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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渊被放出来了,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赵府尹还让出了马车,让自己的车夫送霍渊回去。
霍渊没有回霍府,而是直接回了碧水山庄。
前日忽然被应天府传去,他一直没得空跟采薇妹妹交接参行的事儿,这两天一直深感不安,今日出来了,便打算先回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再去找采薇商量交接参行的事儿。
回到碧水山庄,管家接了出来,见到霍渊,自然是嘘寒问暖。
霍渊为人一向和善,少不得跟管家寒暄了几句,顺便又问起了穆家人这两天再此待的如何。
管家见霍渊提及了穆家人,便将那日二老爷来赶人,并穆家第二日一早就搬走的事前前后后的跟霍渊说了一遍,霍渊听完,原本温和俊雅的张脸,顿时黑得不成样子。‘
他阴着脸进了自己常住的那个院子,洗了澡,换了衣服出来,吩咐备了车,直接去了穆仲卿的八福酒楼。
这会子,八福酒楼刚开门儿,酒楼里只有两个伙计在打扫,其余的都留在厨房,或是包饵饺、混沌,或是切肉,窜肉串,穆仲卿则跟朝云在柜台处售卖点心,虽然家里开了八福点心铺儿,但一些住的近的人仍习惯在此处买点心吃,所以,八福酒楼一直跟着代卖点心,只是有了八福点心铺子,这里的点心不像从前那样热销了。
见到霍渊,穆仲卿急忙放下手中的伙计,笑呵呵的迎了过来。
“霍公子,那阵风把您给吹来了?快里边请。”
穆仲卿引着霍渊,到楼上的一间雅阁坐了下来,霍渊却没有落座,他抱了拳头,歉疚的说:“穆伯父,晚辈前两日有事,没有在家,让您一家受委屈了,晚辈此来,就是来道歉的,还请伯父不要跟晚辈见外,搬回碧水山庄去住才好。”
穆仲卿一怔:“什么委屈?我们一家子在碧水山庄待得挺好的,没有受委屈啊?”
霍渊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原来是采薇妹妹没有把二叔撵他们的事儿告诉家里,心中当下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有采薇妹妹知道这事儿,等下他去跟她解释清楚就是了。
“穆伯父,据晚辈所知,您一家在城内并没有宅院,您和采薇、采菲两位妹妹每日来铺子,还有过段时间文儿和武儿上学堂,都得来城里,庄子离城里太远,若只管乘着马车来回通行太不方便,不如还是搬回山庄来住吧。”
穆仲卿笑道:“霍公子太客气了,虽然霍公子说的有理,但我们总得回自己家不是?毕竟总不能一辈子待在您府上啊!”
霍渊敛眸笑了笑,心说,巴不得你们一家子一辈子住在碧水山庄里呢,但他嘴上却没有这么说。
“伯父不如跟家里商量商量,暂时先住在碧水山庄里,等日后您家里在城中置了宅子,再搬出去也是一样的!”
霍渊为何这般殷勤,穆仲卿自然知晓,其实,他和杜氏也越来越看好霍渊了,这后生,性质温和,对女儿又是痴心一片,将来一定会对女儿好的,他们都巴不得采薇嫁过去呢,因此,没有完全拒绝他,只笑呵呵的说:’这事儿,等过几天薇儿回来了,我跟她商量商量在决定吧!”
“采薇妹妹出门了?去哪了?多久回来”
霍渊听说采薇出门儿了,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唯恐她去岭北找他,幸好穆仲卿只是说:“她师父让她出去办点儿事儿,过几天就回来。”
知道采薇不是去了岭北,霍渊这才放下心来,和穆仲卿聊了一会儿,方才告辞离开。
他被应天府拘了去的事儿,家里一定已经知道了,他需回府里一趟,给娘请安,顺便敲打敲打那些想趁他不在想兴风作浪的人!
