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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再见

作者:花园的花小颜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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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冷静下来的吕尼西昂公爵而言,小国王的态度还在其次。蒙吉萨堡中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侍卫才是他所关心的重点。

    正当公爵绞尽脑汁猜测着那些纪律严明的士兵们来自何方的时候,答案,已经降临在圣城那斑驳的城门前。而这个答案,恰恰是吕尼西昂最不想看到的那一个。

    雷蒙纳德公爵奥格斯格·拉斐尔到了。

    奥格斯格·拉斐尔,王国仅有的三位公爵之一,牢牢地占据着王国北部的雷蒙纳德公爵领,兼任黄龙骑士团的副团长。这是个在王国里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至少与欧文·里尔德拉男爵相比是这样。亦步亦趋地跟在蒙吉萨五世的身后,男爵微微抬起头打量着雷蒙纳德公爵的脸。与克拉克公爵相比,雷蒙纳德公爵身材矮小,貌不惊人。他穿着一身看起来并不华丽的礼服,腰间佩戴着象征身份的骑士剑,唯一能证明他尊贵身份的,就是衣袖上绣着的家族纹章和身后清一色锁子甲的家族骑士。如果不是他的不苟言笑的面孔足够威严的话,没人会觉得他是位高贵的公爵。

    公爵恭敬地半跪在地,亲吻国王手指上的戒指,而蒙吉萨五世则含着笑看着他。接下来的谈话,除了国王与公爵参与之外,其余的人都被遣散。男爵漫无目的地在蒙吉萨堡中漫步,这是他第一次游玩这个王室耗费无数人力物力建造起来的王家城堡。

    城堡在最初很明显不是为了享受,而是为了战争设计的。大量的箭塔和防御工事都证明了这一点。然而随着时间的延续,继承王位的蒙吉萨们逐渐忘记了战争的险恶与圣城的安危,他们开始改造城堡,为了自己的舒适而将数十年前那些坚固的城防摧毁。国王不再披坚执锐,他们更多的是隐藏在高高的城墙之后,冷眼旁观着王国各种势力的交织与撕扯。有苏梅拉战争之后便居住这里,流传几代人的本地贵族,也有前往圣城寻求奶与蜜的外来人。他们都在蒙吉萨堡留下了痕迹。

    用手轻轻拂过挂在走廊上的一面面贵族旗帜,这些都曾代表着一段历史,一种记忆。可惜的是,男爵并不清楚,这些残缺,甚至依稀看得出曾经浸满着血液的旗帜背后,到底是怎么样的英雄悲歌。“这是纳瓦尔伯爵的旗帜,他战死在苏梅拉战争中。”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传来,男爵回过头去,却惊讶地发现两个熟人站在那里。

    安纳巴伯爵塞西尔·拉丁和他的女儿,柏尼丝·拉丁女男爵。

    “你们怎么会到圣城?”骑士带些惊喜,也带着些尴尬,惊喜是因为在这里居然会遇到熟人,尴尬则是父女俩毕竟曾以前做过他的阶下之囚。

    “我们前来援助圣城,之前和雷蒙纳德公爵殿下约定好的。”安纳巴伯爵回答,他用手指了指男爵胸前的纹章,“看来你得到了骑士团的认可。”男爵苦笑着摇了摇头,圣城骑士团和克拉克公爵的关系十分微妙,自己的所作所为是绝对不可能得到骑士团高层的赞同的。伯爵没有追问下去,他只是和雷蒙纳德公爵一起前来觐见国王,现在需要和几个圣城的老伙计叙叙旧。在柏尼丝继续介绍了几个阵亡贵族的旗帜之后,伯爵离开了这里。

    气氛突然尴尬起来。柏尼丝依然用她好听的声音一一道出那些旗帜的故事,而男爵却多多少少有些心不在焉。自己对这位曾经是俘虏的女男爵的态度一直说不上好,而现在变成了并肩作战的伙伴,这样的转变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柏尼丝敏感地看出了他的不自在,但作为一个女孩,她同样有着些许尴尬。“最近怎么样?”女男爵决定打破这种并非沉默然而还不如沉默的局面。

    “还好吧。挺累的。”男爵深有感触地回答,在圣城举目无亲(好像在贝纳谷地也是一样把),经历了几场前所未有的厮杀,又卷入了宫廷的尔虞我诈之中,他有很多话想去倾诉,却找不到对象。“你结婚了?”女孩注意到男爵无名指上的戒指。“没有,一个朋友的礼物罢了。”里尔德拉笑了笑。

    “是女孩子吧?”女男爵干巴巴地问。男爵点了点头,这场起于微妙的谈话结果让气氛更微妙。

    “其实我很佩服你,丢下领地,一个人来圣城为主奉献虔诚。”柏尼丝将耳边的头发往后掠去,与第一次见面相比,她少了点锋芒,多了点内敛,“我很羡慕你,能自由自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也可以啊。”男爵回答,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他习惯了女性的独立。“我也可以?”柏尼丝的眼睛睁大了,然后笑了起来,她的笑声没有丝毫做作,但是里尔德拉能清楚地感受到那种自嘲和无助,“不行的,女人生来就是男人的附属,等待我的就是嫁给个贵族,为他生一堆孩子。”在谈到这个话题时,女男爵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

    “这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柏尼丝·拉丁。”男爵做了个不敢相信的手势,“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是那么耀武扬威,不可一世。”“我很怀疑你的词语使用能力,看来你的通用语说得依然不好。”女男爵抬起头反驳,“所以我得到了一次刻骨铭心的失败,被一个无耻的贵族俘虏。”也许是想到双方决斗时,男爵把她搂在怀中的那个瞬间,柏尼丝的话最后的单词带了一点颤抖。

    “随你怎么说。”男爵对眼前这个美丽的女骑士的印象也很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顺从命运的安排是淑女的事情,你可不是。”柏尼丝被这话有点气到了,她想也没想,给了故作严肃的男爵一脚。男爵并没有躲开,不轻不重地挨了这一下。

    双方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

    “那,那你说,我真的能追求自己的命运吗?”柏尼丝的声音传来,男爵看着她,女孩低着头,没人知道她是什么样的表情。

    “当然可以了。如果你的父亲阻挡你的步伐,你可以来贝纳谷地找我,我会交给你一块土地,让你成为一个自由的领主。”

    女孩抬起头,她复杂地看了男爵一眼,一句话也没有回应,小跑着离开了走廊。

    直到她的身影快消失在走廊尽头时,她才转身过来,大声喊着:

    “记住你的话,欧文·里尔德拉男爵!”

    男爵望着那个高挑的身影,低头看了看无名指上的戒指,栩栩如生的狼头上的双眼在注视着他,那硕大的瞳孔,看不出一丝感情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