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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昀跟随白叶离开以后,走廊尽头的王辽扶了下便帽,从帽檐的阴影中抬眼。
那天他授命追查皇后遇刺事件。因为意外得知皇后的症状与程旭极为相似,王辽便将程旭列为了重点证人,希望在他身上获得有用似的信息。然而,第二天一早,图拉真选帝侯就从他那里带走了程旭。
王辽是眼看希洛、皇子、程旭、图拉真四个人走进皇帝的书房的,等到几人离开之时,程旭就变成了三皇子的未婚妻。王辽是外臣,不知道那半个小时里,皇帝面前是怎样一片修罗场。不过他所知道的是,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机会与程旭上校搭上过话。
王辽心里也苦,三皇子看上去似乎与程旭上校极为恩爱,形影不离,每每他要问询程旭之时,就不着痕迹地将他挡开,王辽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让程旭说上句整话。不过盯得久了,倒是有了些意外发现。
程旭上校的精神状态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身体也是。大好的天气,他却穿着高领长袖,裹得未免太严实了,让人不得不怀疑是要掩盖些什么。
王辽长了点心眼,他知道有那么一类人,可以从施虐上获得快感。虽然说这种事情,你情我愿,但若是程旭不愿了呢?或者皇子下手不知轻重了呢?王辽希望自己可以帮程旭讨下条命来。
他有意无意总留意着这对未婚夫夫,结果让他听见了刚才的对话。
三皇子果然是有问题的,但不是心理疾病。
他爱另一个人,才对程旭做这些事。
王辽知道宫里有些流言,说三皇子和图拉真的未婚妻有些暧昧,原来不是空穴来风。这个希洛也不是一般人,明知道三皇子与程旭有婚约,还厚颜无耻地横插一脚,做着皇子的情人。而且听那口气,他觉得皇子虐待程旭……好像根本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大事?
可见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王辽摇摇头,闪进了皇子的房间。
皇子拥有一套套房,所有房间都很干净,没有任何异常。但是王辽不信这个邪,他站在客厅里大喊:“程旭!”
四面观察着,嘴上又是一声:“程旭!你在哪里?”
“救命——”墙壁后面传来微弱的呼救。
王辽循着声音走到一堵书架前,将书架挪开,背后是两通的房门,看来和隔壁房间是相通的。房门上挂着锁,锁链结实,一看就不容易用蛮力打开,王辽祈祷龙昀离开的时候忘记上锁了。
他一碰锁,锁自动掉落。
“还真是不小心呐——”王辽推开了门。
他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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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辽把程旭从十字架上抱下来的时候,程旭整个人都是崩溃的。他非常害怕,缩在王辽怀里咬着自己的手指,稍有一点动静就能让他紧张得东张西望。可是当王辽提出带他离开的时候,他又显然不愿意离开龙昀的房间。
“这件事应该尽快让皇帝陛下知悉,好解除你们的婚约。”
“解除婚约?”程旭扑过去揪住他的衣领,“为什么?我有哪里做得不够好么?”
王辽连连往后躲:“程序上校您清醒一点,我是王辽,不是皇子殿下。”
“那、那龙昀哪里去了?”程旭惶恐地抱头,“他走了么?”
听到外面侍卫的脚步声,他又一头扎进王辽怀里躲藏起来,明显是在害怕:“是他回来了么?”
王辽任他把自己推来搡去又搂又抱,据他所见,程旭的精神状态绝对是出问题了。龙昀施加在他身上的虐待不单造成了躯体受伤,也很显然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刺激,让他从一个高傲的贵族军官变成了这番畏畏缩缩的模样。更加让他瞠目结舌的是,王辽还不肯走。
“我是他的未婚妻、我是他的未婚妻啊……我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赶我走?!”
“但是一个正常男人不会对未婚妻做这种事!”王辽抓住他的双手低喝,“醒醒吧程旭上校!你被关在满是刑具的房间里受刑,身上全是伤!”
“可龙昀他不是一个正常男人……”程旭解释,“只有虐待我他才会得到满足……他是……必须这样表达爱意的……”
“撒谎。”王辽截断他的话,“全是谎言。他正常得很,他知道怎样去爱人。只是他爱的人不是你罢了!你作为他身近之人,应该比我更早发现才对吧?即使在订婚典礼上,他也把捧花献给了希洛大人!”
听到那个名字,程旭瞳孔紧缩。
王辽扶住他的肩膀:“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那天你会因为失血过多而病倒了么?”