霍渊走后没多久,一个穿着妆花缎织褙子的胖婆子扭了进来,婆子身后还跟了八个年轻的小厮,小厮们手上都捧着系了大红缎带的盒子、绸缎等物。
穆仲卿和朝阳都愣住了,这婆子,怎么看都是一副标准的媒婆模样儿,而那几个身后的小厮们,手里捧的系着大红缎带的盒子绸缎,怎么看都像是聘礼,这......咋回事呢?
那婆子扭着水桶腰,笑嘻嘻的走到穆仲卿面前,一扬帕子,捏着嗓子细声细气的说:“哎呦,这位就是穆秀才穆老爷吧?”
穆仲卿点头,依然是一副茫然的神色:“请问,您是.....”
胖婆子掩嘴一笑,满脸的褶子堆成了一堆,将脸上那层厚厚的白粉都给挤到了,簌簌的直往下掉渣。
“嘿嘿,老身张氏,是这京城中有名的金嘴儿媒婆儿,已经在京中做了三十年的红娘,不知成全了多少佳人才子,积了多少的福报呢!”
一听对方竟然是媒婆儿,穆仲卿的心动了一下,一下想到了刚刚离开的霍渊,心下不禁嘿然,该不会是那小子等不及了,又派人来提亲了吧?
正想着,张媒婆已经扭着粗壮的水桶腰福下了身躯,满脸是笑儿的说:“老身恭喜穆老爷,贺喜穆老爷,穆老爷大喜了!”
穆仲卿咳了一声,脸上略有些不自然,说:“张妈妈请楼上坐,咱们有话楼上去说。”
张媒婆呲着一口大黄牙,笑嘻嘻的说:“好说好说,劳烦穆老爷带路。”说完,一挥帕子,身后那八个一样打扮的小厮捧着盒子跟了过来,跟在她的身后儿,随穆仲卿一起上楼去了。
楼下有买点心的客人笑道:“看来穆掌柜家要有喜事了!”
朝云一边称点心一边儿淡淡的说:“一家女,百家求,没有最后下聘,就算不得喜事。”
一瓢冷水,浇得一帮看客都没了兴致,便闭了嘴,自顾的买点心了。
不多时,却听到楼上一阵嘈杂声,先前那婆子气咻咻的走下来,身后来跟着面色不善的把个小厮。
“切,也不看看自家什么门第?做个庶妃都是抬举你们了,还妄想女儿进广陵王府做世子妃,我呸!”
张媒婆儿丧生恶气的叉腰叫骂,根本不管楼上的穆仲卿是不是听到。
她做媒人三十多年了,在京城中素有张金嘴儿的美称,这些年,无论她到了哪家府上,府里的公子小姐、老爷夫人们,都少不得要给她三分颜面,唤她一声张妈妈的,可刚刚那穆仲卿,在听闻广陵王世子爷要娶他女儿做庶妃时,竟指着她的鼻子叫她滚,还敢骂她是老虔婆,真真是气死她了!
楼下的排着队的众位客人一听,不禁都吓了一跳,原来这求亲的,竟然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广陵王府,要说这广陵王府,在京城中可算得上是最负盛名的,出名的原因很奇葩,竟然是因为历代广陵王都已好色而闻名。
当初,第一位广陵王因为有从龙之功,后有主动将兵权交还给晋帝,因此很得晋帝的青眼,知道他喜好美色,一次赏给了他三十个美姬,他竟然全部都收用了,后来竟然生生的累死在榻上。他的儿子没比他好到哪去,刚世袭了广陵王的爵位,就因嫖了京城最擅淫的窑姐,得脏病死了;如今是他的孙子世袭王位,而这新的广陵王更不成器,每日里不思进取,专门和一群江湖道士研究房中术,买了上百个年轻的女子做鼎器,府里早就乌烟瘴气、糜烂不堪了,眼下这位广陵王世子爷,亦是个贪花好色之徒,每日里偷香窃玉、眠花宿柳,专门干些下三滥的事儿,很是为人不齿。
因此,在京中百姓的心中,广陵王府绝对是一个肮脏龌龊的地方,听到穆仲卿拒绝了广陵王世子的提亲,大家嘴上不敢说什么,但心中都为他默默的点了个赞!
