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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易伸懒腰的时候,两个小孩仍然安静躺着,发现他醒了,两人同时摁开行动开关,宝金扭手扭脚爬下床小火箭似的冲向茅房,旺富胳膊一甩飞快把头罩住,捂着不让他瞧。
这一夜好眠,睡沉了都不晓得昨夜旺富是不是又揉过他胸口,只早上快醒的时候,朦胧中听到小麻叫声,院外同时有东西倒地的声音,赵易有些疑惑,他打开院门,砰砰磅磅一堆东西朝他砸过来,他低头一瞧,是那日让许树东背走的东西,看来昨天确实有事发生。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赵易蹲在一堆“宝物”中翻捡,有整地的家伙,这个好,今天扛一把上山多挖两处陷阱,年初买的新镰刀,一对铜盆,瓦盆,火夹,火钵,剪刀,小铜镜,笊篱,饭桶,篾竹篮子,箩筐,打谷桶,晒簟,桐油纸伞,黑漆鼓凳,旺富爹的几身细棉布衣裳,厚棉袜子,少了一半的半袋黍米,皂角粉也少了许多,呃……还有猪食槽和猪食瓢,插门的门闩,几块宽木板,扫炕笤帚……
赵易啧啧啧出声,直把个许树东鄙视到脚底心儿,想这人八尺男儿庄稼汉,眼皮子比小姑娘还要浅。
虽是全还回来了,其中瓦盆和打谷桶已经倒腾坏掉不能用,还有那日摔砸的东西也一个没赔不是。再有,旺富的右脚,他的头,这桩桩件件赵易都一笔一笔记着呢。
早饭是黍米粥和昨晚剩下的炒鸡杂,粥里放了马齿苋,早上空腹吃这个,又是一道各种治的健康美食,给两小孩盛的粥稠稠的,赵易喝着稀糊糊,想现在离吃上白米饭的日子还任重道远,那就先争取吃上干饭吧。
你行的!有志者事竟成!!
赵易发现了,他早上和晚上的性格几乎是两个极端,简直不能更善变。
其实早上赵易睁开眼睛的那一瞬便后悔了,后悔昨晚不该发那顿脾气。好不容易与兄妹两人关系有了一丢丢改善,现在一朝回到解放前,两人小小翼翼看某种易碎品似的的瞧着他,
赵易:“……”他有种被供奉起来的感觉。
喝完最底下一口,赵易从空碗中抬起脸,看到一只鸡翅膀浮在他面前。
“弟弟,给你吃。”
赵易静止了两秒,瞬息明白了昨晚旺富烦他所为何事,他心里滋味复杂难言,与两人朝夕相处久了愈加感性起来,他现在母爱泛滥,不对,父爱如山地想把两人熊抱住再摸摸头。
咳咳,昨晚就属于头脑发热,还是不要做这种会随时引发尴尬综合症发作的危险动作啦,他默默感动就好。
“你悄悄舔过了吧,沾过你口水我不吃!你自己吃吧。”这这这,居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真想给自己一嘴巴子,发什么羊癫疯呢这是,学原主还学上瘾了。
“没有舔过,你吃。”旺富着急地把鸡翅膀往他嘴里填。
赵易这回赶紧一口叼住,堵住他言不由衷的嘴,在旺富期许的眼神中吧唧吧唧啃完,“好吃。”
听后,对面直接放大招了——扯开嘴角眼里闪闪小星星,笑出一股张扬味道。呃,我夸自个儿的厨艺好你有什么好得意的,赵易口是心非地又被旺富漂亮的笑脸迷得错不开眼,抹过发痒的嘴角察觉是口水……
找来苜蓿草和猫尾草教宝金辨认,小丫头是个聪明的,很快知道认了,相比她哥一年知道一个数的学习能力赵易满满的欣慰。
