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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章 愤怒的蝴蝶

作者:零又零分之一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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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建斌这货八成是不敢回来了,就算是回来,卖了他这钱也还不上了;他本家没人了,就你们家算是他唯一的亲戚,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还钱的事情,就要你们家来承担了。”说完了,那男人看到陈望中那张有点胆小的表情,露出一个还算能称作礼貌和微笑的脸:“你不用怕,我是来讲道理要钱的,不会动手。”

    将那句还你麻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就那么沉默着,不是被吓住了,而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声情并茂的讲大道理去感动这伙放高利贷为生的人,让他们大发慈悲不要钱了,不要来骚扰他们一家人?还是王八之气大作,顶着小说中主角才能有的光环,大吼一声“他妈的,还找老子要钱活腻味了吗?”

    很显然,前者是做了如同放屁一般没用,而后者是做不到。

    “你爸妈年龄大了,可能还不了这么多钱了,你还年轻,只要你活着,我们就能拿到钱,当然还有你妹妹,我见到了她,别说真是美人胚子,比我在外边嫖的那些女人要漂亮多了;而且还是没有人碰过的处、女,那就更值钱了。”那男人用手拍着陈望中的肩膀,似乎在对一个熟悉的朋友说着贴心的话那般自然。

    妹妹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之外,有人敢动她,陈望中会拿着炸药包和他同归于尽的第三个人。

    他可以这么说,也会这么做,十岁那年,自己那个瞎子爷爷,和张家岭村颇有土皇帝之威的村长,为了点救济金闹了矛盾,被当时的村长带着一帮子人围攻。

    瞎子爷爷趴在地上不吭气,脸上的淤青,嘴角的鲜血,也无法让他那似乎半年没洗过,满是污垢和恶臭,苍白头发乱堆一气的脑袋低下去分毫。

    一个十岁的孩子,拿着平时上山砍柴的镰刀,冲进人群,疯也似的逢人就砍,仿佛面对着在山中偶然间遇到的主动攻击他的野猪,稚嫩的眼睛不失凛然之色。

    肥的像猪的村长,多少还有点粗浅的政治智慧,没有对这爷俩下死手,目不识丁的村长,至少还有千夫所指,遗臭万年,这两个成语,让他知道事情不能做的太过。

    曲终人散的院子,爷孙俩相互搀扶着站起来,老的没哭,小的更如同是石头做的,灌进去他肚子一缸水,也不会留下半滴泪,相反的,瞎子爷爷笑了,这是陈望中长这么大,第三次见过他笑。

    看到依然沉默的陈望中,那男人没有半点生气,和和气气的将自己拍着陈望中肩膀的右手收回来,带着点三分和蔼的笑意,说了最后一句:“你是个男子汉,我看好你,我们还会再见面的,男子汉……”那男人着重将男子汉三个字加重了声调。

    将淤积胸膛的愤怒和刚才的害怕化作一声叹息呼出体外,陈望中单手无力的撑在路旁一棵皂荚树上,看着人来人往,车流不息的马路,他甚至生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为什么要重生?而且还是两天之前,难道仅仅回来将之前的遗憾从头到尾第二次煎熬吗?

    没有时间去想重生、人生的意义,这些有点高大上,离他也很遥远的问题,在路口拦了辆出租车,回到了那个叫做七里铺的小区。

    这是一个十年前开发的小区,相对于日新日异的洛州来说,实在老旧了点。

    老爸还在上班,恐怕也是在办公室里愁眉苦脸的想着这几十万高利贷的事情,一根又一根的抽烟,最后也没有头绪,直到那二十万回扣的出现。

    迟翠兰是个闲不住的人,还在想着法子找自己弟弟的下落,电话打了一通又一通,除了失望就是写在脸上的忧愁,恨不得将这个不争气的弟弟抓回来暴揍一顿,或者将桌子底下那一堆旧报纸,变成一叠叠红彤彤的人民币。

    十七岁的李然秋季开学就上高三了,成绩不错,应该能考一个很多人削尖了脑袋往里钻的那些重点大学。

    家里的事她一清二楚,习惯了老妈你上你的学其他的不用管的命令,将事情的严重到足以让这个家散伙的担忧埋在心底,不在老妈和哥哥面前表露出来;更没有勇气去说不上学了,出去打工赚钱这种带着点大义凛然的话,可是她也知道这样大义凛然和懂事,只会招来老妈的一通训斥和哥哥的不容置疑。

    能说的话都说了,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屋中的三人都是沉默的。还没有进入社会的李然,脑子里一遍遍的演绎着很多香港黑帮片经常出现的场景,整间房子里,被泼了五颜六色的油漆,欠债还钱的字写得到处都是,不同的是,她脑子中画面的地点变成了眼前她很熟悉的家。

