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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疼,这里是哪儿?她就像掉进了一片不见光线的深海里,黑暗无垠,水压挤得自己的身体都快要爆炸了,连肺里的空气都被挤压了个干干净净,再不醒过来恐怕她又要再死一次了。
太傅府内。
房中一片静寂,只见雕花乌木小床上躺着一个年龄尚小的稚女,素白华丽的锦帐无力地垂下。
在床的五步开外围了一层又一层的人,外头的婢女小厮跪了一地,冒着涔涔冷汗,瑟瑟地发着抖,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而坐在床上的一位中年男人紧紧地握着女孩儿的小手,满目焦急,见床上的人仍旧双目紧闭,冷汗直流,心急地正欲开口让管家再去宫里一趟。不料,恰当他转头之时,床上的人就像受到惊吓般突地翻身而起,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的,仿佛见了鬼般。
看床上的人儿苏醒,中年男子顿时喜极而泣,沙哑的声音透着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只听得他说道:“我的囡囡啊,你终于醒了,你要是再这么睡下去,爹就想下去陪你了……”
一脸惊惧未定的她仍有些恍惚,刚刚她是要被溺死了么……好可怕的梦,四周都是水,汹涌疯狂地往她口鼻里钻,她怎么叫也叫不出声,她的世界里都是咕咚咕咚的水声,那么清晰又可怕。
死亡的气息又如那年冬天一般弥漫了整片大地……可她不是已经死去很久了么?连她的魂魄也在外游荡已久,那么,此刻的她到底身处何方?
慢慢回神的她看着眼前抱着自己痛哭的中年男人,待她定睛一看,忽然觉得心神俱裂,这是,爹?!
怎么会?爹爹已经在她十六岁及笄之年便暴病去世,难道上天垂怜她,终于让她和爹在阴间相聚了?
正想与爹爹诉说多年来积压在心头的愧疚与思念之情时,他的下一句话却把她惊得越发地恍惚了。
“囡囡,告诉爹爹,你好端端地怎么会在府中的后花园掉进荷塘里呢?”
掉进荷塘?爹是在说笑么,明明是她已经成为孤魂野鬼后四处游荡,后来到了一处寺庙内,却被一阵金光晃晕了过去……
等等!那不是她十二岁的时候发生的事吗?!
十二岁那一年,她因为贪玩,欲去摘湖里的荷花,却不知道为何在靠近岸边最近的那朵白荷时,脚下一滑,摔进了塘里,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连宫里都惊动了,皇上忙派了宫中的太医为她诊治。
自此以后,她便落下了不治的寒症,每每都在天寒下雨之时发作,发作时常常疼得她死去活来,日复一日,体质虚弱的她病痛缠身。最后在经历了那些事之后,终于抵不过身体的孱弱,在那个寒冬里得了痨病,咯血而亡。
“爹爹,你快告诉我,如今的皇上是哪位,今年是几年?”她撑着虚弱的身子,抓着爹爹的手,语气着急地问道。
颜语儒看见女儿这副模样虽然有些忧心,但还是回答道:“囡囡,今年是贞顺十三年,当今圣上当然是顺帝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告诉爹爹,可千万别藏着!”
天呐,贞顺十三年……顺帝……她,重生回到了那个还在国子监上学的自己?回到了她无忧无虑的十二岁?!不,一定是她听错了,这不可能,不可能!爹爹快告诉她,这是她在做梦!
颜语儒一看女儿这三魂失了七魄的模样,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对管家喊道:“快去给囡囡叫大夫来!”
……
十日后。
烈日当头,微风徐徐。
荷风亭内,一位身着绣大朵白色莲荷水绿色纱裙的女子斜坐在栏座上,呆呆地望着池中开得娇艳的粉白荷花以及接天青碧的荷叶,不知是今日的第几次出神。
经过十日,她终于确认了一件事情。
死了十年的她跨越了十八年的时光,重生回到了十二岁,她再次成为了碧晏朝第三代君王碧顺帝底下的臣子——太傅颜语儒的独生女儿,颜逊。
而自从父亲死后,那九年发生的事情就像前世往生般久远,可是她在那些年经历的非人痛苦却不会就此远去。
这十日,她将自己从十二岁至二十岁身死,再到死后十年的这段时间里发生的所有事情再次回忆了几遍,让那些久远痛苦的记忆一遍又一遍地重放于脑海。
即使心痛难耐,即使泪痕满面,她也依旧将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事无巨细地记录了下来。
有了这些,她才能度量接下来的人生,她到底该作何选择,到底该如何躲避一次又一次致命的危机……
若是她再将自己的人生过得乌七八糟,那么她就愧对了上天对她的厚待,对于上辈子可悲又惨烈的一生,她实在不想对那时的自己作出任何评价,只能说,呆得有些可怜。
后来的十年看着那个女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生荣华,她不得不承认,那个女人虽然不择手段,面厚心黑,但的确能打败他们所有人,成为当之无愧的胜利者。
“囡囡,你病愈不久,怎么就不在房中多歇些日子,总跑出来吹风干什么?”
