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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不许她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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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年儿的时候,在外游历了半年的采薇夫妇终于回来了,他们不仅是回来跟儿女家人过团圆年的,而且还开始着手准备明珠来年大婚的事宜了。

    按大晋和青罗的约定,明珠和完颜超于明年的上巳节就要举行婚礼了,身为人父人母,唯一的女儿出嫁,采薇夫妇自然得亲自张罗了。

    回来的第二天,采薇回穆家探望父母,得知武儿即将娶妻纳妾的消息,不觉皱眉道:“妻子还没过门儿呢,就把小妾准备好了,这对张小姐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杜氏道:“什么妾?不过是看在孩子的份儿上给她一个名分罢了,我可不想我儿子真跟这么个女人有甚么瓜葛,等将来她进了门,咱们穆家只管好吃好喝的供着她,三奴六婢的养着她,也就仅此而已了,想让我儿子跟她做夫妻,哼,等下辈子吧!”

    采薇说:“那董婉儿若随了她母亲的性子,必是个悍妒成性的,你们把人家娶进门来,娶而不宠,就不怕她整幺蛾子吗?”

    杜氏道:“怕什么?等她进门后,若是能安安分分的待着,虽然武儿不会宠她,但咱们家也不会亏待她的;不过,要是她敢起什么幺蛾子,自有家庙和家法处置她,他若嫌武儿冷落她,放她出去过一夫一妻的日子也使得,只是,孩子是咱们家的,必须得留在咱们穆家。”

    孩子是咱们穆家的!

    不知为何,杜氏说起这句话的时候,采薇的心动了一下。

    许是最近半年在空间修炼的缘故,她的直觉比从前敏感多了,就像刚才,母亲说起孩子是穆家的时,她忽然对这句话产生了疑惑。

    董婉儿是在外面怀的身孕,怀孕时武儿又不在家,怎能证明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武儿的呢?或者说,又怎能证明她在外面时一直是规规矩矩,本本分分的姑娘呢?

    既然她跟武儿行那种苟且之事了,何以证明她跟别人没有行此事?若真像她猜测的那样,她肚子里怀的是别人家的种,他们穆家岂不是要做冤大头了?

    “母亲,我觉得不宜过早接董婉儿进府,就算武儿不跟董婉儿亲热,可易地而处,要是您的女儿刚过门,就发现夫家已经把小妾准备好了,您的心里会怎么想?那张家小姐就算嘴上不敢说,心里也一定会怨怼您跟爹的。怨恨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会生根发芽,将来你的嫡孙嫡孙女儿也会在他们母亲的影响下不待见您的,想挽回都难了。”“所以,我觉得不如等张家小姐过门儿,怀了身孕,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到那时,有孩子牵绊着,她的心里或许会好受些吧”

    杜氏被采薇的话吓到了,万一将来媳妇真的怪罪她,连带着嫡孙和嫡孙女也不待见她,她可就亏大了!“那可怎么办啊?总不能让董氏把咱们家的孩子生在外边儿吧。”

    采薇想了想,说:“不如先把她安置在家中的庄子里养胎,等武儿媳妇过了门儿,怀孕生子了,有孩子牵扯着,家里再多这么个人,想来那时候才能最大化的降低张氏受伤害的程度吧。”

    她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直觉,因为直觉毕竟只是猜想,在猜想未得到证实之前,她不能妄下定论。否则,万一董婉儿肚里的孩子真是武儿的,孩子长大后得知姑姑这样怀疑过他们的亲妈,一定会对她产生怨恨的!

    杜氏最是个没注意的,而且,这么多年来一直信任采薇多于相信自己,既然采薇这么说了,她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当下决定,把董婉儿安排进庄子居住,等张家小姐过门生子了,在安排董氏进府。

    本来,董婉儿还指着日后进府,用肚子里的孩子收拾张氏呢,反正她也不知道这个孩子是不是穆崇武的,利用他(她)对付了张氏,顺便博得崇武的同情,再慢慢的寻求复宠,上位,孩子迟早还会再有的。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她才勉强答应了做妾的,没成想穆家竟然得寸进尺,竟连家门儿都不让她进,真是欺人太甚了,这哪里还算得上是贵妾,跟外宅差不多了。

