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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皇城的暮色是繁华的,超市、步行街、购物广场,到处都是喧闹的人群,长街上二十四时川流不息的车辆,林立的商铺招牌霓虹闪耀,而北江江上,一江灯火,几船欢笑,南边,海湾码头,汽笛长鸣,又一辆货轮靠岸,又一笔生意达成。
鲜少有人注意路边的电杆上,贴着一张寻人启示,某某走失,智障,男,三十岁,上身穿黑色短袖,着蓝色西裤再走几步,在等公车的宣传栏上贴着几张通缉令,史云刚,男,一九八零年出生,涉嫌杀人
这些张贴就像一张张爬满蛀虫的狗皮,见证繁华里的悲凉与罪恶。
云锦年接到母亲王若兰哭哭啼啼的电话,只得答应回家一趟。
一到家,王若兰就拉着他的手进了他爸的休息室,休息室里,云飞躺在一张睡椅上看报。
“锦年,帮你二婶一次,李木华的事不要追究了!当年,你二叔二婶帮我们不少忙啊!”一合上门,王若兰就急切的开口,声音悲悲切切。
“妈,你不要掺和到这事里来,我过多少次了,凡事都不要管,你只管种种花刺刺十字绣就好了,过好自己的日子。”云锦年头痛,他用手捏捏鼻梁处,脸上显出疲惫之色,他已经二天一夜没合眼了,他妈急急把他叫回来,只是想他网开一面。
“锦年,我保证,你帮了这次,妈不再插手任何事,我们欠你二叔的人情,这回就还了吧!”
“这人情是你要还的还是二婶向你讨的?”
王若兰有些迟疑,眼睛心地看看儿子,“不管是还还是讨,终是我们应该做的。”
“妈,爸,你们要记住,你们不欠二叔的人情,当年二叔不把你找回来,爷爷也会把你找回来,只是时间稍迟。二叔度出爷爷的心思,所以赶前一步,爷爷正好顺势答应。你是云家的长子,我是云家的长孙,爷爷不会不管我们,跟二叔关系不大。所以,爸,妈,我们不需要还这个人情。”云锦年一字一句地解释。
王若兰愣住了,半晌,问云飞,“是这样吗?”
云飞头,“是这样。”
王若兰开心地笑了,“这样真好,那要是锦年帮了二婶这个忙,她就欠我人情了。”
云锦年只觉得自己心脏不够强大,他对父亲,“爸爸,你也这么认为?”
“我不参与意见。”云飞继续看报。
“要你是我,你会怎么做?”云锦年还在留恋心里的那抹的光亮。
“我不可能是你,当然假设若成立,我会按你妈妈的做。”云飞怜爱地看着妻子。
王若兰也望着丈夫,这一瞬间,眼睛里只有彼此,再无他人。
云锦年心里最后的那光亮熄灭,他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他定了定神,冷静下来,他早就知道,爷爷当初的做法不是偶然。
云锦年打开门出去,响声惊醒了一对深情凝视的父母,“锦年。”王若兰喊一声。
云锦年回头,平静地,“爸,你以后专门写你的书,妈,你只管种你的花,剩下的时间你们好好过日子,一定很美满。其余的事都交给我,你们不要过问。”
“你是我儿子,为什么我不能过问?”王若兰不明白。
因为,你们在自己的世界里呆得太久了,已丧失辨别是非的能力。云锦年心中默想,转身离开。
大厅里,二叔云成在,二婶李慧香也在,眼巴巴地盯着云锦年,充满期待。
“二叔,二婶,智障苦力一案,上面已经接手了,我无能为力。”
“锦年,陶厅长最欣赏你,你若帮着几句,你舅舅情况不会那么严重,他现在可能会开除党籍啊。”李慧华抹眼泪,“还有我堂哥,他最看重你,当年在部队是他关照你,后来到了警队,他还是关照你,现在他出事了,锦年,你就不能念在昔日的情份上拉他们一把吗?”
“二婶,他们会丧命吗?”
李慧华脸色大变,双目喷火,“你希望他们丧命?!”
云锦年摇头,“我不希望他们丧命,因为罪不致死。”
“他不就是默许智障人进矿场打工了吗?这也是解决智障人生活的一种方法啊,他有什么错!凭什么要开除他的党籍和一切职务!”李慧华怒吼,她只记得此刻她的悲伤,却忘记了别人更大的悲伤。
“如果仅仅是站在解决智障人生活困难的角度上默许智障人士去矿场做苦力,而事情又没有被有心人利用的话,可能他真的没什么大事,可惜他首先立场就错了,他是被利益驱使而默许智障人进矿场,你大概永远想不到那些智障人,他们在矿场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们没有属于自己的工资,只有一碗饭吃,不做事、做少了事,都会招来拳打脚踢,不给饭吃,光着上身关在屋里在让蚊虫叮咬。
因为他的默许,造就了一张罪恶的温床。有人专门在外拐骗和强抢走失的智障人,然后给他们明码标价。二婶,你知道一个人的价格吗?一个健康壮年的智障人,三千元,低一的二千元,一千五百元,如果一次性买几个,还附送一个老弱的智障人。那些买走他们的贩子将他们送到砖厂、矿场,一个人做一年,一万五千元,全部交到人贩子手里,但贩子们仍然不满足,认为钱来得太慢太少,他们派人潜进矿场,制造一起起假矿难。而这些矿难,都被矿老板和当权者隐瞒。
一个人什么都可以选择,但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智障不是他们的错,没有人可以如此残忍地决定他们的命运!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所为负责。
舅舅们是对我好,我一直很感激,我可以在歹徒的枪指向他们时为他们挡子弹,但我面对那些被残害致死的生命,那些被奴役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生命时,我不能开口求情,我只感到庆幸,幸好他们下台了!”
