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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敏感的班主任、一个叫郑红英的中年女英语老师,已经发现了他与同桌丁怡静之间慢慢衍生出来的早恋情结,于是将丁怡静调离了他这一桌,将她跟与他这桌隔着过道的右手边那一桌的女同学换了个位置,两人便分开了,不过,两人虽然不是同桌了,但座位中间只隔着一条一人宽的过道,却也跟同桌差不了多少。
而郑红英显然也想不到,她这一调动丁怡静的座位,反而让两人打得更火热了。
那段日子,只要不是上正课,譬如自习课或者课间之类的时间,两人就会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厮缠打闹上。当然了,男女同学之间不会真的打闹,就是你抢我铅笔盒,我追着你索要的那种小打小闹。天天如此耳鬓厮磨,就算原本没有感情,也会生出不尽的感情,何况二人原本就是从亲密同桌的关系发展来的。这样一来,彼此感情更加深厚了。虽然二人谁都没有意识到更没有承认这是早恋,但别的同学却认为他俩是“好”上了。
两人关系亲昵到连圆规也会换着使用,这一幕曾经引起无数男同学的嫉妒。
彼时李睿还是政治课代表,有政治课来临的日子里,他都会在晚上放学的时候,把收上来的作业送到政治老师家里去。而那时候丁怡静刚转学过来没多久,英语底子薄,班主任郑红英就让她每天晚上到家里补课。当时的老师们都住在学校后面的家属院里,所以李睿去送作业的时候,经常会碰上去班主任家里补课的丁怡静。
李睿清清楚楚的记得,也是像今天的这么一个冬夜,也是空中飘舞着雪花,地上都是厚厚的积雪,自己去政治老师家里送完作业出来,碰上了去郑红英家里的丁怡静,已经忘了两人间说了些什么,总之那天晚上回到家里后,自己对她的思恋就如同潮水一样发作起来,只想着时时刻刻跟她在一起,什么时候都不分开,从那以后,就对她产生了异样的感情,直到自己意识到这种感情会影响学业与未来,才残忍的挥剑斩断了情丝,若非如此,今天的两人关系又会是另外一种样子吧?
不过,李睿心里很清楚,就算自己没有挥剑斩情丝,跟丁怡静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她家太富有了,是市里最早安装程控电话的一批家庭之一,而自己家却太穷了,一直到自己上大学的时候,家里才把欠账全部还清,这种贫富之间的巨大差距,肯定会成为两人关系进展的巨大鸿沟……
他想啊想啊,越想越是感慨,不由自主摸出手机,给丁怡静发去了短信:“好怀念初三咱俩打打闹闹的那段日子,我爱你!”丁怡静很快回复了他:“是你主动放弃了我,你还有脸说爱我?”李睿苦着脸回复她:“我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放弃你。”丁怡静却回复:“明晚有人请客。”
此时出租车也到了袁晶晶家小区西门,李睿付了车费下车,走到门口角落里,给丁怡静拨去了电话,道:“什么意思?”丁怡静说:“明晚上李志超请客。”李睿刚刚怀念了跟她的青涩恋情,心头正有一股子刻骨铭心的感觉在纠结着,突然听她提起李志超的名字,立时大怒,哼道:“怎么又是李志超?你还在跟他联系?他请客?他怎么知道你回家来了?你主动告诉他的吗?”丁怡静道:“没啊,他刚给我打电话来着,问我在哪呢,我就顺口说了,他就要请我吃饭。”
李睿气得牙齿都要咬碎了,大声叫道:“丁怡静你……你……无耻!你明知道他是什么人你还跟他来往?你什么时候才能不接他电话?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丁怡静倒也不恼,道:“好歹是老同学,接个电话怎么了。”李睿骂道:“靠,你行,真有你的……你接电话就算了,干吗还答应他一起吃饭?”丁怡静说:“白吃的晚饭,为什么不去?”李睿气得都快笑出来了,怒叿叿的说:“你答应跟我一起吃饭,又答应他请客,你到底跟谁吃啊,你什么意思啊?”丁怡静说:“一起吃啊,咱俩一块过去不完了?”
