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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海水中,三道强光从抗压外壳上射出,仅仅照亮了方圆三米的区域。黑如墨汁的海水,像最厚实的黑色绸缎,遮挡住一切光亮的渗透。在这漆黑中,关华透过头盔以及湛蓝的外壳,看着同样蓝盈盈的赵文心。
“大师姐,我觉得你肯定知道百慕大的秘密。”关华透过通讯器笑眯眯地说道。
赵文心调转身形,看着两个师弟,开始分析道:“我能猜到,但是不代表我肯定知道。因为总部给的资料,仅仅说明了这层黑水是极阴之水,而它后面是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但是,根据眼下所得到的信息,以及古籍中对于凶地的描述,我觉得,黑水之后,应该是一处空间裂痕,暗合圣十字架军团所说的‘撒旦之吻’。”
“空间裂痕?几个意思?”关华不解的问。
“两千年前,为了维护人间的祥和秩序,阴灵界的前辈们开始封印阴间通往阳间的所有入口,虽然当时依靠天地规则,全面封印了整个阳间,成功将阴阳两界分割开来,但是,全方位的封印总有它的破绽存在。耗时十年完成大封印之后,更多的灵修投入到修补封印的工作里。这是我在藏经阁的古籍中,看到的一段历史的记录。之所以这个时候提出来,是因为我觉得黑水之下,是一处阴阳两界的空间裂缝。”赵文心如是说。
秦魁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说来,百慕大真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赵文心并没有回答秦魁的问题,因为她说的也只是猜测而已。“往生通道能传输灵魂,是因为有阴魄源源不断地提供能量。而黄泉通道之所以可以传输灵魂入阴间,那是因为阴间存在摄人心魂的鬼力。作用在我们身上的怪力,拥有摄人心魂的力量,这一点跟鬼力很像。而且,能使海水变成极阴之水需要最为纯粹的阴灵之力,阳间不可能有,那么这些纯阴之力只能来自阴间,这是我怀疑下面有裂缝的第二个原因。”
“我们怎么才能封住这个阳间的大痔疮呢?”关华无比郁闷地说出了这句让所有人更郁闷的话,不过仔细想想,这个比喻也对。
“阴阳两界的成功分隔,跟阴阳二力有关,如果下面真是空间裂缝,阴阳二力肯定是混乱的。阴灵之力喷涌而出的同时,阳灵之力却疯狂冲入阴间,原本应该交汇循环、平衡相依的两股力量,在两界之间保持了混乱的摩擦。”赵文心的解释听得关华眼前一亮。
“这个任务是给我量身定做的吗?突然觉得自己好重要。”帮助青鸟构建过阴阳平衡的关华,信心满满地自恋道。
赵文心隔着头盔和外壳瞪了一眼臭屁的关华,开口道:“水本属阴,大海为阳间最大的阴灵汇聚之地。所以,海底出现阴间裂缝,封印的难度就会增大无数倍。稍有不慎,我们便会被吸入阴间,永世不得轮回。”
“为啥是永世不得轮回?作为氓的工作人员,我们是死神们的人间代言人啊,怎么可能一点特殊照顾都没有?”关华顿时觉得自己作为死神一样牛叉的人物,有一种不被承认的感觉。
赵文心轻笑了一声,说道:“阴官们恨不得我们这些人都死绝,这样的话,他们就能突破两界的封印重回人间。我们作为死神代言人来维系生死循环,是他们没有办法的办法。氓制定的所有规则,老祖宗们早就跟他们谈好了条件,所以,虽然他们不愿意承认咱们的身份,但是也必须承认!不过,在我们看来是坏事的空间裂缝,对于他们来说,却是好事。封印裂缝,就等于坏了人家的好事,你觉得他们还会笑脸相迎?”
