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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春去十三载,当年呱呱落地的婴孩儿成长为一蕙质兰心的妙龄少女,她就是昭永帝最宠爱的嫡女,烈国当朝长公主苏芷辰。
自从苏永昊发现了他的嫡子,也就是现太子苏铭森非良善谦和之辈后,便开始在暗处时时刻刻的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一方面他防备着苏铭森,另一方面却也没放松对苏芷辰的培养。
但苏永昊并没有想要培养出一个千古明帝的心,他的私心最终还是大过了江山社稷。那大殿中端正威严的龙椅,是不知践踏了多少人的尸体,才在其之上建立而成的,那皇位看似辉煌,实则又暗藏了多少罪孽,只有坐在上面的人,才能自知。世人只知登上皇位,置身巅峰之上的人便是天子,可以拥有掌控苍生的至高权力,但鲜有人知高位之上那人的孤苦凄凉,到底天子也是人。
因此苏永昊时刻不在感谢上苍,因为他是如此的幸运,就在他坐拥天下却只感迷茫时,上天将颖芷儿这个知心人带到了他的身边,而颖芷儿带给他的力量也将他从孤独,野心,杀戮,罪孽的循环中解救出来。
所以这些年来,苏永昊虽从未怀疑过吕志平所说的,关于苏芷辰的那些天象异理,但他出于父亲的角度需要顾虑的事情太多,他相信他苏永昊的孩儿绝对是优秀的,但他不敢相信运气这东西,他是幸运的,但辰儿呢?会如他一样,在这不惑之年感到满足幸福吗?他不敢赌。辰儿她终究是个女子啊,而这天下的男子又多薄情,到头来孤家寡人,空有万里江山,却无一心人共赏,且不凄凉。
况且社稷苍生又需要太多考虑,龙椅想坐稳又那里是那么容易,更不要说开创空前盛世,那其中艰辛,可想而知。所以思来想去,苏永昊决定,倒不如让辰儿如同一般公主一样,成年之后早早找个如意郎君,他再赐予辰儿荣华富贵,保她一世安逸,这样他与芷儿百年之后,在黄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尽管如此想着,苏永昊也并没有忘记当年在宣仁宫中,便埋下的那一大“祸根”。可在这个问题上他思虑了多年,却也无可奈何,森儿确实并非纯良,但那也是他的孩子,虎毒不食子,更何况,现在宫里,除了森儿便再也没有合适的继位人了。
但苏永昊也不是傻子,他不会天真的认为让苏铭森如愿当了皇帝,他就能放过苏芷辰了,撇开苏铭森自身阴狠的性子不说,就算换做苏永昊自己,有人当着他面,让他知道,他的兄弟将会成为千古明君,即使那只是虚无缥缈的预言,那么他也不会放过他的兄弟,因为这就是帝王,对权力的掌控是不容动摇的。
所以在私下里,苏永昊便开始为苏芷辰准备“后路”。他派人请来武艺超凡的剑仙道人做苏芷辰的师傅,让她与道人学习武艺。而他自己则是一有空便将苏芷辰找来,如同闲聊般,将他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关于治理国家,关于兵法,关于时政的想法,观点一一传授给她。并且苏永昊更是破格将教过自己的太傅,陈实默指给苏芷辰当老师。而小公主也不负他所望,豆蔻年华变已初显锋芒,文能出口成章,武能剑比峨眉,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却也在同龄人中出类拔萃。
最让苏永昊欣慰的便是苏芷辰竟有一颗济世安民之心,谈起国家时政她头头是道,年岁不大竟已有了自己的一番见解。善良却不单纯,仁爱却不愚蠢,这便是苏永昊对苏芷辰的评价,他时常捋着下巴有些半白的胡须,轻叹:想来辰儿是随了她娘亲,而森儿恐怕是随了朕啊,真是造孽,若辰儿不是女子该有多好,朕定会为她排除万难,助她造就苏家的万世春秋,唉,罢了。
昭永三十六年,昭永帝苏永昊立嫡长子苏铭森为太子,同年六月,苏永昊下旨,特批宰相荀文的长孙女荀若卿,太傅陈实默的长孙女陈沐熙,禁军统领上官雄的嫡子上官敖进宫,封为御殿侍读。
何为侍读,便是烈国历代皇帝,挑选器重大臣的后辈子孙,召进宫里来做陪伴太子读书的书童,这样既可以表现出天家对臣子们的恩宠,更可以让自己的继位人早日接触到这群大臣世袭的继承人,运用君臣之道,培养建立自己在朝堂上的势力。
可这会子太子苏铭森早已过了弱冠之年,也自然不用再进学堂读书,他现在已经开始上朝听政了。所以名为陪伴太子,实则这些人是苏永昊为了苏芷辰找来的。于是自此以后苏芷辰的求学之路上便出现了另外三个身影。
而随着这三人的进宫,也使苏铭森从初为太子的喜悦中渐渐的冷却了下来,剩下的便是那发自内心深处的焦虑与愤怒。这十三年来他一刻都没有忘记,那个突然下起雨的夜晚,那个姓吕的太史令所说的一字一句。
即使苏永昊看似并没有相信,但苏铭森还是不放心,他不是没想过要对苏芷辰动手,可是奈何苏永昊将苏芷辰保护的太好了,所以这些年苏铭森只得隐忍着压抑着,直到前几日苏永昊立太子的旨意终于拿到了自己的面前,才使苏铭森狂躁的心安静了下来。
但尽管如此,那些所谓天象的谬论,还是如一根根钢钉刺入了苏铭森的心中,而钢钉上则是烙满了苏芷辰的名字,所以苏永昊这突然出现的召见御殿侍读的指令,瞬间触碰到了苏铭森的“逆鳞”,他来到书案前,攥起上面铺开的圣旨,狠狠的扔于地面。
他的目光紧盯着地面上那代表皇权的明黄绸缎,上牙紧咬上下嘴唇,因为过于用力,牙与唇间的缝隙渐渐渗出了血丝,他的面目也再无平日里让人如沐春风般的温和,取代的是满眼满心的愤怒充斥扭曲的一张的俊脸:老东西,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永昊坐于兴年殿的皇位上,抚了抚手指上的白玉扳指,他的目光直直的看向敞开的殿门。片刻,他轻轻将扳指摘了下来,放于手中,仔细端详着,把玩着,最后他似是做了什么决定,五指猛收,将手心中的扳指牢牢攥住,唤来立于身旁的孔力“你去给朕找个盒子来,不用太大,但要牢固。”孔力侧身后退几步“奴才这就去。”说完便快步出了殿门。
东宫内,苏铭森丝毫不理会扔于地面的圣旨,而是抬脚踩过,缓步来到寝殿的铜镜前,看着镜中几乎被咬的血肉模糊的下唇,他反而笑了,而且笑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肆无忌惮,笑着笑着他的眼中不知怎的,便滑出了眼泪,他也不予理会,还是疯狂的笑着。最后从寝殿中传出来的声音已分不清是笑声还是哭声,或许更像是种哀鸣。
良久,苏铭森似乎渐渐冷静下来,他淡然的从床边的柜中拿出药膏,为自己的唇涂上,起身他又回到镜前,看着镜中双眼红肿狼狈不堪的自己,他不屑的撇嘴一笑,带着丝狠绝的盯着镜中的自己说道:“苏铭森,你这是什么样子,你再焦虑什么,你再害怕什么,你要知道权利,皇位只能是你的,你是嫡子,你是父皇唯一的儿子,苏芷辰又如何,她不过是一个女子,况且谁都无法威胁到你,因为谁敢挡你的封帝之路,你便灭了他这一世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