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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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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娘教的阴险小子,今日我这做大伯娘的替你爹娘好好管束管束你,教你往后再不敢起那歹毒心肠。”戴氏说完朝赵易扑来。

    赵易往后飞退,他娘的!老子准备打嘴炮的时候,竟给老子上武技,挑战对象还是兽人之母。赵易再不敢装模作样摆架势了,边绕人群跑保证这里的人俱听得到,边回击,“这位大婶,你可真是上嘴唇挨天,下嘴唇着地——没得脸啊!我大哥让许家人踩断右脚那天,听说你跟你当家的在场,你俩只顾尽心尽力看热闹咋就不尽心尽力为我大哥说句话呢!还有,你装什么天南地北的糊涂,我让你闺女一脑袋顶进河里,你当家的不捞我上岸,你闺女可就摊上大事了。恩过相抵的事,你还有脸见人就说,一年三百回的说。你说,我要报你家哪门子恩情,是不是非得我把她顶进河里,再让我爹捞一回。”

    赵易的话方才出口便令戴氏钉住脚步,赵易没注意到对方已停止追赶,还在边跑边说。

    这么快落人下风,戴氏有种在与旺富娘周旋的错觉,臭小子还会绕弯子讽刺人。老太太面上些许错愕,眼神探究,似乎在问她赵贵银说的是不是真。

    围观的村民亦是一脸诧异,嘈杂地交头接耳起来,这场热闹凑得值啊!赵家二房让村里人孤立,与邻里少有交集,往昔只能从别人口中,听说他们家如何如何又如何了,今儿赵二家头一回当着众多人澄清,新鲜呐!

    赵大救赵贵银那晚,不是说赵二个混帐脾气无缘无故放火烧了赵大家猪圈,赵老爷子把农忙时紧要的老牛借给赵大家驱使才平息了此事,后来地里头忙起来,赵老爷子自家还是找大保长租牛使的。

    都把赵二家眼珠子弄河里去了,哪里无缘无故了。

    戴氏目光闪躲,被揭穿后的心虚使戴氏忘了此时抓住人狠捶一顿直令对方张不了口才是要紧,她慌得立马反驳,与赵易拼起口舌之利来,“往日我家给的那些吃食喂了猪狗不成,吃进肚里拉出糞就不认帐了。看看你们家,旺富跟宝金快瘦成麻杆儿了,就你是个白胖馒头样儿,旺富每回从我家带走的吃食是不是你这馋鬼抢去独吃了;嘴皮子贱不就是找抽吗!小搅家精成天挑唆事,你先骂的我闺女,她急眼了跟你动手也是臭小子你活该。”

    戴氏真会挑话说,提到旺富跟宝金,赵易几乎立刻气成乌鸡眼,肚里的爆竹捻儿噼啪燃起来。好啊好啊,老虔婆的一张脸不要她了。

    戴氏看见赵易脸涨成猪肝色,让她话给堵的,气得眼里冒水汽盈润润发光,戴氏心中得意,刚想呸他一口浓痰,骂到他再不敢于人前露脸儿。

    “我呸!我大哥和妹妹能瘦成麻杆儿还不是你家的功劳,大哥五岁开始给你家割麦打谷,捡柴挑水,还扫你们家臭猪圈。我娘说了大房尽是毒蝎子变的,忒蛮横,欺负我大哥傻,他每趟从你家回来,模样比进了土匪窝还惨,手上哪块茧不是被你逼着干活摧残出来的,你们大房仗着村里人不待见他,仗着他亲爹亲娘不待见他,把人往死里整。”

    赵易近乎咆哮出声,这口气他憋很久了,他还没喷完呐,“我妹妹鲜少出门你这毒妇逮不着她干活了吧,你家俩丑丫头可鬼精着呢,主意贼正,只要我爹娘一不在便把活儿一推四五六推给我妹妹干,当她是个小奴才,不干就捶,直把我妹妹捶成现在的老鼠性子。我不信你不知情,你这毒妇的大红裤衩子都让我妹妹轮着洗过十几回了。”戴氏气到他肝儿疼,他就戳她肺管子。

    “咳咳…哈哈哈……”有村民大笑出声,也有闷头笑着不出声,忍得脑袋啄米似地抖。唉哟哟,这赵家二小子的嘴呦,真不愧是她娘肚皮里钻出来的,把人给笑死啦。赵大家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演得绝啊,诶诶……正听着两娃娃可怜,咋就没忍住笑出来了。

