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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关华所说,他们吸收了太多知识,还没有消化,为了稳固现在的境界,三个人一离开长老议会厅,便去了各自的房间闭关修炼。
关华深知他之所以机缘巧合地进入了阴间,很可能是因为自己成功悟道时,天地规则降下了恩赐。让他提前进入了成为十刻阴官之后,才能进入的世界。对于现在自己的境界,关华也很迷惑。
他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已经修炼到十刻阴官的境界,而且他还不知道破开阴阳两界的结界进入阴间的方法。而要搞清楚这两件事,得去找那些活了大把年纪还不死的老不死们,所以关华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现阶段着实不想搭理那些长老们。
“为什么有一种心慌的感觉?”从入定中醒来,关华再难进入状态,推开窗户看了看天色,暗道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这个时候,对战顺序和战斗地点的信息已经交换了吧。”想到这一点,关华的手紧紧地握了起来。
未来的那场战斗,关华势必全力以赴,因为这是他为李A报仇的开端,之所以在会上关华要提出去殇的总部战斗,也是因为他想借着惊红之战的名义,提前摸清楚殇之总部的构造,为以后杀入殇总部做好准备。
关华的想法,不是猖狂,而是非常猖狂!也难怪他刚刚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那些老家伙们有些扛不住。
“关华。”距离关华所在木屋五十米多米远,天南南部长就主动跟关华打起招呼。
“天部长,你怎么知道我饿了,又想请我吃大餐了?”整个氓里,关华就看天南南顺眼,索性趴在窗户上跟他开起玩笑。
“改天改天,我找你有重要的事情。”天南南满头大汗地跑完剩下的台阶,推门进了关华的屋子。
看着天南南着急上火的表现,关华脸上一乐调侃道:“什么事这么激动?五区总长让你当接班人了?”
“那倒不是。”天南南喘了口气,亟不可待地开口道:“殇来人了,来送你们的出战名单,而且,而且提名要见你。”
这一回换做关华激动了,表情异常丰富起来。停了有十秒钟,关华开口道:“不见。”
天南南听到关华的答话,顿时松了一口气。“真的不见?”不过,他还是不敢相信,所以又确认了一遍。
“我只跟殇的人在战场上见。”除了小七,关华心里补上了这句,神色颇为黯然。
“好。我这就去告诉长老们。”天南南心中大喜,夺门而出,跑向了长老议会厅。
天南南离开之后,关华愣神地坐在了椅子上,他终于明白自己心里为什么莫名感到心慌了。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但是来得太快,快到自己措手不及……关华心里嘀咕着。
对于自己的身世,关华早有猜疑,可是他压根就不去承认,也不去想。这份想法,一直是他压在心里的大秘密,此刻面临揭晓的机会,关华一颗心也早就乱了。心里的大石头蠢蠢欲动,郁闷得关华异常难受。
“尼玛,我讨厌这种感觉。”期待和拒绝充满了关华的脑海,他在自己的屋子里踱来踱去,整个人显得异常躁动。“啊——”翻身一脚踢翻背后的桌子,关华一脚一脚将碎木头踩成了粉末。谁能体会一个孤儿突然要找到归属的激动?谁又能体会一个孤儿拒绝这份归属的矛盾和复杂?没有人,至少关华觉得没有人。
大概一炷香之后,整个氓之总部的防御人员有三分之一,悄悄出现在了关华木屋百米之外,当这些人隐入暗处之后,一个身披带帽斗篷看不清长相的人,不急不慢地走向了关华的木屋。看不到脸,关华却能隐约听到他那一声声轻笑,敢孤身一人到氓之总部,又岂会忌惮藏在暗处的人。
“我能理解你此时此刻的感受。”这人直接走进木屋里,倚在关华的木门上,开口便是说了这句话。因为整间屋子已经被关华搞得狼藉不堪,只需看一眼,就能明白怎么回事。
早在方才,感觉到自己周围灵修的数量增多的时候,关华就已经预想到,殇来的人会到自己这来,只不过他没有想到来的人会这么快。
见关华没有搭理自己,这人嘿嘿一笑,掀开了自己头上的斗篷,一张长发披肩嘴角挂着坏笑的脸出现在关华眼前。若是不看五官的差异,仅是看这个人带给自己的感觉,关华觉得自己在照镜子。像,太像了。
“怎么?不请我坐坐吗?我的堂弟。”来人戏谑地笑着,尔后自来熟地坐到了关华的床上,因为整间木屋里就只剩下那可以坐人。
“我不是你的堂弟,请你出去。”关华本来想说滚,但是开口之后却变成了请你出去。这种心烦意乱的感觉,让关华郁闷得抓狂。他宁愿面对一百个殇之死士,也不愿意面对这个人。因为关华无法控制自己的潜意识,它一直在比对这人与自己的相似度,那种源自血脉的亲近,让关华显得非常慌乱。
