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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言苍白的手指紧紧的拽住身上的毯子,勒得自己要快喘不过气来。
难道他真的如他所说那样,对自己是真的动了心思?
马车在雨中飞快的疾驰,风雨依旧在肆虐,车厢内却是寂静无声。
两人就这般一直相对无言,直到欲言终于敢抬起眼去看面前的这个高大的黑衣男子。
被雨打湿了的头发散乱的挂在面颊,昏暗的灯光将他的那充满男性特征的完美轮廓清晰的勾勒了出来,他眼眸微垂像是在出神,端正挺拔的鼻梁下面是一双紧闭着的带着丝丝血痕的薄唇。
整个人看上去竟有点颓废。
她是第一次见陈烟寒这副颓废的样子。
她见过高高在上的他,见过怒气冲冲的他,见过认小伏低的他,也见过冷酷无情的他。
只是却是第一次见到他这般失神落寞的样子。
他冒着暴雨连夜赶来,将她从鬼门关里拽回,却搞得彼此这般结果。
欲言心底某个软软的地方似乎终于被触碰了一下。
“既然救了我,为什么那日不告诉我?”欲言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陈烟寒抬眼看着她,过了好久,才终于开口道:“我不敢。”
他对她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他怎么还敢在她面前彰显自己救过她。
只是欲言却不晓得其中的原因,她眼里露出略微不解的神色,过了一会,接着又道:“那你今晚又是怎么会来的?”
这确实事件很蹊跷的事情,他怎么就会恰好赶到。
陈烟寒这次沉默的时间却更加长。
过了好一会。他终于低声道:“我去了你家,”说罢,却是苦笑了一下,接着道:“你不在屋内,我看到了御制马车的轮印朝西走,就知道是宇文哲明带你来铜池了。”
在羽林军里做了多年的暗卫,一点蛛丝马迹都能嗅出前因后果。要找到欲言对他来说太轻而易举。
皇室马车的轮毂与普通车马不同。太容易辨认,而西边跟宇文哲明有关联的人只有软禁在铜池的病重中的二皇子宇文旭明。
那个该死的宇文哲明,竟然带她去见那个疯狂的人。
陈烟寒这句话说完。欲言却是瞪大了眼睛。
片刻停滞之后,便听明白了他话中的几个意思。
——我去了你家,你不在屋内——该死的!
“你这个鸡鸣狗盗之徒!你居然又——”董欲言脸胀得通红,竟是再说不出半个字。
窗户上的两道栓子都不管用么!
“我若不见一见你。我这一天便无法开始,也无法结束。”陈烟寒望着面颊通红的欲言。淡漠又安静的说出这句话。
相思之苦,他是第一次尝试,她自然就更不会明白。
他从来就没有走进过她的心房,这个本应该是他妻子的女孩。如今只能偷偷看一眼。
是他亲手断了月老连在两人之间的那根红线,如今却又徒劳的奢望能再接上。
“陈,陈烟寒。我告诉你,你。你若敢再做一次那种事情,就休怪我翻脸无情!”董欲言恼羞成怒,说话都变得不那么连贯。
“你已经够没好脸色够无情了。”陈烟寒皱着眉头看着欲言。
难道她就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么。
除了祈蚕节那日她望着自己受伤的肩膀露出过温柔的神色外,她就从没给过他好脸色。
她根本不知道,她就是那么无意的温柔一瞥,便教他所有的辛苦建立起来的防护一溃千里。
“我意思是说,是说,你要是再那样的话,我就再也,再也不理你了。”欲言干巴巴的急急解释着。
陈烟寒眼神突然定了一下。
欲言或许自己都没有意识道,她这句话对陈烟寒而言,就像溺水者眼前的一根稻草。
这句听似截绝的话语背后,竟是流露出了那么一丝松动的意思。
“欲言——”陈烟寒忽然低低唤了一声。
欲言这时才醒悟过来自己这句话中的漏洞。
正想辩解几句来修补这个漏洞,却忽然见陈烟寒望着她微微笑了起来。
这似乎是她第一次见他这般笑。
她心猛地跳了一下。
她不知道自己一句无心的话,就能叫这个人忽悲忽喜。
“我做不到。”陈烟寒笑容散去,却是说了这样一句话。
他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她不肯见他,那么不管什么法子,他都是要见她的。
何况不过是翻个窗而已。
欲言第一次体会到这个人身上还有另外一种她以前没有发现过的品质。
“无赖!”她低声骂了出来。
“就算是吧。”陈烟寒凝望着她嗔怒的样子,淡淡应道。
这句话再次导致气氛重新陷入僵局,董欲言怒气冲冲的别过脸去,将头靠在车窗旁的厢壁上。
她折腾了这一晚,其实早就很乏了。
只是眼皮只要一打架,就会立马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她不停的揉着眼睛,生怕自己在陈烟寒面前睡去。
“唉。”陈烟寒忽然叹了一口气。
“你真的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么。”他低声问道。
欲言没有回答他,只是不停的揉着眼睛。
担心他做什么是其一,更不愿意在他的注视下睡去,那种感觉太可怕。
坚持,坚持,坚持。
“你倘若能给我一丝希望,我都不会做出方才那事。”陈烟寒说罢,忽然推开了车门。
风雨猛地灌了进来,打在欲言脸上隐隐作痛。
只是就这么一瞬间,便见一条黑影掠了出去。
欲言还没搞懂陈烟寒那么高大的身躯怎么就能那么迅捷的窜出去,却见车门已经关上,陈烟寒已经坐在了前方车夫旁边的位置上。
她呆了一呆。
车厢内少了他,登时变得空旷了起来。
一股寒意又再次袭来,欲言将身上的毯子紧了一紧,然后将头搭在车厢内铺着上等绒毯的厢壁上。
耳边清晰的传来暴雨敲击的声音,慢慢的,慢慢的,便再也什么都听不见了。
等马车回到杏林堂门前的时候,已经接近天明。
只是这场雨已经没有要停的意思,最多是变得小了一点点。
姚妈姚叔这一夜是未敢合眼,一点动静便跑到门口张望。
“我真不该,真不该让小姐出去的。”姚妈不停的自责。
姚叔则不停的磕着眼袋,一边想要不要去报官。
然后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撞击积水路面的声音,还伴着粼粼的车轮滚动声。
姚妈再次撑着伞跑到了门口。
谢天谢地,正是晚上接欲言走的那驾马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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