    有笑点高的,噗嗤发出一声气音,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赵家大房今儿摊上大事了。他们感觉二小子还有大招在后头,目前听到的只是九牛一毛。

    赵易的话太诛心,戴氏如被掐住脖子的鸡,卡住七寸的蛇,事实的冲击与巨大的难堪令她想不出作何反应,张着口鼻只觉呼吸困难。

    “胡扯……贱皮子,你少泼脏水……”

    “我胡扯吗?大哥为你家干活,给村里人瞧见,你说他图你家吃的,上赶着揽事。啥叫胡扯,这才叫胡扯!他从你家带回来的那些吃食还真让你说对了,不就给猪狗嚼的嘛,馒头和面饼子不馊就是长毛的,又干又硬,大哥扔给狗吃,你猜怎么着,把我家狗脑袋上砸出一个坑儿。”

    人群里又是一阵笑声。同时也为赵大家的无耻作派而心惊。他们会全然相信赵易的话,一方面他们有目共睹,先前赵易蹒跚走在前头让赵筱瑶踹了一路,一方面赵旺富给大房做那脏活累活他们亦瞧见过几回。

    馊馒头只给过两三回,哪有死小子说的那么夸张,戴氏看周围的人都信了,气得跳脚擂胸。

    眼前如此之多的杀器给他打辅助,流言明日必能传遍全村上下,此时不反击更待何时,赵易根本不给戴氏喘气的机会,“那般磋磨人,也不给人口热饭吃。土匪我没见识过,想也该和你家的丫头差不多。我爷刚给我们送来吃的,她寻上门翻箱倒柜,屋门全给踹开,吃光我爷给的牛肉不算,还死命掐我妹妹脸蛋,逼她打猪草回来。在我家吃饱喝足,欺负人欺负舒爽了,要干的活儿也省了,天杀的土匪都没这样厉害的。”赵易紧紧盯着戴氏,以防她暴起打人。

    戴氏简直悔不当初,悔刚刚没捶死自己的好闺女。

    仅仅半日功夫,臭丫头惹下一茬接一茬的烂事,戴氏当她受了大委屈,冲出来贸贸然揪住二房小子撒气,一下捅了马蜂窝。往常苛待小傻子苛待久了,令她忘记眼前这个跟他亲娘一样难缠,是个呛不得的货。

    戴氏气得肝都要爆出来,胸脯剧烈起伏,周围人仍然不让她好过。

    “没看出来,赵田庄一家能是这种人,如此缺德行径。一家人没学到赵老爷子半点好操性。”

    “这哪儿尽心尽力了,分明是尽心尽力不让赵二家好过!”

    “那丫头还有脸哭委屈呢,别人骂两句,敢把人往河里顶,胆大泼天且狠毒着呢,对她三婆婆直接上脚踹,亲娘都打得,煞星啊煞星!”

    “她戴霞今儿个麻雀下鹅蛋——吹得大了,赵贵银真吃了他家东西长成馊馒头还差不多。”

    听着周围的言论,戴氏考虑要不要大哭大闹就地滚两圈,她一屁股坐地上仍比对面小子高出半个头,显不出她弱势来,如何搅风搅浪,这泼要如何撒。戴氏不管了,急眼了,情急下用对了方法。

    “天杀的讨债鬼,你诬赖谁是土匪呢!自己一家贼,还有资格造谣别人。你咋不说说我们家因何不待见你们几个,你爹只要少去我家翻墙偷几回,我哪里还会那么大气性。你就跟你贼爹一样,定要我们大房日子不安宁才遂心,看我今天不狠狠教训你这搅家祸害精……”

    赵易往人群里跑,村民有意无意帮他挡住戴氏,赵易藏在几个人腿后叫嚣,“我爹说了,他不是贼,没分家前,他分明是遭人设计陷害,你当家的嫉妒我爷偏心,诬蔑我爹是贼……”

