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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一直对云稀就很好,除了云夫人将她当自己的女儿一样以外,这太后也是一样。云稀一向是一个比较细心的人,一个人对自己怎么样,是很容易就感觉的出来的。
如今,云家被满门抄斩,父亲母亲统统的没有性命,现在见到太后,云稀的第一感觉,就像是见到了自己的家人,见到了母亲一样的感觉,那一刹那之间,完全的忘记了眼前的人,除了像是自己的母亲一样,还是楚子策的母亲。
可是,见到那张和楚子策有着几分相似的脸庞之后,刚才刑场上那血腥的一幕,一下子的重现在了眼前。带着满心的绝望,重新的躺在这张床上,留下的只会是满心的伤痕峻。
“为什么还要把我救回来?”为什么不让她直接的死去?反正云家的人都已经死了,还差她这一个不成?
太后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一道很浅的影子透过屋门,还是可以看见的。
说是去处理公事,还不是一样的不放心,结果却只有站在门口等着的勇气。一向无所畏惧,杀伐决断的楚子策,也有这样胆小懦弱的一天。
太后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样的局面,她也不忍心苛责任何一个人,这种两边调和的事情,迟早还是她来做。现在看着云稀,也是真的心疼。这小小的年纪,却也是留下了一声的伤痕。
身上的伤,心里的伤痕,和她这个活了半世的人,也已经相得益彰。她是真的心疼这个孩子,“云稀,母后知道你委屈,云家……”太后顿了顿,言语晦涩,却还是道出了一半的实情,“云稀,你若是有事,华念含以后该依靠谁?”
太后并不知道云夫人华念含不见了的事情,她现在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害怕云稀失去活下去的信念和斗志。一个人满身伤痕,只要有活下去的***,就一定的可以好好的活下去,但是相反的,若是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就凭着云稀现在的状态,很有可能会加重病情鲫。
果然,云稀听到这样的话,晦暗无光的眼眸中突然的有了一丝神采,“母后,你的意思……”云稀的声音很低,有气无力的,但是却很是着急的感觉。
“华念含没死。”太后直说,给云稀下了一个定心丸。
云稀募然的笑了,冲着自己面前已经哭的惨兮兮的莲夏开口,“莲夏,药……”
莲夏一直在皇宫之中,楚子策有心的让莲夏来照顾云稀,莲夏从来的没有见到过自己的小姐变成这样狼狈的样子,纵然是当初眼盲的时候,小姐也是一直的意气风发的样子。
如今眼睛好了,不过是几日的功夫没有见到,却已经这样的憔悴,满身是伤。
“好,好,小姐,奴婢这就给您去端。”听到云稀主动的要喝药,莲夏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安慰。
然而,莲夏的一声小姐的称呼,却是让整个宫殿里的人都冷了下来。
小姐?云家已经没有了,她再也不是云家的小姐了。
太后生怕云稀会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急忙的打着圆场,“云稀,你好好的养身子,要是你母亲看到你这样,一定会很心疼。”云稀是一个孝顺的孩子,所以就算是不为了自己,也会为了华念含好好的照顾自己。
云稀闭了闭眼睛,刚刚醒过来的她,十分的疲惫,刑场上的种种,就像是一场梦一样,发生的那么快速,又不切实际。然而腹部的伤痕,却用着一阵一阵钝钝的疼痛,残忍的提醒着她,这一切的真实性。
太后见云稀有些晕沉,只挥了挥手,带着自己的侍女撤了下去,云稀刚刚醒过来,最需要的就是好好的休息。
屋外,犹如雕像一般的楚子策,静静的站了很久,周围的一众侍卫和宫人,都被遣的远远的。
屋内的对话,只有简单的几句,但是却是一字一句的,都印在了楚子策的心上。他如今是有苦难言,却还是连见一面云稀的胆量都没有。一向运筹帷幄的他,从来的没有想过,会有一天,会有一个人,让他从心里生出手足无措的感觉。
从夕阳西下的时候,一直到月亮出来的时候,楚子策就这样站在屋前,不动,不说话,透过窗户,看着屋内的人。
就是方才太后离开的时候,都没有挪动过一下的脚步。
