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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黑暗中的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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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沉静如水。

    白友川站在苍梅江畔的阁楼上,独自看着奔流的江水。焦州地势平坦,江水也显得温驯起来。银白的月光照射在江面之上,泛起粼粼波光。

    “我之半生,就如同此处的江水。虽然已走过无数的山川峡谷,得以成此滚滚东流之势。但是,汹涌的暗流却隐藏其中,稍不注意,便自万劫不复啊。”白友川一时间心潮起伏,感慨无比。

    “咚咚咚...”脚步声想起,在此刻安静的气氛下,显得那么的突兀。一中年汉子上了阁楼,只见他身材甚是矮小,微圆的脸庞上,嵌着两只精光内敛的眼睛,两撇八字胡须,显得极为精明。中年人走到白友川身后,恭敬的道:“权满英拜见师傅!”

    白友川嗯了一声,转头道:“满英啊,不必如此在意礼节。我问你,都安排的如何了?”权满英这才直起身子,头仍旧微微低着,道:“回师傅,众位前辈,以及众位同道高手,都已安排好歇息之所。不过如此一来,门主诸位师弟师妹,却是没有了住处。”

    白友川嗯了一声,微微叹道:“我神刀门,终究还是底蕴太浅了。若是再多些同道朋友前来,怕是都安排不下了。”白友川似是对这位弟子极其信任,说话之间也少有顾及。

    权满英听得师傅叹气,便安慰道:“师傅,如今我神刀门在焦州已是顶尖势力,就算在整个大苍帝国,也是排的出名号的大势力了,这些都是师傅您一手打拼出来的。今次我神刀门召开大会,诸多大小势力,对我神刀门也是客气无比,纷纷前来,足可见我神刀门如今的地位了。师傅应该高兴才是。”

    “呵呵...”白友川一声轻笑,道:“满英啊,你可越来越会说话了。眼下,只等剿灭了血魔宗,拿到那血魔经文,我神刀门定然还能再上一层楼。”白友川深吸一口气,似是对这血魔经文极为看中。顿了顿,才道“你且退下吧。”权满英恭敬应是,又行了一礼,才缓缓退出了阁楼。

    “师傅说的这血魔经文,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师傅他老人家如此看重?”权满英一边迈着步子离开院落,一边思索着。

    白友川兀自站在阁楼之上,院落当中又恢复了宁静。夜渐清冷,白友川回转心神,正待转身离去。

    忽的,一柄黑剑悄无声息的朝他背后刺来,待得白友川警觉,长剑已然刺穿了身子。

    “菏荷...”白友川嘴里发出轻微的声音,鲜血经过喉咙,从嘴角流了下来。他艰难的低下头,看着露在胸前的剑尖,这剑不知是何材质,竟然连剑尖都是漆黑之色。只是此刻的白友川,却是没有时间再思考这个问题了。他想转身,他想看清楚敌人的长相。无奈的是,他已然没有了力气。

    长剑拔出,白友川身子一晃,就要倒下。那漆黑长剑又攀上他肩头,一个横削,白友川整个头颅顿时被切了下来。那黑影顺手取出一包裹,将头颅装在其中,身形掠起,下了阁楼,消失在黑暗当中。

    却说莫云三人进了巨石隐藏得洞口,便来到一处通道当中。通道里每隔不远距离,便亮有火把。通道约莫半丈宽,幽幽看不到尽头。前方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想是之前进洞的几十号黑袍人并未走得太远。

    三人猫着步子,径直跟了过去。通道中越行越远,莫云一路小心探查,深怕中了陷阱埋伏。

    吴郇云恬两人经验浅薄,他作为师兄,自是要照顾好两人。

    约莫一炷香之后,通道前方渐渐开阔起来,莫云停了下来,打了个手势。三人靠在通道一侧,通道中光亮有限,也照不到三人。

    待得前方声响渐远,三人才出了通道。只见前方有一个约莫四五丈方圆的空间,正对着通道的一侧,显出一扇半开的黑色大门。在大门两侧,两尊雕像耸立着。

    三人走到近前,只见雕像雕刻着一人形生物。猩红的眼眸,张开的大嘴里,冒出两根长有两尺的獠牙。两只蒲扇一般的大耳朵贴在头上,显得极为狰狞。两手之中各握着一件兵器,分别是一柄血红的大刀,和一根漆黑的长鞭。