    这下,人群一下炸开了锅,表情俱是惊诧万分。戴氏听得浑身直哆嗦。

    “陷害我爹的巧计还是由三……”房出的,赵易未来得及喊完后面几个字,让人一耳刮子扇到地上。

    啪的一声,清脆得如同撕开某种东西的裂响。

    “放肆!小孩家家,口无遮拦,你是哪家哪户学来的规矩,这么跟你大伯娘说话。当年板上钉钉的事,岂容你胡诌。”赵老太太声如洪钟镇住全场。

    赵易捂住左脸趴着,老太太竖眉切齿,瞪仇人一般瞪他,厉声训斥道:“你休得妄言中伤,有些话说出来容易,后果何其严重,你可知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谣言一发不可收的道理。二房污了名声,还想毁我大房三房,真个狠毒的。”

    戴氏赶上来,呸他一口,“臭小子你再胡说呀,你再胡说一个我听听……”戴氏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提脚踩向赵易,老太太瞧见,一连三脚狠踹戴氏腿弯,啐道,“蠢妇,不消停了是吧,脸丢得不够是吧。归家后你麻溜儿收拾包袱滚回娘家,我们赵家不要你这种虐待侄子侄女的儿媳。”

    戴氏好不容易站稳身子,听后再不敢开口,低眉顺眼的。她面上收敛了,心里却是不惧的,老太太心疼俩孙女,俩丫头抱住她腿哭几声儿,老太太哪忍心让她们变成没娘的孩子。

    “奶——”

    老太太身体一抖,顿住脚步。

    被老太太拉着走的赵立笙回过头,赵贵银盘腿坐在那里,瞧完热闹的人群从他身边四散离开,有两个好心的婶子要扶他,他摆手笑说,“无碍的……”赵立笙眼睛似是被刺了一下,在他奶掌心的手握紧成拳头,摇老太太胳膊,希望她回头看一眼。

    赵易眯眼瞧着始终不应声的老太太……的背影,说,“谢谢您送我们那么多吃的,那些糖糕我大哥和妹妹都挺喜欢吃的。”说到后面他声音莫名有些哽咽,妈哒。

    戴氏让他一口细白的小牙晃花了眼,啐一声“小牲口真会装乖——”

    老太太表情复杂,冷漠多过挣扎,她迈腿继续向前走,听了旁边戴氏的话,轻飘飘一句,“家去后,把牛立马还回祖宅,等你爹病好了,这些没脸的事我还得同他唠叨一遍。”

    戴氏腿一软,差点没把自个儿绊倒,她惨白着脸,小媳妇样儿缀在老太太后面,不敢再生事端。

    赵易往家走,垂头耷拉眼,看起来像是走路也能睡着。一路琢磨着,虽没把大房彻底拉下水,亦让他们湿了鞋。今儿的事传出去,以后村里不会偏听偏信他们话了。大房三房再敢招惹,就得提前掂量好了。

    赵易深一脚浅一脚走完杂草丛深的小路,露在衣外的皮肤蹭过草叶,有点痒。上了大路看见下小路的地方,宝金蹲在路中间划拉石子儿,听到他裤脚磨擦的声音,吓得身体一缩,抬头认出是他,方才安心下来。

    “天早黑了,你蹲在这里干啥。”既然胆小,乌漆麻黑了干嘛不归家。

    定金蹭到他身边,埋头自己同自己说话,“大哥担心你。”我也担心你。

    赵易看她因为裤子肥大,时有要掉的错觉,养成她小小淑女老去拽裤腰的习惯,刚刚她站起身时拽一下,走到他旁边又拽一下。

    宝金瞄到赵易肿得老高的左脸,她含住下唇,头埋得更低。

    赵易看她走着走着,人要往沟里去了,牵住她的手,说,“没事,哥哥不疼。”

    走了几步,宝金慢慢停下来,肩膀扭扭蹭蹭,“二……我背上痒痒……”突然改口,令宝金极不自在,‘哥’字发音不全,短短的音几乎听不到。

    哟哟,小姑娘这是朝他撒娇呐。

    宝金想方以这种方式安慰他,赵易心口一暖,挠她暖乎乎的小背,不知怎地,突然想起老太太来。

    撇开赵二宝,老太太最疼的就是大房那对丑丫头,因她唯一的女儿嫁得远,三房又没有女儿可让她含饴弄孙。

    赵易脑中浮现赵筱瑶那张一抽一噎哭得眼睛嘴唇浮肿,两颊像起了霉斑的发面馒头,丑出人类范畴的脸,老太太仍一把搂进怀里心疼的跟什么似的。

    这儿分明有个如此可爱如此懂事的小孙女,老太太真没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