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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易盯着远处人群,表情是事不关已的漠然,整个人淡淡的,赵立笙仍从他眼中解读到一丝忧伤一点疲倦,他颇为烦躁地抓脸,低头凝眉想这时候挑什么话说才好。
赵易:“喂,借我两个铜板。”
赵立笙简直掏钱袋掏不赢,问:“做什么用?”
赵易伸手,手板朝上:“关你吊事!”
赵立笙惊吓莫名:“啊?”
赵易学他:“啊?”
赵立笙把钱袋放到他手里,“里面只二十多文,我家里存了将近有一贯,明日拿给你,你不用还我。”没想到赵贵银会找他拿钱使,赵立笙着实激动了些,只不过两文实在太少。
“钱袋拿回去,我只要两文。”你是你娘的什么自惩附加技或是某种天谴坑爹模式不成?我敲诈她得了十两银子,你还上赶着给我送钱。
“单只要两文钱?你莫不是要上乡里。”赵立笙语气里带了一丝笃定。
赵易以一种就数你聪明,数你全天下最聪明的眼神狠剜赵立笙一眼。赵易确实是准备去乡里一趟,解决了温饱打过野味撕过亲戚,基本任务达成,是时候切换地图了,两文钱是付给进乡里牛车的赶车人的车费。
他总不能直接给一两银子,让人找九百九十八文吧,露财死得快,何况现下他们家连个撑门面的人都没有。
“既然是去乡里,多点银钱岂不更好,你准备独自一个人去?”
“行了,再问不找你借了。”
赵立笙果然不说话了,他有心说点别的,察觉既将出口的又是个问句,干脆闭嘴不出声。对某人过于好奇,而对方不主动开口倾诉,所以总是他在问关于对方的一切。
赵易收好两文钱,“你哪回过来找我,我再顺便还你。”他可没那闲功夫为两文钱专门跑一趟。
听后赵立笙咽回不用你还四个字,抿嘴一笑,“好。”
半柱香的功夫,那边剧情已跳至收尾阶段,不愧是赵老太太,周围人给她道完事情原委后她心疼又气恼,尤其在看见赵筱瑶缺了颗门牙时,老太太肩膀瞬时塌了,委顿于地,悲怆哀痛的面容无不令人动容。
接着,她搂着抽噎不止的赵筱瑶给妇人们赔不是,说起当年遇旱灾遭恶匪大家一起挺过来的患难情谊,穷困潦倒的互相扶持,雨季来临前村里芒种农收哪家帮哪家收麦,耽误自家收成的憨事。
赵易看她一张接一张打人情牌,上了年纪的妇人挺爱吃这一套,已经有两位边笑边抹泪,互相唤起当年的小名来,赵老太太亦湿了眼角,安慰地轻拍她们的手背,“我好日子苦日子都过够了,啥也不图了,我现在天一黑眼睛看啥啥不清楚,啥活儿也干不了,只指望这些小辈争点气,嫁得好地里庄稼收成好,以后这天是他们年轻人的天,大事小事归他们管,我们这些老骨头只有安安生生盼他们好的。”
赵易听出那意思了——都快死的人了,还上窜下跳穷折腾啥,你们老到走不动路的时候,我瑶丫头还壮实着,小心她沙钵大的拳头。咳咳,翻译人员个人色彩偏重,真实还原应该是这样的——人老不中用了,以后家家户户走动,维持关系全靠子孙们,莫给小辈们添乱添堵了,别造我孙女的谣,勿坏我孙女名声。
老妇脸上早就没了怒色,抹抹眼角说,“我这眼睛也是,迎风流泪,这背直不起来弯不下去,年轻时候一天几十趟挑水浇地害的,老了全身犯毛病……”
另外几位老闺蜜只能抢着同意她说的,纷纷聊起身上年轻时过度操劳哪儿哪儿留下的病根,最后还对赵老太太宽解起来:
“你当奶奶的放宽心,瑶丫头以后定是个好的……”
“让你们老大家的回家后加强管教,趁她方今压得住。”
“小孩子哪有不皮的……”
这局势逆转的,赵易简直想起身给老太太鼓掌!
老太太无异是半路杀出的异数,大房最后收场比赵易预期的未免颇容易了些,赵易掸掸袖口,你方唱罢我登场!啧啧!该轮到他上场搅合了。
一篮子吃的就能让你们一个个丑态尽露,折腾出这么多事。二房以后发点小财,岂不要闹出人命。
他今日这一趟主要是想给大房三房传递一个信息,二房不是好惹的,再来欺负二房,做好被拖进泥里去的准备。现在观众齐了舞台已备好,只等名角儿手撩衣摆,风|骚走位,亮相开唱呐。
赵易起身,走向人群中心,这才刚迈腿,后领子突然给人拽住,同时耳边响起赵立笙的惊呼,一股大力扯得他身体向后倒飞出去。
妈|的,又来!飞你麻痹,当老子是风筝啊!
