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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木然小心的注意自己的服饰,搭着凳子踩上马车。
掀起帘子,她从来没有说过话的夫君正坐在里面闭目养神。
今日是年节,管家通知她需要和将军一起进宫朝拜参加晚宴。
她从未进过宫,那些礼仪也在这几天学了起来。
看了眼对面的人,想到自从几个月前将军回府之后,再也没有消失在府中。
苏木然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自己嫁人之后的生活会如此的平静,平静到诡异。
每日,她,单佑弼,单启澈,都会按时在大厅中用餐,之后彼此安静的回到各自的院落。
她们不像是一家人,更像是住在客栈,彼此都不熟悉的陌生人。
出嫁之前,姨娘对她说的管家的手段,拴住男人心,以及如何和后院女人相处,一个都没有用。
马车在玄青门前停下,苏木然看了眼完全没有扶她的意思的单佑弼,落寞的垂下眼睑。
慢慢踩在脚蹬上下车跟上已经走开几步的对方。
感觉对方完全没有等她的意思,苏木然快走几步扯住单佑弼的袖口。
“夫君,我们还是一起进去比较好。”一品以上的官员会携夫人一起进殿内朝拜,总不至于大将军已经进殿,将军夫人迟迟未入。
单佑弼看了眼对方小心扯着他衣袖的手指,深色的朝服,衬的对方的手指白的几近透明。
苏木然也顺着单佑弼的视线,立马放开自己的手指。
“走吧。”这是单佑弼第一次开口对苏木然说话,也是苏木然第一次听到自己夫君的声音。
如预想般,淡漠克制没有情绪。
苏木然面上欣赏着歌舞,分神的关注着自己的夫君。
她发现单佑弼不喝一口酒,不搭理任何上前攀谈的官员。除了简略的回答圣上的提问,吃几口小厮摆好的菜之外,什么也不做。
苏木然小心翼翼的在小厮再一次布菜时更明目张胆的打量他的夫君。
这次,对方似有所感直直的看过来,苏木然慌张的眼神正好撞到对方。
握着酒杯的手立刻不稳,洒在了衣裙上。
“夫人,我带你下去整理一下吧”苏木然对着丫鬟点点头,转头看向单佑弼时,对方已经移开了视线转过了头。
苏木然咬咬唇站了起来,跟着丫鬟走出了廷芳苑进入后面休息的耳房。
她没有发现,在她消失了身影之后,单佑弼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往她离开的方向看了眼。
“大哥。”苏木然没想到出了耳房竟然碰上了她的大哥苏承。
“原来是三妹。”苏承温和的笑道:“你出嫁之后,父亲母亲都很想念你。”
苏承是嫡母所出的嫡子,性格温和,对待庶子庶女们颇有风度,已经在翰林院任职。
“多谢父亲母亲惦念,到是听说大哥已经定亲了。”苏木然和这个大哥的关系不错,也能聊的来。
苏府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关上门有点小勾心斗角,却不是什么深宅大院,内宅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复杂。
“是了,小丫头知道的还不少。”苏承还是和在府中一样敲了敲苏木然的头。
苏木然调皮的笑了笑,才觉得这段时间压抑的心情好了不少。
想到自己少女时期的时光,虽会和姐妹们比较,争抢有限的资源和父亲的宠爱,却也会和姨娘撒娇,会哭会闹,苏木然的眼神就不自觉的柔和发亮。
不会如现在一般,感觉剥夺了很多光彩,沉闷的可怕。
“我等了很久。”突然冷清的声音打断了苏木然的思绪。
“原来是大将军。”苏承作了个揖,善解人意的道:“想必将军是来找三妹的,那下官就先告退了。”
看到单佑弼没什么表示的点点头,苏承对着苏木然宠溺的笑笑跨步离开了。
苏木然满眼疑惑的看向单佑弼,难以想象他是出来找她的么。
“为什么这么久。”苏木然这一刻可以肯定对方是在质问她了。
可是,她不明白。
看向单佑弼过于平静的脸,和没有情绪的眼神。
“遇见大哥聊了几句,就耽搁了。”看着对方一直盯着她的视线,似乎不回答就要一直问下去的样子。