    雕像只雕刻了人形生物的上半身,莫云皱眉又仔细瞧了瞧,才领着师弟师妹进了漆黑大门之中。雕像虽然可怖,但三人并非没有见过世面之人,因此也不觉得诧异。

    漆黑大门内部,却是一条一条连着的通道,三人在其中转了一会,才发现,这许多通道竟然连成了一座迷宫。

    三人在通道中转悠,目力所见,四处尽是一模一样的黑色通道,不由有些焦急起来。

    吴郇耐心最差,不过一会,便自忍耐不住,低声咒骂着,脸色极为阴沉。云恬淡淡撇了他一眼,神色淡漠,看不出丝毫情绪。莫云无法,只得出言安慰了几句。为不使行踪暴露,三人说话声音都很细微。

    枯燥的搜索,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好在三人速度都是极快,体力又是悠长无比。

    待得一个时辰过去,三人耳中渐渐听到声响。循着响动,三人终于找到了迷宫的出口。阵阵吟唱声音传来,显得极为诡异。

    三人贴在出口处的墙角,探头看去,只见一个约莫十丈方圆的广场之上,立着一巨大的火盆。盆中火焰腾起,许多黑袍人围着火盆,手舞足蹈,嘴里念叨着奇怪的经文,似是在进行着某种仪式。

    莫云三人仔细听了一会,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便自躲在黑暗处,悄悄观察。

    不知过去了多久,广场另一端走出一行十来人,这十来人,均身着一模一样的血色长袍,领口处绣着一团漆黑的图案,图案中一个狰狞的魔鬼,仿佛要冲出来一般。

    走在最前的壮汉,身材极为魁梧,比之那神刀门弟子冯尤彰,也相差不多。一行人到了场中,大汉一声轻喝:“好了,停下。”声音中透着尖利,听起来有些刺耳。

    莫云听得这声音,面上一变,正待示意师弟师妹退后,不料那大汉又是一声冷喝:“何人胆敢窥伺!”说罢反手取出一柄大刀,狠狠的朝通道口掷了过来。

    莫云没有料到会如此轻易的暴露踪迹,一时间皱紧了眉头。那吴郇却不知想着什么,忽的腾身朝出口外掠了出去。莫云大惊失色,顿时叫道:“师弟,快回来。”说罢吸了口气,也掠了出去。

    云恬冷眼看着,移动脚步,也走了出来。

    一时间,广场上的几十号人,上百只眼睛,都瞧向三人。吴郇第一次被这么多人注视,心中顿时有些退缩。

    但一想到师妹就在身后,哪里还肯退却。心一横,嘴里顿时冷笑起来。

    莫云快步走到吴郇身前护着他,此时三人到了明处,失去了优势。他自不愿被压住气势,便朗笑道:“爷爷想看,自然便看了,你们又不是良家少女,还怕被人看了么?”吴郇听得师兄此刻仍然谈笑风生,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敬佩。

    大汉一声冷哼,道:“到了我地宫之中,还敢如此猖狂,当真是不要命了。说,你们是什么人?”他见着三人尽皆气势不凡,心中不免有些警惕。

    吴郇正要开口,莫云却是抢先说道:“我是什么人?你刚才没听到么?”说罢哈哈一声笑,却是不肯漏了底细。吴郇心中顿觉一丝惭愧,随即便被一丝恼恨压了下去。

    他一直想在师妹面前争些面子,无奈这几日,却处处被人压了一头,他心中十分压抑。

    “哼...”那大汉一声冷哼,转头对一个血袍人说了几句,那人转身便退出了场中。

    莫云皱眉看着,只见广场另一端,一扇更加高大的黑色大门敞开着,那血袍人进了大门,便消失了踪影。

    “既然你们不识相,那就用你们的鲜血来赎罪吧。三个大宗师高手的鲜血,那定是美味无比啊,何况还有这么美的小美人。”说罢一挥手,顿时场中几十号黑袍人,外加十来个穿血袍的高手,一起朝三人围了过来。

    “杀!”众人一声喊,广场中的血战随即拉开了序幕。

    苍天剑派三人修为都是不低,而那几十号黑袍人,功力却甚是低微。全凭人多势众,堪堪围住了。

    那十来个身穿血袍的武者,却是极为厉害,每一个都是难得的好手。血袍人分成三波,分别攻向苍天剑派三人。那领头大汉不知从哪取出一柄长钩来,眼睛瞧着吴郇,忽的一声喊,举着长钩便向吴郇攻去。

    大汉手中长钩在火焰的照耀下,射出银白光亮。吴郇此刻在众人的围攻之下,本已危机重重。见得大汉攻来,心中顿生一股惧怕,当下大呼道:“师兄救命!”

