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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
“师父。”朝安敲敲门。
“什么事?”屋里过了很久才传来一道似是很压抑的声音。
“我来给师父请安。”朝安站在门外,伸手想要推门,过了一夜不知道师父怎么样了,总是要亲眼看看才能放心。
“我没事,你先回去。”容阳连忙阻止,但随后又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
“可是..”
“滚!”又是一连串打破东西的声音。
“师父!”朝安喊了一声,但屋里却不再有回答,犹豫了一下,索性直接跪在了门口,是自己害了师父受伤,就算师父不责罚,自己也该陪着。
一直到日中,朝安揉揉酸痛的膝盖,屋里早已经不再传来声音,眼前的门却还没开。
“师父就算不让徒儿进去,也该告诉徒儿发生了什么。”朝安用手敲敲门,“师父若是不开门,徒儿就一直在这跪着。”
朝安打定了决心,见不到容阳便长跪不起,可这一跪就跪了三天,期间柳白梅回来过一趟,过来看看没什么就走了。
倒是君锦,原本朝安还担心她一个人会无聊,不过这些日子像是和柳白梅又一起下山去了,这倒是趁了她一直的心愿。
朝安想想柳白梅,想想君锦,确定这两人都不用自己再担心后,又想到了容阳,她很想直接进去看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师父到底怎么样了,可是她不能。
一直到第四天的日头,屋里终于又传来声响,朝安脑袋昏昏然,抬头看见门打开,白衣的一角落在眼帘。
“师父。”朝安看见容阳神色虽然有一些憔悴,但精神还是好的,只是她这一声刚出口就带了些哭腔,就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我还以为师父不出来了呢。”
容阳目光沉沉的看着跪在地上自己满眼泪花的徒弟。
“徒儿想过了,”朝安仰着头望着容阳,“徒儿以后再也不争强好胜,再也不跟别人打架了,再也不让师父受伤了。”仰着头巴巴的看着容阳,一字一句着自己的保证。
“起来吧。”容阳声音有些喑沉。
朝安擦擦眼泪,但长时间跪着,忽然站起来一阵头晕目眩,不自觉的向前想要伸手抓住什么。
“回去休息吧,等休息好了再过来。”手落入了一个带着些凉意的有力的掌心中,可脑海中像是更不清楚了,眼前迷迷糊糊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等到朝安再睁开眼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床上,天也已经黑了下来。
翻个身看见枕头底下露出白色的一角。
朝安想着或许是自己什么时候忘记落在这的,于是从枕头底下抽出来,四四方方的一条手巾,只在一角绣了一朵白梅。
朝安左右看了看,确定这不是自己的。
“你拿的是什么?!”君锦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屋。
光华殿不常备客房,柳白梅师徒来了后,也只有一间,所以君锦是和朝安一间房。
“这个,”朝安指着手巾,“是你的?”
朝安刚想把手巾还回去,君锦却快速近了朝安的身,一把抢了过去。
“以后不要再动我的东西!”君锦把手巾妥帖收好后,冷着声对朝安。
朝安有些莫名,“你既不想让我看见,就该妥贴收好了。”
君锦唇角紧了紧,随后慢慢松开,把手巾收于袖内才开口道,“我从山下给你带了些东西回来,你看看喜不喜欢。”
君锦着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些物件,都不是些精巧的玩意,但这已是君锦能寻到的可入眼的物品了,只是胜在新鲜。
“山下好玩吗?”朝安把玩着东西,就把刚刚手巾的事情忘了。
“一路上遇到了很多流离的难民,我虽有心帮助,可师父万物皆有定数,朝生暮死也是命定。”君锦到这个,脸上有些黯然。
朝安歪着头看了一会,随后撑起身想要下床。
“这会我师父正跟你师父话呢,你还是明早再去吧。”君锦着去燃起熏炉里的香,“听你几日没休息了,不如再睡会。”
朝安本想着起床后去练会功也好,可没想到迟疑了一会,身子在被子里越发的暖起来,眼皮也开始沉。
“好吧,那我再睡一会,你也早些休息吧。”朝安嘴里喃喃着,人已经又躺了下去。
一连着几天,朝安发现自己只要一回房间,就忍不住的困乏,有时候强撑着眼泪都掉下来,再一睁眼,天又亮了。
而自从柳白梅带着君锦从山下回来,就一直和容阳在商量着什么事,朝安不敢多问,可有时看到柳白梅微皱的眉,心里就惴惴不安,似是山雨欲来时的乌云压在心头上,不上哪里不对,可总觉得将要发生什么事。
一日朝安在打扫房间时,碰翻了桌上的熏炉,洒了一地的灰烬,灰白色的香灰里隐隐掺杂了一些褐红色的颗粒,朝安觉得奇怪,她从前很少香,自君锦来了之后才开始夜夜都要上一些。
用手捻了一些褐红色的颗粒,轻轻一搓就染了一手的粉末,一股浓郁的香气顿时扑向鼻尖,朝安使劲摇了摇头,连忙走出房间。
这香气再淡一些就是她每夜熟悉的气味,可没想到不经燃的粉末效用居然如此大,只是短短时间,脑中就已经觉得不清醒,有昏昏欲睡之感。
是君锦吗?