李睿听了这话,心里才好受一些,看来她还是时刻把自己放在心上的,却还是醋意难减,道:“你能不能为了我以后再也不跟李志超来往啊?”丁怡静干脆利落的说:“不能。”李睿听得心头一沉,肚子里酸苦难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丁怡静道:“他到底是咱们老同学好不好,老同学之间来往着怎么了?”顿了顿又道:“如果连我跟老同学来往你都要吃醋,那你以后可有的吃了。”李睿冷冷的说:“那你就跟他来往吧。”说着就将电话挂了。
这个电话打完,李睿一整晚的好心情全被破坏掉了,就连袁晶晶都不想见了,可是想到已经跟她约好了,而且已经在她家门口,不去也不合适,就只好苦着脸往她家走去。
依旧是从后门进家,袁晶晶依旧是侧卧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等他。
李睿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她身前,长叹了口气,道:“心情不好。”袁晶晶爬起身盘膝坐好,凝神打量他几眼,柔声问道:“你怎么了?被你老板批评了?”李睿摇摇头。袁晶晶又问:“那是怎么了?”李睿看着她那美白靓丽的面庞,问道:“你想知道吗?”袁晶晶点点头。李睿道:“说起来话就长了,这是我跟暗恋晴人的故事……”
说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李睿才把自己跟丁怡静的过往情仇爱怨讲完。说来也怪,当着袁晶晶的面,说自己跟别的女人的情史,心里却一点都不担心她会为此喝醋。
袁晶晶听完啧啧称奇,道:“想不到你竟然会有挥剑斩情丝的魄力,啧啧,我以前小瞧你了。”李睿哂笑道:“这很了不起吗?”袁晶晶说:“对你说的这个丁怡静而言,当然是不公平了,可是对你父亲、对你自己、对你这个家庭而言,你是做得不能再正确了。你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也就是十五六岁吧,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年纪轻轻就有这份魄力与自制力,也怪不得你有今天的成就。”听她这么一说,李睿也觉得自己很伟大似的,嘿嘿笑起来。
袁晶晶又道:“我感觉吧,你根本就不爱这个丁怡静,你之所以对她念念不忘,是因为你喜欢过人家却始终没有得到,这是你们男人得不到的酸葡萄心理在作怪。真要是得到了,也就那么回事吧。”李睿叫道:“怎么可能?我是真爱她的。”袁晶晶说:“就算你爱她,我感觉她的性子不够好,也绝对不是你的良配。你跟她玩玩也就是了,别当真。”李睿悻悻的说:“你也觉得她性子不够好啊?”袁晶晶道:“她从来都不为你考虑,正是典型的自我中心的女人。换做我是她,我既然对你们那个老同学没兴趣,那就绝对不会跟他保持来往,更不会天天接他的电话。”
李睿被她说得立时心灰意冷,靠在沙发上不动了。
袁晶晶凑过去扶在他肩头,道:“想知道你是不是爱她很简单。”李睿听得眼睛一亮,问道:“怎么做?”袁晶晶说:“你把她弄到床上去,把她得到手,然后再看,对她是不是还有强烈的思恋感觉。”李睿觉得这法子很有道理,缓缓点头,可很快又摇头道:“我对她没有那种邪恶的念头,我从来没想过跟她发生关系,只要跟她在一块我就很知足了,所以我才觉得我对她是纯粹的爱。”袁晶晶诧异地说:“你居然没想过跟她发生关系?”李睿点点头,搂住她的腰肢,道:“这点她可不如你。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想把你抱到床上来。”
袁晶晶伸手捏住他的耳朵,用力拧了两把,道:“然后呢?你已经跟我上了床,现在对我还有感觉吗?”李睿说:“靠,敢情在你心里面,我是那种上过床就无情无义的男人啊?”袁晶晶笑了笑,道:“说实话,你今天给我看到了你另外一面,我从来没想过你会是那么有担当的男人。”李睿自嘲的笑了笑,道:“可是我现在心情很不好啊。”袁晶晶道:“去洗澡吧,洗个澡出来心情就会好多了。”
李睿点点头,从沙发上站起身,往洗手间去了。
袁晶晶目送他走进洗手间里,幽幽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可怜的小家伙儿!”说完又是一哂,又道:“还可怜人家,你袁晶晶不可怜吗?”说完长叹口气,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将华贵厚重的窗帘扯开了一边,站在窗前欣赏雪中夜景。
夜色漆黑,数不尽的片片雪花从半空中飘荡下来,一片片的落在地上。地上早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如同盖了一床厚厚的棉花似的。朵朵雪花落在上面,一点也显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