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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大明精锐劲旅入辽阳城的消息被星夜送到铁岭,**哈赤听了面色狠厉,勃然大怒。
**哈赤举鞭上前对着细作就是一顿狂抽,打得细作背部血肉模糊,见他咬牙忍痛不吭一声,方才解气停下。
**哈赤怒容问道:“我大军在此窥视沈阳,等得便是明国熊廷弼蛮子的援军,因何他都进了辽阳城池,你们才来报知?”
那细作疼得脸上全是冷汗,听了大汗询问,忙强忍着回道:“启禀大汗,熊廷弼蛮子还未进山海关,是一个姓沈的监军,领着一万左右的人马,其中包括五千骑兵和大量的辎重,进入了辽阳。”
**哈赤听了起身气道:“辽东明军被打了个全军覆没,铁岭都让咱们占了,明国的援军还没有动作吗?你可探查详细?”
那细作忙磕头回道:“回大汗,奴才愿意以脑袋作保,除了这一支人马,明国蛮子援军半点动静皆无,就是入了辽阳的人马,还是一路裹挟着败军才有了上万人。只是如今城里怕有三四万了,原先辽阳官员百姓全都跑光,只剩下二万川军,连个武器都没有,都未敢跑,想必现在都让那姓沈的监军收编了。”
**哈赤听得怔住,半晌才恨恨叹着气说道:“明国动作如此缓慢,一改当初入朝鲜参战的能耐,却是误了我,等在沈阳方向观兵这么久,竟是白白放过了唾手可得的辽阳。”
奴酋次子代善问道:“这支明国援军战力如何,辎重多少?”
那细作答道:“回二贝勒爷,那明*队谨慎异常,凡是遇到军队便强制收编,凡是百姓全部要求互相指认,没有熟人认识的一律压往南方看管,探子竟是不能近身,奴才们只得远远窥视,因此不得详情。远远看着,辎重无数,两三千骑兵还算能打,余者大都是辽东败卒,五天前他们又收编了三千辽阳逃跑骑兵,加上城内的川兵,大约现在有五千骑兵,二三万步卒上下。”
皇太极忽然问道:“你说那监军姓沈,叫什么名字。”
细作思索了半晌,方回道:“实是不知,只知道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皇太极沉思了一会儿,回头对**哈赤说道:“父汗可记得与杨镐决战前,那个写了神雕预先料到咱们军略安排的沈重?儿子猜看,怕是此人。”
**哈赤仰头想了想,点头道:“怕是如此,从他书中来看,倒是个知兵的,恐怕是个难缠的角色。”
一旁的莽古尔泰大笑道:“父汗何必如此看重一个孩子,不过是个写故事的,只会纸上谈兵而已。明国真是没有能人了,竟然让一个孩子领军入辽,若是父汗任儿子为帅,只需五千勇士就替父汗拿下辽阳城。”