张媒婆带着人气咻咻的走了,片刻后,穆仲卿冷着脸走了下来,那张一贯温文尔雅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怒色。
朝云打发走了最后一个顾客,关切的问:“东家,咱们要不要去布庄把二小姐接回来,万一......”
穆仲卿摆摆手,笃定的说:“不用了,这里是皇城,天子脚下,他们不敢乱来的,况且,菲儿一心想跟俢嬷嬷学蜀绣的手艺,就算接她她也不肯回来的,何况她身边儿还跟了一个得力的人,不用担心了!”
......
鹦哥在看到霍渊出了应天府的大门,就把他重获自由的消息告诉给采薇了,采薇得知这个消息,非常高兴,还好他被放出来了,还好他没有在大牢里受罪,不然她真的会很内疚的。
得知霍渊无事的消息后,她进了空间,找出了纸笔,伏在案子上画了起来。
她一直想在空间里有一间像模像样的闺房,就是那种雕兰轩窗,古韵盎然的大家小姐的闺房,能让她全身心放松的地方。
当然,闺房里的东西每一件都得是她自己称心的,每一处都得是她自己设计的,现在,她不缺银子,也不缺人手,唯一欠缺的,就是时间,所以,趁着现在有空儿,她抓紧时间,按照自己的喜好,画起闺房里每一件家具的设计图来,并详细的标注了每件家具的大小尺寸。
这些家具,都是结合了古今家具的优势所设计,既美观大方,又实用性强,若是将这些家具打造好了去出售,定能畅销。
画图纸是一件慢活儿,特别是那些家具上的雕花,需要她一笔一笔的画上去,所以特别费时间。
采薇伏在案子上,画了整整一个上午,直到肚子咕咕叫了,才想起该吃午饭了。
这时,外面响起了追风那冷飕飕的声音,她才忙不迭的从空间中钻了出来。
“王妃,午膳的时间到了,可用属下帮您把午膳送进来?”
追风又被南宫逸派来服侍这个女人了,心情自然很差,但是,他虽然情绪低落,却并没有在工作上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因为主子反复嘱咐他要好好照顾这女人,他还特意去附近的山上给她打了一只野鸡做午餐。
“嗯,端进来吧!”
采薇摇着酸痛的脖子,从里间走了出来。
追风沉着脸,快步走了进来,把一个简陋的大盘子放在了帐子外间的案子上,那托盘里装的,是一碗白米饭,一碟炖得有点儿糊了的土豆泥,还有一只烤的喷香的野鸡。
“嚯,挺丰盛的嘛!”
采薇双手撑在案子上,闻了闻烤的香气扑鼻的野鸡,抬头调侃的看着追风。
追风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扭过脸说:“王妃请慢用,属下告退了。”
“慢着!”
采薇指了指案子上的野鸡,挑眉问道:“营地上的人都有,还是只有我有?”
“这是属下特意给您打来的!”
追风把脸扭到了一边儿,暗自腹诽,这只鸡还是他在山上跑了一上午才打到的,要是营地上二三百的伤病员都吃鸡肉,岂不是得四五十只鸡才够?
采薇撕下一只冒着热气儿的鸡腿儿,边吃边说:“嗯嗯,真好吃,不过,要是那些伤病员都能吃到就好了。”
追风的嘴角抽了抽,说:“前几天咱们军中的军粮发霉,吃不下的士兵都跑到山上去觅食,山上的野兽都被打的差不多了,连洞里的蛇都给掏出来煮着吃了,恐怕没有那么多的野鸡可打!”
采薇笑眯眯的说:“这些士兵们撇家舍业的出来打仗,为了收复咱们大晋的国土受了伤,要是连口肉都吃不到,岂不是太可怜的慌了?况且,多吃点儿肉类对他们的伤口复原也是极好的!”
