙族驻守。而除了些与世无争的神族,大部分神族也奉龙族为主。

    因此,山河殿自是雄伟不凡。白玉为栏金做瓴,云浮四方歌舞轻。奢华之至,自是不提。

    此时,龙族各脉皆聚于殿中,天帝端坐龙椅之上。而殿中的龙族诸脉长老,却在为此次对凤凰族的征战而争论不休。

    “我神族自太古至今,一直相安无事,奈何天命轮回是天下至理。凤凰族窃据福天宝地数千万年之久,至今合该泯灭。何况凤凰族向来不奉我龙族为主,杀之正好可以立威!”胡须发白的青龙族长老率先发言到。他洋洋洒洒的道出灭亡凤凰族的原因之后,话题一转,进入了正题:“只是不知,此战战果,该是如何划分?”

    “我以为,我赤龙族在此次征战中投入千万兵力,合该获得栖凤山的千里之地,以做修生养息之所。”赤龙族长老立马接口道,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废话,没有我绿龙族的百万雄兵,就凭你赤龙族的那些之辈,派出多少都是枉死。所以,我认为,此战最大战果,当由我族先取。”绿龙族族长针锋相对道。

    “我家广儿派出去至今未归,若比派出兵力,你们说的再多,有谁派出去的是自家嫡系?所以,若论战果,当有我黄龙族一份。”黄龙族长老脸红脖子粗的说到。

    “哈哈哈,你黄龙族怕是算上嫡系,也不及其他族系的杂兵吧。”紫龙族长老肆谑道。

    “你说什么,垢娘养的,再说一遍试试。”黄龙族长老被戳到痛处,不顾形象的当庭开骂。

    于是,好端端的会议,变得如同菜市场般嘈杂起来。

    “够了,都给我闭嘴。且等二弟说说完此次的战果,再讨论分配问题不迟。”端坐龙椅的天帝实在看不下去,大声的喝道。

    大殿瞬时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坐在角落的龙惟庸处。

    龙惟庸把玩着手中的鸟笼,低垂的发丝遮住了眉眼,没有人能看到他此时的表情。半晌之后,英武的脸庞缓缓抬起。不同于往日的是,原本平和的眸子里带着些阴鹜。

    “这次我龙族除了剪除异己之外,再无它获。”低沉的声音自龙惟庸口中吐出。

    山河殿顿时鸦雀无声,安静到连每个人的呼吸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怎么可能?以大婚为引子,齐聚凤凰全族,一网打尽之后共分栖凤山。明明算计好了每个步骤啊!怎么可能出错?”青龙族族长抓着白胡子喃喃说到,胡子被拔掉了几根也恍若不知。

    “那我家广儿呢?我家广儿现在何处!”黄龙族长不顾礼仪的咆哮到,就差没冲上去抓住龙惟庸的衣领了。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贵公子何去何从,恕惟庸真无心照看。若是我龙族支脉连自己的继承人都照看不好的话,我们是得好好考虑考虑这个支脉是否具有存在下去的价值了。”龙惟庸客气的说到,语气却是冷漠无比。

    黄龙族族长显然没想到,往日彬彬有礼的三太子语气竟会如此生硬,所以呆愣在原地。但片刻之后,他更是恼羞成怒,脸色涨红的指着龙惟庸骂道:“你个小兔崽子,老夫跟着你父王征战九荒的时候,你还躲在家里玩泥巴呢。现在翅膀硬了,就敢不把我们这些老东西放在眼里了吗?我家广儿是跟着你去栖凤山的吧,现在人丢了不找你找谁?”

    “再者说,就你龙家三太子的命值钱,我们这些支脉公子的命就轻贱了吗?我告诉你,即使我黄龙族现在实力不济,也能有数十万可战之兵。逼急了,大不了一拍两散。”黄龙族族长越说越激动,而他的身子也不断逼近殿前,最后距离龙惟庸仅有几尺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