**哈赤摇头笑骂:“明*队虽然不堪,国力却千倍百倍于我,不可轻敌。自咱们起兵以来,哪一仗不是瞧好了才全力一击拿下的。明国输上十次百次都无妨,咱们败一次就伤筋动骨,你啊,以后行事用用脑子,别只会打打杀杀。你们都说说这下面的仗当如何打法?”
四贝勒汤古代说道:“父汗,儿子以为咱们这几回东西抢了不少,勇士们也伤损了些,而且人马都已疲惫。如今熊廷弼蛮子虽是还未入辽,可终究会来的,沈阳兵多粮足,辽阳又有了援军,何不暂时罢兵回去修整些日子,等明国援军入辽进攻咱们的时候,再野战一击而破,到时候那辽阳、沈阳不还是咱们的,若是此时强行攻城,怕是死伤太多,伤筋动骨啊。”
五贝勒莽古尔泰摇头笑道:“四哥就是谨慎,沈阳不好碰,那辽阳援兵不过二三千,剩下的都是让咱们打怕的,有何顾虑,没准咱的大军一到,辽阳就不战而逃,正可一鼓而下,何必再等。而且没听见细作说辽阳辎重无数,正好抢来,这好东西还有嫌多的不成。”
代善说道:“沈阳先放一放,先试试辽阳的深浅,若是能占则占,若是不能再说。”
八贝勒皇太极也是点头说道:“辽阳若下,可中途侧击明国奔沈阳援军,也可向南攻取,也可向东威吓朝鲜,从此进退自如。可以试试攻击辽阳,最起码打出明国的底细。”
**哈赤摇头,说道:“都不合我意,当前还是沈阳为重,沈阳一下,辽东的局面就彻底活了。这样,老四、老五带兵一万,虚张声势经抚顺和抚顺关去打辽阳,若是沈阳发兵救援,我自带大军一举灭之,到时沈阳可不战而下。若是杨镐怕死不救,我则围困沈阳,逼辽阳军出城,老四驻扎抚顺关阻敌,大军再左右包抄一举歼之,则辽阳唾手可得。”
莽古尔泰急道:“若是沈阳、辽阳皆不出战,当如何行事?”
**哈赤笑道:“那就皆不足虑,没了战意的军队就是个摆设,有何可怕。届时留一军监视辽阳,先试试沈阳的底细。杨镐已经被咱们打怕,城里的将校皆畏战怕死,沈阳的辎重粮草有多,熊蛮子若是来得慢,就趁机攻占沈阳,若是他带着大军来援,还是谨慎回兵。李永芳总说熊蛮子不是一般人,必可稳定辽东,咱们本钱少,不可轻率浪战,那辽阳离此太远,又有了援军,沈小子也算是个知兵的,此次就放过他吧。”
皇太极皱眉说道:“那辽阳五千骑兵,咱们皆在铁岭沈阳,若是沈重奔袭赫图阿拉,就麻烦了。”
众人一齐大笑**哈赤更是指着皇太极笑道:“我虽惊讶那少年预判决战的眼光,却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别说他一个孩子敢不敢,就是真敢偷袭我的老寨,就凭他五千残弱骑兵,对了,其中还有三千逃军,咱们老寨可还有八音格格领着的四千铁骑,杨镐十一万大军的下场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众人想着八音格格的骁勇善战,还有沈重手下的那点参差不齐的骑兵,不由都是一阵大笑。
马成等一众将校,拥着沈重挤在大大的沙盘旁边。刘大江、潘林、王老蔫拿着木棍,在沙盘上指指点点,向沈重汇报着。
刘大江说道:“重哥请看,辽阳城分为南北二城,南城周围十六里,南北长六百丈,东西宽七百丈,北城长三百三十丈,东西长六百六十丈,城墙高度皆是三丈三尺。城四角各有角楼,城门六,东门外有瓮城,而北城城门三。城中东西并列钟、鼓二楼可做瞭望和指引。辽东都司、总兵府官署,均设在南城,可为中军指挥之所。”
王老蔫插嘴道:“城外有护城河,从西南至东北,皆是山地丘陵,唯有东南可以摆得下兵力攻城,因此重点就是此处方向的布置。而西南、西北、东北三处,依靠连绵不断的山地,设置十五座官寨,两个方向山体从半山腰开始尽是一人高的矮墙和掩体,山上布设大量机关和滚石,士卒以火铳、弓弩、火箭、手雷为主,再遣一大将指挥,可分别调动十五座山寨的守军。敌至,可从容坚守消耗敌军,可相互支援围歼敌军,若是敌人不攻则可聚集支援辽阳城池。”
胡大柱说道:“敌军攻山,仰攻消耗体力不说,从半山腰开始到山顶前的大寨,共有六道环形工事,可一层一层抵抗消耗,每道工事都埋有火药,失守后退至下一道工事便可点燃杀敌,直至大寨做最后的防守。中间五座山各有两门弗朗机炮,都标好了对面山头和山下的射界,可相互支援。”
潘林也补充说道:“山路都被挖得乱七八糟,白天还好些,晚上若攻山必须点燃照明,否则不等我军攻击,他们自己就得死伤一片。而且即便偷袭得手,六道工事前也定然让他们碰个头破血流。退一万步,即便三个方向都失了手,也不过是让蛮夷多了条通道罢了。”
蒋海山想着自己若是敌人,恐怕要夺下这十五座山寨,军卒不流干血是不可能的,又想着花的力量如此之大,不过是为了守一条通道,又觉得可惜,便说道:“下这么大的功夫,却只为守护几条通道,是不是有些浪费。”
沈重瞧着一众将官吸着气点头,便笑道:“外无援兵,不能骚扰、偷袭敌军,守得再结实,也是死城一座。况且蛮夷调兵,若不穿行这些群山,便当绕远而行,岂不浪费脚力和食粮。你们接着说,城外和辽阳城防如何布设?”