“皇上,侧妃已经歇下了,您要不要进去?”出来问这句话的人是莲夏。
莲夏对眼前的人,也是满心满腹的怨恨,但是她当了这么多年的婢女,很多的时候对于很多的事情,看的比一般人都要清楚。她知道自己的小姐厌恶皇帝,但是如今云家已经败落了,小姐以后再也没有云家的这个靠山,能够保证小姐和夫人好好的活着的人,偏偏就是眼前的这个人。
而且,她看的出来,小姐对皇上的一片真心。现在成了这样的结果,也是她最不想要看见的。
以后的事情说不准,她只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小姐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中,好好的生存下来,她想要看到从前那个冷静理智的小姐。
楚子策暗自运用内力,将自己
站僵了的身子活络了一番,微微的摇了摇头,“好好的照顾她,朕,先回去。”
进去,他又是如何的不想要进去?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这么久,可是,他知道自己没有进去的资格,没有出现在她面前的资格。
这里是他的寝宫,却再也没有他自己进去的胆量,和资格了。
从皇帝的寝宫,到御书房的距离不远,楚子策却走了很久很久,久到一直走不到尽头的感觉。
御书房中。
静谧无声,只有楚子策可以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
和衣而睡,却是翻来覆去的怎样都睡不着。他已经好几日没有好好的睡觉了,从前是睡得不安稳,今时今日,却是慌乱的无法入睡。只要一闭上眼睛,满脑子想到的,统统的都是云稀决然而笑的脸庞,让他心慌意乱。
他只怕,自己一闭上眼睛,等到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眼前的那副场景会再一次的变成现实,如今躺在床上的那个人,会再一次的消失不见。现在已经救回来的场景,才是一场梦。
他害怕,他恐惧。
无论如何的镇静,也做不到让自己的心安。
楚子策闭着眼睛,强迫着自己不去想刑场上的事情,强迫着自己想着从前的事情,想着云稀,想着多年前的那个小女孩,那个如今已经在皇后的宫中好好的待着的人。
可是,当年的人,当年的小女孩,却在这种时候,和云稀的面庞慢慢的重叠了……
*
六年前。
千灯节。
云稀十四岁。还是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姑娘。那时候的云稀,还是原来的云稀,是真的,云修敬的女儿,并不是后来穿越到云稀身上的那缕魂魄。
云府中,云稀是备受宠爱的嫡女,千灯节一场的热闹。云修敬每一年都是特意的包下一座酒楼,然后让云稀站在视野最好的地方看各种花灯。可是云稀一向喜欢的是热闹的氛围,因而这一次,云稀瞒着家里的人,拉上了云和,偷偷的跑了出去。
两人站在大街上的时候,云和还十分的怯懦,小手拉着云稀上好的衣物布料,“姐姐,我们还是回去吧,要是被老爷知道了,一定会责罚我们的。”同样是云修敬的女儿,云和却只能称呼自己的父亲为老爷。
这是娘亲告诉她的,说是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是谁的女儿。她一直都有乖乖的在听话。
云稀拉住云和的手,惊呼,“你的手好凉,怎么没有多穿一点?”然后就将自己身上的大衣褪了下来,给云和裹上了,“放心,没有事的,要是爹怪罪下来,就让他罚我好了。难道你不想出来玩玩么?”
披上衣服的那一刻,云和感觉到了一种从没有感觉到过的温暖,眼睛里闪着盈盈的光彩,轻轻的点了点头。到底是小孩子心性,更何况一直被关在后院的云和,从来的没有出来玩过,这想玩的心思,只会比云稀更多。
前方,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人群一下子的就拥了过去。
云稀惊喜道,“快看,是龙形花灯要过来了,我们到前面去看好不好?”
云和点头,“好。”然后任由着云稀拽着自己的小手,挤进了人山人海的人群中。
云和身子瘦小,在人群中都被挤得有些难受,简直是寸步难行。
云稀兴奋不已,攥着云和的手,硬是往里面闯,推搡之中,两只紧紧握着的小手被分开了,云和一下子的没有了主心骨,站在寸步难行的人群之中,眼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姐姐?姐姐你在哪里?”