这夜,如往常一样,朝安和君锦笑笑后准备就寝。两人在一个房间,只有她受了影响,无非是因为君锦上香后就封闭了自己对气味的感知,这并不算难。
果然到了半夜的时候,房间里出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朝安装作熟睡的样子,等到出现关门的声音,朝安立马起了床,可等到再打开门,眼前已经没了人影,这光华殿上上下下没人比朝安还要熟悉,可四周找了一遍,也没能发现什么踪迹。
满心不安的回了房,倒掉熏炉里的香,不管有什么原因,这里是光华殿,她有责任弄清楚君锦这般的行为是为了什么。
一直到了后半夜,朝安坐在门后,屋里闭了灯,没有一丝光亮,房门呜呀的发出一声声响,从门隙里露出一线的月色,忽地门又关上了,没看到人影进来,可一下听到有什么物体倒在地上的声音。
朝安起手边的灯,蹲下身去照亮地上的物体,在微微起伏着,是个活物。伸手掀开罩在物体上的巨大披风,果然是君锦,身体可见之处都沾了血迹,不知道是她的还是别人的。
君锦挣扎着睁开眼,看到眼前的亮光,眸子也是蓦然一愣。
朝安面无表情的看着君锦惊慌的脸。
这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或许是夜太晚,或许是对君锦的情谊,朝安没有立刻告发这件事。
替君锦收拾伤口的时候,朝安发现她身上的伤不止一处,伤口造成的原因也不止一种,虽然大多是一些浅口的伤,但肩胛处有一道伤却是皮肉外翻,深可见骨,那兵器很是刁钻,刃处肯定带着钩才会在拔出时造成这样的伤口。
纱布裹了一层又一层,可伤口还是沁着血,君锦疼的嘴唇都发白,可还是不肯叫出声。
“那兵器上大约是抹上了什么东西,才会让你流血不止的,我现在暂时替你止住了,但还是要解药的好。”朝安看她这副模样,心里也是不忍。
“过几日就好,今日多谢你了。”君锦额头上密密麻麻的缀着冷汗,艰难的转过身望着朝安。
“你不要求我什么,这件事我什么也不会答应你的。”朝安先发制人,在君锦开口前就拒绝了一切。
这是是先告诉师父还是柳白梅,朝安心里还在犹豫,“柳掌门知道这件事吗?”
这句话不问还好,一问君锦原先就没有血色的脸,顿时更是惨白一片。
“师父他,”君锦嘴唇颤抖着,这几个字像是很难出口,“不知道。”
“可你若是出去,若是出去,”君锦眼光突然变的尖锐看着朝安,“我就立刻杀了你!”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信念支撑着君锦,仅剩一只完好的手臂动作居然那样迅疾,朝安看着贴在自己脖子边的匕首,温热跳动的血管感受到利刃的锋利,可握着的手却有些忍不住的在颤抖。
明明着这样让人害怕的话,做着这样让人感受到恐惧的事情,可朝安却从君锦的眼神里感受到了一片期期哀哀之色。
“我不是在求你,是在威胁你。若是不答应我先就先杀了你,再自杀!”手上握着的匕首又向前近了两寸,这已是有了要同归于尽的想法。
但不知道是为何,或许是不相信君锦会杀自己,朝安在这个时刻显得异常淡定,她看到君锦因为之前的动作,肩胛上的伤口又渗出血来,显得十分妖艳。
“你的伤。”朝安指指那个伤口。
“你先答不答应。”君锦似是已经没了耐心,但不如是她的体力让她再不能耐心下去。
“就算我答应了,你现在的身体,到了明天未必自己不会露馅。”朝安冷静的出现在的状况,“而且你的那道伤,依我看你的那道伤若是再不用药,后果会很严重。”
这下君锦没再话,只用动作表示了她现在很没耐心,刀刃划破皮肤的凉意,有着不同之前屋里的血腥味,带着一丝丝甜腻的香气。
朝安抽了一下冷气,一个好字刚出口,君锦得到满意的答案,终于人事不知的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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