“喂喂喂,你客气一点好不好,我可是大老远的来看你的啊。”侧躺在关华床上,露出一身皮质劲装的关云撇了撇嘴,突然又站了起来。“忘了一件事,这是婶娘让我带给你的。我一直用灵力保持着它的温度,还热着呢。趁热吃,尝尝你母亲的厨艺。”
关云将一个便当盒放在了关华的床头,示意他赶紧打开。
“我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我是一个孤儿!”关华退后三步,用距离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要拒绝,他要拒绝,他忍不住地提醒自己。可是,自打这个食盒出现,关华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它。那是母亲的味道,曾几何时自己做梦都想尝尝的味道。
“嘿嘿嘿嘿,你跟我当初的表现很像。当初我还把前去找我的人打了一顿呢。相比于我,你要友善的多。真羡慕你能被丢到华夏,我他娘的被扔到鸟不拉屎的北非,到现在我的肤色还是这么黑。”关云无比疼惜地看了看自己露在外面的胳膊。
“你也是从小被遗弃?”关华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堂哥,忍不住问道。相同的命运,让关华对他放松了警惕。
“这不是遗弃,而是从小培养!只有彻底脱离了大树的庇护,小树才能成长到参天的高度。啧啧,想起那些老家伙制定的培养计划,我到现在都恨不得咬死他们。”关云唏嘘不已。殇对后辈的培养方式,有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绝然。
“成长到参天的高度才能赢得回家的资格?这么冷血的家族,不回也罢。”关华冷哼一声,抱怨道。
“你的每一步成长都有人监护,只是这份关爱你根本无法察觉而已。嘿嘿,虽然这个培养方式冷血无情,但是氓不正在学习和借鉴吗?这是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走下去的路,注定孤独。”关云笑了笑,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关华心里巨震,细细想来,李A的培养方式还真有殇的影子。李A是变革的发起人,而这变革也真的在氓里,开始生根发芽成长起来。
“对于你有没有回家的资格,我说了不算,或许你赢了惊红之战才有资格回家吧。哈哈……这一次咱们派出的人,很强哦。”关云看到了关华脸上的愕然,心里颇有几分骄傲。
“你做了什么才被家族接收?”关华好奇地问道。回不回是一个问题,好奇疑惑又是另一回事。问清楚,是因为要知己知彼,关华这么安慰自己。
“他们再不派人,第三次世界大战就要爆发了。哈哈,我搞乱了北非和欧洲很多国家的政局,牵一发而动全身你知道吧,只要这些国家一开战,啧啧,那可就真热闹了。”关云得意地挑了挑眉,笑看着小堂弟的惊愕。
“疯子。都是疯子。”隔了几秒,关华说出了这句话。
“行了,我跟那几个老家伙说我来给你送饭,他们才答应我过来,时间差不多了。我走了,小堂弟。”关云站起身来,丝绸材质的斗篷水银泻地一般盖住了他的整个身子。任谁都看不出来,这低调的灰色斗篷里隐藏着毁灭世界的野心和实力。
“等等。你转告他们一句话:那个被他们遗弃的关华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李A救活的关华。我跟你们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所以……我不会回去的!”站在关云身后,关华坚定地说出这段话。面对亲情和恩情,关华选择了后者,面对造就和归属,关华选择了报恩。
只是这份绝然,像从门缝经由关云身侧射进木屋的斜阳,刺得关华眼睛疼。
停在门口十几秒钟,关云笑着转过身来。“好的,我会将你的话转告那些老家伙。不过……小堂弟,回见。”
留下一抹坏笑,关云戴上了斗篷,踏出了关华的木屋。关云的离开,带走了关华的咬牙坚持的绝然,同时也带走了他满脑子的慌乱。
末了,关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有些疲惫地坐回自己的床上,低头看着那个跨越太平洋来到自己面前,此刻还热着的食盒。心里的挣扎比战斗更可怕,短短五分钟,关华已经汗流浃背。
拿起这个自己等了二十几年的食盒,关华颤抖地打开,颤抖地夹起一口米,吃了一口菜,然后大滴大滴的眼泪,滴落在食盒里,跟那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饭菜混到一起。
混合了眼泪的苦涩,才是属于关华的,母亲的味道……
残阳似血,破天荒地刺破了氓之总部的保护罩,投射在关华的木屋里,晃疼了他的眼,晃碎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