云和挤不进去,反倒是被一涌而至的人群推的越来越远,最后慢慢的退出了人圈,众人追随着龙形的花灯离开,只有她,一个从来都没有院子的小孩子,站在空旷热闹的大街上,不知所措。
“姐姐……”云和嘤嘤的哭着,边走边抹眼泪,可是就连云稀的一点影子都看不见。
“小姐,您怎么在这儿,老爷在府里可都要急死了。”云府的侍卫见到了云和,一下子的就将云和保护了起来,为首的侍卫级别并不高,根本的就没有见过云和,只远远的看到过云稀。
这一身貂皮的衣服,是丞相特意的为小姐寻来的。
所以这侍卫下意识的就将云和误认为了云稀。
一众的侍卫问也不问,直接的将云和塞进了轿子里面,云和愣愣的,直到回去了云府,才反应过来,姐姐还在街上。
“老爷,小姐找回来了。”侍卫二话不说,直接的将云和带进了大堂。
云和怯弱,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到自己的父亲。
“快,快,赶紧带回来,外面那么冷,别让小姐动着了。”云修敬一听到自己的女儿回来了,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原来气的火冒三丈的感觉,已经直接的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好孩子,外面冷不冷,你要是想出去,怎么没和爹爹说?”
云修敬一脸的慈爱,看着云和进来,老远的就开口。
云和的鼻尖泛酸,长这么大以来,她是第一次的听到父亲这么的关心自己,忍不住抬头,怯生生的叫了一声,“爹……”声音细弱蚊呐。
云修敬这才看清眼前这个穿着云稀衣服的人,其实是自己最不想见到的小女儿,云和。
顿时,原来火冒三丈的脾气,一下子的就更加的爆发到了一个极点,云修敬扬手,直接的一掌就扇到了云和的脸上。
“啪”的一声,云和的脸庞登时的就红肿了起来,身子踉跄了一下,直接的就栽倒在了地上,眼泪控制不住的就流了下来。
“快说,小姐去哪儿了?怎么是你,你怎么会穿上小稀的衣服?说,是不是你自己偷偷拿的?”在云修敬的心里,云和的母亲是一个心机重的人,那云和,也就自然而然的是和她的母亲一样的心机深沉。
云和觉得十分的委屈,捂着自己的脸庞,“不是,这衣服,不是我偷得,这是姐姐给我穿的。”
“姐姐?”云修敬听到这样的称呼,就更加的是生气,她有什么资格称呼小稀为姐姐?她有什么资格做他云修敬的女儿?
云修敬亲自上手,直接的把云和身上温暖的衣服扒了下来,扔在了地上,直接的指着云和的鼻子,“快去把小姐给我找回来,要是找不回来,你也就不要回来了。”
云和突然的没了那件衣服,冻得有些瑟瑟发抖,整个人都蜷缩在地上,“真的不关我的事,衣服是姐姐给我的,也是姐姐带我出去的,真的不关我的事。”
云修敬根本的就不会听云和的这些言论,看也不看她,更加的不会对她有任何的怜惜,直接的被扔到了云府的外面,穿着单薄的云和,就这样被孤零零的丢在了外面,找不到姐姐,就不允许她回家。
委屈,气氛,伤心,父亲对两个人的双重标准,对云稀的过度疼爱,对她的恶语相向,都让她在心里慢慢的刻上了伤痕,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大街上,越想越觉得生气,越想越觉得委屈。
明明是姐姐带她出来的,为什么父亲就罚她一个人?还有那衣服,真的不是她拿的,为什么要说是她拿的?
