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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吗?”冰冷嫌恶的语气简直能具现化出脸盆大的冰坨砸下来。
赵易装嫩讨好,竭力奉迎女人大半个时辰。塞两个鸡蛋问他够了吗?真当他讨饭的啊!背后还挂着只猴子把他当树爬,箍他脖子施展扫堂腿,他两脚打晃几乎不成人形,勾头缩脑,勉强维持最后一丝乞求“三婶娘,大哥脚伤得厉害,你看能不能再给我几个。”
“给旺富吃那是白瞎我好鸡蛋,你别嫌婶娘说话难听,你大哥平日欠教训,年纪小村里能忍他一回两回,再长几岁,是要扯去见官下大狱的,那姓许的这回整治他,以后倒是能让他少祸害几回村里人,没见过瘸了腿还整日里野的,你们说不得还需谢谢人许大伯。再说,旺富昨天深一脚浅一脚走大半路,脚都肿发紫了,该没法治了吧,吃多少鸡蛋也不顶这个事。”
赵易现在这具身体的三婶娘,齐香春齐氏说完憋眉看向赵易脚上的白底玄青面平头鞋,鞋首乱糟糟一团线,看不出绣的什么花样子,竹叶或是云纹,是她给三宝做废的,她分明是拿去给宝金穿的,果然又被这鬼灵精的二娃抢了。
暗骂一声小崽子嘴甜心毒又抢尖拔上,不愧是赵二夫妻养出来的眼珠子。当下,别说再给,连之前给出去的两个鸡蛋都想拿回来。
堂弟只比赵易矮两指却足有他两个宽,猴在身上勾住赵易脖子下腿绊他,劲儿使得脸红筋涨,生生逼出自己尿来,赵易脚下歪了两步,还是不倒,气炸他也,一嘴巴啃在赵易肩膀上。
赵易嘴角抽了两下,不是因为三宝的牙,是因为三婶娘这几句诛心的话,这还是人吗,旺富多大,七岁啊,还需谢谢人家?我谢你大爷。他伤了脚走大半路你就欣赏了大半路是吧,还见人就指着说活该了吧。
你不是村里人人夸赞温婉贤惠,通情达理,还是各家长辈择媳的标准典范,声称对二房一家穷心尽力的好弟媳吗?果然是做给外人看的,不对,做给赵老爷子看才是真。
原主他爷因为原主他爹做的那些混帐事,加上外人眼中大房三房对二房如何如何忍让扶持,怎样怎样仁至义尽,便没少补偿叔伯两家,不然这赵大赵三哪有现在的好日子,还能相继住上青砖瓦房。
齐氏冷眼瞧着自家小宝把赵二家小崽子欺负得东摇西晃,身上衣衫也踩上了泥脚印子。她摸着袖口的烟霞色绣纹滚边,冷眉冷眼,由他胡闹。
今日她这身儿十字挑花长裙,用的是年前保正家的送与婆婆的四经绞罗制的,她肯定村里各家媳妇婆娘还没见过这种好料,下午暑热消退些,她牵上小宝准备到自家田地边转转去惹惹眼,不想刚出门就让赵二家的小鬼缠上。(注:古代农村每十户为一保,设保长;每五十户设一大保,设大保长;每十大保也就是五百户的管理上级为保正。那时候家庭人口多,五百户人家大约两千五百人,保正大体上相当于现在乡长的职位。那时的镇和今天的镇不同,镇基本属于军事组织,一般设立在军事重地,文中村庄包括于乡中,乡隶属于县。)
二房一家穷得叮当响,小崽子平日还有底气见着他们甩脸,跟他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最是针对大房三房,今儿还是头一回看他低三下四,穷腮乞脸的,真想让她男人也回来瞧瞧。
赵易拿脚尖旋下面的土块,是上辈子踩烟蒂的动作,做最后尝试“芒种我们三兄妹一起下地帮你家收麦,不管你家多少田,收完为止。婶娘你再拿给我两个行不。”
“这话是怎么说的,上回你爹拿我家盐被当场捉住还涎皮赖脸往怀里揣,当时怎么说的,旺富和宝金以后一年是要给我家收麦拾柴打猪草的,其它便先算了,近来你爹娘不在村儿里,让人看见还当我以后要养着你们仨。收麦的时候另外两个必须来,你到时可别来添乱,脚没下过田,手没沾过灰的,在我这儿破道皮儿,回头你爹还不立马赖上来。鸡蛋再多没有,你赶紧走,莫要一直赖在门口。”
赵易被齐氏拦在院门外,既知没戏,他往上房那边瞄,一直没看见有人出屋,不知他现在喊一嗓子,能惊动原主爷奶不。
齐氏看他贼头贼脑,猜他讨饭想讨到公公婆婆跟前去,恨不能立刻揪下他两只耳朵,这崽子真是鬼精鬼精,她腰一扭挡住他视线,责骂道,“你爷早前因你爹娘和离的事气发了病,后来又有姓许的到处找不着你爹,上这里来闹,你爷赔他好些东西才打发走他,你说,你爹逢年过节没孝敬过半分,二老有个病痛小灾在床家端茶送水伺候的也不是你们二房,你爹尽不干人事还隔三差五的添乱,我们没找你们讨要东西,就该感恩戴德了,你个小娃哪来的脸上门讨食吃。”
说到后面她声音拔高了几分愈发尖锐,齐氏扫了眼四周,跟着放缓语气,“咱爹这两个月一直躺着静养,近日才好些,你莫扰他老人家清静,万一让他知道旺富做下那等事病还怎么好得了,到时莫说叔伯不认你爹这个兄弟,咱娘也不会再认你爹这个儿子。”
齐氏说话,一会儿“你爷”一会儿“咱爹”,招人烦得紧。赵易想大房三房陷害自家兄弟,害二房这么多年抬不起头做人,两房在家占尽好处不说在外还赚得好名声,这会儿扮起温婉贤惠也要看他买不买帐,是怕他告状,让爷知道孙子给人糟贱,三房还落井下石瞧好戏吧!