好倒是极好的,可就是没有啊!追风垮着脸,无声的控诉着。
难得见他一副吐血的样子,采薇心情大好的欣赏了一会儿,怄的差不多了,才不急不缓的说:“放心吧,这事儿交给我来安排,晚饭的时候,让大家都能有肉吃。”
追风默默的退下了,虽然没说话,但表情却是明显的不相信。采薇并不在意他的表情,径自坐在了椅子上,美美的吃了起来。
吃过饭,她回到空间,洗过手,继续画她的图纸,除了家具的图纸,她还设计了窗帘、被罩、枕套、床单、帐子等生活用品的图案,和那些古色古香的家具比起来,这些床上用品的图案现代的多,比如枕套,古人的枕套上,大多绣些富贵牡丹、花开富贵之类的图案,而采薇的窗帘和床上用品,则运用抽象的手法,以向日葵花为主题,设计了一套大胆、夸张,别具一格的家居用品。
除此之外,她还设计了一些比较现代化的首饰,说是设计,其实就是剽窃她前世常见到的一些珠宝设计师们设计出的一些比较有名的作品,从手链、项链、耳环、戒指到发簪,玉佩手镯不等,件件都是这个世界没有的,件件在这个世界里都可以称得上是独一无二的!
快到晚上时,她从空间里把她昨天买来的水晶肘子、烧鸡、板鹅等物都一股脑的拿了出来,堆了满满的一地,仅这些,还是不够这二三百人吃,因此,她又命白毛虎去林子里,抓几只野兔和几只野鸡,再到灵溪里捕些鱼出来,好歹让这些受伤的士兵们好好的吃上一顿。
另外,空间里的不少青菜都能吃了,她亲自去摘了些菠菜、油麦菜、油菜、茼蒿等蔬菜,留着给士兵们吃肉的时候解腻。
这些士兵都不容易,千里迢迢的跑到这荒芜之地来打仗,又受伤在身,虽说眼下不用吃发霉的粮食了,但前些天定都没吃好,给他们补补也是应该的。
收拾好一大堆的东西,采薇将追风叫了进来。
“呶,叫几个火头营的士兵进来,把这些东西拿出去,让大伙儿好好吃一顿罢!”
追风的眼珠子差点儿掉出来,瞠目结舌的看着堆了一地的野鸡、野兔、活鱼、青菜等物,半晌,忽然想起当日李国师说起的那些话,那个传说中的扶幽岛,难道真的在这姑娘的手里?
是了,消灭天机后的一天晚上,他曾青眼见到她骑上一只凭空出现的白毛巨虎,飞驰着离开青云镇,速度快的几乎肉眼看不见,想来,这姑娘一定不是寻常的女子,照这样看来,她倒是配得上主子了!
追风面色复杂的去了,不一会儿带着几个火头营的冰进来搬东西,那伙大兵成日里吃土豆白菜,今日乍见了这些肉,高兴得嘴丫子咧开老大,搬着沉重的一大堆肉食也不觉得沉了。
这帮士兵们出去不久,就有一阵欢呼声飘进了帐子里,采薇会心的笑了笑,能让这些年轻的士兵们痛痛快快的吃上一顿,顺便帮他笼络住人心,拿出这点子东西,也值了。
此时,京城中的广陵王府里,一个小厮急急忙忙的跑进了广陵王世子南宫瑾的院子,见到了世子爷,立刻跪了下来,道:“世子爷,外边儿已经打听清楚了,那穆家的当家夫人,正是当年定给老太爷的庶妃,安国公府的庶女,后来给她逃婚跑了出去,嫁给了这个穆秀才,生了三四个儿女,长女就是前些日子被今上封了安乐公主的那位,世子爷看中的,是他们的次女,名叫穆采菲,如今这穆二小姐每日里都到穆家的布庄里去,一来是帮着家里看铺子,二来,小的听说是那二小姐在铺子里拜了个教习她刺绣的师父,每日里教她刺绣的手艺呢。”
“好呀,原来竟是故人!”