赵正宗一拳头砸下来,赵易偏头闪过,对方只十二三岁,但拳头擦过耳迹时赵易确确实实听到了拳风声。
妈呀!这一家的武力值是什么情况!有兽人血统不成!
“你放开他,赵正宗,住手。”赵立笙捶打赵正宗揪住赵易衣襟的那只胳膊,发现对方全身肌肉绷得像石头,他拔剑一样拔出腰间一柄黑漆纸扇,啪啪打在对方背上。
赵立笙对着赵正宗一顿乱打乱抽,白净小脸涨得通红,急声吼,“住手!住手!住手!”纸裱的扇面破裂,中间的扇骨脱离掷飞出去,还剩下两片大扇骨,“住手啊——”
期间赵易胃部实实挨了一拳,他痛苦地“哇”一声吐出一口刺鼻的胃酸。
赵立笙跳起来扇柄狠狠抽在赵正宗脸上,“啪”,惊天响的一声。
赵正宗身体后缩,哀叫一声抬手挡脸,赵易得了空隙,挣脱他跑开直到离人两丈远,跳脚骂道,“疯子!你问清楚再动手,我可没碰你妹妹一根指头。”是的,他没碰她一根指头,目前全是她自食恶果。
赵正宗最后一个跑来湾子林,来后看见妹妹在奶怀里哭那么撕心裂肺,以为是让赵易给打的,当下想都没想便暴怒出手。他没考虑,以赵易的小身板打不赢他妹这个问题。
一条两指宽的印子贯穿赵正宗左右面颊,他捂脸傻乎乎问,“那是谁?”
“你娘打的。”赵立笙说着,捡回烂掉的扇面,指尖摸过“天道酬勤”四字,拂去上面灰尘,重别回腰间。
赵易弯腰左手撑住膝盖,右手握拳顶住难受的胃部,庆幸兄妹俩打的不是同一个地方,他额角渗出丝丝冷汗,盯着赵老太太不曾挪动的脚尖,刚刚,护赵筱瑶还是冲过去的呢,所以,他说,他不认识她。
戴氏此时窜上来,捧住赵正宗的脸左瞧右瞧,朝赵立笙的方向喝斥,“死小子,谁教唆你拿东西往人脸上砸的,伤到你堂哥眼睛怎么办?”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那边,“老大家的!你骂谁呢!嘴咋这么脏,等归家去我拿笤帚好好给你洗一回嘴。”赵二宝可是祖宅的金宝贝,是老太太的命根子,碰不得,摸不得呐。
长辈训人没有小辈插话的道理,赵正宗拨开她娘,自发捡起他们家竹篓躲到一边。
戴氏不敢骂赵立笙了,阴沉的视线在赵易身上打转,今日他们家无故坏了名声,赵筱瑶摔掉门牙,都是这小子害的,戴氏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是这么回事,越想越觉得这小子罪责深重。
她转而对准赵易炮火全开,“小混帐东西!定是你挑的事,你不挑唆事,筱瑶不会摔掉门牙。我们大房自问对得起你们二房,哪回没尽心尽力。去年你掉河里还是我当家的救上岸的,否则哪有你如今活蹦乱跳的好日子。一家白眼狼!贱皮子!不报恩还记上仇了,满脑袋害人伤人主意,无娘养的崽子,整日只晓得四处使坏,你家一屋都是歹毒肮脏玩意……”
戴氏一张嘴脏得能给庄稼地施肥,是该归家好好洗洗。赵易盯着老太太,希望能从她脸上看到一丝不认同,遗憾的是,老太太眼神越来越冷,往日在赵老爷子面前压抑得极好的憎恶,此刻明显起来。她此时的想法该和戴氏一样的吧。
怪是他害的……吗?按这种逻辑,归根应当怪丑丫头的亲娘啊,丑丫头站不稳,说到底是一双小脚惹得祸。
赵立笙拧眉,活像大庭广众之下承受戴氏责骂攻击的那个人是他,脸上气愤恼怒兼有之,他扯住赵易胳膊,急道,“走!快别待在这儿了。”
赵易再次挥开他,已让人指着鼻子骂了,他不回敬回去,日后赵二家岂非要多个窝囊蛋子的名号。原主和原主爹娘在时,窝囊,怂蛋这类名号休想加诸于身,更重要的是,赵易也不是孬种。
周围还有将近二十个村民未散去,能坚持看戏看到现在,不是长嘴长舌是什么,总不会是长眉吧。
有如此之多的杀器在旁边打辅助,赵易不迟不疾撸好两边袖子,心底涌起一股森森恶意,盯着戴氏想,一天之内收拾两房亲戚,属于穿越众生里可以评“优”的好成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