    莫云早就注意到吴郇的处境,此刻见大汉攻去,吴郇断无抵挡住的道理。当下奋起全力,一剑横扫而出,逼开众人,身子跟着掠起,激起一道剑光杀向长钩大汉。

    到了莫云此刻的修为境界,已然可以将体内劲力附着长剑之上,发出剑光来。

    莫云杀气腾腾,后发先至。若大汉长钩继续往前,自然可以让吴郇不死也重伤,但莫云长剑定然也能杀死他。

    大汉自然不肯以命搏命,眼下对方深处己方老巢之中,死在此刻,却是大大的不值。当下长钩回转,挡向莫云剑光。

    不料莫云这一剑蕴含的功力奇大,大汉只觉一股巨力传来,身子顿时不受控制的飞出,半空当中,喷出一口血来。莫云身形落下,出剑连杀两人。围攻之人露出空荡,吴郇顿时奔了过来,师兄弟两人终于汇合在一起。

    “苍天昆玉诀?原来你们是苍天剑派门下。”大汉噔噔噔退出去老远,嘴里发出惊呼。

    “哈哈...”莫云一声大笑,“爷爷正是苍天剑派弟子,有种的再杀过来。若我等三人死在此处,你血魔宗也得尽数陪葬不可。”声音之中透着一股浩然正气,一时间众黑袍人竟有些畏畏缩缩,不敢攻来。

    莫云心中早有算计,趁此良机,唰唰唰连发出四五道剑光,人群中顿时传出惨叫声。这一下,就有好几个黑袍人死在剑光之下。

    莫云状若猛虎,一手拽着吴郇,一手挥剑,朝云恬处移动过来。云恬看出师兄意思,连出数招。顿时三人中间,众黑袍人抵受不住,留下数具尸体之后,纷纷退避开来。苍天剑派三人一番杀戮,终于汇合在一处。

    此时,血魔宗一方,已死去十来名弟子。众黑袍人本身功力就不高深,此刻对方三人已汇合一处,想短时间内杀死对方,那基本是没有可能的。

    不过莫云三人的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三人此刻自保虽说有余,但想要闯出去,那重伤在所难免,甚至有可能身死,是以三人被困在场中,心中只求蓝双快快带着援兵到来。

    且说蓝双独自一人下了庆阳山,一路发足狂奔。来时因那带路的黑袍人功力低微,速度并不快,是以花去了将近三个时辰的时间。

    此番独自赶路,蓝双本身修为又高,堪堪一个时辰,蓝双便赶到了那小村庄。又用去大约一炷香时间,便到了神刀庄园近前。

    他心中盘算着如何求得援助,虽然有师兄妙计在心,但还是仔细的思考着。“嗖”蓝双从黑暗中显出身形,停在了庄园门口。“咦?”蓝双一声轻呼,“怎地这庄园中挂起如此多的白布来?难道是白友川他老娘过世了?”

    蓝双嘀咕着,心中一阵疑惑,当即便迈开步子,进到庄园之中。一个十八九岁的神刀门弟子迎上前来,见得蓝双。

    白天白友川亲自迎着四人进庄,这弟子自然认得蓝双,当下便行了一礼,道:“见过蓝双剑侠。”

    “嗯。”蓝双还了礼数,便问道:“不知贵庄何人过世?”

    那弟子听得询问,啜泣道:“是家师仙逝了。”

    “啊!什么?白门主过世?”蓝双被这个消息震得心中一颤。

    那弟子点了点头,蓝双又问道:“小兄弟可以说得详细些么?”那青年弟子嗯了一声,说道:“蓝剑侠,家师被人偷袭,遗体尚在江花别院当中。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蓝双皱眉问道。

    青年缓了一口气,才说道:“只是那凶手,杀死师傅不算,竟然还将家师的头颅也割了去。”

    “什么?割去了头颅?”蓝双心中震惊无比,“你带我去别院看看。”

    那青年点头,便头前走了,蓝双兀自跟着,想了想,又问道:“那凶手与白门主打斗间,难道没有传出声响?”

    “没有,别院当中并没有打斗痕迹。众位前辈此前都在庄中,若是有打斗声响,众位前辈怕早已知晓,家师也不至于...不至于...”青年走在前头,一边哽咽,一边回答。

    蓝双眉头皱得更深了,低低的道:“如此说来,那凶手的实力,恐怕已是大陆顶尖的高手了。”

