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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溪的心里是有陆泽明的,要不然两人不会纠缠这么多年。他无非是功利心太重,加上性子过傲,年轻时不肯乖顺的屈居下位而已。
眼前见到楚慕拿刀子威逼在陆泽明的脖子上,已然见红了。景溪酒意立时醒了大半,强忍着后腰的酸痛爬起来。
他不过刚往前走了两步,听到楚慕划破整个黑夜长空的暴喝声,“你蹲着别动!再往前我一步,我他妈捅死你!”
景溪吓得呆立当场,他清楚的看到楚慕的手在发着颤儿。因为颤抖的关系,那把刀子在伤口的上方又划出了一道新的血痕。
“楚慕,你冷静点儿!你这是在犯罪!”景溪试图跟楚慕讲道理,他也没想到会被楚慕撞破这一幕。一贯在人前高傲优雅的他,甚至有着被人撞破奸|情的羞耻感。他今晚是魔怔了,才会做出这种事情。他真的就是不甘心,他以前没有多在乎陆泽明,可失去了又不甘心,又想夺回来。
“慕慕,听话,把刀放下。”陆泽明悄悄伸出手,想要趁着楚慕分神的时候夺过他手中的水果刀。
楚慕警告完景溪,转过头恶狠狠的瞪向陆泽明。他的目光冷冷的,死气沉沉的,不带有一丝热度的落在陆泽明的脸上。
“你闭嘴!”楚慕把刀子按在陆泽明的喉咙口,命令道。
陆泽明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迫近感,那把锋利的刀子随时会割破他的喉咙。在此之前,他永远不会相信楚慕有一天会真的伤害他。楚慕对他有忠诚,多信赖,哪怕再恨再恼,楚慕都不忍心伤害他,哪怕他再混账。
而此刻的楚慕让他感到很陌生,陌生到让他恐惧。
楚慕哆嗦着另一只手伸进自己的口袋里。他掏出钱夹,把那份被他小心珍藏起来的字据取出来,当着陆泽明的面抖开。
“念!”
“慕慕,你听我解释,我不是——”
“我让你念!”楚慕粗暴的打断了陆泽明的解释。
陆泽明连为自己辩白的机会都没有。他只能盯着那张印着血指印的忏悔书,一字一顿地低声念道,“我保证不再让我的慕慕孤身一人,我保证让我的慕慕这辈子能善始善终,我保证这辈子不再见景溪,不会再跟他有任何往来,我……”
然而,他念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在剜楚慕的心。
楚慕面无表情地听他念完,将纸页团成一团往陆泽明的嘴里塞,“吃了它。我让你吃了它!”
陆泽明摇头,紧闭着双唇不肯就范。他能把上面的誓言念出来,却不能吃下去。这是一场误会啊,他没有做对不起楚慕的事情。他这次是实实在在的看透了自己的内心。在得知楚慕得了绝症后,他后知后觉的发现小孩简直就是他生命的全部意义。他几乎要觉得自己以后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没意思了。
他只是懂得太迟了。他这段时间在尽最大的努力去弥补小孩,他愿意彻底斩断过去那段感情。
可是楚慕不信他,楚慕的眼睛里含着满满的憎恶和不信任。
“我再说一遍,吃了它!”
陆泽明再度冲着楚慕摇头。他只要张口解释,楚慕就会把他曾经许下的誓言塞进他的嘴里。
这厢景溪终于找到了机会。他趁着陆泽明和楚慕两人对峙的时候,从后面溜过去,随手捞起墙角的高尔夫球袋砸向楚慕的头。他的本意是想救陆泽明脱险,可他没想到的是,陆泽明突然翻转身子跟楚慕换了个身位。
耳边传来闷闷的响声,楚慕这时看清了对面的景溪。陆泽明被敲得有些懵,整个人还没恢复过来。
景溪不甘示弱的拿起球杆再度砸向楚慕,他倒是不怕闹出大事。毕竟这件事情是楚慕先起得头,敲坏了楚慕最多是正当防卫。
紧跟着,楚慕的头顶也挨了重重一击。楚慕的手腕一松,刀子掉落在地上,他自己也捂着脑袋蹲了下去。
陆泽明回过神来,转过身直接给了景溪一个大耳光子。景溪再度被扇飞出去五六米远,呕出一口血沫来,混着两颗断了的牙齿。
“哥,你竟然打我?”景溪难以置信地看向陆泽明,“我在帮你啊。楚慕他想要你的命啊。”
陆泽明暴怒如雄狮,恨不得再上去补上两脚。“谁让你动手打他的!你知不知道他身体不好!就显你有能耐是不是?你以为我治不住他?”他不是治不住楚慕,他就是舍不得动手,他没脸去喝止楚慕停手。
景溪没挨过打,至少没挨过陆泽明的打。从他开始记事起,陆泽明就以兄长的身份把他捧在手心里疼爱。
现在为了楚慕,陆泽明给他一巴掌。景溪捂着半边脸,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就在几个月前,陆泽明还因为他的几句诉苦,狠狠地叱责过楚慕。那时楚慕在他眼里又算个什么东西呢?