要不是姐姐带她出来,给她穿上了这身衣服,她也不会被父亲责罚,她也不会挨打。这个时候的她,应该是和娘亲在自己的小院子里面,依偎着互相取暖,至少不会再这外面冻着,也不会让那个父亲对她更加的不满。
父亲本来的就不喜欢她,现在好了,更加的讨厌她了。
“姐姐,都是你,都是你,你为什么要带我出来?”云和边走边哭,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城外,四周无人,让她更加的害怕,头脑却更加的清醒了一些。
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情,那父亲就只有姐姐这一个女儿了,那父亲所有的宠爱,就会都是姐姐的了。
可是,可是为什么?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就算她在府里,也不会和姐姐抢父亲的宠爱的,也不会对她有任何的威胁的。
“姐姐,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害我?”云和抹着眼泪,漫无目的的乱走,夜晚的城郊,连着一座大山,看着叫人十分的害怕,这是城郊的天际山,像是连在天边一样的,漫无边际,山路崎岖,一旦不小心的进去了,就很有可能的出不来。
“头儿,这儿有人!”突然,一阵男人的声音传入了云和的耳中,一群人突然的从草丛里面钻了出来,一个领头的人身边挎着一把大刀,身后的人清一色的都是黑色,看的让人十分的害怕。
云和吓得眼泪都憋了回去,怯生生的朝着身后跑。
还没有跑出去两步,就被其中一个人高马大的人拦下了,“还想往哪里走?给我站住。”
为首的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然后自己站到了云和的面前,虽然没有刚才的那人那么的粗鲁,但是语气也不是非常的好,直接的开口,“你是住在这附近的?”
云和害怕,腿都在打筛子,但还是结结巴巴的回答道,“是,是附近的。”她住在城里面,也算是这附近吧?
为首的人直接的上手,将云和绑了起来,“很好,你不用害怕,帮我们带个路,带到了,我们就放你走。”
“去,去哪里?”
“不该问的话,就别问,记住,你要是敢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我保证你吃不了兜着走!”
“头儿,这么个小屁孩,能行么?”刚才的大块头心直口快,直接的问了出来。
他们可是来完成任务的,居然现在就指望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小破孩,这要是任务办砸了,他们可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为首的人一样的不太高兴,直接的回道,“不行,这要是不行,你还能再找一个人出来?”
这里偏僻的很,等了这么长的时间,就等来了这么个小屁孩,要是能有第二个选项,他还能不用?
“是,属下知道了。”大块头察觉到头儿生气了,赶紧改口,不再质疑头儿的决
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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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和云和走散了之后,云稀就一个人在人群中挤了很久,好不容易的出来了,一路的问着,打听着云和的下落。
直到刚才,才有一个老爷爷告诉她,说是看到了一个小女孩出城去了。云稀担心云和,赶紧的跟着也就出去了。云和是她带出来的,要是云和出了什么事情,她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城外,就只有一座天际山,在夜晚的照射下,更加的是显得可怖,叫人不敢靠近。
然而,除了那里,云和一旦的出了城,也就不会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去。
云稀壮着胆子,终于还是上了天际山。这座山,对于旁人来说或许是很难的走出来,但是对于云稀来说,去没有那么的困难。小时候的她,十分的贪玩,只是一个云府,早已经满足不了云稀的贪玩之心,因而这附近最大的山脉,天际山,就成了云稀最佳的地方。
只是这夜晚,在黑暗中的天际山,找到一个人,绝对的不是一件易事。
天际山一向的很少有人上来,因而这里的花草树木,一旦的被人为的破坏,就很轻易的可以看出来。就如同现在一般,天际山上的树木损伤,昭示了有过大批的人来过这里。
而且空气中弥漫着的浓重的血腥味,让云稀从心底生出一丝丝的不安。
“云和!”
“云和!”
“云和,你有没有在这里?”
回应云稀的,就只剩下了云稀的回音。
草丛中,弥漫出了极为隆重的血腥味,被云稀的喊声惊到的两人,也同样的惊到了云稀。
忍住害怕的感觉,云稀缓缓的靠近了一边的草丛,轻轻的将身上的火石点亮了,草丛中,满身是血的男子奄奄一息,旁边的一名男子也是身负重伤,却没有失去意识。
云稀蹲下身子,轻轻的碰了碰一边尚有一些意识的男子,“你没事吧?”
男子起身,看着眼前的云稀,十分的戒备,刚刚从被人追杀的危险中逃出来,现在又出现了一个人,怎能让他不戒备?
云稀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男子,双眼处都是血迹,身上更是没有一处是没有血迹的,如果不及时的治疗,这人一定是会没命的。云稀看了一眼周围,知道这附近有一处比较隐蔽的山洞。
云稀弯腰,帮着将重伤的男子扶了起来,“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处山洞,如果你愿意相信我,就随我来,暂时躲一躲。”
尚有意识的男子微微的考虑了一下,两者相害取其轻,终于还是决定相信眼前的小女孩,“我叫,子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