静默了一刻,单佑弼直直的抬起手臂,伸出手指用力的按了按她的额角。
第二下太过用力,还让她整个人都往后踉跄了一步。
苏木然满脸惊讶瞪大了眼睛看向还半举着手的单佑弼,完全忽略红了一片正在痛着的额角。
单佑弼也看了看自己收回来的手指,又看向苏木然红红的额角,眼底划过一丝困惑转瞬即逝。
想了想,抓住苏木然的手指抬起来放在他的额角用力的按着。
直到苏木然自己的手指也开始痛了起来才反应过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用力的抽出自己的手,她的冷静似乎也在这刻退散。
“单佑弼,你做什么。”尽管压低了声音,却也能听出其中的不悦。
在听到对方叫出他的名字的时候,单佑弼自己也没有发现他的耳尖轻微的抖动了一下。
“找你。”依旧冷清的声线,苏木然不知道为什么听出了淡淡的委屈。
本还莫名其妙的心绪,立刻没了脾气。
冷静下来的时候,苏木然就不自在了,额头的痛感也明显了起来。
她刚刚算是吼了他吧,没有生气么。
看了眼单佑弼,发现对方眼神竟然一直盯着她的额角看,吓的苏木然用手捂住了额角。
“夫君,我们快点回去吧。”她现在完全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
收回望着额角的视线,单佑弼点了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抬起袖口举到苏木然的面前。
“给你拉。”看着对方迟迟没有动作,单佑弼拿起苏木然的手捏住自己的袖口,转了个身往回走。
***
从年宴回来后,苏木然就吓的第二天不敢去大厅用膳了。
她以前听过关于大将军的传闻都是哪些呢。
有人说他痴情男子,铮铮铁汉。也有人说他煞气极重,敌军见了都怕。似乎也说他身长九尺,魁梧非凡,力大无穷。说他冷漠异常,从无好友不参加任何交际。
苏木然内心都在嗤笑这些传闻,没有一个准确的。
如果说单启澈是喜怒无常的话,那么单佑弼就是常人难以理解了。
一家两父子,都让人难以招架,性格都是苏木然最不知道怎么应付的那种。
单佑弼坐在大厅,看着左边空着的座位,和已经快速上菜的小厮们,不可察觉的皱了皱眉。
“今儿母亲怎么没来用膳。”单启澈语气不好,忽而紧张的道:“难道是生病了?”
“回将军,少爷,夫人说今日在梅院小厨房用膳。”管家感受着分别凶狠和冷漠的盯着他的眼神,擦着冷汗回道。
“好端端的做什么自己吃。”单启澈阴阳怪气不甚开心的嘟囔道,吃了没几口就没了胃口离开了大厅。
他到要去看看她在耍什么性子。
管家看着已经离开的少爷,和迟迟没有用膳的将军:“将军,可是不合胃口,我让橱子重做。”
餐桌上换上了一份新的膳食,单佑弼依旧盯着左边的空座位,没有动一下手。
静坐了片刻,单佑弼站起身前道:“陶丹冰肌膏有多少。”
“共有五盒。”管家看着将军起身跟上对方。
“全部拿去梅院。”在脚步跨出大厅的一刻:“现在。”
“是,老奴立刻去。”压下心底的诧异,管家快步的走向库房。
给夫人送药膏过去时,一定一定要祈求对方明儿移驾大厅用膳。
管家擦了擦汗,想到今儿大厅的气氛,连他这样干了十几年的人也有点吃不消啊。
当第二天苏木然跨入大厅时,除了老管家笑的和一朵菊花的老脸,桌上的单佑弼满脸冷漠,单启澈眼神嚣张。
气的苏木然后悔为什么要答应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老管家。
苏木然坐下开始用膳后,单启澈把桌上他爱吃的菜基本吃了个干净。
单佑弼把双手递到了苏木然面前。
苏木然看了看对方没什么情绪的眼眸,却散发着坚定,内心叹口气接过侍女递上的手巾给对方净了手。
单佑弼盯着对方给他擦完手之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小心的摩擦着指腹,似在感受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