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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洛买了不少东西,好包装的买的多,他打算带回去让黎烨尝尝。必须速食的是他打算做午饭的,也不少,堆在桌子上,林林总总的。
坐在他对面那个男人还没放弃自己的意图,对着黎洛讨好地笑:“你多大了?”
黎洛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那个人还以为黎洛终于要说话了,期盼地看向他。
黎洛把纸巾扔进废纸篓里,安之若素地继续拆下一包小吃。这次是一包炸鸡柳,黎洛慢条斯理地用签字扎着吃,根本没有搭理那个人的意思。
事实上,他有些好奇这个人的目的。一开始他也以为这个人想泡他,可一般人被这么甩面子早就放弃了,这人坚持不懈的程度简直可疑。
黎洛把一包鸡柳吃完了,用清洁剂洗干净手,把吃的放进折叠空间里冷冻上。叫周舟的那个男的则脸色扭曲地看着黎洛慢条斯理地做这些事情,直至黎洛正视他。
黎洛挖了一勺冰沙:“有事?说吧。”
就算这人下一句是“裴燚殿下有话对你说”,他相信自己也可以保持镇定……反正能跟他扯上关系的就这么点事,心理准备早都做好了。
看到黎烨这么镇定,周舟额头开始冒汗。这人有些胖,头发短得能看见头皮的颜色,一出汗就显得整个脑袋都汗涔涔的:“哈、哈哈,没什么事,就是看小哥你长得……秀气,想搭讪而已。”
黎洛拿眼睛扫了他一遍:“别干笑了,太假。”
周舟这下连笑都笑不出来了:“我真的没什么事。”
黎洛摸摸肚子,觉得有些饱了,于是开始把冰沙里堆的满满的鲜果果肉挑着吃了,剩下的往旁边一推,擦了擦嘴,起身就要走。
他不是欲擒故纵,他是真觉得爱说不说,反正迟早都要找上门,现在不说也不会让他等太久。时间不早了,他也吃得差不多,不知道黎烨那边怎么样了,能不能回去吃中午饭。
周舟抬手就要拉住他,黎洛轻巧地避开,脸色冷了下来。
他对着周舟皱了几次眉,最后什么都没说,转身欲走。刚转过头就被人挡住了,黎洛心里冷笑一声,语气不大好:“正主终于来了?”
来的这个人身形挺拔,走路一板一眼,双手在身侧微微摆动,摆动的幅度却像是经过计算的,点到为止,一丝一毫不越线。
黎洛直接撇嘴,得了,又是军队的,不知道赤手空拳能不能打得过。这里离市区太近了,他可不是罗森殿下和黎烨,随时召唤机甲都没事的——机甲这种大型武器,不能在市区出现。要是打不过,一会儿谈崩了乐子就大了。
“主人,已经开始录音。”宾尼也知道自己不能出现,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已经同步给黎烨阁下,黎烨阁下还没有回复。”
黎洛没回答,因为挡住他去路的人开始说话了:“请、请您和我来一下可以吗?我没有恶意。”
黎洛听了这人的话,心里一抖,几乎猜到了什么。
这个人走到店门口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向后转问黎洛:“您……开车来了吗?我们去您的车里谈可以吗?”
黎洛能看出他在尽力放松自己,他在压抑自己在军队里培养的行为习惯,虽然依旧生硬。黎洛还能看出来,这个人对他确实没有恶意,他甚至为了安黎洛的心,甘愿去对自己来说非常危险的地方谈话。
“长官!”关上门,来人一句话定住了黎洛。这人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没说出来,卡在了喉咙里,和那些颤音一起。
黎洛攥起拳,发现自己还是太简单了,他从没想过这种情况,也没想到过遇到这些人。
来人沉默了一会儿,似乎终于组织好语言,有些犹豫地说:“可能您还不认识我,是我太冒失了。”
黎洛疾声打断了他:“我知道!”