没等小厮说完,南宫瑾就咬牙笑了起来,“想不到这一家子和咱们广陵王府有这么多的渊源呢,那杜氏既然毁了和老太爷的婚,如今儿正好拿她女儿来赔偿!”
小厮道:“爷,外边儿还打听出个事儿,据说殁了的安乐公主曾经是秦王殿下的相好的,还有,如今这穆家也不是无依无靠,霍公子如今正罩着他们一家子呢。”
事关霍渊,南宫瑾本来高涨的情绪一下低落下来,仿佛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如今,太子已经成了废人,下一个太子的人选,十有*就是景王,他虽不怕霍渊,但却怕景王将来一旦登基,替他这唯一的亲舅舅出气!“
“嗨!”
南宫瑾懊恼的一锤案子,案子上的茶杯都跟着蹦了一下,茶水溅了一地。
小厮见状,知道是主子不痛快了,忙献策说:“爷,小的还听说,如今这穆二小姐住在京郊皇家猎场附近的庄子里,每日和她那秀才爹起早坐车到城里来,晚上在坐车回去。”
“真有此事?”
南宫瑾大喜,若真是这样,只消用几个人,埋伏在半路上,把她那秀才爹和车夫一刀结果了,再把那小美人抢了去,到时候还怕她飞到天上去?还不是随他怎么受用!
“千真万确,爷,要不要小的现在安排下去?保管今晚就能让爷心想事成”
南宫瑾当然想今晚就玉成好事,但他今天刚刚提亲被拒,要是今晚就动手的话,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万一霍渊跟他要人,或者从此记恨上他,那就不好玩儿了。
因此,他压下满腹的欲火,不甘又无奈的说:“先不用,等过几天消停消停再说......”
采菲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算计了,还在布庄里认真的跟修嬷嬷学习手艺,一眨眼,打烊的时间到了,采菲笑着说:“每天都觉着还没怎么学呢,天就黑了,这样下去,什么时候能把嬷嬷的一手绝技学到手呢?”
俢嬷嬷道:“只有认真的做一件事儿时,才会察觉不出时间的流逝,姑娘学得很好,也很快,虽然把老身这一身的本事学去还得花点儿时间,但照姑娘这般认真的劲头,也不过是迟早的事儿,姑娘不必心急。”
通过几天的接触,俢嬷嬷越来越喜欢采菲这个女徒弟,采菲不仅性子好、做事认真,而且对她也是极为敬重和崇拜的,让她也不由得对这个丫头格外的喜爱起来。
唤秋道:“老爷已经等在外面了,姑娘还是快些着吧。”
俢嬷嬷也说:“没让长辈等着你,快些去吧,采菲听了,方才向俢嬷嬷福了福身,转身出去了。
唤秋扶着菲儿上了马车,张伯扬起鞭子,赶着马,像郊外的庄子驶去。
这会儿,太阳已经落山,夕阳的余照在马车上,将马车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采薇从一上马车,就开始喋喋不休的对爹爹说些布庄的事儿,主要说的是她今天学了那些针法,绣了什么,俢嬷嬷夸奖她了等等......
穆仲卿很少说话,只慈爱的笑看着她,偶尔应答一两句,只是,在她不看他时,他眸中才却隐隐的流露出不安和痛心。
菲儿才只有十一岁,就已经被人给惦记上了,对方还是位高权重的广陵王的世子爷,虽然他已经断然的拒了婚,却不知那位世子爷会不会就此罢手,如若他不肯罢手,他一个小小的百姓,该怎么去跟广陵王府抗衡呢,他的菲儿该怎么办呢?