亭中的女子一听这声音,顿时欣喜地转向声音的来源,立马站了起来,如飞起的蝴蝶般扑向了来人,语气娇俏地撒娇道:“爹爹,你下朝回来啦?女儿早就好了,闷在房中,没病也要捂出病来了。”
颜语儒看着一脸娇嗔,却还带着病气的女儿,心中顿时软成一片,语带笑意地假作责怪道:“这么大的姑娘了,还粘着爹爹,也不怕别人笑话。再过两年都是要嫁人的人了,怎生还是一副孩子样!”
颜逊见自己的爹爹虽是板着张脸,但是却透着遮不住的宠溺,不觉湿了眼眶,将脑袋深深埋入父亲宽大的胸怀,哑着嗓音道:“囡囡要一辈子留在爹爹的身边,哪里也不去。”
是了,上天重新给了她一次生命,那么那些所谓的仇恨与不甘都应该成为她镜花水月的幻梦,既然只是在她的“前生”里发生过的事情,其实在这里并没有发生,所以她不该被丑陋的负面情绪蒙蔽了自己的双眼,像上辈子一样,伤害了这世上唯一对她好的父亲。
昨日之事譬如昨日死,如今,她所要做的便是把握当下,珍惜眼前人。这一世该换她保护好父亲,保护好自己的家。
颜语儒欣慰地笑了笑,轻轻地抚着女儿的背,心中暗道:自从囡囡的娘逝世以后,她总是与自己有些生疏,也不爱说话,如今他乖巧粘人,冰雪可爱的女儿终于回来了。
于是他调侃地笑道:“先别把话说得太满,俗话说得好,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啊……”
颜逊不服气地抬起头,说道:“哼,爹爹,咱们走着瞧吧,到时候你一定会一脸愁眉地为女儿找夫婿的。”
颜语儒失笑地摇了摇头,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却不料,将来的一日里,一语成谶,那时的他真是焦头烂额,悔不当初啊!当然,这是后话。
“囡囡,前几日你身子还未养好,爹爹也没来得及问你。好好的,怎么会掉进湖里?”
一听这话,颜逊悄悄地攥紧了手心,圆润的指甲掐的手心生疼。这两日,她终于将前后想了想,前世的自己醒来后没有细想当时的情景,所以一直以为是自己粗心大意,不小心掉落湖底的,但是后来她却从那些人的口中以及所作所为得知,她的落水是个巨大的阴谋。
但是这些她不能告诉爹爹,朝堂的事情已经够让爹爹忙的了,自己怎么可以用此等小事让他操心呢?再说,如果连这些事情她都无法亲自处理妥当的话,那么要在诡异四起,危机四伏的将来保护爹爹更是满嘴大话了。
所以害她一生不幸的那些人,就先让她拿来练练手吧。
只不过,这次他们做了这么大的动作,定会先歇上一段时间,如今,她还不能打草惊蛇。
当下要事,应该是她要如何结交前世的那些人。
她眼睛轱辘一转后,有些讨好地对面前的爹爹笑道:“爹,女儿好久没有去国子监了,想回去上课了,可不可以呀?”
看她一脸期许,颜语儒眼色古怪地盯着她,叹了口气:“囡囡,你是爹的女儿,爹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心思,只是……”他顿了顿,又道:“三皇子虽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可造之材,可他小小年纪,其心思就连爹都有些捉摸不透他,爹爹是怕你受苦啊……”
颜逊原本一张欢欣雀跃的表情顿时僵硬了起来。她已经这么久没有从他人的嘴里听说过他了,久到她以为她已经放下了。
没想到当心中隐藏的心思被放到太阳底下的时候,还是会被光线刺激得流泪。
她也不清楚,这是一段怎么样的缘分,可是她只知道自爱上他以后,她的世界便只剩下了黑白两色。
因为,他的每一次出现,就像漫天倾泄的纯白,瞬间划亮整片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