这应该才是那些真正“忠于”他的奥斯特的士兵或者军官。
他可以面对裴燚,面对易帆,但他没有做好心理准备面对这些人。
他忽然能明白黎烨的心情了,他不想把这些人拖进这件事情里。只有一点不一样,他有彻底脱离这件事的机会,这些人却必须做出选择。
而他没把握他们会站在自己这边,也不想利用他们。他完全不想干涉这些人的决定。
黎洛紧紧攥着拳,紧皱着眉透过车子的前窗看窗外,很久没有开口。来人也没有开口打断他,哪怕他和黎洛都清楚,他在这里呆的时间越久,他就越危险。
好半天,黎洛终于冷静下来。他很想亲近这个人,这太干扰他了。早上他还在想这些曾经在乎的人,曾经做过的无谓的杀戮,转身的功夫,他已经被乍然出现的人逼入面对的死角,没有转身的余地。
但来都来了,逃避肯定不是办法。何况这人既然单独来找他,至少是有心站在他这边的。
黎洛放松下来,转过头,目光渐渐带上压迫感:“说吧,在被我影响之前,把你的选择说出来。”
他选择直截了当地切入话题是有原因的,繁衍者的他对这个人很熟悉,定义至少是“过命的兄弟”,他能感受到。
“长官!”听到黎洛的话,来人明显激动起来,“您出事之后,我们很多弟兄都被变相地软禁在一个小星球上,最近才被允许在一定范围内自由活动。”
这个人正激动着,脸色忽然黯然下来:“您现在都不知道我叫什么吧,我叫荣良,是您以前的下属。您……之前的那场战役之前,我去奥斯特首都送文件和战俘,错过了那场战斗。
“因为这样,他们没能找到借口软禁我。我终于找到机会,跟开星际商团的朋友一起来这里找您。您……现在还好吧?”
说到最后,有些小心翼翼的意味。
黎洛头疼地拧紧眉,他是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小心地斟酌措辞后才开口:“你知道的,我本人过得好不好,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当初奥斯特陷害他的那群人过的好不好。
荣良听懂了他的话,苦笑一声:“如果您还记得我的身世,您就不会有这种疑问了——还有手下弟兄们的身世。我知道您现在不能完全相信我,我不会怪您。其实……我来找您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一时冲动,因为我们现在自身难保,也没法对您有什么帮助。”
黎洛不太想听。他对这个人有亲近的*,而他又知道这个人要说的肯定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话题。
可荣良已经自顾自地开说了:“其实我和您差不多的,我也是从孤儿院里出来的。我只有一位父亲,他死在了战场上,所以我进入了孤儿院,之后——又上了战场。我和您认识的很早,您嫡系部队中第一支特战队队员,都是我们一起选的,几乎都是这种身世。
“我知道您的顾虑,我们的弟兄里,肯定有一腔热血报国的,但也有不想打仗的,还有我这种,永远被别人逼着去做事的。我想自己选择一次,虽然我没有孩子,但我们的兄弟们有人有自己的孩子,他们不希望自己被推着死在战场上,自己的孩子还要重蹈覆辙。”
只一瞬间,黎洛就理解了荣良的绝望,这是一个逃不出去的怪圈。
他们、他们的孩子,只能站在和平和平安喜乐的世界外面,隔着一层轻薄又无比坚硬的罩子,羡慕别人的生活。只要战争继续一天,他们的悲剧就要延续一天。
他们没得到奥斯特的任何庇佑,却要为这个国度献出一辈又一辈的生命。
“因为不知道您的光脑频道号,我只好派人在您现在的住处前面盯着,但是您今天开的车与平时不同,我没有跟着您这边,只好临时调了一个商团里的人拖住您,好让我赶过来,请您不要责怪周舟。”荣良低声说,“来之前,我下定决心,如果您已经开始了全新的生活,那我不会再打扰您。但是……看到您刚才的眼神,听到您刚才的语气我就知道,不可能的!您是黎洛少将,您天生属于战场,您天生应该带领我们!”
荣良又激动起来,眼睛里闪着光:“我不会给您拖后腿的,我会筛选好我们的弟兄,请您放心!”
上车开始,黎洛就没说几句话。
死过一次,他不能再那么天真,他知道这件事做的好和做的不好都可能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这一次,不止牵扯到他自己,还关系到他曾经用性命保护过的兄弟、下属。
哪怕直觉告诉他,接受,他还是犹豫了。
他手指发凉,一半大脑在不停地阻止自己做出这个决定,另外一半大脑却已经开始用极快的速度计算这支军队用在什么地方造成的影响最大己方伤亡最小了。渐渐的,他完全陷入了后者思考的问题中。
他就知道,遇到这种情况,他没法阻止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