秦魁和关华听得一愣一愣的,顿时有一种三观尽毁的感觉。
“看来‘好好活着,做有意义的事’还真是真理!”秦大个想起了许三多的至理名言。
“好好活着,做自己爱做的事,才对!”关华下意识地接了一句。然后,他顿时感觉到自己的耳机里传来了阵阵杀意……
“那个,大师姐,我们现在干点啥好呢?费这么大劲到海底来,不是为了聊天吧?”关华当机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乖巧的正人君子。
赵文心哼了一声,随即说道:“身入宝山而空手而归,不是我们的性格!”
“是‘我’,而不是‘我们’……”秦魁和关华小声嘀咕道。
就在这时,一点亮光出现在了漆黑的海水里,晃晃悠悠地飘进师姐弟三人的视线里。
“魔鬼之眼?”关华想起了霍华德主教的话,脱口而出道。
“幽灵之火?”秦魁则想起了那一次在深山中遇到的随影如行的鬼火。
赵文心驱动着潜水装备靠近了那团深蓝色的,宛如燃烧的火焰一般的深海精灵,近距离地打量起这个东西的古怪。火焰中心是一个鸡蛋大小的椭圆球体,乍一看还真像一只眼睛。大师姐放出一丝灵觉感知了一下这个小东西的气息,浓烈的阴灵气息暴露了它的本质,这是一枚还有大量阴灵之力的阴珠,约等于变异的阴魄。
它们的区别是,阴魄能自主控制鬼魂阴尸,而这个小东西却像个白痴。
“大师姐,你看……”赵文心收回灵觉,向秦魁所在的地方看去。师姐弟三人头顶的强光灯所打出的三米光亮外,出现了几十团蓝色火焰,猛一看还真像深海恶魔瞪人的眼。
“我们身上的避水阵法,让这些小东西误以为咱们是它们的同类,不单不攻击还向我们靠近,你们两个赶紧把它们引过来,我构建结界将它们锁在我周围,完成任务之后,把它们带上岸。这些东西稍稍凝练一下,就是一枚枚阴魄。”赵文心激动地传达着命令。关华和秦魁一听到赵文心的解释,心里的大石头也算放下了来。
随即两个苦力,驱动着推进器,将这些蓝色的火焰球推向了赵文心。
如果要是被霍华德主教看到这个场景,他的下巴绝对会掉下来砸碎胸前的十字架。原本应该像利箭一样冲向赵文心三人的魔鬼之眼,竟然乖得像好宝宝一样,任秦魁和关华驱赶着。这人比人还真能气死人。
赵文心在外壳外撑起了一个小小的四向封印,将靠近她身边的阴珠都扣在了封印里。不到十分钟,就收集了一百多颗阴珠,于是,赵文心心里的算盘打得震天响,如果不是身处极阴之水里,她一定会两眼爆出小星星,高兴地打着滚。这可都是钱啊,三枚这么大的阴魄,保守估计能卖一百万……
因为潜水装置的燃料有限,所以,师姐弟三人选择的是直线下降,只搜集他们下降路线上的阴珠。纵使如此,阴珠的数量也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很快,赵文心的潜水外壳外,便被三百多枚燃烧着蓝色火焰的阴珠,包裹得只剩脑袋那一小片。
虽然强光灯只能照亮三米的范围,但是避水阵法对阴珠的吸引,却远远超出了百米,所以,关华三人一路向下的收集,画出了一个百米直径的无阴珠地带。这有意之举,却无心地帮助了驾驶小型潜艇追来的马瑜彤。
追到黑水里,马瑜彤开的这艘单人潜艇,已经变成了一个机械铠甲般的潜水外壳。虽然看着很笨重,但是在马瑜彤的操作下,却显得很是灵巧。宛如机械战士一般的潜水器右臂上,固定着一个硕大的鱼枪,乍一看就像一把十字弩。