程旭安静了一会儿,低下了头。
“他不是人。”
王辽深吸一口气:“是,是,我知道,但是……”
“他是吸血鬼。”程旭向他展示脖子上留下的齿印,“他之所以苏醒,是因为他在地底陵墓吸了我的血。”
王辽皱起了眉头。
“吸血鬼……”
他从来没有想到世界上真有这种鬼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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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冲入皇后卧室的时候,怒气冲天。正在房间里的龙昀和白叶显然没有准备好应付突如其来的打断,白叶神情慌张,藏到了龙昀身后。
龙昀镇定道:“父皇……”
然而皇帝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你深更半夜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从你母后那里吸上两口?”
龙昀一愣,眼神扫过皇帝的随从。
王辽,程旭……
程旭对上他的眼睛,害怕地倒退了一步,王辽扶了下他的手臂,发现他紧张得全身肌肉紧绷,额上出汗,瑟瑟发抖。
只和一眼,龙昀便明白了怎么回事,一撩袍脚单膝跪地:“父皇,我死而复生之后,体质上的确有了变化,但还不至于到伤害自己亲人的地步。况且母后遇刺之时,我尚在地底陵墓……吸食程旭。此事别有隐情,父皇不要被有心人混淆了视听,放过了真凶。”
“被有心人混淆了视听?你的意识是我忠奸不辨,黑白不分?”
龙昀颔首:“儿臣不敢。”
“是不是,一看脖子上的伤就晓得了。”皇帝铁青着脸上前,掀开盖在皇后身上的薄被,双指抵住他的侧脸略微一拨。
发黑的牙印,两枚。
“御医!”皇帝怒道。
御医卑躬屈膝上前,递给程旭一个眼色,程旭死死盯着龙昀,自他身边胆战心惊地绕过,在皇后床边坐下,让御医比对两人的伤口。
这时候白叶和龙昀对视一眼,手指扣了扣腰上的配枪。王辽注意到了这个细微的动作,也把手按在了配枪上。
龙昀面露疑惑,白叶对他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目光拉到镜中。皇后的床边是形制古老的衣柜,衣柜上有一面全身镜。此时龙昀所处的位置,正在镜前,镜中倒映出他的姿态。
白叶想了想,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时,镜中的龙昀望着白叶,神情却是从疑惑,到了慌张的地步。
白叶又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床的另一边,御医给了皇帝肯定的答案:“这对牙印……出自同一个人之口。”
皇帝冲到龙昀面前,一脚将他踢翻:“你还有什么话说!你对你自己的母后,都下得了手。”
“我没有!”龙昀争辩。
皇帝再不理会:“来人,将他押入禁闭室!”
白叶的手指扣了扣腰上的配枪。王辽这才意识到这是他无意识的动作,他在紧张。那把枪也连带多看了几眼,点口径的海克斯科技枪。
龙昀被人押走的时候,图拉真正巧赶到,愣愣地看着这阵仗。他刚刚发现自己的时间丢失,这一日中龙昀与程旭定下婚约,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白叶大献殷勤,真是风光无两。没想到风光不过晚上,便披头散发被人押了下去,爽快,真是爽快。图拉真情知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还是不说话微妙,默默站在王辽身边想多探听点消息,然而皇帝心情不佳,很快便逐客了。
几个人一齐往外走。
王辽这个人,与图拉真关系淡淡,不过为人耿直,没什么放人之心,图拉真与他客套几句,他便把晚上发生之事一并与他说了。从龙昀私会白叶,到他发现龙昀囚禁并虐待程旭,最后皇帝确认龙昀是刺杀皇后之人……
“不过我却觉得这事来得蹊跷。”王辽直言道。“我记得前几日御医诊断的结果,是皇后失血过多,身上无伤。当时我就觉得这两点同时出现,不好破案,多留了个心眼。结果今日,皇后脖子上却又有极深的牙印了。你说这伤怎么时有时不有?就在脖子下,御医漏看了也不可能,莫不是后来才仿着程旭脖子上的伤添上去的?那就是有人要害三皇子了。”
图拉真笑着试探:“不是你去告发的三皇子?怎么又为他担心起来。你到底是站哪一边的?”
“我只想破案。”王辽扶了扶帽檐。
“案子不已经破了么?”图拉真敲打他。
王辽怏怏。这本就是皇室家事,皇帝认准了是儿子的不是,他还真不好说什么。
“对了图拉真大人,您家的兰陵在么,我找他问一件事。”
图拉真应允了,指了指走廊前方:“他就在那里。”
王辽迎了上去:“你还记得枪杀你的人是谁么?他是不是一个男生,大概那么高?”王辽比了比白叶的高度。
兰陵耸耸肩:“不是吧。”
当时兰陵额头上取出来的子弹,也是口径,海克斯科技枪配弹,王辽记得非常清楚。“你说你印象模糊的。为什么不是呢?再想想吧。”
“真的不是。”兰陵笃定道,“因为要杀我们的那个,是女孩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