潘林说道:“按照过去,当广挖沟渠,广设小型军寨抵抗,拖延敌人攻城的时间和难度。可是咱骑兵子营的作战思想,乃是杀伤而不是拖延,因此便削减了外围的工程,计划直接在近程打击范围挖五道深沟,东门外是七道,上宽下窄,没有半日的功夫别想填平,而且上面跨度极大,梯子短了够不着,长了架不起来,即便搭上了也是受不住力。沟渠里都是尖木桩,每道沟渠后面都是密密高高的箭栏和箭楼,可防御敌人弓箭,士卒可安心射击。城墙上布设了木轨车道,炮车可任意移动进行打击。和山寨一样,也是失守一道、烧毁一道、退守一道,直至入城防守。”
潘林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城头满是拒马和棉被架子,可以防止敌人登城厮杀,可以防护敌人箭雨。城墙上每五十步就有几架登城的梯子和转盘,可以随时增援和供给军械。城墙上下城梯的两端,都修建了可转动炮口的炮楼,万一城墙失守,一是堵死了两边下城的通道,二是可用大炮连续攻击歼灭,帮助我军夺回失地。”
刘大江补充说道:“几座城门全部堵死,城内也是一层层的防御工事,就是城墙失守,也可一道道退守,直至南城做最后的防御,北城环形七道,南城环形五道。除了大炮和火箭车,还准备打制上千架配重式抛石车,制作大量的石块、万人敌、开花弹和毒气弹,到时候一齐配合使用。”
潘林最后喘着气说道:“至于南城,乃是咱们最后决战之地,更是到处都是防御工事,陷坑和火药的数量比北城多了两倍。可以说,只要士卒死战,蛮子的军队从城外开始,就要在天上、地上、远程、进程、短程的综合打击下,一层层推进。死伤累累拿下一道防御,就要重新面对又一道,从东门外到南城,在逼着咱们逃跑撤离前,任何一个方向都是十八道防御工事,还要算上北城和南城两处城墙。如此,大炮、抛石机为远程,火箭车、火箭、弓弩、火铳、小型抛石机为近程,长矛大刀和手雷为短程,再加上咱们是守方,可以在城墙、塔楼、房顶从容布置火力点,当得上沈大人所说的全方位、覆盖式、不间断的打击能力,蛮子怕是要流干了血,才能夺下辽阳。”
马成等人都是闻之而惊、听之则寒,一齐看着曾经老实巴交的的工匠老头,暗叹好好的人硬是让沈大人给教成了禽兽,不过俺们喜欢。
沈重笑道:“你们需要多久完成防御体系?”
潘林等人早有估算,便答道:“若是城内兵卒尽为所用,当需要十天左右。”
沈重回头看着众将,问道:“若是防御建成,你们需要多久操练熟悉?”
马成几人交头接耳了一会儿,马成答道:“回大人,三天!”
沈重仰头思索了一会儿,说道:“那就是半个月总够了,我就给你们半个月,务必完成。工匠营由潘林和刘大江、王老蔫共同负责,军队调配由马成负责,生死大事,就是不吃不喝不睡,也要努力。按照条例,都下去和士卒领头的谈话,再分别灌输到每一个士卒心中,是生是死,在此一举。”
众人领命,分别去忙,辽阳开始慢慢变成了一个修罗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