    朝庆和董驸马也气得火冒三丈,大骂穆家人不仗义,欺人太甚什么的。

    但是,当穆家的管家送来太后娘娘将恢复他们夫妇身份的消息时,两口子立刻改变的口风,不约而同的劝女儿‘顾全大局’,莫要任性,万一惹得将来的公婆和丈夫厌恶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在爹娘的压制和劝阻下,董婉儿万般无奈的听从了爹娘的安排,住进了穆家位于京城南郊的一座庄子,过起了安胎待产的生活。

    ……

    新年过后,张尚书家的小姐过门儿了。

    这位小姐确如杜氏所言,是一个端庄秀丽,温柔大方的女子,过门儿没几天,家中上上下下没有不喜欢她的。

    其实,崇武对这种包办婚姻很是排斥的,但因自己在董婉儿一事上做得不好,让家里为他操心了,因此才向家里妥协的。原本没抱多大期望的婚姻,没成想竟让他十分称心。

    妻子温柔美丽,对他也很好,很快,小两口儿便如漆似胶,互敬互爱,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杜氏和穆仲卿夫妇,见他们小两口恩恩爱爱的,也都十分高兴,就等着张氏怀上身子,好让他们抱上嫡孙了……

    采薇也为弟弟高兴,但却没多少心情高兴了,因为她的宝贝女儿马上就要嫁人了,尽管她现在去一趟青罗国只需一天的时间,但女儿出嫁,做母亲的终究舍不得。

    不仅是做母亲的舍不得,做为前世情人的父亲,更是万分不舍,女儿还没等出嫁,南宫逸就已经各种的难受了,对抢走他女儿的完颜超,也是各种的厌恶和不满。

    “当初我就说让珠儿在大晋招一个驸马,留在自己家里多好,偏那完颜小子可恶,非得勾引咱们女儿,害得珠儿还得嫁去那么远的地方……”

    有一天,当南宫逸第N次抱怨女婿的时候,采薇忍不住说:“守在家里固然是好,但若嫁的人不是珠儿所爱的,孩子不幸福,留在咱们身边儿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让她嫁给她所爱的,尽管远一些,可孩子幸福啊,况且,但距离对于咱们来说根本算不上问题?只要她幸福,就比什么都好了!”

    南宫逸也承认采薇的观点,但心里就是转不过这个弯儿来,一想到乖巧漂亮的女儿就要给人家去做媳妇,给人家生儿育女,他的心里就堵得慌。

    南宫瑾也舍不得妹妹出嫁,在跟妹妹独处的时候,常嘱咐她说:“珠儿,要是将来完颜超敢欺负你,你就给哥哥捎个信儿,哥哥娶把你接回来,顺便灭了那小子。”

    明珠哭笑不得的说:“哥,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儿好吗?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像父皇母后一样琴瑟相和,举案齐眉呢?为什么他会欺负我呢?”

    南宫瑾笑道:“哥哥当然盼着你们能夫妻和睦,一辈子恩恩爱爱,哥哥只是说如果,如果他辜负了你,或者伤害了你,哥哥一定不会放过……”

    “打住!”

    明珠一伸手,掩住了哥哥的嘴巴:“哥,你的‘如果’全部都不成立,相信我,我和完颜超一定会像咱们父皇母后一样恩爱,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这会儿,他们提到的那个人,已经从青罗国出发,带着大队的人马和礼物,浩浩荡荡的往大晋来迎亲了。

    等了多年,终于可以娶明珠为妻了,完颜超真是太满意了,觉得自己的人生圆满了,如果说一定要找出一件让他不满意的事,那就是不能现在、立刻、马上就娶到明珠。

    天知道,跟她分开的日子对他来说有多么难过,于他而言,生活的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都是在思念和期待中度过的,好在,多年的期待终于熬出头了,再有一个多月,他就可以见到心爱的明珠,堂堂正正的娶她为妻,能跟她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永远不必在承受相思之苦了!

    “太子,臣刚刚接到密报,辽丹国大王子也往大晋国这边儿来了,臣怀疑他会在咱们迎亲的路上使什么诡计?”