    中午了,迟翠兰去做饭了,李然在默默的整理家里的东西,擦拭着桌子茶具,似乎只有这样做点事情才不至于让那颗小小的单纯的心变得恍惚不知所措。

    而陈望中还在一直担心着只有自己才能知道的秘密,从两天之后重生的他,清楚的记得,今天下午这伙放高利贷的会继续上门闹事,看了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该怎么办陈望中依然没有头绪。

    这种感觉很煎熬,来自于两天之后的未来,知道了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却无计可施,眼睁睁的看着曾经的遗憾一步步再一次变为现实,那种无能为力嫣然一颗上百斤的铅球卡在陈望中的喉咙,沉重到让他喘不过气。

    门铃响了,尖锐的如同一座肃穆的寺庙里,上百和尚敲着木鱼念着经,金色佛像突然间复活,对着它的信众说了句:我佛慈悲!

    陈望中做了个嘘的手势,让在客厅中的妹妹别动,自己一步步走到门后,从猫眼里往外看了一眼,心不由的一沉,该来的始终躲不过。

    拿出手机拨通了110:“我家出事了……”

    小声说完,挂了电话,犹豫着要不要开门。

    门口站着一人,那个中午在路上碰到,要高利贷的那个为首的男人,奇怪的是只有他一个。

    警察这张护身牌,似乎在这个独自一人前来的能轻易和黑社会联系上的男人面前也有点不管用,陈望中没有立即开门,返身走进厨房,拿起迟翠兰切了一半西红柿的明晃晃的菜刀,将老妈和妹妹推进卧室,反锁上门,将钥匙扔进了最不起眼的垃圾桶。

    作为父亲不在家里唯一的男人,陈望中没有太多的想法,无权无势,更没有以一当十的拳脚功夫,面对着一伙放高利贷从不知道悲悯是什么狗屁玩意的地痞无赖小混混,除非他倒下,否则他不会让他们踏进家门一步。

    历史似乎从一开始就偏离了他原有的轨道,他清楚的记得,同样是今天下午,放高利贷的那伙人带着一大群人来到他们家言语恐吓,各种狠毒的威胁话,不要钱似的,从那男人口中蹦了出来;最后警察赶到,这伙人才叫嚣着离开。

    而今天站在门外却只有一人,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男人。

    有点发抖的手握着明晃晃的菜刀,陈望中打开了门:“要钱没有,你们去找迟建斌吧,找到他怎么处置,你们随便……”颤抖的声调带着点强装出来的决绝,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陈望中知道自己随时都会变成不要命的。

    那男人右手上缠着纱布,似乎受过伤;带着点疲惫和暗淡无光的眼神,见到了陆皓手中的那把再平常不过的菜刀,似乎也让这个刀口喋血的混混,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的神色。“别,有话好好说……”

    那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极不正常的表情,巨大的反差,让陈望中觉得这只不过是笑里藏刀的把戏而已,打断了他的话,刀依然拿在手中杨的老高:“别逼我……”三个字,再配上那真实的再好的演员都演不出来的被逼到绝境的孤注一掷的眼神和表情,恰到好处的诠释着这三个字所包含的无奈和疯狂。

    本以为会有大批埋伏在楼道的人一哄而上,自己手拿着菜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疯狂乱砍;或者面对面前这个男人的阴谋诡计、犀利的拳脚功夫,两人缠斗在一起……没有,全都没有,想象中的血腥场面没有发生。

    陈望中自认为自己算是想象力丰富之人,然而面对下一秒面前这一幕,陈望中懵了,近乎失神的双眼盯着跪在地上的男人,嘴巴张了张,终究连一个最简单的汉字都没有说出口。

    “大哥,给条活路吧……”那男人双膝跪地,恐惧充斥的双眼骗不了人,这不是装出来的。

    陈望中嫣然坐着一辆车行走在公路上,汽车突然失控,坠向悬崖,原本以为命丧于此死定了,最后一刻一个长着翅膀的天使双手托着汽车飞回公路,天使冲着车中的陈望中给了她一个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微笑,笑容消失,顷刻间什么都没有了,陈望中茫然四顾,不知这是梦中还是现实……

    还没有从上一刻的惊魂未定中反应过来,那男人单手举的一张白的晃眼的纸条放在陈望中面前,接不接受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伪命题。陈望中拿过那张纸条,原本是顺着目前的思路往下发展的,这张纸条是这个男人的悔过书,最少也是保证书,然而拆开了那张16开的白色纸张,上边只有一行用标准的行书写的五个字:“愤怒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