赵易装作一副被说动的样子,羞愧低头低到尘埃里,打算趁其不备冲进院子里。忽然,下巴让人拿拳头勾起来,同时手里多了五六七八枚鸡蛋,对方见他小手抱不住,径自拉开他衣襟一个一个放进去,衬着赵易雪白的小胸口,显得他手指异常黑,那手指上分明沾着墨渍。
“三宝,下来,你莫要讨人嫌。”二宝将压在赵易背上的三宝毫不温柔的丢下去。
齐氏拽住从厢房里冒出来和她对着干的二儿子,搡他肩膀瞄着上房方向压低着声儿嚷嚷,“你干什么你怎么回事,鸡蛋哪里拿的,给我放回去!”说着去抢赵易手中的鸡蛋。
“从你藏的藤箱里拿的,奶还不知道你藏她那么多鸡蛋。而且,爷平时说了,要多帮衬二伯家。”二宝挡住他娘,他小小年纪自是挡不多久的,于是指着他娘裙后一点未干的墨渍直嗓子叫,“娘,你看你长裙后面……”
齐氏立马顾不上鸡蛋了,“长裙后面怎么了?”上乡里最大的锦绣布庄也买不到的好料,抽一丝线头她都能心疼死。
齐氏朝后看,身体原地转了两圈才看到那处不大的小黑点,当即啊的倒抽一口气,提起裙角拿手指头抹,拿舌头使劲舔。
“墨还没干,娘你快去厨房清洗。”
齐氏慌慌张张鬼追似的往厨房跑,“赵立笙,你等着,看我一会儿抽不死你。”知是二儿子捣乱,齐氏当真生气。
二宝半点没有被他娘威胁到的样子,仿佛令对方方寸大乱的根本不是他。此时他无法考虑其它的,面对赵易他脑子里乱糟糟,唇抿抿舔舔全是不自在,颊边的小窝,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出现。
“你数数,看有多少……旺富和宝金一人两个,你……你多吃几个……”二宝声音越说越低,拿汗浸浸的手往两边裤缝上擦。
赵易从他出现就呆成一根木头桩子,与二宝相关的记忆有如防洪大坝决堤,冲击他的大脑颞叶,他简直不敢置信,二宝多大,八岁啊!
两人最近一次见面还是原身,柴火棚子里二宝喂原主吃花生糖,揣了一兜糖还抢原主嘴里的,是用嘴抢。他将原主按在麦草垛上一顿啃,舔舔咬咬没完。拇指大的糖块在两人嘴里吮至消失,二宝一直唆他小舌头,害原主来不及吞咽化开的糖汁,嘴角和肉下巴上粘粘乎乎。
吃到第二块,原主不乐意了,糖吃进嘴里后拿手飞快捂住右颊鼓起的小包,动作之快啪的一声打自己一耳光,“你吃你的,拿我舌头当糖舔,到最后也没抢着,哈哈……”说完嘴巴张开把糖块从左牙床搅到右牙床,秀二宝一脸。二宝迷迷瞪瞪又过来凑,原主及时捂住嘴咯咯咯笑,二宝亲他手背上的四个小肉窝,原主始终以为对方是在抢糖吃,急声嚷嚷“你有,你有……”
最后被二宝不折不挠的劲头吓到,原主扯头发打脸踹小腿齐上也硬没弄开他,最后嘴还被啃破皮,何等的卧槽。
二宝抓抓脸,觉得自己小动作太多,右手掐住左手腕背在身后,低下头学蚊子叫,“上回……”刚起了话头便被赵易一脚踢在膝盖上,那一脚赵易用劲儿之大足令他单膝磕在石阶上。
三宝见状又往赵易身上猴,赵易抓其双肩,右腿支于其腿后,全身发力完成一个侧摔,他妈的,会不会绊腿,这才是标准动作。
赵易在三宝一颤一颤的肉屁股上踩了十几脚,小孩儿趴在地上呜呜呜嚎。接着以秋风卷落叶的速度跑远,跑了十多米又哒哒哒跑回来,把揉着膝盖起身看到他后一脸惊喜的二宝,踢得两条膝盖皆跪下去才罢休。
在现代,乱|伦和断袖只其一就足够被唾弃百年,何况是封建专|制的古代,还是思想认知各种闭塞各种顽固的农村,赵易想都不敢想,这个赵二宝心是有多宽,是有多早熟啊。
况且两人一个是三房的金宝贝,一个是二房的眼珠子,自小势不两立,两人同一场合出现,背景音效放电闪雷鸣也不为过,因都是最聪明机灵的那一个,祖宅和二房有攀比的意思,俩小孩一直比谁更猴儿精。什么时候好到互相吃口水了,之前还是互唾口水来着。因为几块糖便化敌为友,原主你也太跌份儿了。
总不会真因为几块糖吧,依原主性格不能啊!赵易试着回想两人共弃前嫌的转折点,脑中接连不断闪过赵二宝一笑两酒窝的画面,操,赵易一阵恶寒不敢再深思下去,埋头发足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