正沉重的想着,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唢呐声,哭丧声,声势浩大,一听就是权贵之家死了人。
车外,张伯赶着马,正好和那送葬的人家走了个碰面,他急忙把车子停在了一边儿,等着那家浩大的送葬的队伍过去。
车子停在了路边儿,和一群过路的,看热闹的人混在了一处,一些看热闹的百姓的话便不时的传到了车子里来。
“啧啧,这安国公府的长孙一家怎么就能被蛇咬死了呢?真是奇了怪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呀,是他们府上前几日死的一个老姨娘在做怪,听说那老姨娘从前没少被他们磋磨,眼睛都被他们给打瞎了,身上更是被打得没一处好地方,后来竟被他们给生生的折磨死了,所以,那老姨娘死后不甘心,便化成了无数条毒蛇,回安国公府来报仇了.....”
“尽胡说,若是那老姨娘回来报仇,也该找害她的人去报仇啊,怎么会去找长孙一家子呢?”
“听说啊,害这位老姨娘的,正是安国公夫人,所以这位老姨娘变成毒蛇后,独独将安国公夫人咬成了瘫子,让她活受罪,还把她最心爱的长孙一家咬死了,就是让她活活煎熬,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哎呦,真这么神?”
“千真万确的,我小叔子家就给那府上送猪肉的,常跟那府上的下人们打交道,听说啊,那位老姨娘从前是安国公最爱的,如今含冤而死,死不瞑目,还有人在晚上听到她在院子里哭呢......”
马车里,菲儿已经呆住了,她泪流满面,一把拽住了穆仲卿的袖子,急切的问道:“爹,他们说的,是不是祖母,是不是祖母啊?”
穆仲卿咳了一声,道:“不是,我昨儿刚刚托人打听过了,你祖母一切都好,等赶明个得空,爹一定想法子把你祖母接出来。”
穆仲卿不能不违心的撒了个谎,他不能对菲儿说实话,菲儿一向跟梅氏亲厚,从前在安国公府里住时,菲儿就跟梅氏住一间屋子的,若是被她知道了梅氏已经死了,她一定藏不住的,连带着美娘也就知道的,美娘的身孕还不足三个月,胎像不是很稳,所以,不能受任何打击,梅氏死的事儿,断不能让她知道的。
穆仲卿的话,采菲根本不行,她指着车外,声线颤抖的说:“那,那他们为什么说是一个老姨娘,为什么说是瞎了眼的老姨娘,不行,爹,咱们还去是去安国公府一趟,亲眼去看看吧,不然我不放心......”
穆仲卿的心抖了一下,他当然不能让菲儿去安国公府,若是被她给知道梅氏死了,美娘岂不是也跟着知道了,因此,他板起了脸,严厉的说:“休要胡闹,安国公府跟咱们家闹成这个样子,已经老死不相往来了,他家里死了人咱们家都没有去吊唁,这会子人家正出殡呢,咱们去看你祖母,岂不是让他们更生气,没准儿会把这股子气发在你祖母的身上呢,你这一去,岂不是给你祖母添乱吗?”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那么传呢?”
“世间的事儿大半都是以讹传讹的,菲儿莫要听风就是雨,什么都相信。”
采菲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哽咽道:“爹,您一定要快想到法子,把祖母接出来才是啊,不然,早晚会出事的!”
穆仲卿点点头:“嗯,爹正想法子呢,你放心!”
然而,采菲却根本不放心,虽然爹斥责了她,她还是决定,明天一定要偷偷的去一趟安国公府,一定要亲眼见到祖母她才能放心!
穆仲卿以为自己把女儿糊弄过去了,心里轻松了不少,他偷偷的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心里还不断的后怕着,幸亏菲儿单纯好骗,不然若被她知道了真像,美娘指不定得怎么伤心呢!
安国公府一向好脸面,讲排场,又因是长房的孙子殁了,所以这场葬礼极为隆重,朝中的官员们看在护国大将军的面子上,有不少在路上彩棚高搭,设席张筵,和音奏乐的设了路祭,给他们撑场面。
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压地银山一般从北而至,往郊外杜家的祖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