正如赵文心所说,黑水之下正是一处阴间裂缝,在裂缝与黑水之间,阴阳二力是完全混乱的。所有阳间的一切,全都从裂缝的边缘吸进阴间。而阴间的纯阴之气,则从裂缝中间喷出,两股力量相互摩擦,久而久之竟然形成了一个‘伸着舌头吸气’的洞口。而‘舌头’之上,连着一个上大下小黑色的巨大‘莲蓬’。
这挡住了深渊巨口的‘莲蓬’,就是漆黑如墨的极阴之水。因为它的存在,百慕大的怪力范围才变得如此之大,也因为它的存在,百慕大的怪力才显得更加捉摸不定。
而身处黑水之中的四个人,也因为黑水的存在而感觉不到阴间裂缝真正的吸力有多大。黑水外的吸力比黑水中的吸力,最少要大十倍,越靠近海底,吸力越大。
驱赶着阴珠的关华突然莫名的一阵心悸,他迅速向秦魁靠了过去,因为赵文心在他们头上,秦魁比他还要靠下,所以他选择先靠近秦魁。“我预感不妙,秦大个弹出钢索,我们先连在一起。大师姐,你稍等一下。”
秦魁不敢怠慢,迅速拨动了按钮,放出了外壳尾部的带着钩子的钢索。因为在浅水中练习过,关华很顺利地让钢索上的钩子,扣死在了外壳的顶灯处。
“加大推进马力,减缓下降速度。大师姐,来!”因为是脚朝下下潜,关华发出了这个指令。不知道为什么,随着下降速度的增加,他变得越来越不安。
赵文心应了一句,朝着关华靠了过去。
“一会儿我们慢慢下降,秦魁你先不要离开黑水区域,我总觉得我们忽略了什么——不好!马力全开!”关华一声咋喝,秦魁下意识地拉满了推进器的能量杆。
就在赵文心逐渐靠近关华的时刻,他话还没说完,一抹微蓝便出现在了他的脚下。随之而来的强大吸引力,让关华的灵魂猛然一震。他意识到,黑水之外的吸引力果然比黑水中大!因为阴阳相吸,阴间裂缝自然不会吞噬掉极阴之水,连带着极阴之水里的吸引力也是最小的!
刚预知到危险,关华就喊出了加大马力的指令。但是,赵文心因为放出了四向封印,她的实际重量和所承受的吸引力,在到达黑水边缘之时,终于暴露出致命的问题!
秦魁可以停住,且能拉着马力同样全开的关华缓缓向上,而赵文心马力全开,依然阻止不了下落的趋势。
“秦魁加大马力,冲!”关华推动能量杆喊出声时,赵文心便落到了他身旁。
急中生智的关华,放弃抵抗海底传来的森然鬼力,直接灵魂出窍!身体和灵魂只留小腿和脚相连,后空翻一般冲出潜水服,冲出潜水外壳,毫无阻隔般地伸进赵文心的潜水装备里,双手死死地抓住了赵文心的双手。也幸亏赵文心见关华灵魂出窍之时,知道了他的意图,将灵力注入双手。也因此,关华这凶险万分的救人方法才得以成功。
秦魁的身子猛然一顿,急速下降了十几米,险些被关华和赵文心拉出黑水范围,但是好在三个马力全开的推进器,堪堪抵消了这股巨力,缓缓地向下坠去。不过,眼下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因为距离他们还有一百米的海底,就是吸食人灵魂的撒旦之吻。
每分每秒,他们都在靠近那里。一旦有一个人的燃料枯竭,三个人便会万劫不复。纵使燃料够用,再过十几分钟,他们三个人也会被阴间裂缝吞噬。
而距离他们的头顶一百米的地方,马瑜彤所操作的潜水机器人,只露出一个头和一条右臂,能刺穿鲸鱼的鱼枪已经上膛,瞄准的正是起到最关键连接作用的关华。
“关华,不要怪我……该死的战士,不应该有心魔……更不配有爱……”马瑜彤的眼泪止不住的流,模糊了她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