陆泽明蹲下|身想去扶楚慕起身。
楚慕甩开他的手,反倒顾自坐在地上大笑了起来。不过这笑声里更多的是心灰意冷的漠然。
楚慕笑着问陆泽明,“你不吃是吧?我吃!”
他说着把纸团塞进自己的嘴里,大口大口的咀嚼起来。
陆泽明几乎是半跪在他面前,把手指伸进他嘴里,想把纸团抠出来。陆泽明语无伦次地求他,“慕慕,你别这样。今晚的一切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这是误会,我打算推开他的。”
可惜他所有的解释,楚慕连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楚慕坐在地上冷冷地笑着,他看向对面情况不比他好上多少的景溪,问他,“你贱不贱啊?他以前跟在你屁股后面追你时,你摆出一副高傲冷情的模样拒绝他,还私下里跟乐队的贝斯手上床。你既然不爱他,为什么要吊着他这么多年?为什么后来要主动回头来追他?”
景溪用袖口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沫,笑得有些挑衅,“我爱或不爱又如何,他心里照样只有我一个人。你爬上他的床又如何?我随便勾勾手指,他还不是手到擒来。我劝你有点儿自知之明。”
本来就百口莫辩,解释不清楚的误会,被景溪寥寥几句话给坐实了罪名。陆泽明急得额头冒汗,开口想呵斥景溪,“闭嘴!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跟你——”
话堪堪说到一半,陆泽明的脸上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楚慕从地上爬起来,冷笑着斜睨陆泽明,“你更贱。这一巴掌是还给你的。我告诉你景溪私下乱搞是想给你提个醒,你却当众甩了我一巴掌,把我送到了国外。陆泽明,是你求我回来的,你跟我保证过你对景溪死心了。可是这十年来,你对我做出的所有保证没有一个兑现给我。”
景溪在旁边搭腔嘲讽道,“明明是你自己痴心妄想。本来就不是属于你的人,妄想飞上枝头。你就该一辈子呆在地下通道里讨饭吃!”
楚慕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嗤笑出声,“对。我是痴心妄想。所以被你们两个搞成了眼前这副鬼样子。但我们来日方长——”
楚慕的目光从景溪的脸上扫过,再扫向陆泽明,如吞吐的蛇信子一般阴冷,“你们以后别后悔。”
他说完,抬脚往外走。
陆泽明抱住他,不让他离开,急切的辩解道,“你别听景溪胡说八道。我今晚是想跟他说清楚。我想让他退出歌坛,不想再让他碍你的眼。慕慕,你再信我一次成吗?我说的全是真的。”
楚慕的回答是再一个耳光落在陆泽明的脸上,“这一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我死心塌地的跟了你这些年。你哪怕是铁石心肠,也该有软化的一天吧?难道得不到的当真是最好的。呵呵,现在看起来你得到了,你们好好过吧,啊,祝你们幸福。”
陆泽明张了张嘴,满身满心的悔恨,他悔不该给景溪开这个门。他就不该一时心软。他这几年总是对景溪心软。只要景溪回过头对他有所请求,他就会默许景溪一些他本不该答应的事情。
他现在想让景溪帮他解释,可景溪只会跟小孩针锋相对,句句把他往绝路上逼。
陆泽明挨了两个耳光,却不敢有半分的不满,还要苦苦的哀求小孩不要生气,生怕楚慕气坏了身子。
楚慕这会儿俨然妖魔化了,笑得让人心底发寒。他反手又给了陆泽明一巴掌。
这最后一巴掌是替肚子里的孩子打的。楚慕在心里默默的说道,你这辈子也别想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两个迟来的爹冲了进来,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一片狼狈荒唐的景象。楚慕说他想单独跟陆泽明谈一谈,所以不让他们跟进来。他们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脸希冀地走进了这扇门,一眨眼,画面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