李慧华不出话来,她被云锦年脸上的悲伤震撼了,那些话,字字句句都带着血泪,她发现,如果再给她的亲人求情的话,她绝对会被世人戳脊梁骨!
云成也被震撼了,他长叹一声,“慧华,不要再了!锦年得对,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李慧华闭上眼睛,泪如雨下,“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可怜我爸,气得进了医院。子孙不争气,连累老一辈都没脸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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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家,费仲天垂头丧气地站在父亲费安邦前面。
费安邦脸色铁青,手指儿子,“你别以为你在做什么我不知道,今天李木华的下场就是你的榜样!”
“云锦年太无情了!爸爸,我就这人不可靠!”费仲天哼了一声。
“啪”地一声,费安邦将桌子猛地一拍,冷不丁吓了费仲天一跳。
“出了这么多人命,云锦年想拍也拍不下来,陶歌一旦接手,就成了死局,谁也没办法!怪什么锦年!”
“怎么不怪,当初这案子就是他私底下查出的,他为了升官,不惜将李信阳拉下马,爸,你别把云锦年想得太好了!”
“尽胡!云锦年想当局长还用等今天?!我告诉你一件□,前年警局副局长之位竞争者两人,李信阳和云锦年,李信阳从部队转业到警局,身体状况不好,立功不多,云锦年转业在后,但功劳显赫,论资历,当属李信阳,论能力,当属云锦年,你会怎么选?哼,但是云锦年自动退出竞选,自愿当李信阳的一只手。去年的军火案后,李信阳就成了局长,云锦年仍然不变,军火案谁全力破出来的,你不会不知道吧?是还是拉,明眼人一眼就看穿,偏偏你跟着外面的谣言起哄!”
“他若了李信阳的位就不是谣言,有本事就别当,谣言不攻自破。”费仲天对云锦年很不感冒,偏偏他两个女儿都看上了他,老爷子也看中了他。
“他当不当局长,云家自有安排,你安份就行!你若有什么事,别指望他能网开一面!”
“爸,他连他舅舅都不放过,我还真没指望他能网开一面,所以,我才不同意如雪嫁给他,这桩联姻并不能给费家带来任何好处啊。”费仲天想不明白老爷子的做法。
“我同意这桩亲事,一则是如雪喜欢他,另一则是因为你,你不本份。”费安邦长叹一口气,他一片苦心无人懂啊,“我怕你终有一天连人带家折腾进去,如雪若嫁给云锦年,是最好的退路。别人可能会落井下石,但云锦年不会。”
费仲天气得跺脚,“爸,你是咒我还是怎么的?就这么盼着我折腾进去?我进去了谁来养你的老!”
费安邦缓缓摇头,眼睛微眯,“虎毒尚不食子,你虽然不听我的话,可我也还是希望你好的,只是你太不明事,你看看皇城警界那块,陶歌坐镇,右手云锦年,左手高长乐,牛鬼蛇神都难过,你是什么,你自个儿比谁都清楚,仲天,收手吧。”
费仲天低头沉思,半晌抬头,眼睛里阴森一片,“爸,要是陶歌不在皇城了呢?”
费安邦眼睛骤然睁开,圆目怒瞪,精光一闪,厉声大喝,“你想干什么?”
“爸,不是我想干什么,而是很多人看陶歌不顺眼了。”
“别人做什么我不管,我警告你,陶歌你碰都不要碰,看见他绕道而行,听明白没有?”费安邦紧紧盯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逼他答应。
“爸,陶歌也就一的厅长,还绕道走?笑死人!”
“你错得很厉害,仲天,陶歌虽然只是一个的厅长,但他背后是步轻风。步轻风是什么人?鼎鼎大名的铁汉!这么多年来想拉下步家的不知多少人,可每动步轻风一次,步轻风就借力升一次,他现在是国安部的部长,位队中将,就是我们这老一辈人也难望其颈背。你动了陶歌,就等于把步轻风这尊煞神引来了,到时,你还指望日子比现在好过?别傻了!”费安邦苦口婆心,语重心长。
费仲天有不相信,“步轻风真有这么厉害?”
“你虽然是商人,可你需要知道,有些人是你永远动不得的。”
“我还是不太相信,是人总有弱,只要弱,我就有办法搞定。”费仲天自信满满。
“壁立千刃,无欲则刚。一个人没有私欲,就难以找到弱。不是谁都跟你一样。”费安邦冷哼一声。
“没有私欲?爸,这你也信,这世上有人不爱钱?有人不爱权?有人不爱美女?总有一样是他爱的,那些口口声声不爱的,是因为达不到,所以才摆出这一付清高的嘴脸来!”
“据当年步家老将军步长空向国家交出一张祖传的藏宝图,挖出两车宝藏。你自己爱钱,以为人人个个都爱钱。别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步轻风绝对不是清高,要是他真有那么多弱,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我不多了,你好自为之吧。”费安邦越越失望,眼前这个儿子他从打到大,也没能改变他,如今他没力气打了,听不听得进去,随他吧,大不了,他替他收尸!(当年步长空为了保护木安之没出那张图的真实来历)
费仲天眼睛瞄瞄父亲,见他闭着眼睛不再看他一眼,想什么又没了,悄声离开。
“如雪该回国了,她和锦年的婚事该催一催了。”老爷子眼皮不抬疲惫无力地了一句。
费仲天皱皱眉,顿了一下,关上门。
作者有话要:未来岳父和未来女婿的矛盾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