    陪同完颜超一起来的一位臣子小心的向他汇报。

    完颜超冷嗤一声:“那个鞑子觊觎我的明珠很久了,一定会弄点儿什么幺蛾子出来的,正好,借此机会孤好好替他父汗教训教训他,免得日后他不安分。”

    臣子说:“殿下,我们用不用派人回去跟陛下说一声,让他多派些人来支援咱们一下,万一……”

    “不用!”

    完颜超打断了他,自信满满的说:“孤早就料到那鞑子不会善罢甘休,已经做好防范了,就怕他不来,只要他来了,孤一定会给他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的。”

    臣子听了,不再多嘴了,太子殿下虽然年轻,但却不是那种冲动没头脑的愣小子,年纪轻轻的他,看起来像个单纯的少年似的,其实却最是个有心计的,不然也不会打败大晋国的老狐狸太上皇,娶到他的心肝儿女儿!

    与此同时,辽丹国与大晋交界的青县县城里,巴特鲁带着手下,大踏步的走进逍遥山庄里。

    逍遥山庄的管家急忙接着,奏道:“大王子,属下已经打探清楚了,青罗国太子已经达到了大晋的地界,正往京城走呢,据说会在三月三日上巳节前赶到京城,与明珠公主举行婚礼,三月初十返回青罗,大约一个月的时间,能走到青罗和大晋的边界之地,我们埋伏在那座横跨大晋和青罗之间的莲花山上就好,到时候,突然出击,定能得手的。”

    “呵!”

    巴特鲁冷笑说:“你道那完颜超是傻子么?会老老实实的等着本王去劫持明珠?要是本王没有猜错,那小子一定已经事先在那里埋伏好了,就等着本王上钩呢!”

    管家道:“大王子,那我们该如何应对呢?还要不要拦截他们了?”

    “要,一定要!”

    巴特鲁眯起鹰眼,不容置疑的说:“本王等了三年了,这是本王唯一的机会,本王绝不会放弃的!”

    这次出来,他不仅带了最精锐的侍卫,还雇了许多江湖杀手,就是为了能万无一失的得到明珠。他认为,大丈夫立足于世间,若是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得不到的话,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因此,他不顾父汗的警告,暗中筹谋了三年,就等着这次大干一场,圆自己的美梦!

    南宫逸也知道巴特鲁对明珠的心思,特意让南宫瑜等到今年才去封地,护送明珠去青罗,除此之外,他还暗中下令,让自己的大批隐卫在暗中护送明珠,免得巴特鲁那小子整什么幺蛾子。

    采薇对南宫逸的谨慎很是不以为然,笑着说:“与其兴师动众的调动这么多人,还不如派出咱们的神鹰驮他俩回去了,反正到时候已经是三月天,也冻不到你的宝贝女儿的。”

    南宫逸想了想,说:“若那样的话,你有空间的事儿就会被那小子知道的。”

    顿了一下,又说:“不过,知道了也好,万一哪天他想欺负咱们珠儿了,知道娘子你这么厉害,他也会自己在心里掂量掂量的!”

    “哎,瞧你啊!超儿是个好孩子,不会欺负咱们珠儿的,你想多了

    采薇想派神鹰送他们回青罗国去,但目的跟南宫逸完全不同,她可一点儿震慑女婿的意思都没有,完全是因为舍不得女儿女婿舟车劳顿的,才出此下策的。

    不过,南宫逸却认为女儿女婿骑着老鹰飞在那么高的空中很不安全,坚持让他们骑着白毛虎回去,白毛虎虽然会多跑一天,但是相对于神鹰来说要安全的多。

    采薇考虑了一下,觉得南宫逸的想法很正确,万一完颜超或明珠那一个恐高,飞在那万米高空一天,岂不是要他们的命了,还不如让他们辛苦点儿,骑着白毛虎回青罗去呢,两个人都有些功夫在身,加上白毛虎力大无边,料想应该比那些隐卫们护送还要安全许多!