赵易拿旺富爹的几只厚棉布袜子缠在竹篓背带上垫着,把镰刀和镫锄放进去,在想还有没有忘记带的,回头发现这一屋儿死气沉沉是怎么回事。都吃饱喝足了咋还整张愁苦的劳动人民脸,搁外面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可是我啊。
旺富把他打死的蚊子一个一个左右对齐摁在墙上,搞将士操练。宝金那边,有着高鼻梁大眼睛粉红小嘴儿的美兔小发,头快要让主人摸秃掉啦,摔!你们两个要不要这么无聊。
赵易以为解决了温饱,便啥都不是事儿,想想也是,又不是养的小猪崽儿,除了吃跟睡,人生要烦的事何其多。赵易戴上帷帽摇头叹气跟个小老头儿似的出发了。
祖宅这边。
“娘,您这是上哪儿?”齐氏盯着老太太放在院里石桌上的篾竹篮子问道,篮子上一块天青色的软布盖着,里面瞧不清楚,光看堆出的形状即知东西不少。
老太太从灶房里出来,早上筛过黄豆刚刚又炒过菜,身上沾了烟灰,发间亦落有粉尘,她随手拿起块干抹布拍打全身。
“到老二家看看,我锅里烧着热水擦洗菰叶用的,你在屋里看着点火。”
老太太张罗一早上,也不找她搭把手,这回不知又要掏多少好东西贴补二房的白眼狼,齐氏眼睛在篮子上打转,语气恭顺的提议,“娘,这回还得送米粮吧,加那篮子我看是沉得紧,还是让我来跑这一趟吧?”
老太太头都没抬,忙着拍拂膝盖和裤脚,“不用,半个时辰的路累不着,你忙你的。在家别一有空闲就跑去跟你老婶子大妹子一群嘴喳喳的瞎掰扯,有那功夫在家做点事不比什么强啊。你挑我箱笼里的好料子,老三上任前,给他做两套正经夏裳要紧。”
齐氏心口咯噔咯噔跳,并不是因为老太太训她,哪家媳妇不挨婆婆训。
这是怎么了,老太太往日虽不心疼地往那边划拉东西,但几年不曾踏足,同二房那边说句话都是极不情愿的,偶尔听人议论那边,老太太装没听见背过身就走,今日转性儿了不成,齐氏心下忐忑慌乱,她试图打消老太太的念头。
“我是怕您在那边儿受气,贵银牙尖嘴利又是个拔犟眼子。以往我去送,哪回不是背了满堆尖的吃食,我背过去人呼哧带喘地,他还说我刻薄了他东西,可劲儿气人。上回我按爹的嘱咐,要接他来这儿住,好吃好喝的哄他,他不来便罢,偏扒住我胳膊咬着不放,蹦起来踩我脚,说我趁他爹娘不在,要害他呐。”齐氏下意识摸自己胳膊,这种事说多了,连她自己都信以为真。
她做足委屈样子,发觉老太太脸色已是极不好看,齐氏心里那些小肚肠使劲搅合,趁热打铁继续说,“您和爹这般掏心窝子,他不惦念这边半点好处,只晓得他爹……”
“他一个娃,我难道还兴同他计较。”老太太此时只想早去早回,把米粮放进竹篓里,手臂挎起篮子准备出门。
齐氏没料到老太太仍是要走,她心中念头转了几转,情急下拽住竹篓,“篓子我帮您背,我陪您去。”
“灶房里的火燃着,你干啥去,这点儿东西,耗费两个人功夫……”
齐氏不等她说完,吱咋火燎往灶房跑,边跑边说“我把火柴头拿灰埋上,回来接着烧。”
老太太拿她无法,在院里等她,三宝在院墙底下拿树枝刨虫子,老太太拉他洗了手,三人一道出门。
过了村里十多亩鱼塘区,老太太拐下大路,走田间小路穿插着走近些,还没走多远,听后边有人唤娘,听声音是老大媳妇的,老太太回头见果然是老大家的,戴霞戴氏站在大路边她们刚刚下田间小路的地方朝这边挥手。
老太太原地站着,那边也站着,“这老大家的,找别人说事儿还要人先凑过去。”老太太心里不乐意,然而人先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