    两人边走边说,只一会儿,便到了江花别院。别院四周,许多参加大会的武者高手聚集在此,探头张望。

    江花别院是门主白友川的居所,紧靠江畔,本身极为清幽。但此时,院内院外都围满了人。这些人,正是白天参加神刀大会的众位武者高手。

    蓝双到来,诸人纷纷让道打招呼。不谈修为如何,光是出身,就值得诸人礼待。

    院内,大量神刀门弟子聚集在阁楼前。大青门、烟林宗、秦安府诸高手也都尽数在此。

    蓝双一一打过招呼,便问道:“不知白门主遗体,现在何处?”“就在那阁楼之上。”众人纷纷回答,其中几人伸手指了指那江畔阁楼,蓝双看了看,便要迈步过去。

    “止步!”守卫在阁楼在神刀门弟子说道。蓝双眉头皱了皱,道:“我乃是苍天剑派蓝双...”想了想,却没有继续往下说。

    噔噔的脚步声想起,一矮小汉子从阁楼上下来,正是小眼八字胡的权满英。

    “哦,蓝剑侠。”权满英见得蓝双,又看了看诸位同门,道:“蓝双剑侠乃是鼎鼎大名的苍天剑派门下,不得无礼。”

    “是,大师兄”众位弟子纷纷回复原位。

    权满英又转头看向蓝双,道:“蓝剑侠,深夜来此,是有什么要事么?”

    蓝双看得这男子身材虽矮小,但兀自气势不凡,在神刀门弟子当中甚有权威,心中不敢小觑对方。见对方问起来此缘由,心中想起庆阳山之事。不过此刻情势,却是不便直接说出。想了想,便问道:“不知如何称呼?”

    那男子脸上显出歉意,道:“都怪我一时疏忽,在下权满英,蓝剑侠称呼我名字即可。”

    蓝双听得对方名字,又听闻诸神刀门弟子称其“大师兄”,想来便是白友川门下大弟子了,便说道:“无妨无妨,不知可否带我上楼看看白门主遗体?”

    权满英听罢点了点头,道:“剑侠请。”

    蓝双跟着权满英上了阁楼,只见阁楼走廊之上,站着四五人,正是大青门、烟林宗、秦安府的几人。

    蓝双认得那烟林宗老者,便上前拱手说道:“原来诸位也在此地,蓝双见过诸位。”蓝双多年闯荡,早已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是以并不以自己出身而看低几人。

    几人纷纷还礼。几句客套话说完,蓝双这才看向躺着的白友川尸首。

    只见他胸前衣襟已被鲜血染得通红,肩膀上空空荡荡,头颅已然被人割去。一壮汉跪坐在尸首一旁,背对着众人,看不到脸庞。不过蓝双却是认得,此人正是日间在席上舞刀的冯尤彰。

    蓝双朝前走了两步,正待说话。不料那壮汉忽的转过头来,一双血丝充斥的眼眸盯向他,随即挥起一拳,朝蓝双打来,嘴里大喊:“是你,是你。”

    蓝双侧身让过,皱眉道:“什么是我?”众人纷纷瞧来,看向蓝双的眼神带着审视。

    “哼,肯定是你们。你师弟出了丑,你们便使诡计杀死了师傅,拿命来吧!”说罢挥舞拳头,又朝蓝双打来。

    蓝双心里憋屈,飞身躲避,连连说道:“误会误会,我几人加起来也不一定是白门主对手啊,就算联手打得过,那也决计没有能力杀死白门主啊。”

    众人听得蓝双所言,纷纷点头。那权满英上得前来,止住壮汉冯尤彰,道:“师弟,苍天剑派是天下正道领袖,云双剑侠也早有“大侠”之名,师傅决计不是他们害死的,师弟不可无礼。”

    冯尤彰听了,神色又悲戚起来,转身复跪坐在尸首一旁,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蓝双面色尴尬,权满英看在眼里,上前说了几句,蓝双神色才好了些。

    当下众人纷纷退下阁楼,独留冯尤彰大哭不止。众人心有所感,一时间气氛更加的压抑起来。权满英一双小眼瞧着众人,说道:“诸位前辈,请前往正殿。师傅的后事,我神刀门还需料理。”众人点头,退出了别院,由一神刀门弟子带着,往正殿而去。

    蓝双与大青门等几大势力首脑同行,不时闲聊几句。蓝双心下担心莫云几人的安危,神色有些焦急。

    众人见得蓝双神色,纷纷询问,蓝双心道此间不是说话之地,便道:“确有急事,等到了殿中,再谈。”

    当下便加快了步伐,众人前行,不消片刻,便到了正殿之中。蓝双只觉殿中装饰颇为贵气,也没心思多做观察。

    殿中两旁摆放着许多茶几椅子,待得众人纷纷落座,蓝双看去,只见日间诸多势力的领头者,大半已就坐。烟林宗老者说道:“蓝剑侠,大家都已在此,剑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ps: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