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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良辰美景奈何天（中）中秋佳节，在外的旅人也都急切地渴望归家，很少还有再流连于酒肆饭馆之类的人了，所以中秋的日子，桑晚里面人也是到了近段人最少的一天。稀稀落落地坐了几个形单影只的人，喝着伤心酒，想着伤心事，不过倒是有挺多幸福的男人们，来店里买些好酒带回去同妻儿共享。
阿财靠在算账的柜台前，今天也没有仰慕自己的小姑娘在了，玉娘已经做好了今天的凉菜菜，嘱咐阿财有客人要的话，让阿财去盛了端上来就好。随后玉娘拉着阿财去外面集市上玩去了，只安慰阿财说一定给他带好玩好吃的。
在阿财寂寞地百无聊赖的时候，柜台后是高凌云正在聚精会神的核对账本，看样子应该是还大概计算了整个月的变化之类的，算盘打得啪啪响，眼神全是专注。阿财回头回了四五次，丝毫不影响这书生。这让阿财在沮丧几次后，萌生了一丝好奇，阿财索性整个人向后转，也附身趴在柜台上，托着下巴问道：“高小哥？这账本我见你都算了几遍了，您休息会儿，咱哥俩聊会儿天儿呗~”
熟料，面对这样的关怀，高凌云只是抬头看了阿财一眼，就又低头，继续在纸上写着些什么，同时脖子窝里穿来他的声音：“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问，问完我再继续开始做。”
这呆子真是无趣……阿财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转瞬又安慰自己起来，不跟他一般见识哈，让本少爷解救他！
“高小哥~你发现没，咱这店里每天可是有那么几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经常来呢~比如说镇长千金李大小姐啊，王员外的千金王大小姐啊，其实那个经常过来给他爹买药酒的青青也很温柔可人……”阿财说的眉飞色舞的，唾沫星子乱溅。却没看到旁边高凌云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喂！高小哥？”阿财无奈的拿起桌上的毛笔用尾端戳戳高凌云的肩膀。
“啊？这个啊……这个毛笔怎么了？”高凌云接过毛笔，放在手里看了半晌，不明所以的抬起头。
“……”
桑晚大厅里，又安静了许多。
与此同时，楼上罗祁房内的气氛也并不能好到哪里去。
叶莞坐在位子上，想着进门跌的那一下，有一下不小碰到了罗祁胸膛前的衣领，那种罗祁独有的气味又被叶莞已一个狼狈的姿势撞了满怀，好熟悉的味道。
叶莞在心里盘算着：自己本来就是来告诉罗祁不好的事情的，可这中秋佳节，又是罗祁伤心的日子，自己何必来这自讨苦吃呢……都怪阿财……叶莞想着想着，用手撑着额头，又是一个深思。
罗祁又给自己添了一杯酒，然后一仰头一饮而尽，眼神里说不清是什么情绪，看叶莞也不出声，索性自斟自饮，也数不清多少杯。
终于在罗祁又举起酒壶给自己满上的时候，叶莞将手迟疑地放在壶盖上：“别喝了，我能看出来，你对罗瑾感情很深。那你又何必这样对待自己呢，虽然是嫁入了皇家，但你依然可以去感染这份快乐啊，总比自己一个人在亲生妹妹大婚的时候在这喝闷酒好的多吧。”
罗祁嘴角几不可查的轻轻一勾，轻轻放下酒壶，沉郁伤感地说：“我已经没时间赶去了，来吧，陪我喝酒。”
叶莞看着眼前男人颓废伤感的样子，心里有点心疼的同时，又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进退维谷：“你呢，少喝点酒吧，不行就从明天就上路，去见瑾瑾一面。”
不知道叶莞那句话又触动了罗祁，罗祁一动情，索性将酒杯往旁边一放，悲戚地把头埋在手臂间，虽看不见他的神情，却能感受到他伤感的心情。叶莞竟然有了想去安抚他的冲动，手迟疑地举起，放在罗祁的头顶上方，也不敢往下落，没想到罗祁突然抬起一个胳膊，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叶莞的手按在自己的头顶。
叶莞感觉自己的手放在一匹柔软的黑色丝缎上，顺滑又洁净，透过发丝，能隐隐感受到生命的温柔，微不可查的头颅的经脉的跳动，这个平时有时候可能不是那么讨喜的男人，其实也有自己独特的柔软地一面吧。
叶莞好像感觉不知道哪个角落，有一声“啵”的响声，她感觉自己心底某个角落好像有点痒痒的，像是种子破土而生的感觉，又像是海水涨潮的拍打声，亦或者是谁吹进了一片羽绒，在轻轻刮着叶莞的心房。
叶莞索性顺着罗祁的发丝轻轻抚着罗祁的头以示安抚，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样了。
这样的动作过去了半个时辰。叶莞看罗祁丝毫没有动弹地意思，而自己的手早已经僵掉了，准备偷偷地缩回来的时候，那罗祁的声音又飘了出来。
“莞莞，我要喝你酿的桑葚酒，应该早就可以喝了吧，我想今天打开……我记得我以前安慰朋友的时候，就老是喝这桑葚酒呐……”声音里满是急切，仿佛久病的人偶遇了良方。
叶莞只感到头皮发麻，没想到这人还自己问起了。
“这……你听我说，我……酿坏了这酒，但是现在也没有桑葚卖，我找不到补救的机会……我今天来，就是想把你的金叶子带来还给你……”叶莞怯怯地说道，唯恐又碰到这伤心人的痛处。
“坏了？哈哈，怎么可能找不到补救的办法啊。是不是该让我出马了？”罗祁把头从臂间挖出来，脸上竟无半点泪痕，而且听了叶莞这一番话后，这表情立马鲜活了起来。
叶莞顾不上觉得奇怪，只得温柔地回答道：“我让玉娘把该问的都问了一遭，桑葚早就过了季节，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买的怕是最后一季了。”叶莞难得耐心细致地跟罗祁解释着。
罗祁脸上露出一丝兴趣盎然的表情，一只手优雅地拿着酒壶高高地往下倒水，声音清冽，脸上却直勾勾地看着叶莞：“走，跟我走，我带你找桑葚。这金叶子啊，我从来是只有给出去，从不收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