    或者,让他们进空间去,她和南宫逸骑着神鹰送他们回青罗国去,虽然那样做会把空间完全暴露,但也没什么的,她早就把完颜超当成是自己的孩子了,就算被他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

    二月初十,崇文的第一个孩子降生了,是一个玉雪可爱的千金。

    崇文看到宝贝女儿,爱得什么似的,抱在手里舍不得松开了。

    杜氏和穆仲卿也很喜欢这个可爱的孙女,但老人家的心思,还是比较喜欢男孩儿多一些,他们满心期待着嫣然能生出穆家的长孙来,结果却生出个千金,夫妻俩嘴上虽然没说,心里却都隐隐的有些失望。

    好在他们夫妻还年轻,还能再生,一想到这儿,老两口的心才安慰了些。再有,二媳妇张氏过门儿一月有余,这个月的月信还未来呢,她贪吃嗜睡,似乎已经有孕了,只是时日尚浅,太医也诊不出来。

    不过,杜氏是有经验的积年老人了,连同自己的儿女,加上女儿儿子生出来的,前前后后已经看着二十来个孩子出生了,再看不错的,这个儿媳妇,一定是怀了身子了!

    于是,杜氏把崇武叫到她的屋里,特意嘱咐了一番,这段日子不许碰媳妇,不许惹她不高兴,看她爱吃什么,不管是啥都是尽着她吃,她想要什么都满足她……”

    崇武听说媳妇可能是怀孕了,心里高兴极了。

    兴奋之余,又想到他的嫡子可能不是长子,心里又不由得阵阵愧疚,觉得对不起媳妇和她腹中的孩子,至于董婉儿,她在崇武心中清雅淡然的形象早就轰然倒塌,就只剩下虚伪无耻和狡猾了。

    都说人会爱屋及乌,因为厌恶董婉儿,他虽董婉儿肚里的孩子也毫无感觉,不像张氏,肚里还确定到底有没有呢,他就已经爱的眼珠儿似的了。

    董婉儿一家被送到穆家郊外的一座庄子里,虽然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但偏远闭塞的乡下,哪比得上京城的繁华?就连庄子里的下人们都是粗鄙不堪的,不似城里的下人那般干净,有规矩。

    董婉儿住的很郁闷,特别是穆家对她不闻不问,仿佛没她这个人儿似的,连过年时都没人来看看她。她几次让她父母去穆家打听,什么时候接她回府?什么时候给她贵妾的身份?

    她的父母去了,但第一次去时,穆家举家进宫赴宴去了;第二次去时,又赶上福王妃带着世子回娘家,穆家人没空理会他们;第三次去,听说赶上少夫人生产,穆家更没空搭理他们了。

    穆家的大少夫人,正是宇文嫣然,董家曾经的庶女董怜儿,董驸马听闻女儿生产,原本想进去探望一番的,但他的愿望没能实现,大女婿穆崇文遣人告诉他,宇文嫣然已经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让他不要再来纠缠了,否则就要好好的查查当年嫣然母亲的死因,给他的岳母一个交代!

    朝庆长公主一听这话,哪里还敢再来,当即跟董驸马灰溜溜的回了庄子,凭女儿怎么催促,也再不敢出现了!

    要不是为了那份恢复她长公主身份的执念,她这会儿真想带着女儿回通州去。

    不知怎地,她总觉得穆家没安什么好心,该不是想等婉儿把孩子生出来后,抢走孩子,再把他们打发了吧?

    董驸马的心里也怕怕的,找到他的父亲说:“爹,您去帮我们到穆家打听一下,穆家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恢复我们的身份,您说,他们该不会是想卸磨杀驴吧?”

    董老大人横了儿子一眼,说:“穆大人与为父同朝为官十几年,人品绝对信得过,穆家既然许了婉儿做贵妾,就一定会遵守诺言的,别以为人人都像你们夫妻那般不靠谱,没信誉呢!”

    被老子村了一顿,董驸马的脸上有点儿挂不住了,他讪讪说:“我们一家子住进庄子几个月了,可穆家一直对婉儿不闻不问、不瞅不看的,也不提给我们恢复身份的事儿,这种态度,换做任何人都会有想法的,儿子能不多心吗?”

    董大人冷笑说:“婉儿是去给人家做妾,又不是去做正式的夫人,你让人家怎么重视她?能给你们一座庄子住,能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你们就偷着乐吧,别得陇望蜀了,还指着人家对你们嘘寒问暖呢,真真是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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